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此刻显然是有些惊讶过了分,一时都找不着回答的话来。
只能抓着乔书聆的手放在嘴前,使劲亲了一口,眼角微微挑起,好一会儿,才靠过去,轻声说了句:“没什么,你没事真好。”
乔书聆此时人格已经恢复,自然就有些不习惯在旁人面前和顾修亲近。
感觉到他喷在自己耳边的热气,连忙耸了耸肩膀,回头看了前面的司机一眼。
对方虽然没有看自己,可脸上还是没来由的一红,小声嘟囔道:“还…还有人呢。”
顾修看见这会儿害羞的乔书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勾嘴笑了出来,靠过去回答:“怕什么,合法夫妻。”
乔书聆看见他一脸正经的模样,忍不住也轻声笑了出来。
感觉到他手指上的力度,舒服得闭上眼睛,因为内心充满了安全感,不一会儿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迷糊之际哼哼两声,就跟只被顺了毛的猫似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无比安心的表情。
顾修偏头看见乔书聆靠在自己肩头睡着的模样,心里只觉一片柔软,伸手想要摸她的脸蛋,却害怕将她弄醒,生生将手又收了回去。
低头勾着脖子,轻轻在她嘴角点了一点,然后抬头看着眼前的司机,轻咳一声,闷声笑了出来。
之前的那一个“乔书聆”,对于男人而言,无疑是难以抗拒的尤物,她性感,魅惑,而且充满了热情,富有情趣。
可是,在顾修心里住了十几年的乔小雨,却只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乔小雨。
她有些懒散,有些小聪明。
傻乎乎的样子偶尔会说出惊天动地的话来,遇见了难事,她也会哭,也会闹,会害怕地想要找个拥抱。
小时候的顾修尚且不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那时候只觉得能一辈子和乔小雨在一起,就是最让人满足的事情。
可后来,当两人一朝分开,经年的时间磨成了回忆,他才渐渐发现,他想要的,其实一直都不是在一起,还有乔小雨的依靠,还有她心里的位置。
他想成为她心里,唯一的那一个人。
一行人到达医院,沈友庭已经早早在哪里等着。
他这会儿才刚刚从不远处的商场买了吃的回来,走到乔书聆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阵,见她没什么格外的伤,立马露出十分狗腿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嫂子,吃不?”
乔书聆看见沈友庭的模样,连忙摇了摇头,轻笑着回他:“不了,谢谢。”
沈友庭原本还以为自己就算不被嫌弃,身上起码也得插上好几把眼刀子,可万万没想到乔书聆此时面对自己,竟然是这么温柔慈祥的表情。
一时间内心感慨万千,见她进了观察室,忍不住都拉着旁边顾修的手念叨起来:“嗨呀,想不到你家乔大小姐是这样大度的人啊,我看见你两亲热,她还能给我好脸色呢,看来我之前是狭隘了。”
顾修站在原地,脸色平淡,听见他的话,只默默地回答一句:“她这是恢复正常了。从今天起,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说漏半句以前的事,我就把你哥准备的那一包北城适婚女性资料寄到叔叔阿姨那里去。”
沈友庭听见他的话,深沉的笑脸瞬间僵在原地。
眼前似乎突然间出现了无数的怪物从脑中浓妆艳抹地路过,每一个都花枝招展地“嘎嘎”叫着,最后挤在一起,成了一只硕大的黄鸭,十分妖娆妩媚地嚷嚷着“沈少娶我沈少娶我”。
沈友庭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冷汗四溢。
放下手里的关东煮,连忙握住顾修的手,一脸沉痛道:“老顾啊,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是那种不靠谱的人嘛,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就是慈禧,我就是李莲英,就算断子绝孙我也不会背叛你。”
顾修甩开他的手,觉得这厮纯粹是脑子有毛病。
干脆坐在原地不说话了,和李长明那头通过电话聊了一会儿,见医生出来,连忙走过去问:“怎么样了?”
翻译小姐这时也自觉走过来,听医生说了一阵,笑着对顾修道:“医生说,贵夫人并没有受到药物的影响,脖子和手上的扭伤回家每天早晚擦拭药品,大概一个星期之后也可以顺利消失,只需要安抚好她的心情就好。”
顾修听她这么说,终于松了口气。
拉着乔书聆的手,问:“饿了吗,吃点东西?”
沈友庭这会儿又斗胆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把手里的关东煮献宝似的递过去,收到顾修凉飕飕的眼神立马又缩了回来,一脸讨好道:“那嫂子我们去对面吃料理吧?我刚从那边过来,商场挺大的,吃的东西可多了。”
乔书聆听了他的话,立马喜笑颜开地回答:“好啊好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东京。”
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立马犹豫下来,很是严肃地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小心翼翼道:“哦不行,你们工作忙,还是不要陪我了。有保镖大哥陪着我就好,真的,顾总,您日理万机,可千万不能因为小的耽误了工作。”
顾修见乔书聆恢复本来挺高兴的,可这会儿听见她的话,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劲。
弯下腰,凑过去问了句:“顾太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乔书聆整个人一懵,十分不走心的大笑着喊:“哈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啊,我…我这不是在担心耽误了你的工作嘛。你也知道,顾太太一向都是最通情达理的。”
顾修能信了她么。
“嗯”了一声抓着她的手,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道:“那我们就去六本吧,你喜欢吃甜的。”
乔书聆见他这么说,连忙摇手回答:“不不不用了,那多远啊,咱们就在外面的商场吃一点就行,吃完我就回酒店。”
说完,还故作疲乏地捶了捶肩膀道:“哎呀好累啊。”
顾修见她这么说,索性也由她去了。
在外面的料理店吃完东西,坐着车就回了他们订的酒店里。
刚刚出去接了电话,回来就听见乔书聆在厕所里跟夏五通着电话呢——
“哎呀老夏你给我报名表交了吧?好好好,我等会儿的,你放心我一定赶来,妥妥的,我男人?别担心别担心,我看等会儿能不能把他哄睡了。”
顾修从门口退出了半步,故意从不远处敲了敲门,轻咳一声走进来问:“洗完澡了?”
乔书聆把手机甩到一边,拉了拉自己睡衣的领口,扯着脸上的肉,笑笑着回答:“是…是啊,刚刚洗完了,你要不要也来洗个。”
顾修“嗯”了一声,单手解开领带,走过去把人堵在洗手台前,下面互相挨着,低头含着她的嘴唇吸了一会儿,将手伸进去在皮肤上放着,低声问:“你等会儿还要出门么?”
乔书聆因为心里有鬼,这会儿特别乖巧,眨巴眨巴眼睛,特别虚弱地回:“不…不出,好累的。”
顾修勾嘴轻笑一声,靠在她耳朵边上,问:“那我也不出门了?陪着你?”
“不要!”
乔书聆听见他的话,连忙大声拒绝,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于激动了,立马又虚弱地咳了两下,抓着他的衬衣,故意讨好地说到:“你去忙工作嘛。真的,我自己睡一觉就好了,你工作为重,你看,咱们家里你是顶梁柱,多赚钱才能养活我和宝宝啊。我在酒店睡觉又不会丢了对不对。”
乔书聆知道顾修一向喜欢听这些寻常夫妻的腻歪话。
这会儿也投其所好,也很是动情地说了两句。
顾修还真就没再说话,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在里面卧室的大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伸手放在她的小肚子上,靠着乔书聆的后脖子,沉声回答:“好,那我也先睡一觉。”
乔书聆不让他守着自己,总不能不让人睡觉吧。
委委屈屈地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机,脸上露出无比忧郁的表情。
十几分钟之后,乔书聆感觉顾修一开始贴着自己皮肤的手微微垂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靠着他的脸,轻声问:“顾修?”
然后整个人退出去一点,又问:“顾先生?”
最后整个人退出了顾修的胳膊,喊了句:“小胖墩?”
见顾修睡的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
乔书聆总算放心了,笑嘻嘻地站起来,穿上那头李长明喊女秘书买过来的衣服,给那头乔语玲去了电话,穿上鞋子偷偷摸摸就下了楼去。
乔语玲这会儿正戴着个墨镜在地下停车库等着。
见乔书聆出来,立马跟地下党似的,摇着手喊了声:“快,同志,快上车!”
乔书聆一脸兴奋地走过去,上了车还回头忘忘,用头发的尾端捂住自己的脸,低声道:“可以走了。”
两人戏做的挺足,彼此咧嘴一笑,开着车一溜烟儿就出了酒店的停车库。
半个小时后,夏五在比赛场地终于见着了乔书聆的人影,小跑上来,握着她的手喊:“你可来了啊乔同志,我还以为你今儿来不成呢。”
乔书聆掏出自己的证件,老神在在道:“哪儿能啊,我男人那就是纸老虎,我对付他不就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她这话说完,旁边的夏五和乔语玲纷纷露出格外敬仰的表情。
毕竟在她们眼里,顾修这样的大人物实在可怕得很,不但油盐不进,还自带怪物气场,虽然长得帅,可打眼一看就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两条命似的。
乔书聆能收服这样的祖宗,可谓是令人发指,祸国殃民。
主办方的管理人员这会儿也拿着个号码过来,大着个舌头问乔书聆准备好了没有。
乔书聆因为来的晚,是最后一个入场的了,这会儿拍着胸脯点头,一点儿犹豫也没有,立马就迈步往台上走了去。
她今天来参加的这个比赛是个漫画速写大赛,每两年一次,在日本分量不轻,想她以前最喜欢的漫画家桑田志一就是从这个比赛出来的。
可是这个比赛也有特殊的一点,那就是它针对的是同性恋题材,也就是说,所以当场创作的漫画都必须是非普通性向的作品。
乔书聆平时看着挺直,其实心里还有点儿腐属性。
她半月聆聆那个号平日里上的少,一个原因是过于官方,另一个原因也就是因为她那号画的都是些性向正常的漫画,毕竟国家政策在那里,她作为莺语的老资历,不能做了出头鸟。
可她其实还有一小号,叫“小鸡啾啾”,专门放一些非普通性向类型的草图。
什么百合啊,男男啊的插画,有时信手拈来,画完就传,不是她吹,虽然放飞得很,可里头的小妖精一点儿也不比半月聆聆要少。
这会儿乔书聆一本正经地坐在参赛台上。
看见题板上“夜”的主题,脑子立即飞速旋转一阵,都压根没怎么犹豫,“叮”的一声就开始埋头创作起来。
两个小时候之后,比赛结束,乔书聆一脸自信地走下来。
夏五凑上去问:“怎么样?”
乔书聆扬着脑袋回答:“惊世之作,漫画史上最为浓墨重彩的一比。”
夏五不太相信,毕竟这厮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业务水平不错,画画的技巧也在那里,可她的脑子构成和普通人不太一样,换而言之,画的东西戳不着人家喜欢的点。
可没想到,一小时之后,比赛结果出来,乔书聆的作品竟然被评了个第二名,虽然没有一举夺魁,但算起来,也是有五万人民币奖金的了。
夏五和乔语玲都没敢相信这事儿,一边笑着拍乔书聆的肩膀,一边凑过去看她的作品,然后整个人愣在原地。
因为这臭不要脸的画里的人物赫然就是顾修和沈友庭!
不光是长相,就连说话语气也是格外的吻合。
乔书聆其实也没有特别开什么脑洞,就是把那天晚上沈友庭“失恋”躲在顾修怀里求安慰的片段随便发散了一些。
毕竟就她这成了精的脑子,变换人格之后就算屁都想不起来,好歹也能挑三拣四地记下些什么。
上次是夏五被林晨骚扰的苦恼,这次是沈友庭跟顾修的“基情”!
顾修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媳妇儿画的鬼画符,只觉脑门心都跟着疼。
沈友庭也没好脸色,老脸一皱,显得特别忧郁。
因为他没想到乔书聆竟然能臭不要脸的连对话都不改就把自己的“即兴创作”占为己有,而且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自己这么高大的个儿,却他妈是个被顾修压的!
乔书聆站在台上,喜气洋洋地接过奖金和证书。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得瑟呢,眨眼就看见了下面顾修的脸,然后整个人全身一僵,脸色瞬间变得唰白。
下了台,连忙低着脑袋走过去,跟做了天大的坏事儿似的,张嘴就喊:“我有罪我忏悔。”
她身边的一些小姑娘这会儿也不经意地投来了目光,看见顾修的脸,瞬间开始站在原地轻声讨论起来。
乔书聆虽然不会日语,但到底画了这么多年漫画,偶尔还看看人家日本的动作小电影,自然知道那些日本姑娘是在对着自家男人流口水呢。
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道:“老…老公我错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顾修能如了她的愿么。
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旁边投来越来越多的目光,干脆将人一人搂进怀里,低声道:“顾太太,这就是你催促自己先生出去工作的理由?”
乔书聆无言以对,就差没哭出声来,小心翼翼地念叨:“顾先生,我错了。”
顾修“嗯”了一声问:“那顾太太,说说,你错哪儿了。”
乔书聆吸了吸鼻子念叨:“错在不该把你跟沈友庭那个智障放一起,你的品位高多了。”
顾修没被她逗乐,还是没有表情,很不高兴地问:“就这些?”
乔书聆有些尴尬地问:“还有不该骗着你说我不出来?”
顾修索性低下头去,看着她道:“你还错在小看自己的男人。”
说完指着旁边草图上的一处,哑声道:“顾先生这里可没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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