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廖青梅一直在努力往好有方向进行判断,到今天为止,伤员已经进入抗消炎抗感染阶段。
现在她万分庆幸,她身边的伤员只是腿部重伤,不是个受伤严重至休克的伤员,不然哪怕小兵年纪不大,她要背着人翻山越岭,还要逃避敌军的扫荡,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谢谢医生。”小士兵一本正经地道谢,水壶也只润了润唇就递还给廖青梅,“你也喝点吧……你从昨天就没有喝过水了。”
廖青梅还想拒绝,运气原因,这两天她们一直没有遇到过水源,天上也没有落下一滴雨,再这么下去,她们只怕还没有找到大部队,就要先因为断水断粮而“阵亡”在这片森林里了。
“你倒下了,我们俩都走不出去。”小士兵也很执着,手直直地冲廖青梅伸着,不肯收回来。
他这两天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腼腆了,只是和廖青梅说话的时候,耳尖还是会可疑地发红,实在是这个小姐姐太漂亮,还特别厉害。
他们这一路也不是有惊无险的,中间遇到潜伏的敌军,有一次还差点儿被俘虏,是廖青梅出人意料地把人“解决”,才几次化险为夷,没见过军事能力这么出众的——军医生。
看到小士兵眼里满满的崇拜,廖青梅笑了笑,接过水壶也只微微润了一下唇,心里却有些发起愁来,大本营离开得很突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留下的线索也很少,东南方的范围很大,到底哪里是精确的方向,还有水源和食物……
而且,她们只是随行的军医,对战场的动态和资料了解得都太少,很多时候都是一头雾水的状况,廖青梅大部分行动,都是凭借着在图书馆看的军事类专业书,和过人的直觉来行动。
好在有惊无险地摸回了大本营,只是可惜大本营拔营了。
想到拔营,廖青梅心头一惊,她们这一处驻点虽说只是迷惑敌军的,但轻易是不能拔营的,难道这里被敌军打进来了?
不行!她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廖青梅很快换上昨天凌晨四点里缴获的敌军装备,并迅速伪装起来,感谢她们运气还算不错,凌晨四点是人最容易困乏并放松警惕的时候,她才能单独放倒两名敌军并缴获装备。
两个都伪装好后,才搀扶着往东南方向走。
战场的面积很大,有可能一下子遇到一个连的敌军,也有可能方圆十里没有人影,廖青梅她们前些天的运气都不错,就算遇到了敌军,也只有一两个往红方摸的,还被她们“消灭”并缴获了装备。
不过好运气总有用光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天,廖青梅和伤员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两人走了不到半小时,就遇到了“”。
“医生,你先走吧!”小战士没有受伤的那条腿踩在上,只要他一动,这雷就要爆,而且他身边的廖青梅也不能幸免。
廖青梅整个人都懵了,让她给伤员包扎换药做急救她会,让她偷袭打斗她也勉强能行,但是拆弹她是真的不会呀!
“不行!”廖青梅不是不理智的人,她知道现在她最好是赶紧离开,运气好找到自己人帮忙,运气不好,至少能保住一个。
但她完全做不到丢下自己的战友。
两人谁也没有说服谁,气氛正僵着的时候,旁边的大树上突然滑下来一人,敌军!
廖青梅一惊,下意识就去摸背在身上的机枪,却在抬手的瞬间突然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和那人的完全一致。
“我太紧张了!”廖青梅有些尴尬地冲已经蹲下身来研究的战士笑,心里却在暗暗庆幸,好险就要自己暴露了!
来人专注地盯着伤员脚下的,十来秒后,解开腰间的小包开始拆起雷来,廖青梅看着他的帽顶,莫名地生出一股熟悉感来,却又很快散去。
眼前的人不可能会是顾铭朗的,熟悉大概只是气质相近吧。
这位突如其来的敌军有些干瘦,略显得有些沉默,廖青梅跟他搭话他也不回,只专心拆弹,脸上抹得很花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过他长得什么样也不重要,只要能帮忙解决麻烦就行。
很快,危险就解除了,廖青梅很高兴,但这人毕竟是敌方士兵,只想赶紧把人送走,“谢谢你,我还要送这位伤员回大本营,就不和你同路了。”
“我送你。”声音沙哑粗砺有些刺耳,廖青梅愣了愣,难怪这人总不说话。
请神容易送神送,虽然这神是自己从天而降的,廖青梅皱了皱眉头,实在是想不出借口来拒绝,只得默默地跟在人身后,伤员已经换到敌军的背上。
走了一路后,廖青梅就发现,这人虽然话少,但是拆弹厉害潜伏生存的各种本事也都厉害,廖青梅惊喜地看着已方大本营留下的线索,心里激动又难挨。
这可完蛋了,马上就要到自家大本营了,再不把这人甩了或者“消灭”的话,只怕真人被人送进敌方大本营,到时候这身伪装就要直接暴露,她们立马会变成俘虏。
“绕过敌方的大本营再行十公里,就能遇到我军小队,到时由他们护送你们回大本营,再坚持一下。”这人话极少,但关键时刻总是会出言提醒。
廖青梅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心里飞快地琢磨着各种方法,这人并不止是看上去的强大,身上戾气有点重,下意识就让人心生畏惧,廖青梅心里也知道,她即使偷袭,只怕也是被人俘虏的命。
但是眼看着就要偏离路线,离大本营越来越远,廖青梅狠了狠心,反正是要完,既然还有一线生机,总是要拼一拼的。
“放下他!”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天崩地裂!
手里的机枪顶着男人的后腰,廖青梅声音微微发颤,前面的男人明显没有想以她会突然“叛变”,愣了愣后双手缓缓离开伤员,慢慢举高。
“医生!”伤员声音也跟着发颤,这一路走来,他心里的焦急不比廖青梅少,但怎么也没想到廖青梅会突然偷袭。
“走啊!”廖青梅着急啊,他们手里的机枪是坏的,根本就打不出子弹,能诈敌人一时,诈不了一世。
伤员愣了愣,见廖青梅冲他比的手势,只得压下心底强烈的不安往大本营的方向而去。
他现在留下确实帮不上任何的忙,反而只会给人拖后腿,最重要的是,现在大本营就在眼前,他得赶紧回去找援兵。
而且根据某公约,战场上军医是受保护的,伤员心里安了安,强忍着焦虑不让自己回头看。
眼看着伤员一瘸一拐地消失在视线里,廖青梅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正要逼着男人往前走时,男人突然动了,手往腰间摸去。
廖青梅一紧张下意识就扣动了扳机,然后就哑火了。
廖青梅,“……”
电光火石之下,廖青梅已经开始出手准备把人制住,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她还是想勉力一试。
眼前的男人看着瘦,但是气场强大,不容小觑,廖青梅打起一万分的精神,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对她们完全没有敌意。
不过廖青梅已经率先出手,暂时还不想出局的男人,只能无奈反击。
打斗间,廖青梅鼻尖闻到淡淡的血腥味,莫名有些焦躁起来,她有些烦躁地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心里的焦躁从哪里来。
眼前的男人受伤了!
难怪两人一直平分秋色,廖青梅原本还以为男人一直在放水来着。
“你受伤了,让我看看!”廖青梅率先住手,冷脸看向对面的男人,伸手把袖上的敌方章扯下来,从兜里掏出军医章粘上去。
她停的时机非常巧秒,此时两人面对面站着,不过廖青梅正低头贴着袖章,并没有注意到男人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多贪婪。
“不杀军医,你走吧!”男人在廖青梅抬头的瞬间收回目光,声音一如即往的沙哑粗粝。
廖青梅没有犹豫,心里盘算着,怎么能在接近男人的同时,最好是在治伤的时候,把他手臂上的袖章缴获。
按照规则,被敌方近身搏斗缴获袖章,算阵亡。
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悔,要是早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虽然男人有放水的嫌疑,但她能坚持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打下去绝对吃亏。
“你受伤了!”廖青梅身上还藏着些外伤药品,她们虽然是虚拟救治,但是遇到了外伤,应该有的急救药品都有。
男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廖青梅看着他被油彩遮着看不出原本样子的脸,帽子上还缠着树枝,更是遮去了大半,明明看不清长相,可心里那股被压下去的熟悉感觉又涌了上来。
但是这男人的声音,她从来就没有听到过,而且这样的长相?男人眼睛大概受过伤,即使油彩遮着,也能很明显地看出他左眼上方没有被树叶挡到的地方有一处伤疤,按照长度估算,应该缝了最少四针。
现在伤口已经长好,却像小蜈蚣一样停在男人的眼皮之上。
这种情况下,廖青梅心知离开才是最安全的选择,对方虽然说不杀军医,但没保证不会改变主意俘虏她。
可是她拔不动腿!
比小伤员来得更快的是已方的游击队员,看到“敌军”立马扫射过来,男人动作极快地把廖青梅揽在怀里避开,并予以反击。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几乎将廖青梅的思绪抽空。
“对不起!”到达安全的地方,顾铭朗才缓缓松开怀里完全僵硬的廖青梅。
对不起?一直微垂着头的廖青梅嘴角嘲讽地勾起来,目光迅速聚集起来,倏然锐利起来,二话不说就向顾铭朗发起攻击。
这一次,廖青梅用尽了全身的力量,用上了几年来学习的所有技巧,疯狂地扑向顾铭朗,顾铭朗嘴角微苦,也不反抗,任由廖青梅发泄着心中的苦闷。
见顾铭朗一直是被动防御,自己所有的攻击在他眼前都像小儿科似的,廖青梅心里更加气急败坏。
此时她的心情糟糕得透顶了,完全没有半点喜悦。
打到最后,廖青梅筋疲力尽地退开顾铭朗的身边,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掉头就要离开。
顾铭朗先前已经放她离开,但是她没走,这时候,他更不能让她走。
刚走了两步的廖青梅就被顾铭朗锁在了怀里,紧紧的,根本就无法挣脱的怀抱,“对不起!对不起!青梅,对不起……”
廖青梅眼窝发酸,对不起吗?确实是对不起,可是对不起有用吗?!
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廖青梅一口咬在男人的大手上,下了死力气,顾铭朗却没有松动半分,哪怕被咬得青筋暴起。
“青梅,你听我跟你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瞒你的,我……”顾铭朗蓦然松开手,弯下腰下,躬得跟虾子一样。
廖青梅在他说话的时候,一个肘击,直接击中顾铭朗重伤未愈的右侧肋间,顿时痛得冷汗如瀑。
而此时,廖青梅却半点没有停留地往前走,心里被人生生搅成一团,不痛却十分麻木,或者是太痛了,痛到都察觉不到痛了!
顾铭朗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快走几步,拉住廖青梅的手腕,“青梅!对不起,我……”
廖青梅现在的样子,比站在他面前大哭更让他心痛,从在森林里遇到她的第一次起,他就无数次想站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回来了!
可是他没有,这毕竟是演习,不是儿戏!
他们还是敌对双方的阵营,看到她从以前的娇俏姑娘变成现在的假小子,他心疼,看着她扶着比她重了一倍的伤员寻找大本营,人心疼,看着她省下吃的和水源留给伤员,他更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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