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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陛下的撩妹技巧/天策春——柳寄江

时间:2017-12-11 16:49:20  作者:柳寄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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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府春苑
  苑中屋舍俨然,园子里的春花春草依稀生长,透出绿色青葱希望。姬泽躺在苑中雕栏画版榻上,风疾剧烈发作,面色惨白。
  御医冯辙跪坐在一旁,急急为皇帝施针诊治。
  顾令月匆匆收拾了衣裳妆容赶到春苑,停驻在帘外,瞧着屋中姬泽卧病神色惨淡模样,心中担忧,问道,“圣人如今病况如何?”
  梁七变叹了口气,“圣人风疾发作严重,这会儿怕是头痛难忍。冯御医正在里头诊治。”
  “风疾?”顾令月闻言愀然变色,“我记得当年我离开长安的时候,圣人身子还是健健康康的,怎么不过两三年时间,就罹患这风疾,还发作这番严重?”
  梁七变沉默片刻,低低开口,“郡主,您当年离开之后,圣人心思一直低沉,后来便拼命忙于国事,想要早日打败孙贼迎你归来。这风疾便是那段时间开始发作的,甫一发作便剧烈不已。严重之时夜不能寐,直到天亮才缓缓停息。”
  “风疾最是忌讳情绪激烈,今儿圣人听闻那顾大娘子的事情,心情大怒,激发风疾,按说若是肯留在宫中诊治,冯御医这些年倾心研究风疾疾病,也得了一些法子,施展起来倒也能缓解一些。偏偏圣人听闻郡主您因着这事生气了,心中放心不下,匆匆赶来郡主府探望您,这风疾不曾纾解,陡然爆发出来,才发作的这般严重。”
  顾令月在屋子外停驻了片刻,方掀帘入内。
  屋子中燃着一股艾灸的味道,姬泽卧在苑中榻上,面色发白,紧咬牙关,显见得正在忍受着头痛,额头汗滴涔涔落下。御医冯辙刚刚为皇帝施展过一套针灸,此刻正跪坐在皇帝身侧,用手轻轻按摩捏动皇帝后颈脑勺之处,舒缓姬泽头风痛楚。
  “九郎。”面上绽放浅浅笑颜,“你这风疾如今如何?”
  姬泽朗声笑道,“已经是好多了。”
  顾令月低低道,“您的身子是万民之重,该当好生珍重方是,好端端的怎生患上风疾了呢?”
  姬泽闻言心中闪过一丝苦涩之意。
  他素来身体强健,虽知周朝皇室素来有风疾遗传,此前也半分不曾想到自己竟有一日会罹患此疾。这风疾初次发作,便是贞平四年十月,自己夜游芙蓉园,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对顾令月感情之时。当日头疼酷烈,恨不得死去。此次之后,风疾便有愈演愈烈之势。每次发作之时头痛欲裂,坐卧不宁。脾气也会因为头风的发作变的十分暴躁,需要用尽全部理智,才能控制住暴虐的情绪。
  有时候,姬泽扪心自问,这骤然发作的风疾,许是上天对自己错漏了自己心意,痛失爱人的惩罚。
  片刻之后方低低道,“我姬氏皇族素来有风疾,我亦是姬氏子孙,说不得这病症也是自血脉里传承来的,此时发作,怕也是该当到了发作的时候。”
  顾令月闻声道,“您当我不知道,皇族姬氏确然有风疾传统,太宗晚年之时犯风疾,高宗皇帝风疾发作之时亦已至壮年,病情严重之时,昼夜难息,目不能视。”瞧着姬泽,眼中含泪,
  “您今年尚未满三十,已然发作风疾,日后可怎生办呢?”
  姬泽心中却舒悦,唇角微微翘起,瞧着顾令月柔声道,“阿顾这是关怀朕么?”
  “这头风之疾虽然发作之时可怖,倒对寿数没有影响。说起来也不算大碍。”
  顾令月闻言微微难受。据皇家起居注记载,太宗皇帝晚年犯风疾严重之时,疼痛难当,□□嘶嚎不绝,高宗皇帝风疾发作之时昼夜难息,目不能视。不得已方将政事托于薛皇后之手,这才导致了日后应天女帝临朝的局面。若这般都不算大碍,什么样的才算呢。
  她心中黯然,却不好说丧气的话,含笑道,“您这般想也算是件好事,您如今还年轻,该当好好保重好身子。”
  姬泽瞧着顾令月,唇角高高翘起,声音柔和,“朕自会听你的话保重身子。其实阿顾,你留在朕身边,不时陪朕说说话,说不得朕的头痛就好些了。”
  说到这儿,忽的觉察出异常之处。
  按照往常的经验,自己的风疾一旦发作,缠绵良久,头痛剧烈难忍。自己今日头风发作,又因着急急赶路没有来的及让冯御医做缓解治疗,按理说此时应该痛楚难当才对,却不知为何,竟有渐渐缓和之势。
  虽然仍有些许疼痛缠绵之感,却在自己可以忍受范围内。
  心中有异,不免唤道,“冯卿?”
  冯辙听闻皇帝言及自己此时状态,面上也闪过些微诧异之色,上前诊治,啧啧称奇。“臣诊圣人脉象,圣人今日风疾发作确然比从前势头缓和。臣当仔细查找其中缘由,若能找到缓解圣人风疾的缘由,说不得能够控制圣人疾病。令圣人不至于受风疾所苦。”
  姬泽点头,优容道,“如此就劳冯御医了。”
  冯辙拱手,“这是臣的职分,不敢当。”
  收拾药箱,转头视向顾令月道,拱手道,“郡主,微臣今日也听闻了一些事情。郡主若是因着顾大娘子之事迁怒圣人,不若怪责微臣方是。当初留下顾大娘子乃是臣一力主张。您若因这事误会了圣人,便都是老臣的罪过了。”
  拱手道,“当时圣人身罹疾病,十分严重。微臣听闻顾大娘子之事,觉此女可能对皇帝病情有益。微臣奉命承担圣人主治之责,压力当身,只要有星点儿办法,便会紧紧抓住全力不妨。当日跪求圣人留下顾大娘子,圣人不过是却不过老臣的面子,方留下了顾大娘子,实则那顾大娘子不过被当做了一味药而已。因着圣人着实厌恶于她,此后再也没有见过顾嘉辰的面。”
  顾令月眸中闪过一丝了悟之色,低低问道,“您当初留下顾嘉辰,便是为了这风疾?”
  姬泽闻言沉声沉默。
  这些年风疾确然困扰自己,给自己带来了不少的不便麻烦。但当初顾嘉辰之事竟并非是因着风疾。
  当日自顾令月传出黄河之上失踪消息之后,他痛失所爱,思念顾令月极苦。最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欺瞒自己生出幻觉,觉顾令月此时依旧在自己身旁,平安喜乐。
  那一日便遇到这般情景。
  当日西京长安宫中送过来一顶芙蓉软绡帐,色泽如烟云,盈握不足一两。他瞧着珍贵,想着阿顾若是得了,必定喜欢,吩咐梁七变,“宜春郡主素来喜欢奇珍,你速将这顶帐子送到到郡主府,赏给宜春郡主。若是阿顾有什么话要说,便记着回来禀报于朕?”
  顷刻之间回过神来。现实涌入脑海之中,头脑晕眩之间生成一股萧瑟情绪。
  阿顾早已经不在长安,去了北地。时局艰辛,过的朝不保夕,这顶芙蓉帐便是再珍贵的宝物,怕也不能庇护她过安全的日子。
  梁七变瞧着自己,神色惊骇欲绝,“圣人,”面色发白,“您没事吧?”
  姬泽觉精神晕眩,扶着额头皱眉道,“朕无事。不过是国事繁忙,一时间想岔了事,不必放在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预告一下,第三章十二点后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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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重复通知:为了庆祝入V。今天更新的三章章节评论加起来超过266条,后续会产生加更掉落。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2017年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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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次过后,姬泽的癔症又发作数次。持续时间虽然皆十分短暂, 但于姬泽而言无比痛苦。每一次恢复理智, 就相当于重新认知一遍, 阿顾已经离开他的身边,生死未明的事实。而这样的每一次确认,于他而言都如一次认知的凌迟。痛彻肝肠!
  但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而言, 罹患此种奇疾, 事情的严重性绝对不仅仅于此。
  虽则当时而言,皇帝癔症乃是因着思念宜春郡主而成, 仅和宜春郡主相关,持续时间极短,过得一时半刻就会恢复理智。但皇帝乃是天下之主, 做的决定关乎江山、百姓命运。若是在重要时刻被这等幻觉所主宰, 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耽误了天下万民的命运。这等责任至关重大, 无人可负。
  谁也没法保证,这等癔症是片刻之后就能恢复, 还是会渐渐延长到更长时间;又是仅仅涉及到宜春郡主顾令月, 还是会渐渐扩大至其他人事范围。
  御前知晓此事之人皆身负重责, 如临大敌战战兢兢。负责诊治皇帝身体的太医冯辙、殿中监姜皎、内侍省梁七变等人聚集在一处, 共同商议,将此事瞒的密不透风。就连常日随侍在圣人身边的禁卫军统领李伏忠都瞒着。
  冯辙研究皇帝病症,只是这癔症太过古怪,潜心良久, 也没个头绪。倒是姬泽的病状越发严重,虽则涉及国事军事依旧清楚明细,迹象只涉及宜春郡主,可发作时间和次数却越来越多了。
  一时之间,冯辙急的头发都花白了一半。一筹莫展。
  恰逢这时,顾嘉辰被当时的内侍王孝恩进献到姬泽面前来。
  永兴坊郡主府,春光明媚。姬泽回忆起当初旧事。
  当初,也是这样的春日,那顾嘉辰由着王孝恩安排在丹园伺候奉茶,那逢着姬泽再一次犯病,饮了一口奉上的茶水,觉滋味有几分阿顾烹的感觉。抬头看面前女子,知觉恍惚,竟似回到早年太极宫甘露殿中场景,婶婶佛手清香从青铜兽首香炉中吐出,阿顾坐在自己对面,烹茶,乌丝轻挽,雪颈轻垂,纤手握着木杓轻轻敲击茶鼎,许多雪白细小的泡沫自封腾茶汤之中涌起,撞击鼎沿却又顷刻间如冰雪消融。
  茶汤烹制完毕,阿顾举杓沏入面前茶盏,奉到自己面前,抬眸朝自己一笑,眉目之间情致殷殷。
  自己瞧着“阿顾”几乎如堕梦中,神情如冰雪消融,唤道,“阿顾。”伸出手去,想要抓住阿顾的手指。
  幻觉登时消散,神智恢复,瞧见面前洛阳丹园亭景和面前一名姿容伪陋、面上泛起扭曲狂喜之情的女子。怒火登时如同烈焰燃烧理智,大怒之下,命将相关人等拖出去立时杖毙。
  正逢御医冯辙被换来给皇帝诊治,瞧见了被禁卫拖扯出去的顾嘉辰,跪地恳求自己留下顾嘉辰一条性命。
  冯辙乃是帝王主治御医,这些时日,他日日思虑如何减缓皇帝病症,压力极大,骤然知晓此事,瞧着惊骇的顾嘉辰倒生出一丝念头——论来皇帝这癔症犯病的根由,便是思念宜春郡主。
  这位顾大娘子乃是王孝恩以扮作郡主替身的主意送到皇帝身边邀宠,与宜春郡主乃是姐妹,容貌之间本就有三分相似,只是此前神态气度之间相差甚大,瞧着并不相类,如今刻意模仿,又像至了七八成。若能留下来豢养起来,说不得日后能当做一味奇药,若日后圣人当真不幸病症恶化,许以此药奇法治之,能起一点效用。
  存了这个念头,便奏请皇帝留下顾嘉辰的一条性命。
  姜皎、叶三和二人知闻此事,皇帝身患此等奇症,众人身上压力都十分的大。如今出现一根救命稻草,哪怕仅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都不愿意放过。
  三人一同跪在殿中,请求姬泽三思此事。
  姬泽自个儿倒是极其厌恶那顾氏女,只是这中间系着御前一干臣子的一片忠心,不愿意伤了他们的心。只得捏着鼻子认了,留下顾嘉辰的一条性命。但到底对此女厌恶至极,不愿意将她放到自己面前伤了眼睛,遂吩咐下去将其安置的远远的。
  其后岁月变迁来去。皇帝癔症犯了数次,只是不过持续时间都并非长久,短暂时间就自行恢复理智,因此一直没有动用到这味“奇药”。待到其后,顾令月平安归来,这场因着担忧思念顾令月而罹患的癔症自然也就不药而愈。一切水过无痕。本想悄无声息的处置了去此女,却一时念差手头放过。造成今日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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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昌坊 顾宅
  顾嘉辰静静躺在榻上,身上鲜血淋漓,一张脸蛋雪白到了极处。
  “胡闹,”顾鸣神色灰败。北地孙童之乱中,大周年轻的小将辈出,俱都骁勇善战,取得了战争胜利。顾鸣在长安城中听闻战报,渐渐醒悟事实,如今大周已经是这些年轻小将的天下,自己这位卸甲多年的武将,是再也不会当用了。
  明白过来这个事实,神态之间登时颓丧,如同老了十岁。
  此时见着长女顾嘉辰落得这般落魄景象,心中迁怒,甩袖喝骂到,“也不知做下了什么事体,竟被京兆府的人这般送回来,我顾家有此不肖之女,当时是家门不幸。”
  苏妍瞧着顾嘉辰凄惨模样眼睛哭的通红,听着顾鸣抱怨,抱着榻上的女儿抬起头来,“郎君,阿瑜都已经落到这般田地,您就当瞧着一点父女情分,难道不能让她好好的么?”
  顾鸣一时住口,瞧着顾嘉辰惨白的脸蛋,又是心疼又是复杂,在屋子里再也待不住,索性抛袖而出。
  婆子送来参汤。苏妍接过,一口口喂进顾嘉辰的口中。
  顾嘉辰提振心气,顾嘉辰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从昏睡中清醒过来,瞧着苏妍苍白的脸,低低唤道,“娘亲。”
  “阿瑜,”苏妍欢喜起来,“你醒了。”
  顾嘉辰试着动了动身子,觉每一寸身体如同碾过了一般,所有力气俱都消融,不由心中灰败,轻轻问道,“娘亲,我是不是要没命了?”
  苏妍闻声痛断肝肠,抱着顾嘉辰泪落如雨,“胡说。你不过是受了重伤,将养一阵子就好了。”
  顾嘉辰面白犹如金纸,靠着参汤吊着的一口气方能持续说话,“阿娘,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那顿板子打的太狠,怕就没有打算留我的性命。我现在,浑身疼的厉害,一丝力气都没有。怕是再熬不过去了。”
  苏妍哀哀痛哭。
  顾嘉辰念及顾令月,心中愤恨至极,一张脸蛋扭曲如鬼魅,“我好恨!”
  泣血饮恨,“我本也是国公之女,虽非公主所出,可也自幼骄矜,顺风顺水长大,算称的上长安名媛,若没着她顾令月,这辈子想来平平顺顺,锦绣前程。”目中射出怨毒之色,“偏偏她回来了,因着她,我先后没了家世,没了名声,没了婚姻,到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要葬身在她手上。”目眦欲裂,
  “娘亲,我恨,我好恨!”
  苏妍瞧着女儿苍白难看的脸色,因着愤恨奇异涌起一丝红晕的神情,心如刀绞,痛声抚慰,“阿瑜,你别这样。你撑一撑,撑一撑啊!”
  顾嘉辰目光茫然,“我撑着做什么呢?”闭目流下泪来,“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落得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怕是再也没法子觅个好前程。如此,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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