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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眠,你就温柔点——春风榴火

时间:2017-12-12 15:56:16  作者:春风榴火
  韩定阳侧头望向落地窗,外面风雨大作,时不时还夹杂着惊雷闪电。
  他一颗心骤然提了起来,挂掉电话直接出门。
  “哥,伞!”身后韩驰急切道。
  韩定阳折回来,抓起了门边的一柄黑伞,头也不回冲进了大雨中。
  昏惑的路灯下,谢柔撑着一柄有花边儿的阳伞,可怜兮兮走在狂风大作的雨夜中。风吹得枝头的树叶哗哗作响,凌乱的枝叶投映在水波粼粼的地面,被密集的雨点割裂成无数的碎片。
  “黑背!”她在路边走走停停,时而看看草丛,时而探探树后石缝,一路都没瞅见黑背的踪影,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她准备把这附近找了,就去韩宅看看,毕竟狗虽通人性,也听不懂人话,她不确定它到底会不会去找韩定阳。
  微弱的喊声被哗哗啦啦的大雨声切断,她的嗓子干干痒痒,使劲咳嗽了几声。就在这时,一阵大风刮过,伞面骨架被翻了过来,谢柔赶紧躲到一棵树下,逆着风,将伞面翻过来。
  伞布已经坏掉大半,多半是用不得了。
  谢柔站在树下左右观望着,又大喊了一声:“黑背!你在哪里啊!听见声就出来,我是妈妈呀!”
  黑背被看长得膘肥体壮,看起来挺凶人,其实性子挺怂的。有回谢柔牵它散步,突然从草地里窜出一只大松鼠,动作敏捷从它脚底下遛过,直接把黑背给吓趴。后来好几次散步,它都坚决不肯再往那条道上走了。
  今天这样的阵仗,估摸着也被吓得不轻,这会子不知道躲什么角落里打颤去了。
  这么大的雨,要是让它在外面浪一晚,谢柔决计舍不得,所以就跑出来找狗了。
  包里呜呜呜震动起来,谢柔拿出手机,看见屏幕显示是家里小叔打过来的。她虽然不乐意,但还是接听了电话。
  “柔柔,你跑到哪里去了!”小叔谢绍祺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我找黑背。”
  “找什么黑背,这么大的雨,快回来!”
  “我要找到黑背。”谢柔固执地说道:“找不到就不回来。”
  “现在外面在打雷闪电,很危险,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我不回来!”
  谢绍祺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看来是爷爷对你好了,让你以为我们谢家没规矩,可以不用听大人的话!”
  谢柔心里突然窜出一股子火气,冲电话里大喊:“我讨厌你们!我找到黑背以后,就带它走!”
  “走去哪?这里就是你的家!”
  “才不是!”谢柔用力挂断了电话。
  谢宅,谢绍祺又气又急,拿着伞就要往外走,苏青连忙拉住他:“这么大的雨,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她。”
  “找什么找,外面打着雷呢!”
  “不然怎么办!”
  苏青斜倚在玄关边,冷哼:“又丢不了,等她累了自然会回来,这个家又不是围着她转,还反了天了不成,都是老爷子惯的。”
  谢绍祺还要说什么,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是父亲谢正棠打过来的。
  他稍微犹豫片刻,还是接了电话:“爸,您还没睡啊。”
  “我告诉你,现在,立刻,马上去把柔柔给我找到!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有你好看!”谢正棠说着用力咳嗽了起来。
  谢绍祺连忙道:“爸,你别着急,我这就去找!马上就去,不会有事的!”
  苏青咕哝着:“这么大的雨,说不定她跑朋友家去了。”
  谢绍祺顾不得什么,急匆匆地闯进了雨夜中,苏青不放心他,也连忙拿着伞追了上去。
  -
  谢柔的小阳伞完全崩坏,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透了,就跟落汤鸡没两样。她索性将破伞扔进了垃圾桶,一个人靠着树干蹲了下来。
  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找不见黑背,她心里又气又急。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一阵阵委屈上涌,抱着膝盖默默地挤了两滴眼泪。
  心里琢磨着等找到黑背,爷爷回来,就跟他辞行,离开这儿,出去打工闯荡,免得受这份气。
  如果爸爸在,他们肯定不敢这样欺负黑背,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可是爸爸已经去世了,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保护她和黑背。
  印象中父亲不苟言笑,总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严肃又缺乏幽默感,对她甚少表现出温柔的一面。说话硬邦邦的,电话里不是教训她,就是督促她要上进。
  她以前还以为爸爸不爱她呢。
  父亲去世,尸身收敛,她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那件血迹斑斑的衬衣上,嫣红的一个“柔”字,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谢寒至死都在深爱着他唯一的小女儿。
  谢柔将脸埋进膝盖里,低声啜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雨好像停了些。眼泪糊着眼睫毛,她发现雨势丝毫没有减弱,耳边依旧稀里哗啦。
  只是身边站了个人,给她撑伞。
  她抬起头,恍然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
  路灯的光线自头顶照映下来,韩定阳深邃的眼廓埋入阴影。他低头凝望着她,原本硬质的脸庞似乎柔和起来。
  他的呼吸还没有平复。
  谢柔注意到,他的裤子自膝盖以下全部湿润,应该是一路奔跑才会湿成那个样子。
  他手里撑着一柄黑伞,就这样静默地站在她的身边。
  密集的雨点打在伞面,发出清脆的叮咚响。
  她的心在那一瞬间突然紧了。
  “你怎么...”
  “你是不是蠢!”
  韩定阳生硬地打断她,音量骤然提高了好几分贝,又气又急:“雷暴天你坐在树下面!活腻了?”
  谢柔被他骂得有些懵,一汪眼泪跟着又从眼角缝里梭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韩定阳低头看着她,单薄的体恤紧贴着身体,全部湿润,头发也胡乱地黏腻着,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着嫣红,原本英气的容貌也因为哭丧着一张脸,显得楚楚可怜。
  他的手骤然握紧了伞柄。
  因为着急正要脱口而出的责骂,此时如鲠在喉。
  谢柔却已经站起了身,轻微的啜泣变成了大口的抽泣。
  她一边哭,一边往大雨中走,步履紊乱,漫无方向。
  韩定阳心里暗骂了声:“操。”
  几步追上去。
  “去哪?”
  “我要回家。”她哭哭啼啼,说不清楚。
  “走错方向了。”
  “我要回家。”谢柔边哭边说:“我要回自己的家。”
  她自己的家,不是谢家,也不是舅舅家,她找不到她的家在哪里,她只能在大雨中胡冲乱撞。
  她好像真的没有家!
  谢柔大哭了起来。
  望着大雨中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听着她的哭声,韩定阳的五脏六腑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揪扯住,撕拉着。
  撕心裂肺地疼啊。
  他追上她,一边将她往回拉,一边给她撑着伞。
  “跟我走。”
  “放手!”
  谢柔被他拉扯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别管我!”
  “别闹。”韩定阳将她拽进怀里桎梏住:“听话。”
  “我想我爸。”谢柔下颌抵靠在他硬质的肌肉上,她用力咬了他一口,嚎啕大哭:“你又不是我爸,你就不要管我!”
  雨水顺着韩定阳的额间潺潺下落,润湿了他的眼睛,她的哭声也濡湿了他的心。
  “你就当我是...我管你。”
  韩定阳从后面抱住了她,下颌抵在她的头顶,脸埋进她的发梢间,低声细语轻轻安抚她。
  耳边是风的呼啸,雷的轰鸣,还有哗哗啦啦的大雨倾盆。
  他说了什么谢柔没有听清,只有唯一的一句。
  他说: “谢定柔,跟我回家。”
  那一场盛夏的雷雨将整个世界全部洗净,大院里的木槿花含苞过久,一夜之间全部凋零红尘。
  在他温柔厚实的手掌牵起她的那一瞬间,谢柔突然嗅到一股薄荷香。
  不久的将来,每个夜晚,她蜷缩在他异常坚硬的怀抱中,却能够安然入眠。
  梦境中,一直萦绕不散的薄荷香,就是家的味道。
 
 
第16章 换裤子
  倾盆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那是谢柔第一次来韩定阳的家,一栋双层的老宅子,因为父母工作比较忙,爷爷又不住这边,所以家里常年只有兄弟俩人居住,可是家里的陈设却是井井有条,丝毫没有半点凌乱之感。
  谢柔刚进家门口,黑背就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迎接两个人,兴奋得不知所以。
  谢柔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她蹲下身轻轻抱了抱黑背,嗔道:“你还知道来找他。”
  她说的这话带着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韩定阳心里撩起的荡漾的波痕。
  他垂眼,见她这一身的湿润,微微张了张嘴,但似乎又觉得不大方便,所以喉咙里的话始终没说。
  韩驰坐着轮椅出来,对谢柔道:“姐姐,你全身都湿了,快进来洗个澡,感冒就完蛋了!”
  韩定阳挑了挑眉,这狗小子关键时候,还是很有点用。
  “洗澡么?”他回头问谢柔。
  谢柔全身湿腻,站在门口,也不打算进屋,担心弄脏地毯:“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
  然而韩定阳转身回了房间,谢柔剩下的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这大晚上的冒雨出来找她,已经够添麻烦的,以韩定阳的脾气,心里肯定不爽。
  刚刚一路把她拉扯回来,韩定阳都紧着脸不发一言,不知道是在跟她生气还是怎么的,谢柔也不敢多说话。
  韩驰带谢柔进了客厅,又拿遥控器调高冷气,道:“姐姐你别介意,我哥爱搭不理对谁都这样...”
  然而韩驰的话还没说完,韩定阳从房间出来,递给谢柔一件长版的运动体恤。
  “换这个。”
  “哎?”
  谢柔接过运动体恤,版型宽大,摸起来质地柔软却很柔软。
  所以...换他的衣服?
  谢柔觉得这样似乎不大好,但是也没有其他办法,现在全身湿润难受极了,最想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她低声说:“那谢谢定哥了。”
  她进了浴室之后,才赫然发现,衣服里居然夹着一条灰色的男士内裤!
  最大号的!
  谢柔瞬间脸红了个透顶。
  她避开客厅的韩驰,到韩定阳的房间,将内裤还给他:“你拿错了。”
  韩定阳正用毛巾擦着湿润的头发,回头看她一眼,拿毛巾的手顿了顿,随即他淡定说道:“干净的,我还没穿过。”
  谢柔懵了一下,什么...又让她穿他的内裤!
  她辩解:“不是干不干净的问题,我不穿男生的内裤!”
  “又不是没穿过。”
  “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怎么能跟现在一样。”
  “噢。”韩定阳点点头,又问:“你现在懂什么了?”
  谢柔面上泛着潮红,只说道:“反正不穿你的。”
  “我弟的,你穿就小了。”
  “不是不是!“谢柔感觉自己怎么都说不过他:“我都不穿,我是女孩儿,不穿男生的内裤!”
  “那行。”韩定阳说:“你挂空档吧。”
  “.......”
  谢柔再三思虑终于还是痛下决定,那条男式内裤,她穿!
  总不能真的挂空档在他家走来走去,这太奇怪了!
  在谢柔洗澡的间隙,韩定阳给谢谨言打了个电话,告知他谢柔在自己家里,很安全,让谢爷爷不要担心。
  谢正棠接了电话,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对韩定阳语重心长道:“阿定啊,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家柔柔,柔柔看起来温顺,其实心里是要强的。今天的事她受委屈了,你帮我好好安慰安慰她,不要让她千万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等爷爷回来给她做主。”
  谢正棠是真的非常放心不下这个小孙女,如果不是谢谨言拦着,说不定连夜就买机票赶回家来。
  韩定阳礼貌地说:“谢爷爷放心,我会照顾好柔柔。”
  谢柔洗澡出来,刚好听到他念她的名字,柔柔。
  以前有大人在的时候,他规矩地叫她妹妹,没人的时候就是“喂、哎、傻逼”。
  这是第一次,听到他顺着老人的嘴,唤她一声柔柔。
  谢柔微微卷起舌尖,也跟着念了声柔柔,心里突然有股酥麻的感觉,顺着神经末梢,一直延续到每一寸肌肤。
  她哆嗦了一下。
  韩定阳挂掉电话,刚巧回头看见她。
  她穿着自己宽大的运动衫,衣角刚好到膝盖上方,露出白皙的大腿。她发丝湿润,凝结着水珠,脸上挂着水蒸气氤氲出来的酡红,眼眉间也少了平日里的凌厉之感,多了几圈柔和。
  韩定阳挂了电话,谢柔开口询问:“定哥...有没有衣架。”
  韩定阳目光下移动,瞥见她手里紧攥着一个花边儿的小裤子。
  谢柔拿内裤的手往身后藏了藏。
  韩定阳去阳台取下了衣架递过来,谢柔将内裤晾好,用撑衣杆挂了起来。边上晾晒的韩定阳和弟弟的衣服,而最边上,便挂着一个小小的,女孩的小裤子。
  谢柔注意到韩定阳目光所及之处,有点羞,推了他一下:“你别看!”
  韩定阳还看,边看还边笑,谢柔急红了脸:“有什么好看的!”
  韩定阳这才抽回目光,仿佛触了电,心尖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
  “不看了。”他拎着谢柔的衣领,将她拎出去:“我要换身衣服。”
  “噢,你换。”谢柔走出门,有忍不住回头偷摸看他,他换下衣服扔进衣桶里,以被对她,用毛巾擦拭湿润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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