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婢仆丫头望着两个人凄厉的样子,对谢谨画忍不住的生出了敬畏还有丝丝的厌恶感。
看着伺候自己的丫头被卖到那种腌臜之地,其中一个还是自小服侍在身边的,若是谢谨画就这么置之不理,不说她的名声,只是身边家中的这些个婢仆也要敬而远之。
要让下人敬畏,却也不能够让下人觉得跟着的主子完全没有人性。
黄氏冷冷的看着两个丫头,又看了一眼谢谨画,转身便走。
这个女儿,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和她离心的厉害。
“二婶,她们二人虽然有错,但是终究伺候我一场,便送到乡下的庄子去吧,也当做是全了最后一场主仆情意。”
主要的目的达成了,谢谨画没有吝啬自己随口的一句话。
反正,就算是不去胭脂巷,黄氏也不会让两个临了坑了她一把的丫头好过。
乡下庄子可都还在黄氏的掌控之中。
二夫人只要看着黄氏倒霉就开心,自然不会拒绝又帮了她一把的谢谨画。
“画儿既然开了口,我便也网开一面,便送到东郊王老三管着的那处庄子吧。”
二人的结盟,经此一事,牢固了许多。
二夫人确定了谢谨画是真的与黄氏离了心,而谢谨画,是确定二夫人为了膈应黄氏,能够给自己提供的方便比想象中还多。
——
谢尚书坐在书房中,面色有些阴沉不定,半晌,他伸手从书桌暗格中取出了一卷画轴。
缓缓的卷开。
一张美人面如同芙蓉花开,即便经过了十几二十年的岁月,也还是不曾褪去那份动人的美丽。
她曾经惊艳了他的整个时光,却也让他经历了最大的耻辱。
谢尚书的手轻轻的在画中美人的脸颊上拂过,宛若羽毛一般轻柔,眼中带着的却不是单纯的深情,而是深情中夹杂着痛恨的复杂。
“阿缕,我究竟该拿你的女儿怎么办?”
那画中女子的五官容颜细看却是与谢谨画惊人的相似。
对谢谨画,他有的时候希望她好好的,因为谢谨画是阿缕的女儿,而有的时候,他一点儿都不希望好,因为她是阿缕的女儿。
所以他明知道黄氏对谢谨画的种种手段,也装作不知,所以,在黄氏当着他的面对谢谨画不好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的回护谢谨画一二。
这样复杂的思绪,连他自己都无法理清楚。
“老爷,这是妾身亲自熬制的补汤,您且用上一些吧。”
一道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谢尚书一把将手中的画卷重新卷起,他的动作很快,可是黄氏的眼睛更快。
她看到了那半张画卷,看到了画卷中飘摇的裙摆青丝。
黄氏的手指发白,手中的碗差点儿直接摔到地上去。
可是她到底是忍住了,放慢了脚步,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对着已经将画卷重新卷起收好,一脸阴沉望着自己的谢尚书一脸的愧疚不安:“老爷,这是妾身亲自熬制的补汤,听说喝了之后对身体有极大的好处,老爷您往日里忙着朝事,现在还要为家事费心,是妾身的不是。”
补汤散发着一股子诱人的香气,可是谢尚书却是看都不看一眼:“我倒是不想要回到家中面对一团乌烟瘴气,只是你最近的行事,越来越让人失望了,夫人。”
最后一声夫人,说的格外的重。
“老爷!”
黄氏面上忽然淌落泪珠,跪在了地上。
“老爷,妾身知晓自己做事有欠妥当,只是从前想着画儿性子急,容易被人利用才找了两个看起来不错的放到画儿身边,妾身想着掌着她们和其家人的身契,画儿就算是被蒙蔽的一时行差踏错,妾身也能够及时挽回,哪里想到是两个心大的,还不曾如何已经想着利用画儿,挑拨画儿了,老爷,妾身真的知晓错了,妾身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老爷心中不好过的。”
黄氏的样子格外的狼狈,与在外人面前的样子大相径庭。
谢尚书看着她跪在地上哭诉的样子,想到这个女人对他总是一心一意,面色和缓了一些。
黄氏随时注意着谢尚书的面色,眼看他面色和缓了,膝行两步:“老爷,妾身扣着那两个丫头的身契,其实也是有自己一点儿私心的,想着画儿到了年纪,一旦淑儿稍有不好,画儿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妾身也是相信画儿才一直想着让她替淑儿照料孩子的,只是淑儿的孩子,到底是妾身的血亲,是老爷的亲外孙,妾身,妾身心中不安”
黄氏前面的话,谢尚书其实是不信的,可是后面的话,却是让他相信。
谢尚书看着黄氏哭花了的妆容,叹了口气:“夫人,淑儿之事,不是一定,你未免打算的太早了。”
哪里是早,黄氏心底暗恨,根本就是打算的太晚了。
凭借谢谨画的容颜和尚书府嫡女的身份,若是不去齐王府,也有的是大把好姻缘。
她本心里根本不想要谢谨画有任何的好姻缘。
若不是淑儿需要,而且对方告诉她的后手的话
“是妾身糊涂了,只是淑儿是我们的长女,她如今怀着的是我们的外孙,我也想着淑儿母子平安,只是那么多大夫太医都诊断了,到了生产那一日,九死一生,一旦有个不好,交给外人,我如何放心?”
黄氏此刻的眼泪,却是真心的了。
她宠溺谢谨瑶,可是真正让她骄傲的,却一直是身为齐王妃的大女儿。
谢尚书沉默不语。
第二十五章齐王郡主
谢谨画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院子中的奴仆丫头的,一个个的都是不敢有丝毫造次的样子,连往日里几个嘴碎的丫头婆子说话声儿都没了。
百沫和百穗虽然没有真的如同二夫人一开始打算的那般被卖到烟花之地,只是送到庄子上,但是无论是哪个,此刻对着谢谨画明显都是更加敬畏用心。
从前有些人心里想着谢谨画与黄氏冲突,往黄氏那边靠,觉得谢谨画愚蠢,不知道和自己的母亲打好关心。
现如今,却没有一个人敢再对谢谨画有丝毫小觑。
谢谨画再如何,都是主子,而这个主子,轻易的便能够处置了他们这些个奴仆,即便是黄氏也保不住。
大厅中的那一场,早就传遍了谢府,对这位从前空有一个受宠名声,有一个第一美人名声的嫡出二小姐轻看的人,是再也不敢轻看了。
谢谨画对现在的状态很是满意,借着这一下敲打了自己院子中的人,日后做什么才不会有什么掣肘。
“小姐,百沫和百穗离开了,她们两个的活计,您看是不是要再找两个顺心的?”
百香比起那些个不是贴身伺候的丫头,更是心惊。
毕竟自己和百穗可是一起过来的,前几日还是一个地位争宠的呢。
而且她的身契,还在黄氏的手中,生怕谢谨画怀疑自己也是黄氏派来的眼线,百香眼中都透着惊慌,却又不敢多说。
谢谨画接过百香奉上的茶水,看身边这个小丫头战战兢兢的样子,笑了笑:“你的身契待会儿自然有人送来,你对我忠心,与百沫百穗不同,我自然是知晓的,至于再要两个大丫头的事情,却是不必了,我身边有你和百合便足矣。”
她的话让百香心里的大石头砰然一下落了地下。
“小姐相信奴婢,奴婢日后定然对小姐肝脑涂地,粉身相报。”
百香跪在地上,对着谢谨画表着忠心。
“我只看行为,不看言语。”
谢谨画如此道。
在百香又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招手让她上前:“有件事情,我正好要你去做。”
“小姐您尽管吩咐。”
百香眼睛一亮,就怕谢谨画没有吩咐,不怕对方吩咐。
她现在极其的想要好好表现一番忠心。
“老夫人过几日礼佛便要回来了,你这几日多去那边转转,若是能够让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对你亲近,那自然是极好的。”
谢谨画吩咐道。
郑彦诃让她寻的人说是老夫人的远方亲戚,当年在老夫人身边待过些年数,和谢尚书也是表哥表妹相称,最后失踪的地方既然是谢府,那还是往老夫人身边下手探查最容易些。
百香连连保证自己一定做到。
在她想来,谢谨画这般就是想要再找一个靠山,黄氏明显对谢谨画不怎么样,二夫人虽然暂时代理家务,总不是名正言顺的,还是老夫人更加靠谱。
这般想着,百香对谢谨画更加恭敬。
对丫头来说,跟着一个有手段,脑子拎的清楚的主子比什么都重要。
就像是谢谨画说的,她和百香才说完话不久,黄氏房中的人便将百香的身契给送了过来,顺道送来的还有院子中其他人的身契。
那黄氏房中的人现在对着谢谨画是真恭敬,生怕她再找什么事情,口口声声的说着母女没有隔夜仇,说着黄氏的为难。
这些话,听听就算,真的当真才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和黄氏最近冲突多了,谢谨画便越发的清醒了前世的许多疑惑。
谢谨瑶也许对她恨之入骨,但是当时还年少的谢谨瑶最多也就是做到将她推入湖水中,在外人面前说点儿自己的坏话。
除了谢谨瑶之外,想来想去,除了黄氏,谢谨画想不到还有别个人能够一步步将她毁到那般地步了。
谢谨画将人打发了,看着手中那厚厚的一叠卖身契,更是觉得好笑,前世的她究竟是有多傻,才觉得黄氏对她的严厉是为了她好?
谢谨瑶房中大多数人的身契约都掌控在她自己手中,而谢谨画院子中,连带着百合这个最亲近的大丫头在内,没有一个人的身契是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
谢谨画自觉身边的人已经调理了一遍,起码不会再那么容易被人抓住什么漏洞了,想着第二日看看秦铮的状态便将人先接入府中,百合来信说郑彦诃和她见面当天就走了,走的匆忙,谢谨画实在是不放心秦铮呆在那么个条件简陋的医馆。
她更加担心瑞王府再次去找秦铮的事情。
她不愿意再用秦铮的生命去测试一次瑞王府中那几位的理智和狠毒与否了。
有过这么一次秦铮濒死的经历,谢谨画也是被吓到了。
只是她第二日还没有出门,谢谨瑶却是带着丫头过来了,她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痕迹,眼中带着些阴沉,却努力对谢谨画做出天真笑颜:“二姐,起的好早,大姐今日来信,说颇为想念我们两个嫡亲的妹妹,齐王府中已经派来人接我们了,马车就等在外面,我们这就一起过去吧。”
“大姐身子不好,看到我们两个应该会开心一些,母亲还专门让我们捎带一些极好的药材,希望对大姐有用。”
谢谨瑶说着话想要像是从前那般拽住谢谨画的胳膊,仿佛这段时日她和谢谨画之间什么矛盾都没有,还是和从前一般。
谢谨画闪了闪,躲开了谢谨瑶的动作,对着她那伪装的笑脸也是一张笑脸:“大姐既然想念我们,我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大姐身子重,三妹去了那边还是不要如同往日那般的活泼了,若不然冲撞了大姐腹中的小世子,可是不好了。”
21/203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