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招娣姐!”高俊枝眼冒星光望着招娣,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崇拜“招娣姐,你真厉害!你能画出那么漂亮的衣服,还懂这么多道理,我要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果然就像招娣说的那样,许多顾客在货比三家后,往往会返回来狠狠心掏钱买衣服,因为“平凡”的衣服从样式,花色,面料,做工各方面都不是别的店里的衣服能比的。
然而招娣在为一天天好起来的生意而高兴的同时,却也因为程云的爽约而郁闷--星期六程云没有来!
左等右等都没有等来程云的招娣,在最初的生气过后就是满满的担心:毕竟程云向来说话算话从没有在招娣跟前失信过,况且这次还约好了要去招娣家提亲。
越想越担心的招娣把店铺交给高俊枝匆匆忙忙感到香源市工商银行一问才知道:三天前,程云接到母亲生病住院的电话,请假回老家了。
“不知道程云的母亲得的是什么病?现在有没有好一点?”招娣满腹担忧却又无处可问,只好闷闷不乐地返回香河县自己的店铺。
然而一回到店里她便惊讶地发现刘春花正坐在店里等她。
“妈,你怎么来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虽然怀疑刘春花不是自己的亲妈,虽然和刘春花的关系已经冷漠到极点,但是既然刘春花已经到了自己的地盘,招娣就不能不理不睬。
“我来找你商量你的婚事。”刘春花冷冷地开口,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就让招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要把我嫁给谁?”招娣敛起笑容,也冷冷的问道。
☆、第二百零二章 我不嫁
考虑到服装店里人来人往实在不适合谈论“结婚”这么严肃的问题,招娣领着刘春花来到紧挨着集贸城的广场上,找了个长椅子坐下来。
这把椅子足够长,坐四个人没问题,母女两却很有默契地一人坐了一头,仿佛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虽然是夏天,但是毕竟已经是下午了,过了最热的中午时分,广场上就有了耐不住寂寞的孩子在玩。
广场的东南角摆了一张蹦蹦床,一群疯孩子在上面蹦着,跳着,尖叫声欢笑声此起彼伏;广场的西南角则是一个彩绘的摊位,这里的孩子一个个安安静静,他们在认真细致地为白色的石膏像穿上五颜六色的外衣,一个作品完成不管是孩子还是陪伴的家人都会露出会心的一笑。
这些笑,不管是热闹的笑,还是安静的笑,都是那么甜美幸福,但是这一切仿佛是在和招娣无关的另一个世界里,招娣就像是置身事外的世外高人一样,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你要把我嫁给谁?”招娣终于打破沉默冷声问道,那声音冷静淡漠地仿佛是在询问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她甚至没有转头看一眼刘春花,眼睛仍然望着那边欢笑的孩子们。
“赵明辉”刘春花只冷冷地吐出这么一个名字,就再无二话了。
招娣再也忍不住转头看向了刘春花。刘春花就坐在椅子的另一端,两人之间明明之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招娣却觉得自己仿佛有一道天堑横亘在两人之间。
“为什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仿佛用尽了招娣全身的力量,她勉强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颤抖,不让自己尖叫。
“为什么?”一直低垂着脑袋的刘春花忽然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招娣“因为赵明辉答应给我两万块钱的彩礼!”
“钱!?”招娣微眯起眼睛,冷冷地望着刘春花,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我真的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吗?你真的是我亲妈吗?如果把程云和赵明辉放在一起让大家挑选的话,我想只要不是瞎子每个母亲都会为自己的女儿选择程云吧?可是你却让我放弃程云嫁给赵明辉!你为我考虑过一点点吗?”
“我当然为你考虑过!赵明辉能拿出两万块钱的彩礼就说明赵明辉有钱,赵明辉有钱你跟上他就能过好日子!”刘春花从招娣的眼神里看到了女儿对自己的厌恶和痛恨,她努力为自己的决定找了一个说的过去的借口。
“有钱?”招娣嘴角的笑更多了几分冷意,她不再看刘春花,转头去看蹦蹦床上闹腾的孩子们“赵家祖孙三人,三个光棍,以前是平垣镇最穷的人家之一!今年情况才略有好转,这样的人家能称之为有钱?”
“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赵明辉能拿出两万块钱的彩礼钱就说明人家有钱!”刘春花蛮不讲理地说道。
“妈,难道你不知道还有借钱这一说吗?”招娣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她站起身冷冷地说道“现在有婚姻法,讲究婚姻自由,即便是父母也不能干涉儿女的婚姻。除了程云我谁也不嫁!”说完招娣毫不犹豫地向集贸城走去。
“李招娣,你站住!”身后响起刘春花声嘶力竭的喊叫,招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李招娣,你凭什么拒绝这桩婚事?这本来就是你该做的!”刘春花蛮横地声音在招娣身后响起。
招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起,她挺直脊背直挺挺地站着,没有回头,也没有制止刘春花。
“要不是因为你,家里能欠下那么一大笔外债吗?要不是为了给你买奶粉,家里的日子能过的那么艰难吗?谁家的姑娘嫁人不要彩礼?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你别以为你当了个镇长就了不起了,就能想嫁谁就嫁谁!你就是当了县长,你也还是老李家的姑娘,我让你嫁谁,你就得嫁谁!”刘春花理直气壮地说道。
招娣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过身望着刘春花厉声问道“有谁家花钱把孩子养大是为了卖钱的?赵明辉给你两万块的彩礼,你就让我放弃程云嫁给赵明辉;如果有个傻子给你三万,你是不是就要让我嫁给傻子?”
招娣想起自己前世的婚姻,那时候就是因为王家给彩礼多,刘春花就让自己嫁过去。不同的不过是前世自己傻乎乎的被哄的心甘情愿地嫁过去的;而今生自己不再对刘春花言听计从就变成了被逼着嫁罢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在刘春花的心里选择女婿唯一的标准就是彩礼的多少。
“你让我嫁给赵明辉的事,我爸知道吗?我爷爷知道吗?这事你真的能做的了主?”想起上次程云和自己一起回去时,父亲和爷爷对程云的认同,招娣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第二百零三章 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老李家,作为父亲的李爱国虽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而且也有一些重男轻女的封建思想,但是他对招娣还是有几分疼爱的;而李老爷子更是全家最爱护招娣的人,招娣不相信他们会同意刘春花的做法。
果然刘春花听到招娣这么问,脸色登时乍青乍白变换不定,神色也透出了几分慌张。
“你个死妮子!现在不仅学的牙尖嘴利,就知道和长辈顶嘴,还学会告叼状了!哼!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刘春花心虚起来,眼珠子左右乱转,愤愤不平地嘟囔着转身就走。
招娣呆呆地站在广场上,望着刘春花渐渐远去的身影,在夏日午后的阳光照射下,却感到浑身发冷。
“招娣,招娣,你怎么站在这发呆?”玉兰熟悉的大嗓门拉回了招娣恍惚的心神。招娣定定神,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广场上,身边的玉兰正搂着自己的胳膊,满脸关切地望着自己。
“玉兰?你怎么来了?”招娣惊讶地问道。
“招娣,你的脸色不太好,我看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对了你吃过中午饭了吗?我去店里找你,听高俊枝说你一大早先是去了香源,回来就和你妈出来了,你妈呢?”玉兰本来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和招娣又是从小到大的朋友,当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妈已经回去了。”招娣淡淡地说道,由于刘春花而造成地伤感的心情被玉兰一闹腾到仿佛好了许多。
“你吃过饭了没有?我还没有吃,这会都快饿死了!我们去吃牛肉拉面,好不好?”玉兰说着双眼发光地望着招娣,嘴里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望着玉兰满是渴望的眼神,招娣当然不会拒绝她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虽然自己一点都不觉得饿,她还是爽快地应道“好!我们去吃牛肉拉面!”
一小碗牛肉拉面摆到面前:粗细均匀的白色的面条沉在低下,红红的一层辣子油浮在上面,切的薄薄的飘着酱香味的牛肉大模大样躺在辣子油上,然后再点缀上一些鲜绿的香菜。这样色、香、味俱全的牛肉拉面别说饿的发慌的玉兰,就是原本没有一点胃口的招娣也被勾起了几分食欲。
“哎呀,真好吃!”玉兰一边“唏哩呼噜”吃着面,一边赞叹着。
“看着你吃饭,这面都能香几分!”招娣好笑地摇摇头,挑起一筷子面吃着,又问起了玉兰的来意“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到底有什么事?”
玉兰挑面的手顿了顿,她小心地看看招娣问道“你妈来找你是为了你的婚事?”
“是”招娣淡淡地答应一声,没有多说的兴趣。
“她是不是让你嫁给赵明辉?”玉兰却很没有眼色地继续追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玉兰既然已经见过了高俊枝,那么知道刘春花来是为了自己的婚事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招娣很确定,刘春花在店里根本没有提到赵明辉,玉兰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就知道赵明辉对你不怀好意!”玉兰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说道“我今天回人字沟去了,这事还是我妈告诉我的呢。”
经过玉兰一番解释,招娣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赵明辉在招娣这里碰了一鼻子灰后,不甘心失败就打起了刘春花的主意。他以收藤框为借口找到了老李家,并且答应刘春花只要招娣愿意嫁,他就给两万块钱作为彩礼钱。
两人鬼鬼祟祟商量的这一幕,正好被路过的玉兰她妈给瞧见了。
人字沟村里的人大部分见过程云,并且对这个俊郎帅气,笑容阳光的小伙子很有好感。玉兰她妈就是这大部分人中的一员,所以玉兰一回到家就被告知了这件事。
得知消息的玉兰本来想告诉招娣一声好早做防备,没想到刘春花行动力挺强,她晚来一步。
“这么说来,让我嫁给赵明辉这件事,我爸,我爷爷现在还被蒙在鼓里?”父亲,爷爷的态度对招娣来说才是最主要的。
“嗯!”玉兰点点头把嘴里的面条咽下去才说道“所以说这事你不用担心,只要你不同意,你妈要是敢乱来,你就让你爸和你爷爷收拾她!”
“是啊,她要是敢乱来,我就让我爸和我爷爷收拾她!”招娣学着玉兰说话的口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招娣,你终于笑了!”玉兰望着招娣笑容,悄悄送了一口气。
☆、第二百零四章 玉兰的主意
确定了不是全家人都同意拿自己去换钱,招娣心里舒服多了,吃到嘴里的拉面仿佛都更香了几分。
“对了,招娣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玉兰碗里的面已经见底,她拍拍自己的肚子,露出舒服惬意的神情“老镇长说程云前两天给你打过电话,好像是说他妈病了。他着急回家去,顾不得来见你,让给你说一声。”
“哦,我已经知道了。我早上去香源市就是去找他,他同事已经把他的事告诉我了。”招娣三口两口吃完了最后几根面,淡淡地说道。
“啊?这么说我今天来要告诉你的两件事,你其实都已经知道了?也就是说我根本就没有帮上忙,完全是瞎忙活?”玉兰说着郁闷地嘟起了嘴。
看着玉兰耍宝的样子,招娣忍不住“呵呵”笑起来“我可没说你是瞎忙活!我可是很欢迎你的,你不知道你的陪伴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招娣说着伸手握住了玉兰放在桌子上的手,真心实意地说道“谢谢你,玉兰”。
玉兰这么说本就是为了逗招娣开心,可是看到招娣真的动了感情,她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红着脸叫道“哎呀,我们都是老朋友了哪里还需要谢来谢去的!”
两小碗拉面一共三块钱,付过账,两人相跟着慢慢走着回服装店。
玉兰发现招娣的心情仍然有点低沉就劝道“招娣,你也不要想的太多了。我觉得在你家主要还是老爷子做主,老爷子那么疼你,不会乱点鸳鸯谱的!”
“我知道。”招娣轻轻点点头说道“我不是在担心自己的婚事,即便没有爷爷的支持,我也不会听我妈的嫁给赵明辉。现在毕竟不是旧社会了,她再厉害也不能强逼着我嫁人。只不过有这样一个一心拿女儿的婚姻换钱的妈,我想谁的心情也好不了吧?”
“哎!真不知道你妈是怎么想的!”玉兰郁闷地叹口气,皱着眉头说道“她怎么就看不上程云却能相中赵明辉呢?”
“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还不是为了钱!”招娣烦躁地将脚边的一颗石子踢得飞了起来“她是只管要彩礼,将来好给我弟弟交学费或者留着娶媳妇,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玉兰同情地看看招娣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你不用担心我。”招娣冷冷地一笑,仰头望着远方说道“过两天等高俊枝熟悉了店里的业务,我就回家一趟。见见我爷爷还有我爸,把我和程云的事情敲定。也跟他们说说赵明辉的事。”
“这样也行,省的你妈再捣乱。”玉兰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又出了个主意“或者等程云回来了,你们两可以先去领证,领了证别人就是想捣乱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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