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诃看到谢谨画的一瞬间,也露出了笑容:“画儿。”
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谢谨画的脖颈处和脸颊处:“谁伤的你。”
他的手指伸出想要看她的伤。
那红肿显然不正常。
谢谨画微微一侧身子,避开了郑彦诃的碰触。
郑彦诃也意识到自己动作对谢谨画来说有些冒犯,对方来说,自己只是一个认识的人。
谢谨画躲开的一下,倒是让开了后面,郑彦诃看到了屋子地板上碎裂的茶盏茶壶和水渍。
男人瞬间阴沉了眸子。
他在知晓谢谨画真的是郑千秋的女儿之后,便将谢谨画当做是自己的亲妹妹了。
谢谨画刚刚避开郑彦诃完全是条件反射,除了秦铮之外,她真的不喜欢和旁的人亲近,即便郑彦诃显然对她是真的关心。
“只有你来了吗?”
谢谨画不习惯让旁的人为她出气,谢谨瑶和她之间的仇恨,她自己可以报回来。
郑彦诃其实已经想到会是谁动的谢谨画了,这个园子中那么多人,除了谢谨瑶之外,其他的都是听命行事的手下人。
那些个人没有齐王的命令不会动谢谨画丝毫。
谢谨瑶对谢谨画的恶意从不掩饰,女子之间争斗起来的狠毒,郑彦诃也有所了解。
“义父也来了,不过他去处理点儿后续的麻烦,我们先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刚刚郑千秋既然单独留下了谢谨瑶,便是要好好处置她,郑彦诃自然不会让谢谨画知道的。
他知道谢谨画不是弱女子,不会被他们的手段吓到,满院子的尸体谢谨画都不曾动容一下。
可是谢谨瑶到底是谢谨画姐妹相称了十几年,谢谨画虽然对谢谨瑶的挑衅一直毫不留情的反击,却始终没有伤了她性命,郑家父子担心她心软。
有些人能够心软,有些人,却不能够有丝毫的心软。
比如谢谨瑶,比如齐王。
郑彦诃突然手指探在谢谨画的脉搏上。
不是碰触脖颈脸颊这样比较的位置,谢谨画就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而且她看的出来对方在给她把脉:“我看你应该是中了软筋散一类的药物,先把这颗药才吃了。”
郑彦诃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递给谢谨画。
谢谨画接过直接咽入了口中,药丸入口即化。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她感觉身上就有了力气:“兄长的医术很高明。”
郑千秋和郑彦诃能够这个时候冒着绝大的风险来救她,谢谨画心中记得,加上他们从前对她的那些关心,谢谨画迟疑了下,到底将那声兄长叫出了口。
她不是不知道感念旁人好的人,别人真心待她,她自然也要真心待人。
从前叫不出口,只是觉得别扭不习惯,现如今,仿佛一下子通透了。
郑彦诃愣在那里,然后,他的面上便渐渐的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灿烂的比天空中的骄阳还要耀眼:“画儿,我的医术虽然高明,却都是有赖义父教导,你若是对医术有兴趣的话,未来一定成就比兄长还大。”
那一声兄长,让郑彦诃整个人都有些飘乎乎的,感觉格外的不真实,格外的激动,他有些手足无措:“你叫我一声兄长,我还没有给你专门准备礼物,我想想”
他开始想身上有没有什么格外珍贵的东西适合做礼物。
虽然各种药丸子多,但是谢谨画是郑千秋的女儿,不缺各种药丸。
谢谨画看郑彦诃那郑重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我们先离开这里吧,有什么事情出去后再说。”
她其实也急着想要问秦铮的情况。
被劫持来之后,她没有多想秦铮的事情,是因为知道想了也无用。
现如今一安全,却是忍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
就怕秦铮因为投鼠忌器,结果被齐王所把拿,利用。
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一着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郑彦诃回神:“对,我们先离开这里。”
郑彦诃带着谢谨画离开了,而郑千秋在两人彻底失了踪影之后,捏着谢谨瑶的颈子从花丛中起身。
眼中有些湿润,谢谨画认同了郑彦诃,愿意叫郑彦诃一声兄长,便代表着谢谨画也彻底承认了自己。
谢谨瑶不能够说话出声,脸色青紫难看,呼吸困难,喉咙剧痛,可是她却无法挣脱郑千秋的一根手指头,她望着郑千秋的眼神,充满着惊恐与哀求。
郑千秋松开了手,转首看着谢谨瑶,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谢谨画脸颊脖颈的伤口,郑彦诃看的清楚,他的内力眼力,自然也不会忽略。
郑彦诃已经那般动怒了,他比郑彦诃还要怒上一半。
“郑伯父,咳咳,我,我是瑶儿,你不是说,咳咳,会帮我的吗?”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瑶儿呀。”
谢谨瑶断续着哀求郑千秋,她和郑千秋见面不多,毕竟谢府是郑千秋心中的禁忌,能够不去就不去。
可是从前想着谢谨瑶是心爱女子的女儿,就算是谢函的女儿,他也总是忍不住几次去见过,谢谨瑶手中的那些东西,一部分是从黄氏那里得来的,也有一些是郑千秋给她的。
从前她若是这般的话,郑千秋无论如何都会有几分心软,忍不住妥协,可是此刻面对着谢谨瑶,听着她口中说着的自己从前的承诺,郑千秋只觉得讽刺。
“谢谨瑶,你知道我从前为何对你好吗?”
“因为你父母欺骗我说你是我心爱女子所出女儿,爱屋及乌,就算你是谢函的骨血,我也会对你好,保护你,你若是想要什么,就算违背我的原则,我也会相助”
郑千秋居高临下的望着谢谨瑶,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让谢谨瑶心中满是不安。
“可惜这些都是欺骗,谢函和黄氏欺骗了我,也是我自己愚蠢,才会相信她会和谢函生下女儿,是我不相信她,按说我不该怪你,可是你居然伤害画儿。”
郑千秋眼神阴鸷。
谢谨瑶的身子颤抖了下,手撑在地上慢慢的往后挪,她想要逃走:“不要杀我,不要郑伯父”
她的眼中流出泪水,样子可怜之极。
郑千秋的眸子低垂:“放心,我不会杀死你。”
他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打开瓶口,一颗乌黑的药丸落入了掌心之中,蹲下身子,掐开谢谨瑶的下颔,不顾她害怕的眼神,药丸强迫入了对方的口中。
“你给你吃了什么!”
谢谨瑶眼中全是恐惧。
郑千秋那些个药物的厉害她是知晓的,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她咳嗽着,将手指伸入喉咙处,不断的抠动,想要将药丸吐出。
可是郑千秋炼药许多都是入口即化,哪里能够让她想吐出就吐出的。
所以郑千秋也没有阻止谢谨瑶做些无用之功。
“记得你给画儿下过一次毒吗?就在齐王府中,你用那药物想要暗算她。”
“我给你的药丸不是别的,效果与那种毒药相仿佛,只是发作的时间更早那么一些,一两日之间罢了。”
郑千秋冷冷的看着谢谨瑶:“这也算是报应了。”
说完了话,不顾谢谨瑶如遭雷击的表情,转身便走。
“不要,不要,求求你,郑伯父,你给我解药,我不要变成傻子”
谢谨瑶尖利的叫声被郑千秋抛弃在身后,毫不迟疑。
正如同他所说,一报还一报,若不是谢谨瑶那般狠毒给谢谨画下那种让人痴傻的药物,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给她还了这种药物。
——
郑彦诃带着谢谨画从园子后门离开的,出去之后,谢谨画才发现那园子离着齐王府有段距离,却也不算太远,谢谨画猜测着应该是有暗道直接从齐王府通往那园子,否则的话,谢谨瑶和那些个护卫如何能够那般不惊动任何人的出入那园子。
“幸亏你身上有义父下的药香,义父跟着那药香才找到了你的下落,否则的话,还不知道要如何。”
郑彦诃望了一眼被抛在身后的园子,道了一声。
谢谨画也觉得自己运气好。
“现在情形如何了?”
谢谨画突然问道。
“你自己去问他吧。”
郑彦诃对着谢谨画道了一声。
谢谨画一愣,下一刻,她心有所感,随着郑彦诃的视线转首望去。
秦铮唇角的笑容浅浅的,眸子弯弯的:“姐姐。”
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一刻,谢谨画心中蓦然冒出了这句话。
第一百五十一章比金屋更珍贵
秦铮紧紧的抱住谢谨画,从谢谨画被城安公主谋算带走之后开始的所有自责,所有愧疚,所有紧张担忧痛苦,尽数在这一个,拿着帕子擦拭了下嘴角,手中拿着一颗荔枝慢慢的剥着皮,没有望那边出神的秦铮:“我要在这边呆多久?”
秦铮愣了下:“姐姐”
你怎么知道?
秦铮确实是想着让谢谨画暂时住在这里,从拿到谢谨画的图纸开始,他便有意在这里置办了一处宅子,按照谢谨画的心思布置。
他实在是怕了,怕了那些针对自己的人一次次的将视线危险落在谢谨画身上。
可是他又说不出口让谢谨画就这么呆在这里。
这里布置的再好,也只是山野之间。
谢谨画将剥好的荔枝肉送到秦铮的唇边。
秦铮下意识的张嘴,咽下。
“甜不甜?”
谢谨画问。
“很甜。”
秦铮的耳朵尖儿都有些红了。
“回神了吗?”
谢谨画又拿了一颗荔枝开剥,低垂着的眼睫毛将眼底的情绪遮掩:“我现在不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宫中那假扮我的人正好将所有人视线吸引住,阿铮,这些我都明白,我会在这里安心呆着的,这里真的很好,山间清静,我很久没有好好的歇息歇息了,所以,你也全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吗?”
谢谨画握住了秦铮的手:“我等着你来接我。”
鸽子扑棱翅膀的声音在屋顶上方落下,是京城中来消息了。
“大人。”
神出鬼没的属下拿着鸽子带来的消息,递给秦铮。
秦铮展开那张纸条,望着那纸条上的内容,站起了设子:“瑞王的两个儿子互相争斗而死,瑞王当场晕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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