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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养员一下子兴奋又苦恼起来，“名字啊……叫什么名字好呢……”
“你都没想过给它取名字吗？”小鱼惊奇。
“没呢。之前光顾着高兴了。”饲养员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一拍手，说道，“它正好是九月九号送来的，就叫它九九吧！”
“这名字好土，谐音还好奇怪。九九，舅舅……”小鱼吐槽。
饲养员愁眉苦脸，“那叫小九？”
“小舅？”小鱼反问。
“唔……”饲养员想了一路，直到卡车到达机场，停下，门被人打开，他脑中灵光一现，说道，“叫九皇子吧！”
莲姐不喜欢这样的怪名，但小鱼这个年轻女孩倒是觉得这名字很有趣，连连点头。
“对，就是皇子啊！看它多讲究，跟皇子一样！”小鱼还做了阐述。
饲养员也猛点头，“就是这样！”
“参见皇子殿下。”小鱼作怪，还学着电视剧福身行礼，捏了嗓子说话，转头一指饲养员，“小顺子，还不快伺候皇子殿下。”
饲养员陪着笑闹，也捏了嗓子说话。
外头的人看着就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莲姐跳下车，给众人一解释，众人都暗自发笑。
也有那脸色不好看的，如李园长。
本来这命名权的归属，在他和救了洛凌的院长之间徘徊，院长对这方面没什么大想法，十有八九就该落到他手上，没成想被一个小饲养员给得了去。李园长不是真稀罕给熊猫起名字，但就是再微不足道的东西，被人抢走，也会心理膈应。
李园长心有不满，想要说什么，被旁边的俩老头拉了拉。许老凑到李园长耳边一嘀咕。李园长看看莲姐，咽下了到嘴边的话，跟众人一样摆出笑脸，嘴上还说道：“九皇子，这名字起得好，这就是咱们市的小皇子！”
其他人听后也纷纷应和。
洛凌觉得这名字也挺不错，听饲养员和小鱼叫自己，就配合地左右摆脑袋，谁叫看谁，跟引得众人稀奇不已。
第197章 胖达之旅（八）
那天给洛凌做手术的白大褂们也悉数到场，起哄叫着洛凌的名字，洛凌给了他们反应，让几个年轻的医生护士很是激动。
来了这么一出后，分别的感伤淡去不少。
饲养员仰着脖子看洛凌被送上飞机，用力挥手，“九皇子，你要乖乖听话啊！等我去看你！”
洛凌垂头看着饲养员，见他笑容爽朗，朝气蓬勃，在笼子被彻底推入飞机前，对着他挥了挥爪子，又引得一片惊呼。
飞机舱门落下，彻底隔绝了这一人一熊。
小鱼在洛凌身边坐下，对洛凌说道：“你放心，他一定会来看你的，他要是不来，我就亲自把他抓过来。”
洛凌看着小鱼，点了下脑袋。
小鱼先没反应过来，后来猛地变了脸色，叫了莲姐来，“你看，九皇子听得懂我说话呢！”
莲姐本来在旁收拾一路上要喂给洛凌的竹子，听小鱼把事情说完，沉默半晌，幽幽叹了一声。
小鱼一颗心提了起来，“九皇子真是通灵了？是不是跟小说里面的宠物一样……”
莲姐沉了脸，“你说什么宠物呢！”
小鱼被莲姐一喝，吓了一跳，委屈又茫然地问道：“莲姐你生什么气？”
莲姐放缓了语气，“你知不知道怎么驯养动物？”
小鱼点头，仍然不解。
“我们给动物做训练，都是用的反射训练，用食物作为引导。最简单的就是引它们进入单独笼子。”莲姐缓缓说道，“这是为了方便我们照顾它们，以及配合着做一些研究。它们实际上并不知道自己动作的真实意义和目的。”
洛凌在旁听着，明白这应该是类似于巴普洛夫反射实验的训练，正常来说并不会伤害动物，也不该引起莲姐那么大的反应。
“但在那种动物表演和家养的宠物身上，这种反射训练就完全是为了取悦人了。”莲姐说着，转头对洛凌说道，“九皇子，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莲姐这冷不丁一问，小鱼没反应过来，洛凌下意识就点了头，点完头就恍然大悟。
小鱼自然不会认为洛凌一只大熊猫能听懂这么复杂的事情，也就按照莲姐的思路，误以为洛凌的点头是一种训练后的条件反射。
这么一想，小鱼就为洛凌难过起来，“九皇子它就被人这样训练出来？那它之前和小顺子握手、抱小顺子，还有那个挥手……”
这事情，换做小猫小狗，谁都觉得有趣，甚至看动物表演的时候，也津津有味。大多数被训练的动物也并未受到虐待，养动物也跟教养孩子一样，不能一味爱宠，训练是必不可少的。至于那些被虐待的动物，不光在表演的时候，就是在平时，也少不得表现出瑟缩和恐惧来。
洛凌从未有过这种表现，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大熊猫，是珍稀物种，是人人一看就会会心一笑的国宝大萌物，知道她被人这样训练后，就免不了心里起疙瘩。因为这种训练是动物进入人类世界所必经的道路，并非它们本身应该有的生命历程。而大熊猫，和所有不能人工大量繁殖的动物一样，不该被归入宠物范畴，也就超绝于人类社会，不该有这样的经历。
尤其是对于莲姐和小鱼。
这个世界的大熊猫研究正在进行着放归野外的研究，希望能让这个珍惜的族群重新归于自然环境，自然发展，而不是光被人类圈养繁殖，成为人类的附属。莲姐和小鱼他们一直在做努力，现在却看到了另有人做着与之相悖的事情，也就更加郁闷。
莲姐拍拍小鱼的肩膀，“别难过，它已经不是某个人的宠物了。而且，说实话，我觉得它原来的主人将它照顾得很好，肯定很爱它。”
“很爱它还遗弃它？！而且是在它受伤的时候！”小鱼愤怒地说道。
“你没看报告吗？它的身体素质特别好，伤势恢复很快，它完全不怕人，也没有攻击人的意思。它原来肯定被人细心照顾着。”莲姐耐心分析道，“那个李园长，一直对外说它是被人所伤，还暗示就是原主人做的，我倒觉得是意外。”
小鱼惊讶，想想，也觉得莲姐说的在理。
“当然，我是对那个原主人没什么好感。他还是蛮自私的，在看到九皇子受伤之后，不敢将它送医院，就将它扔保护区自生自灭了。这个真的是很过分。幸好九皇子好像不记得这事情了。”莲姐摸了摸洛凌的脑袋。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洛凌的温顺，可以随便摸，就不像过去那样小心防备。
洛凌低了低头，心里面觉得为难。
若这只熊猫真是被人给杀了再弃尸的，她的所作所为很可能误导旁人，让那个凶手颠倒黑白。但也有可能真如莲姐所说，它原来被照顾得很好，只是受伤后，主人选择自保，放弃了它。
总归是占了人家的身体，洛凌心里面有些欠了这熊猫的感觉。熊猫可不是蓝路路，没机会成为许愿者，有冤屈和遗愿也无处可诉。再要因为她而死不瞑目，那她真是罪过了。
“反正九皇子以后不是宠物了，是我们的皇子殿下！”小鱼气鼓鼓地说道，“九皇子，你以后不用点头啊，也不用对人抱抱，只要你自己舒坦就行了。”
莲姐失笑。
洛凌听后，又对小鱼点点头。
小鱼看了就气闷，扭头对莲姐说：“莲姐，九皇子到了竹海，就由我照顾吗？”
“可以啊。”莲姐答应下来。
“那我可要记好了。以后九皇子点头就不给吃的，将它这习惯掰过来。”小鱼信誓旦旦。
洛凌瞬间垮了脸。这什么决心啊！
还好莲姐成熟理智，指正道：“你这样不也是反射训练？和它那个原主人有什么区别？”
小鱼和洛凌的情绪一下子掉了个个儿，沮丧地问道：“那该怎么办？”
“顺其自然就好。”莲姐淡定说道。
飞机两小时，行车五小时，洛凌整整被关在狭窄的笼子里七个小时，再经过一场热闹的欢迎仪式，正式住进了竹海保护区。她换了个大笼子，接受身体检查和隔离观察。
小鱼一直陪着她，没了饲养员分担，吃力地负责起她每天的吃喝拉撒。
第198章 胖达之旅（九）
洛凌如在动物园时那般配合，让竹海的工作人员们啧啧称奇，再一听洛凌的事迹，更觉得惊讶。几个老员工倒是和莲姐一样心有感慨，叮嘱年轻人几句，让他们别“玩”洛凌。这是多此一举了，小鱼现在就把洛凌当眼珠子呢，压根不允许别人这么和洛凌玩耍，自己也尽心竭力地照顾洛凌，不做多余的事情。
洛凌心中感动，表现得更为乖巧，同时也有无奈，因为小鱼不跟她说话了，似是怕她再做点头的反应。
当洛凌的健康状况被确认，竹海将她送到了一个单独的大园子。
洛凌从狭窄的小笼子内出来，踏在青草地上，一颗心就放松下来，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觉。这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反应，喜欢这种重现自然环境的景物。
然后，洛凌自己的反应就来了。
她也没跑远，找了棵树坐下，靠树干，轻松惬意。
小鱼不担心洛凌会攻击人，哼哧哼哧地抱着竹子进来，放到了洛凌随手能够到的地方。
洛凌感谢地冲她点头，让小鱼又郁闷了一下。洛凌对逗弄这个小姑娘乐此不疲，见状就笑了。一张熊猫脸，摆出了咧嘴大笑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灵动。
小鱼气哼哼地揉了把洛凌的脑袋，没久留。她不光负责照顾洛凌，还要照顾两只幼崽，每天早起晚归，有时还要值夜班，很是辛苦。但她喜欢熊猫，无论是抱一抱那些调皮的熊猫宝宝，还是看洛凌晒太阳发呆，都会油然而生一种满足感。
洛凌的事迹曾经引发过轰动。她通过了隔离检疫，入住自己的私人园子，也意味着和游客见面。
原本被三五个饲养员每天看着也就算了，现在看到园子外络绎不绝的游客，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而发出惊呼和欢笑，最初还算有趣，后来洛凌就厌烦了。她采取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那就是背过身，或藏在高大粗壮的树干后，游客探头探脑，也顶多让她觉得嘈杂。
这反倒让洛凌名声大噪，成了保护区内最神秘的熊猫，九皇子的名头也打了出去。洛凌某天就听两个女孩在园子的围墙外蹦跶着尖叫：“九皇子！九皇子好傲娇！九皇子好霸气！”
洛凌动了动耳朵，又引得一群人发出意味不明的赞叹声，用各种型号的手机对着她圆滚滚的背影猛拍。
小鱼抱着竹子进来，看到这场面也见怪不怪了。
游客们最喜欢的看就是这一幕，无论是喂老虎狮子，还是喂鲨鱼海龟，只要动物旁边出现了饲养员，都让他们觉得是大戏开演了，要是自己去喂，那被宰一道，也心甘情愿。但碰到大熊猫，想被宰，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钱花出去的，只能羡慕嫉妒恨地看着饲养员，脑中yy一下。而在其他成年大熊猫那儿，只能看到饲养员隔着围墙扔食物，在洛凌这儿他们却能看到饲养员和她近距离接触，这也是洛凌这边游客众多的另一个原因。
洛凌老神在在，对小鱼点头，一如既往地引发了轰动，慢悠悠地捞起一根竹子啃起来。
小鱼经过这段时间，已经对于纠正洛凌的习惯绞尽了脑汁。她翻了不少著作，查了不少文献，还请教了莲姐等经验老道的前辈们，得出了一个“慢慢来”的结论。这结论还是莲姐拍着她的肩膀告诉她的。反正洛凌点头的习惯，看起来是暂时改不了了。
保护区原本想要用对待其他成年大熊猫的方法对待洛凌，让饲养员和她拉开距离，逐步远离人类，回归到她自然的生活状态。他们试着抛投了一次食物，而不是让小鱼将竹子送进园子内，谁知洛凌就发了脾气。
熊猫的寿命可有二十多年，洛凌至少要当十几年的熊猫，她可不想自己的性格和习惯都给扭曲成熊猫了。
洛凌以绝食抗议，保护区只能将一切恢复原样，见洛凌没了尿盆，但自己划定了一块“厕所”，挖了个坑，还有了猫那样掩埋排泄物的动作，更是无语，只能由着洛凌保持自己的生活习惯了。
小鱼对着洛凌唉声叹气，反倒被洛凌拍拍大腿以示安慰——因为那会儿小鱼站着、洛凌坐着，只能拍大腿了。小鱼哭笑不得，也只能按照莲姐说的，“慢慢来”。其实，即使洛凌改不了这些生活习惯，她这样照顾洛凌一辈子也甘之如饴。
把洛凌的竹子放下，小鱼就准备去清理洛凌的厕所，却忽的听到围墙那边的游客发出阵阵惊呼。小鱼下意识地低头看洛凌，见她也不啃竹子了，而是呆呆看着自己的身后。
小鱼心中一凛，转头看去，就见一个萌团子扒拉着一棵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们，见小鱼回头，一下子欢快起来，撒开小短腿冲向了小鱼，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哼哼唧唧地直磨蹭。
小鱼的脑中是真的成一片空白了，只听得游客喧哗，感受着熊猫宝宝小爪子和小牙齿磨着自己皮肤的些微刺痛。
啪嗒！
小鱼惊醒，见洛凌直勾勾地盯着小团子，竹子都从爪子中掉落，心就提了起来。
成年雄性大熊猫可不是好脾气的家伙，更不是好父亲。洛凌被人工驯养，很温顺乖巧，但应该从来没见过同类，更没见过熊猫宝宝。她会做什么？
小鱼吓坏了，弯腰要将小团子抱起来，手却捞了一个空，因为小团子一骨碌滚到了洛凌脚边，爬到了她的腿上。
洛凌也是有点蒙。
她抱过蓝路路，蓝路路是成年熊猫的体型，可以将她大半身体塞进自己柔软的大身体内。她还偷偷抱过自己，手感一般，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还是熊猫和人类感觉不同的缘故。
现在洛凌可以肯定，是前者。
那小团子扑腾着往自己身上爬，真是太可爱太可爱了！
洛凌二话没说，就将小团子勾进了自己怀里。
小团子哼了哼，在洛凌肚子上耸动脑袋，好想在找什么，不一会儿又失望地哼了哼，开始撕咬洛凌的皮毛，在洛凌怀中打了个滚，自得其乐地玩了起来。
游客们只能看到洛凌庞大的背影，见不到小团子，一时间又是惊呼和议论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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