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也许便是秦铮的退路。
前世秦铮走到那般的地步,手握重兵,谢谨画一直觉得是自己害死他的。
她以为若不是自己的话,秦铮会一直好好的。
可是重生之后,知晓了这么多事情,谢谨画忽然之间就明白了,无论前世今生,秦铮始终都是帝王手中的一把刀,有用的时候,他会得到无上的权利,无用的时候,他便会被帝王亲手折断。
今生皇帝会将她放在宫中牵制秦铮,前世,齐王未尝不是比她还了解秦铮对她的在意。
帝王手段,一向如此。
一瞬间,谢谨画全身像是浸了凉水一般,他望着已经没有了人影的殿宇,空旷旷的,她独自个儿呆在这里,更冷:“阿铮,我还等着与你琴瑟和鸣,相守白头。”
别让我空等。
第一百四十一章搅混水
第二日清晨醒来,宫人惊呼一声,谢谨画才发现自己两眼一圈的黑。
她的肌肤细腻白皙,宛若雪玉一般,同样的黑眼圈在旁人的脸上不显眼,在她的脸上,却是显眼无比。
谢谨画看着镜子中难掩憔悴之色的自己,忍不住叹了一声,到底是将一个人彻底放到了心上,再是相信秦铮的能力,该睡不着觉还是睡不着觉。
让宫人拿来珍珠粉,谢谨画自己用细粉在两眼下方仔细扑了扑,好容易遮掩去了那一圈的黑。
呆在宫中,最安全的法子便是一成不变。
尤其秦铮昨夜还是偷偷来看她的。
谢谨画望着镜子中重新变得光鲜艳丽的容颜,唇角微微勾起,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
“县主,今日还去秋麽麽处学规矩吗?”
那宫人被谢谨画的笑颜惊艳了一下,垂低了眸子,轻声询问。
昨日秋麽麽赞赏谢谨画的规矩标准难得,也说过谢谨画今日可以稍微休息一日。
宫人想着谢谨画昨夜睡不好,今日休息一日也好。
“奴婢见过县主,长公主殿下说宫中太液池中新送来了一批锦鲤,极其珍贵好看,请县主过去共赏。”
谢谨画还没有想好今日是否要休息,外面匆匆进来一个眼生的宫人,屈膝一礼,对着背对着门口的谢谨画开口道。
谢谨画的眉头微微挑起:“我待会儿还要去和秋麽麽学规矩,恐怕现在不能够过去。”
元安公主那里明显有事,虽然很想要探听一些动静,尤其是长公主驸马的动静,只是想到秦铮专门冒险入宫见她,就是想要她平安,谢谨画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了拒绝。
“长公主殿下也请了几位王妃公主郡主,也同意了宫中的人一起去热闹热闹。”
那宫人似乎早就料到谢谨画先会拒绝,神色镇定的回道。
谢谨画从铜镜中看着身后模样模糊的宫人,眉眼弯了弯:“既然也应了,回长公主,我过会儿就到。”
看样子长公主今日还是非要她去不可了。
谢谨画没有再拒绝。
——
谢谨画随着长公主派来的宫人到太液池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了三三两两的女人分布在太液池湖边。
凉风习习,吹起一片香风。
元安公主本来在和人说话,远远的看到谢谨画,便转向了谢谨画这边。
“见过长公主殿下。”
谢谨画行礼。
“二娘可来了,本宫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元安公主没有等到谢谨画的礼行完,便亲热的拉住了谢谨画的手。
她手上颇有力道,谢谨画不用力挣脱根本就挣脱不了。
不过这种场合,谢谨画也不会挣脱便是。
谢谨画和元安公主离的近,发现对方的面色看着虽然好,实则也是脂粉掩饰的,果然是有事。
元安公主一直拉着谢谨画走到太液池边的亭子中,才停下:“二娘看看,今日的这一批锦鲤可是从南方之地专门寻来的,长途跋涉的,用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寻来。可惜到底是水土不符,死了不少,也幸亏还有这些条锦鲤,也不知道还能够活多久。”
元安公主似乎是单纯的说锦鲤。
可是在谢谨画耳中,却是话中有话。
“长姐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批锦鲤能够落于宫中太液池,也是福分,那些早早死去的,只是没有福分罢了,哪里需要专门感叹。”
一道声音随后响起,谢谨画回头,想了想,才认出对方的身份,城安公主,皇帝六公主,是宫中容妃所出,只是容妃早逝,她随着一位贵人张大的。
比起元安公主的得宠骄傲,永安公主的跋扈,这位公主行事却是有些无从捉摸。
她一向不怎么出现在朝野之间,却喜欢寻衅,尤其喜欢讽刺几位王爷公主,这样的性子,最容易得罪人。
“城安,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元安公主冷冷的望向城安公主,眼神中毫不掩饰厌恶之意。
城安公主嗤笑了声,慢悠悠的走到谢谨画的身边,手指轻轻的按住自己的唇:“这个世道,真是说实话就要被人记恨,可是我就是喜欢说实话,你能怎么样,拔了我的舌头不成?”
城安公主对元安公主有敌意。
谢谨画瞬间做出了这个判断。
“城安,别忘了,我还是你长姐。”
元安公主的声音夹着冰一般。
“往日里也许我要对你退避三舍,现如今,长姐自身都快难保了,就别对着我这个可怜的妹妹用身份压制了。”
城安公主突然伸手,将谢谨画的手从元安公主的手中拉出:“谢家二娘是吗?我听说过你,我挺喜欢你的性子,走,我们去说说话。”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城安公主已经被元安公主眼刀扎下了几十个洞眼了。
谢谨画对着元安公主做了个告退的眼神,径自被城安公主拉着走到了一边。
很显然,比起元安公主,心直口快,有什么都喜欢说出来的城安公主,能够给谢谨画提供更多有用的东西。
而现在,谢谨画看的出来,城安公主确实想要告诉她些什么。
“知道我为什么对元安那个态度吗?”
城安公主突然开口。
谢谨画没有出声,城安公主此刻显然只是想要说些什么。
“她那个人,看似骄傲,实则为了一个男人,早就忘记自己姓甚名谁了,为了她那位驸马,别说是你一个谢家二娘,便是血脉至亲,在她心中也是可以牺牲的。这几日京城中不太平,父皇想要整肃朝野了,听说最得他看重的便是秦铮,比之我那几位皇兄还得信任呢。”
城安公主的话语中满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若是她再寻你的话,尽量推脱,不成的话,便寻我,我虽然不如她受宠,总还是一个公主,总也是金枝玉叶。她便是要做什么,也要仔细掂量下。”
城安公主的声音压的极低,目不斜视,仿佛是在和谢谨画闲聊一般,若不是站在她的身边,根本不知道她和谢谨画说的是这话。
谢谨画望见了城安公主袖子间递过来的一块小小的牌子。
那牌子收起来的很快,谢谨画却看的清楚,她一时间有些恍然。
秦铮昨晚说有可信之人,居然是城安公主。
“那些锦鲤现在住的再好,终究不是这北地所出”
城安公主的声音顿住,转向前头:“齐王嫂。”
她对着前面过来的人微微颔首。
“远远的就看到你们两个站在一起,在说什么呢?珺儿,来,叫人。”
齐王妃容色憔悴,面上的笑却是比之往日更加和善,她的身边跟着秦萱。
比起从前的开朗娇艳,此刻的秦萱,面上没有丝毫笑意,眼底全是阴霾沉沉,小小的姑娘,让人看着便觉得不舒服。
“城安姑姑,二姨母。”
秦萱顿了下,才沉着声音不怎么情愿的唤了谢谨画和城安公主一声,她只是点了下头,膝盖弯都不曾弯一下。
齐王妃皱了皱好看的眉,正要说话。
城安公主看了秦萱一眼:“不想叫我便别叫,弄的这么不甘不愿的。”
扔下这句话,城安公主哼了一声,松开了握着谢谨画的手,转身便走。
秦萱的眼神变得阴狠,咬紧了唇,等着城安公主的背影像是要杀人一般,满是恶意。
“珺儿。”
齐王妃轻轻的唤了秦萱一声,却是含着警告的味道。
秦萱低垂了头,遮掩去了眼底的恶狠之意。
“这段时间,珺儿受了不少委屈,性子一时间有些左了,画儿,你别介意,珺儿过几日便好了。”
齐王妃对着谢谨画轻声道。
她的眼底满是苦涩,似乎因为谢谨画是她的亲人,她不再遮掩自己心中的苦闷。
“可是因为三妹?”
齐王妃既然想说,谢谨画便顺其自然的问。
“三妹得了王爷宠爱,我心中是有些难受,但是我日后再也无法怀孕,三妹能够给王爷生下子嗣,生下我们谢家的子嗣,其实我比谁都高兴我们总归是姐妹,只要我在王府一日,总会护着三妹一日,只是三妹近日的行为,真的是让我不解。”
谢谨画看着齐王妃。
“三妹这几日总是邀请一些夫人聚宴,其中有位刘夫人是皇城禁卫军统领的夫人,说实话,那个位置的人,沾惹了,容易出事,我倒是无所谓,可是我的珺儿还小。画儿你若是有暇的话,劝劝她。”
谢谨画眼睛眨了眨:“若是有机会,我自然会劝说的。”
齐王妃分明是在告诉她齐王利用谢谨瑶勾连大臣,尤其是勾连皇城禁卫军统领,意图不轨。
谢谨画看了齐王妃和秦萱一眼,齐王最近的行为,估计是真的伤了齐王妃的心了。
“大姐终归是入了皇家玉牒的正妃,只要没有大错,无论如何,大姐的地位都不会动摇的。”
谢谨画最后和齐王妃如此道。
齐王若是进一步的话,按照现在这个趋势,不一定最后齐王妃母女是个什么结局。
可是齐王若是始终是齐王的话,齐王妃便永远都是齐王府的女主人。
秦萱也始终会是府中唯一的嫡女。
齐王妃听着谢谨画的话语,唇边的笑真诚了许多,拉着秦萱的手,往另外一边去了。
谢谨画觉得有些好笑,这太液池边的众多女人,说是赏锦鲤,实则各自都是带着目的。
便连她自己,也不是单纯的来欣赏什么锦鲤的。
元安公主远远的望着谢谨画和城安公主,和齐王妃,和其他的人不断的交谈。
谢谨画神色淡定,容色靓丽,仿佛丝毫不受到京城中风雨欲来的气息影响,看着她那样子,元安公主慢慢的握紧了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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