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看好这门娃娃亲的廖妈立马转了风向,顾铭朗这个人可以纳入女婿考察范围。
一个月八十块的津贴,说明他有能力照顾好闺女,而把所有资产交给闺女,信上写得还是支配管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看中她家青梅,愿意受她管束,这比跪在廖妈跟前保证他一定对她闺女好还管用。
说的再好听,不如实实在在地做一件事。
廖爸心里的感受和廖妈差不多,但没看到人,没有了解过,廖爸不敢轻易下定论。
“东西你妈替你收着,你现在紧要的还是学习上的事,你要分清轻重缓急。”廖爸说得语重心长。
廖青梅点头。
廖爸把手表推到廖青梅的年前,面色有些复杂,“这个你收着。”
“爸爸?”廖青梅抬头看向廖爸。
廖爸笑着点点头,“你现在正需要一块手表,先收着,就算以后你不选择他,爸爸也还得起。”
廖青梅沉默片刻,把手表拿到了手里。
等廖青梅进了屋,廖爸才轻轻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把顾铭朗的信拿起来慢慢看。
廖妈把存折和钱原样封回信封里,回屋收好。
“你说你!”再出来,廖妈手机拿着块女士手表。
递到廖爸面前,“你上班没个手表像什么样子,明天去找老马换回来。”
廖爸接过手表,摩挲着略有痕迹的表盘,心里有些怅然和落寞。
这是他拿自己的手表去钟表铺换的女士手表,因为是特意给闺女换的,廖爸选了很久才选到这个痕迹最少最精致的,没想到有人已经提前准备好。
“臭小子!”廖爸弹了弹信纸,仔细地叠起来。
不看了,越看心里越难受。
“行了!闺女大了总要嫁人,你还能留她一辈子不成!”廖妈嗔了一眼廖爸,把信接过来。
廖爸转头看了眼房门,他倒是想留闺女一辈子哟。
“姚菊香同志,你这个立场也太不坚定了!我记得前儿你还说不让闺女远嫁,念叨娃娃亲不好来着!”
廖妈横了廖爸一眼,今时不同往日,她早看到这封信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再说了,万一她闺女本事大,把人栓身边了呢?
“你说我,我还得说说你呢,咱两处对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上交工资来着,现在每个月还得扣掉烟钱。”廖妈心气不平,见廖爸摸出烟袋立马数落起来。
“我可跟你说了啊,你闺女高三了,我打算买些好吃的多给补补,牛奶也得订上,还有你儿子,现在每周得不少餐费,这可都是钱,你……”
“……”
廖妈数落得越来越大声,廖爸赶紧把烟塞回去,连连求饶。
小屋里廖青梅正在做题,听着屋外的笑骂声,嘴角微勾,心底一片宁静。
手表摆在台灯下,滴滴答答地转动着。
越接近高考,复习的任务就越重,廖青梅连睡觉的时间都压缩到了最短,给顾铭朗写信的事情,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直到半个月后,找资料时,从书包里掉出那沓信封来。
学校外头就有个绿色的大邮筒,她只要写好信,封好,上下学时塞进邮筒就好。
“青梅,发什么楞呢?快点!资料呢?”和廖青梅一起复习的同桌催促道。
“哦哦。”廖青梅吧资料递给她,迟疑了两秒,匆匆撕下两页信纸,涂抹两下折好塞进信封里。
“来信了!”
某军区部队连队办公室里热闹起来,办公桌上十来封信一抢而空,大家迫不及待地拿到自己的信件阅读起来。
“老邓!见面分一半,我大娘又给你寄牛肉来了!”
“……黄美莲?小刘,这是你对象的照片吧,不错啊,看着就是生儿子的相,不错!”
“握草,屎壳郎!你拿错了我的信!”
……
大家聚在一起,分特产,抢信件,闹得不亦乐乎,顾铭朗目光死死地盯着空荡荡的办公桌。
那里,又没有他的信。
顾铭朗磨牙,恨不得马上把廖青梅揪出来好好治治她。
“连长?等信哪?”抢了所有人信件,右手牛肉干左手熏干肠外号“屎壳郎”的史克朗贱贱地凑到顾铭朗面前。
顾铭朗冷冷地暼了他一眼,顿时觉得他这贱样特别招人恨。
“负重五十公里越野跑……”
顾铭朗的话没说完就被史克朗手里的信封吸引了目光。
那是他亲手写下的姓名地址。
小没良心的坏丫头终于给他写信了!
“连长,别别别……咱们先探讨一下我的假期安排。”顾铭朗伸手去拿,被史克朗躲了过去。
顾铭朗面色微沉,冷厉地看着他。
史克朗摸了摸鼻子,为了假期,拼了!
“三天,配车。”
“同意!”顾铭朗点头,成功拿到信件。“你的轮休排到所有人休息后,我再给你加一天,四天。”
史克朗懵了,光记得时限忘记日期了!他急着休假就是为了给新婚妻子过生日,排到所有人休息后?黄花菜都要凉了!
多一天让他被媳妇讨伐折腾么?!
“现在,五十公里负重越野跑,去吧。”小样,和他玩心眼。
偷藏小青梅的信件,简直罪不可恕!
“不要啊!老大,我错了……”
第十六章 预考
听到连长来信,原本各自看信分土特产的人都围了过来。
部队的老传统,家书是要被集体传阅的,尤其是对象寄来的信件,哼!连长也不能例外。
史克朗还在哀嚎,求着顾铭朗大人不计小人过。
不理会史克朗的哀嚎,顾铭朗心情极好地以加量训练为要挟,把这帮眼里闪着凶光的恶儿狼赶出办公室,锁好门,才心情极好地拆信封。
小心翼翼,满脸期待,也不知道小丫头会给她写什么。
肯写信给他,是不是表示他离她又稍微近了那么一点点。
脸上荡漾的表情随着信件的展开一点点龟裂,顾铭朗看了正面看反面,不死心又两面翻看了几次。
竟然真给他寄了张稿纸过来!
顾铭朗磨牙,他是应该高兴她听话,还是气怒她敷衍好呢?
“嘘”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亮又幸灾乐祸的口哨声。
史克朗瞅着顾铭朗手里的信件,心里瞬时平衡了,哼哼!他的新婚小妻子才不会这么敷衍自己呢,黑心大魔头,居然克扣他的假期,活该被敷衍。
身后不止史克朗,刚刚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不落,都在!
此时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史克朗,这小子最会坏事,说好了战备状态,看完信就跑的呢!吹什么口哨!这下好了,被发现了吧!
想到接下来的黑暗日子,大家恨不得把史克郎就地掩埋。
指导员老邓还跨坐在窗框上,吊在窗外的左腿刚刚踩到窗框上,看到顾铭朗看过来,立马尴尬地笑了,“这帮兔崽子,说了不让他们来,结果一个都没撵上,你放心,我这就把他们赶走,赶走!”
话落,立马板着脸看向众人,“一个个地还杵这干啥!等着发晌啊!赶紧的,那啥……是五十公里负重跑吧,赶紧的,跑去!”
是五十公里负重越野跑!
史克壳正要出言纠正,被身后的副连长勒住脖子捂住嘴,“是!指导员!立正,跑步——走!”
不过短短三秒,办公室里走得空空荡荡,老邓干脆原路从窗口又退了回去,冲顾铭朗笑,“呵呵,老顾,你继续,继续!”
“我去盯着那帮兔崽子,绝不让他们来烦你,继续!……哎哟,哪个兔崽子把叠的砖头!”
顾铭朗磨磨牙,臭小子们,来日方长!咱们慢慢来。
现在么,还是看信要紧。
说是稿纸那是半点也不打折扣,一面写满了公式和演算过程,另一面则是默写的诗词,和一些杂乱的英文单词,顾铭朗倒是想找出一面别有含义的诗词来。
可惜,没有!
可怜今夜月,相照宿江东?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氏独上海风秋。更吹……更吹……
顾铭朗果断地跳过那个和他不太熟的字眼,转而看起廖青梅的字迹来。
蓝色的钢笔字,字迹清秀,哪怕是稿纸都杂而不乱,干净整洁,一个墨团都没有。
啧啧,果然是他家小丫头,字如其人!
顾铭朗看着看着目光停在一行潦草并涂抹过的铅笔字上,精神立马抖擞起来。
“顾铭朗同志……”中间一段被涂抹过,顾铭朗凑近了看,依稀可以分辨得出,写的是……
“这是回信,勿回……”
简直是会心一击!好在廖青梅有点良心,把它涂抹掉了,后面另外补了一句。
“一切都好,但时间太紧,没有时间再寄信,不用回信,也不用等我的信件。”
“……”
这一句,还不如不加呢!
不过小丫头片子的复习情况不错,公式解答流畅,字迹轻快,其间还有她自己打气写下的“加油!”
顾铭朗失笑摇头,从旁边的信纸薄撕下信纸摆好,拧开钢笔,开始给廖青梅回信,一笔一字,灌注情思。
而此刻廖青梅正迎来高考前预考成绩的公布。
现在不像后来,只要是高三学生都能参加高考,廖青梅她们高考前有一次筛考,过了才能继续走高考这座独木桥,落榜了就只能望桥兴叹。
在廖青梅之前高中只有两年,她是改成三年后的第一届学生,与她们一起竞争的,还有学校的“老红军”班,复读班的学生。
而每一次预考过后,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同学失去参加高考的机会。
预考,又被他们苦中作乐,笑称为小高考。
班上的同学都很紧张,紧张到许多女同学已经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男同学们也没了平时的折腾劲,安静地等待着判决下来的那一刻。
廖青梅也很紧张,前世她直接就被筛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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