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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的居民看到警察就窃窃私语起来，还有人用怪异的眼神瞅瞅谭秀蓝。
谭秀蓝紧张地问道：“林阿姨，您有什么事吗？”
“秀秀啊，你妈妈在家不？”
“她在医院陪床呢。”谭秀蓝双手不安地蹭着自己的裤子，倏地蹭到一团毛，低头看到洛凌，心就渐渐安定下来。
“你妈妈在陪床？那你婶婶呢？”林阿姨惊讶，“你们家这会儿没人啊。她出去了？电话都打不通。”
“她也在医院。”谭秀蓝敷衍地回答。年纪虽小，但她也知道穆淑云差点儿流产的事情和郭毅洋的坏消息不能大咧咧地张扬出去。想到此，她蓦地抬头看向那两个警察。
“怎么都在医院……”林阿姨同样看向那两个警察，却是有些为难。
一位女警笑了笑，“小姑娘，你别怕，我们只是找你婶婶穆淑云核实一些事情，不是来抓人的。”
谭秀蓝听后急得眼睛都红了。
女警语塞，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可能已经知道了网上的事情，心中叹息，语气更缓和了，“你家里还有大人在吗？我们找不到你婶婶，才在林女士的帮助下想来找你母亲帮着联络一下。”
林阿姨是郭毅洋母亲的老邻居，郭毅洋的母亲生病住院，穆淑云怀孕，他们又认为郭毅洋在出差，无法回来，邻里邻居的就帮把手，和经常到郭家走动的谭家人也熟了起来。
这两位警察很细心，善意地选择来找谭家人联络穆淑云，而不是去医院寻找，就是怕他们带来的坏消息刺激到郭毅洋生病的老母亲。
谭秀蓝暂时想不明白这种善意，不过，既然对方是警察，她是完全相信的，就谢过林阿姨，带着两位警察回家。
谭旭看到女儿带着两个警察回来，心中一块大石落下，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秀秀，你回屋去吧。”谭旭对谭秀蓝说道。
谭秀蓝固执地留了下来，谭旭也无可奈何。
那位女警迟疑地开了口，如谭旭所料，是来找穆淑云询问郭毅洋的事情的。
“她现在在医院，在接受治疗。白天的时候就从网上知道消息了。”谭旭暗示道，“你们如果是问阿洋的事情，问我、问我爱人都行。就是我爱人现在在医院陪床，不太方便。”
两位警察面面相觑。
“那就请问一下，您了解郭毅洋的工作吗？工作内容、时间、地点，还有同事的情况，所有您知道的都请告诉我们。”女警拿出了记事本。
“这个，说实话，我不太清楚。他爱人和妈妈也不是那么清楚。大概是五年前，他换了工作，从国外回到国内，因为工作内容保密……他以前的工作内容也是保密的，和基因啊、科学啊有关，我们也不是很懂，就没多问。”谭旭回忆着说道，“之前他都是在国外的，很少能放假回来，所以我们也不清楚他的工作情况。回国后他也经常出差不回家，最长的一次……我记得是有一年多，他是连着两年过年都没回来。我们以为他在国外工作也是这样的，就是那种白天黑夜地待在实验室里守着，所以没在意。”
“大约是去年六月份吧，他有了次比较长的假期，有三个月的时间。他在国外交往的女朋友，哦，就是穆淑云，回国和他结婚。穆淑云也是搞科研的，具体是什么我没记住，但她挺能理解阿洋的，回国后找了那种家里面可以做的工作，帮忙赡养阿洋的母亲。”
谭旭顿了顿，补充道：“阿洋不回家，但是一直有寄信回来。信里面没说工作的事情，就是讲讲生活上的事情，吃的不错，睡得很好，问问他父亲母亲的情况。那时候他父亲还活着，去年年初才去世的。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吧，好像他们工作有了点进展，多了假期，每个月能回来一次这样，信件也是三五天就有一封。然后就到了大半年前，他再也没回来过，信也没了。”
郭毅洋，就此杳无音讯。
第298章 胖达之旅（三十八）
“那些信件的寄信地址呢？”女警问道。
“没有，那些信都没有写寄信人地址。”谭旭摇头，“也没有和他工作有关的内容。他工作的时候是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的。我们之前就想要找他，但一直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后来他母亲生病，我们甚至有报警过，但是……”谭旭看了眼两位警察，没有继续说下去。
“你们报警过？”女警很吃惊。
另一警察翻了翻自己的记事本，冲着女警摇摇头。
谭旭觉得不对了，“怎么了？我们有报警过两次，登记失踪人口，但警方说找不到。呃，也不算是找不到，而是说他既然在封闭的环境下进行机密的工作，就不能算是失踪，不能出警帮我们寻找，还劝我们再耐心等待一阵。”
“是哪个警察处理你们报警的？”
“一个年纪挺大的警察，啤酒肚，国字脸，好像是……姓张？弓长张还是立早章不太清楚。”谭旭焦急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问题可就大了。
两个警察相视苦笑。
既然郭毅洋的家人有报警，警局还有警察出警，就应该留下记录。可他们在前来调查前就查过了，根本没有和郭毅洋相关的报警记录。而且这说法也太可笑了！什么叫从事机密工作，就不算失踪？
警局内部有问题！
想来也是，那么庞大一个组织进行非法实验，前有顾承东、后有李富天两个本地的巨富，这个组织在政府中有点势力，能动点手脚也就不奇怪了。那个严煜仁不就被传是组织的成员之一吗？严煜仁背后可有个政治家族！
现在是事情闹大了，实验室内部遭破坏，有人报警检举实验室位置，又有人在网络上大规模大范围地披露实验内容，背后的人才兜不住了。
洛凌昨天可真是心狠手辣，把事情发国外了不说，发国外的版本还特别危言耸听，一副他们国家偷了别人国家的国宝动物，绑了别国的科学家，要制造超级赛亚人的架势。国内这些人势力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到玩弄全世界，甚至就是在国内，他们也不能肆意妄为，不然他们也不用搞什么地下研究室了。
两位警察在谭旭这里得不到有用的信息，就想要将郭毅洋寄来的信当做证物带回去研究。谭旭不好擅做主张，打电话问了自己妻子一番。
他们在郭毅洋出国的时候帮着照顾郭毅洋的父母，后来又帮着照顾郭毅洋的妻子，手中有郭家的全部钥匙，也知道郭家一些东西摆放在哪里。谭旭要拿东西倒是挺容易的。
电话那头的郭梦洁说了句“等一下”，谭旭就听到电话中传来女人轻轻的说话声，良久，郭梦洁对谭旭说“可以”，又问了警察的调查情况。
“尸体还没找到，也不能确定是真的死了。”谭旭看了眼两位警察，“还有希望的。你……让穆淑云好好休息，别多想。”
“嗯，我知道了。你照看着家里面。”郭梦洁挂断了电话。
谭旭对警察点头，就要带着他们去谭家，谭秀蓝又要跟上去。
“秀秀，你就呆家里吧。爸爸就是带警察同志去拿点东西。”谭旭劝道。
“不要，我要跟去。”谭秀蓝执拗地说道，“狗狗也去。”她有些怀疑地斜睨了眼两位警察。
这姑娘年纪小，脸上不会藏事情。她听谭旭和警察说起家里面两次没结果的报警，心里面就起了疙瘩。这些警察真的可靠吗？网上的帖子说这个实验组织势力庞大，有很多有钱有势的人加入，所以能有那么多动物，死了那么多人也没人知道。那这两个警察真的是来帮他们调查郭毅洋的事情的，还是要来销毁证据的？
谭旭歉意地对两位警察笑了笑。
两位警察没在意。
四人一狗从谭家到了郭家，一路上还挺惹人注意的。
洛凌时隔十几个小时，重新站在那栋住宅楼前，不禁抬头看了眼信箱。穆淑云应该还没来得及看信件。眼见着其他人就要上楼，谭秀蓝还叫了一声，她才快步跟上。
上了楼，谭旭拿了钥匙开门。对门的林阿姨听到动静开门出来察看，谭旭应付了两句，就带着警察进了屋。
屋内有些凌乱，但有一股子寂寥萧索的味道。厨房的垃圾还没到掉，茶几上摊着一大叠报纸，阳台、窗户紧闭，没有一件晾晒出去的衣服。主人似乎离开了这里很久，走得匆匆，走之前，也是心不在焉地生活。
谭旭从房间内拿出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的都是信，一部分是郭毅洋在国外是寄回来的信件，一部分是这五年他寄回家的信，后者有贴邮票、有收信人，在寄信人那里，却只有名字，没有地址。
“这是市区邮局寄出来的啊。”警察看了眼邮票上的邮戳。
市区邮局，而不是临近别墅的市郊邮局，事情就有些诡异了。警方肯定要查一查这个邮局，再查查寄信的人是谁，顺藤摸瓜，说不定就能将那个非法组织一网打尽。
这当然是设想中的最好结果。
事实上，警方已经开始调查那处别墅的产权人和别墅周围监控拍到的人，明明目标很多，可偏偏没有收获。就是他们逮住的那些研究员、保安和最大的一条鱼——李富天，进了警局后也是胡言乱语，光说什么熊猫杀人之类的，简直匪夷所思。
说到熊猫杀人，那个实验室关押的动物中，的确是少了一只熊猫，除了熊猫，还有些动物跑了出去，没有被抓回来。这不光是警察的事情，还需要林业局的工作人员配合。
事情一大堆，两位警察也没有久留，将这些信件收好，留下了警局电话，方便郭、谭两家人联络，就离开了。
洛凌见警察走了，上前咬了咬谭秀蓝的衣摆。谭秀蓝伸手摸了摸洛凌的脑袋。洛凌继续拉扯着。
谭秀蓝想到了什么，蹭的站了起来。洛凌爬到了门口，用爪子挠了挠门板。谭秀蓝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连忙给洛凌开了门，追着洛凌往楼下跑。
一人一狗飞快地下了楼，谭旭在后面边叫边追着。
到了楼下，谭秀蓝给洛凌开了楼道大门，就看到洛凌蹿出去后，扒拉着铁门上的邮箱。
谭秀蓝转头喊起了“爸爸”，等谭旭哼哧哼哧地跑下楼，她一把抢过了谭旭手中的钥匙，将最小的那一把插入了邮箱锁中。
咔哒。
绿色的邮箱开了，一封信静静躺在其中。
第299章 胖达之旅（三十九）
那是郭毅洋给母亲和妻子的遗言，洛凌认为没必要让警察知道，更不该在穆淑云看到前，被警察当做证物给带走，被一群不相干的人研究。她方才没有说，这会儿才提示了谭秀蓝。
谭秀蓝拿出信的手都在颤抖，看到了信封上的收信人后，喉咙就被堵住了，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谭旭从谭秀蓝手中拿过了信封，沉默半晌，才将信收了起来，“明天去医院的时候，交给你妈妈吧。”该不该给穆淑云看，谭旭还拿不定主意，因为他不知道这封信里面是什么内容。
回到了家，这一沉闷的夜晚让谭秀蓝感觉度日如年。她第二天一早就要带着信去医院。这天仍然是周末，谭旭要送她过去，就给洛凌仍旧准备了牛奶和火腿肠。
他们对洛凌的看法保持在昨天晚饭的时候，洛凌找到信的行为被情绪剧烈波动的他们给忽视了。或许要等他们从医院回来，才会想起来思考一下这件事。
人都走了，洛凌一个人呆在家里面，毫不客气地开了谭秀蓝的电脑。
网络上的热议她匆匆扫了一遍，找到了警方的发言内容，是没有实际意义的官方发言。倒是有一个网友透露内部消息，不知道他是警方的工作人员，还是竹海那边的工作人员，反正是言之凿凿地说严煜仁潜逃了，让警方扑了个空。
没过两天，某些自称是内部消息人士的家伙就又上网发消息了。警方从那日在地下研究室内逮捕的相关人员中得到了重大线索，这个组织的数个关键人物被供出，遭到了警方的调查。
洛凌并不知道，这个“污点证人”是董棋。
董棋的社会关系还挺好查的，之前是警察，后来全球各地跑，经常出现在竹海所在地和本市，被人看到和严煜仁来往甚密。警方故意向他透露了严煜仁潜逃的消息，他就没有再沉默，将组织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董棋觉得，这件错误的事情该停止了。他曾经能轻描淡写地对李富天说，那些研究员已经被处理，是因为他从来没看到过那一残酷的过程。但当他亲眼看到了夏玲惨不忍睹的尸体，看到了李富天和许儒的冷漠，他明白他们所做的并非是严煜仁口中的“进化”和“美好未来”。
董棋是严煜仁的死忠，帮严煜仁处理和试验有关的事情，是他的联络人，是这个组织中最繁忙的跑腿人，知道的事情自然很多。
数个投资人的姓名、资金账户、狸猫换太子的偷取动物幼崽方法，以及，前不久被他们埋在保护区山林中的实验动物的尸体。
这些证据太充分了，可即使如此，董棋还是有一些不知道的事情，至少他所掌握的那些“投资人”名单并不完整，和严煜仁一样处于发起人地位的几个关键人物，董棋就从来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即使如此，这对警方来说也是重大进展。
“我能一块儿去吗？”
餐桌周围坐着一家三口。洛凌依旧苦逼地坐在地上，就是伙食比过去好，多了两块肉，但是是没有调味料的白水煮肉。洛凌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郭梦洁没有给她吃生肉。
这些天郭梦洁很辛苦，要照顾自己年迈生病的姑姑，照顾自己差点儿流产的弟媳，差不多就是住在医院里了。
那封信的内容郭梦洁没看，但自那天后，穆淑云就强打起精神，身体也快速恢复。她提出来要去看看自己丈夫工作五年，并死在那里的地方。
警方对别墅的调查暂告一段落，穆淑云的请求警方考虑了很长时间，今天终于是给了答复。
郭梦洁自然要陪着穆淑云去的，谭秀蓝就想要跟着去。
“你去做什么？”郭梦洁还是那个严肃的人，“小孩子别往那种地方跑。你好好读书，要期中考了吧？”
谭秀蓝不满，“我已经不小了。我陪着去，多个人多个照应，还能带小白一起去。小白很聪明的，就是它发现了叔叔的信。说不定它能闻到叔叔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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