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朗把廖青梅送到医院,陪了她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回到救助点后,就分别找当时同船的战士谈话,大概是吃早饭的时候,顾铭朗一身便装出来,直接揪住正在吃饭的方志强就是一顿猛揍。
“特别血性,特别特别羡慕你!”好几个小护士都是双眼冒星星,火热地盯着廖青梅,她们都是还没结婚的姑娘,梦想中的爱情大多唯美浪漫,约会看电影再牵个小手就是全部,像顾铭朗这样的是很少想过的,但看到他为了廖青梅大打出手,所有人心里就只剩下向往。
如果能遇到一个人,像顾团长对廖医生这样好,她们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廖青梅眼里也满是笑意,旋即又有些担心,顾铭朗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随心所欲,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殴打人民群从,顾铭朗甚至连兵都要当不成,要是方志强有个万一,顾铭朗只怕要去蹲号子!
“别担心,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打的时候,就有好些人出来作证了。”公卫的同事拍拍廖青梅的肩膀,她是结了婚的,但同样羡慕廖青梅,并不是她家男人不好,而是和顾铭朗根本没有可比性。
而且顾铭朗是穿便装动的手,当时就放下话来,人是打的,任何后果他一力承担,就是方志强,他要是想告就直管往上去告,他等着。
方志强一家人怂得很,别说现场有许多人看到了他们父子的动作出来作证,就是没有,给他们十个胆子只怕也不敢把这事儿抖出去。
“没事就好。”虽然这么说,但廖青梅却怎么都有些放不下心来,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方志强这种人,要知道前世方志强比任方氏夫妻及李秀芬要晚三年才到陕北。
这三年方志强并没有在外工作,而是在牢里蹲了几年,什么原因廖青梅有些想不起来,是打人还是打死人来着?廖青梅努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反正方家人的底线比寻常人要低得低,方志强现在不敢,不代表以后不敢,她势必要防着点。
“方志强他妈怎么回事?”廖青梅问,任方氏心疼方志强这个独子不假,但方志强只是伤得有点重,任方氏不至于崩溃成那样才对。
同事撇嘴,大家提起任方氏就想吐槽,这个老婆子,真是太不要脸了,平时总爱往食堂摸东西就不说了,有事没事还爱往医务室串门子,就这两三天,已经陆续有同事丢了不少东西,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不用时还发现不了的那种。
好在她们是来支援的,带的东西并不多,不然都不够任方氏来偷的。
“听说是她从人家方柳家里偷的东西不见了。”同事凑到廖青梅耳边悄悄说话,虽然这么说挺不厚道的,但任方氏这东西丢了,和方志强被打一样,真的是大快人心。
“按我说,那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任方氏的,可你看看她那样,方志强被打得妈都不认识,也没见她那么伤心。”
“……”任方氏还是一如既往地把钱看着什么都重啊!廖青梅叹气,上辈子,任方氏和方志诚他妈最大的矛盾也是因为钱,对李秀芬出轨睁只眼闭只眼,除了李秀芬自己厉害外,那个时候任方氏一家连同方志强,都是李秀芬拿钱养着的。
听完事情的全程,廖青梅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休息了一会后,就穿上白大褂戴上听诊器出了门,雨停了水位在降,不少撤离出去的老人们陆续回来了,廖青梅得去替那些老年病严重的老人做检查开药,稍晚一点,医疗组还得去河堤上分发药品,她也得跟着。
方志强的伤开始没人管,任方氏回过神来就来医疗组这边闹,可惜根本没有人理她,最后还是李秀芬挺着个大肚子来求廖青梅,廖青梅才去给方志强做的检查。
平时替病人清洗伤口上药,廖青梅都非常仔细温柔,现在替方志强看病,廖青梅一直在心底默念,自己是个医生,方志强是她的病人,病人!一定要忍住弄死他的冲动。
到最后方志强的伤处都清理包扎好了,方志强也痛晕过去了,廖青梅处理伤口半点也不含糊,但你想让她轻手轻手,那就对不住了,方志强心眼小,她心眼也不大,任谁也没有那么宽的心胸有给差点害死自己的人好脸色看。
要不是李秀芬的时候,只有她一个医生在这里,她才懒得管方志强的死活。
中途好几次方志强哭嚎着要换个医生,廖青梅这一手,和被顾铭朗打是一样疼的,甚至更疼,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人狠揍了两次!
这对夫妻简直比镇上都那些二流子都可怕,打起人来更痛十倍不止,方志强总觉得自己的骨头断了,他身体上看着没受伤,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当兵的都是捡着他最痛的地方打的,看似最严重的脸,反而是最不痛的。
……
晚上河堤上也是不得闲的,医疗组倒是可以早一点休息,但白天睡得太多,廖青梅根本睡不着,打着手电筒,就上了河堤,打算去看看水位又降到了哪。
“不是叫你不要乱跑吗?”顾铭朗看到站在河堤上的身影,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走过去脱下外衣披在廖青梅的肩膀上。
天知道他往医院去扑了个空的时候,心里有多担心。
第二百三十五章 什么也不记得了
顾铭朗这么问,其实并不需要廖青梅回答,现在汛情这么紧张,哪怕水位渐渐在降,但河道主流压力还是很大,天天都在担心哪一处决堤,廖青梅在医院呆不下去也是正常的。
“你怎么回来了?”廖青梅回握住顾铭朗的手,心里酸酸涩涩地,却又分外高兴满足。
顾铭朗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回来,除了担心她,再没有别的可能,廖青梅哪里能不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她突然莫名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可惜的是,顾铭朗偏偏半点也不解风情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救助点走,一边走还一边数落她,身体还虚着,就不应该跑出来吹风。
至于廖青梅被水围困一天的事,顾铭朗没有提,这事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有心算无心,廖青梅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肯定是要跟船出去救援了,这是她身为支援医生的责任所在,不可推拒。
就像每一个军人,即使知道前线会有伤亡,却还是义无返顾地奔向前线,是一样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此时廖青梅平安地站在他眼前,这就够了。
“你怎么能打方志强呢?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要是方家人没底线一点,去找你们领导闹,你还不得挨批啊。”和顾铭朗担心廖青梅一样,她也担心他。
顾铭朗笑,很高兴廖青梅担心他,“你当我是那么没有成算的人?部队是讲理的地方,他就是闹破天不占理也是白搭,再说了,我要是媳妇被人欺负了还忍着,这兵当得也没什么意思了。”
顾铭朗心说,他没把方志强扔到洪水里冲走再泡个一天,已经是他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只是揍了他一顿,方志强简直得了天大便宜。
“任方氏那点东西,也是你动的手吧。”眼看到了校门口,廖青梅往前一步,突然道。
大家都以为任方氏的东西是被人偷了,救助点形形的人都有,互不相识的人也有不少,洪水只是冲毁了家园,并不能改变人物,或许此时人们的善意会被放大许多,但还有一部分人,之前是什么样,这会依旧是什么样,甚至还会趁火打劫。
任方氏自己就是这种人。
之前救助点里也闹过遭贼的事情,大家都把任方氏东西丢了的事情安在了不知身份的某个二流子身上,哪里能想得到是一脸正气的顾铭朗动的手。
顾铭朗给了廖青梅一个赞赏的眼神,“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方柳的父母虽然老实好说话,但方柳的爷爷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就算我不出手,洪水过后,方志强一家也别想再安生在这地方呆下去。”
廖青梅点点头,上辈子任方氏在家里总骂人,骂得最多的就是方家的一个叔公,据说就是因为这个叔公为难,她们才会无家可归,不得不来投奔弟妹一家,这里这个叔公,应该就是这个方四嗲了。
难怪任方氏闹天闹地要把家里横梁上的东西弄出来,估计也是知道洪水过后,就要呆不下去的缘故。
知道顾铭朗心里有数后,廖青梅就没有再提方家人的事,转而问起顾铭朗这一次能在这里呆多久。
这次救灾顾铭朗主要负责运送物资和转移群众,要不是廖青梅突然失踪,他早就离开这里奔赴下一个受灾点了,不过拖到现在已经是极致了,明天一早他们就带领车队离开。
“你还记不记得你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回了宿舍,顾铭朗给廖青梅倒了杯热水,两人坐在桌边谈话。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老师办公室,书桌上铺上席子就是床,地上也有几个地铺,因为根本没有什么私人物品,顾铭朗可以趁这会没人的时候在宿舍里呆上一会。
昏迷?廖青梅愣了愣,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睡着了呢,原来是昏迷了啊。
不过她昏迷的时候说了什么?
见廖青梅一脸疑惑的表情,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顾铭朗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他笑了笑,“你说你想回学校,吃一食堂的大肉包子,要吃五个,不,八个!”
廖青梅脸一僵,然后血色一点点涌到脸上,这话确实像是她说的,不好意思地扭开脸,“我可能……是饿坏了。”
顾铭朗笑,从怀里掏出还有一点余温的肉包子,“虽然不是一食堂的包子,不过味道一点也不差,洲县那边救助点一个大娘包的,先给你解解馋。”
这人是特意来看她笑话的吗?恨恨地接过包子,廖青梅瞪了顾铭朗一眼,到底没有抵抗住肉包子的诱惑,和顾铭朗一起分着吃了。
时间有限,顾铭朗呆不了多久就要走,廖青梅送他出门。
临分别时,廖青梅拉住顾铭朗,皱着眉头问他,“我到底说了什么?”
顾铭朗虽然没有半点异常,但廖青梅却敏感察觉到了顾铭朗的失落,可让她懊恼的是,从获救到清醒之间的那段时间,在她脑子里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说想吃包子。”顾铭朗笑,伸手替她拢了拢外衣,“行了,别送了,外边冷,药油记得按时擦,揉的时候别怕疼,淤血得揉散了才好得快,等任务结束我去学校看你。”
廖青梅不太相信,但见顾铭朗这样子,也知道自己是问不出来什么的,等顾铭朗走了,她立马去找了那天一起过去的同事。
可惜对方摇了摇头,“你当时迷迷糊糊的,我倒是知道你在说话,可实在听不清你在说啥。”
难道她真的就只是想吃包子?
而此时汽车上的顾铭朗,却是难得地在走神,廖青梅那天说了很多话,他记得最深的就是,廖青梅说她想陪在他身边,想替他生孩子,想他们一家人能够一直在一起。
还有一些近乎呢喃的话,他没有听得太清楚,只听到廖青梅一直在说后悔,至于后悔什么他不知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甚至廖青梅对自己说过的话没有半点印象也不重要。
失落肯定是有的,不过兴奋的情绪还是要多一些,那样的情况下,廖青梅的话应该是心底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这样就够了。
第二天一早,廖青梅照旧换上白大褂提上医药箱上了河堤,正给一个中暑的同志检查心率的时候,十来辆军卡依次开了过去。
弯着腰同病患说话的廖青梅并没有看到,其中一辆军卡上端坐着顾铭朗,而他的目光也透过后视镜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直到走远。
……
从暴雨涨水到水位下降,整个汛期持续了一个月,等到水位完全退去,军人归队,廖青梅还要和同事们留在灾区,配合当地村民进行灾后消毒善后工作。
等到医疗援助工作结束回到医院,廖青梅和同事们在前线呆了近半个月。
廖青梅一行自愿去往重灾区的医护人员,不仅受到了卫生系统的嘉奖,还获得了一周的假期。
如果是之前的廖青梅,因为顾铭朗还在出任务,或许会直接放弃这次休假继续工作,但现在她决定回家,回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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