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瞧出一抹的疑惑。
楚青看着满脸笑容的周崦,视线落到他手中托盘正中间躺着的令牌上。只见那令牌用纯金打造,巴掌大的方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双龙踩祥云飞天之姿,两条龙头相交的正中间刻着一个大大的君字。
“姑娘,请吧。”周崦又小声开口提醒了一遍。
楚青闻言抬眸看他,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跟在周崦的身后离去。
直到楚青的身影离的远了,立夏才和初秋从地上站起来,两人拧着眉头互看了一眼,立即转过身来急急的朝着文潄的殿中疾驰而去。
周崦这个人虽然趋炎附势,但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背叛皇上。柳丁虽然身子不利索,不过传令这种事情,他可从来就没有假手于他人!
但那令牌又不是假的!
此事过于蹊跷,得赶紧回去告诉皇后娘娘才行!!
两人刚往回跑没多远,突然就从旁边的小道上闪出二十来个小丫鬟,为头的那个正是在文潄身边伺候的第一婢女白珍。
她看着立夏和初秋微微一笑,道:“两位姐姐这是要去哪儿?皇城围猎,娘娘心善,临走之前怕我等丫鬟吃不饱穿不暖,特地赏赐了些吃食给我们呢。两位姐姐既然在这儿,那就便跟妹妹一起前去领赏如何?”
立夏拧了眉头:“贵妃娘娘赏赐该是你们宫的事情,与我们有何关系?尔等莫要再不识趣,我们还要去伺候皇后娘娘!”
说罢两人便走,白珍上前一步,挡在两人的面前,见两个人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友好,她也不恼,只轻笑一声:“娘娘圣恩,作为奴婢就该受着。两位姐姐,走一趟吧?”
话落,立在两人身旁的宫女突然上前捂住立夏和初秋的口鼻,架住不断挣扎的两个人朝着宫廷小道上走去。
文潄的宫殿内,皇后慕容歆正与文潄之间相互客套,一直伺候文潄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跪在两人的面前:“启禀娘娘,皇上跟前的小太监来了信儿,问娘娘准备好了没有?”
慕容歆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闪过一丝不好的感觉。就听身旁的文潄轻笑一声,自己的双手被她握住,偏过头,是文潄那张一直都无比憎恶的笑容:“这时间呀,当真是刚刚好。姐姐,咱们就走吧?”
慕容歆沉下了眸子,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脸上的笑意不减:“之前本宫还没有注意,如今一看,妹妹这一身可不就是贵妃正服么。本宫思索了片刻,今日好象不是什么太重要的日子啊。”
文潄似乎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有些惊愕的看着慕容歆:“姐姐可莫要乱说啊,今日可是皇上带领臣妾们去紫风狩场的日子。各国使臣均都在场,又怎能叫不是重要的日子呢?”
慕容歆心中咯噔一声,她轻笑一声:“本宫记得是明日才对。”
文潄咯咯一笑,复又重新拉住皇后的手,慕容歆与往日一样身着皇后凤袍,因着是寻常日,所以头上并未佩戴象征身份的凤头鎏金钗,而她一身贵妃宫服,虽不是带着象征身份的明黄色,可一身贵气的蓝黑色金线绣边袍与着重的打扮,一眼望去,气势还要比皇后强一些。
“姐姐有可能不知,钦天鉴说了今天晚上可是有百年难得一遇的天雨呢。要知道天雨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妹妹一时心痒,便求了皇上今天就过去呢。”
她话音一落,香莲急匆匆的就跑了进来,一进来就看见慕容歆质问的眼神,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
“哎呀,”文潄微挑高了眉头,嘴角的笑意是怎么遮都遮不住:“妹妹可是一个时辰之前求的皇上,没想到皇上的速度那么快,想必通文已经发了下来呢。”
慕容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沉稳:“何事?”
香莲的脸上一白,将头深深的低下,是她大意了,在听到文潄将神医请进来的时候想着有立夏和初秋在就必定没有什么问题,而当她正在宫中打扫时听见皇上下的这道旨意,就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了,然而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皇上刚刚下了旨到宫中,说是,让您准备一下,今天就前往紫风狩场!”
皇帝的一道通文旨意,如同一粒石子落入平静的湖泊,惊的整个皇宫都暗暗汹涌了起来。然而这道旨意仅仅是让后宫随行的嫔妃们准备妥当,而在钦天鉴禀报给老皇帝的时候,老皇帝早就在文潄之前将使臣们都招到了宫中详议,得到众人的同意之后才将通文给下达了下来。
此次出行,可谓是国家大事,人们只知道皇上召集了众位使臣,随后一个时辰之后才向后宫下了旨。
同样得到消息的老太后猛的从长榻上坐了起来,她胸前一阵起伏,衣袖一挥,桌上的茶杯水壶尽数都被挥落在地。
屋子里的丫鬟一声不吭的跪了下来。
雨菲跪在前面,她的脸上还有些红肿,那是之前因在佑王之前失德,太后虽然当时没有说什么,但之后就寻了嬷嬷,赏了她一顿罚。
她的嘴角都破了,面上没有一丝哀怨的神色:“皇上已经准备启程了。”
“好好好,当真是好的紧!”她的这个儿子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很多事情都不需要禀报给她这个退居政后的老人了是么?太后气的双眼都眯了起来,忽然转头盯着跪在地上的雨菲:“皇后呢!?”
“皇后娘娘也是后来才知道,圣旨来的快,只来得及回宫换衣服了。”
“没用的东西!!”
周崦领着楚青七拐八拐,一路上都极其的安静,楚青看了一眼没有人的四周,脚步不停,却是越发的轻了。
静下心之后,耳朵里听见的除了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和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声响了。
周崦突然停了下来,楚青抬头,只见眼前静静的停着一辆马车。她眉心一跳,皇宫之中多是皇帝赐的步撵,马车进宫少之又少!
楚青面色一沉,脚步顿住,正要后退,突闻身后的半空中一道劲风呼啸而来,她心中大惊,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得劲间一阵钝痛,接着整个人眼前一黑。
在倒下之前,她清楚的看见周崦的脸上露出一抹松了一口气的笑容:“一个女子而已,抓到你还真是不容易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你太相信别人了
马车一个颠簸,楚青猛的一个呼吸,猛的睁开双眼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她立即偏过头去朝旁边吐出一粒染着血的药丸,为了不让那架着马车的人发现,她愣是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开口咳一声。
喉咙痒的厉害,楚青闭着眼睛忍了许久,待那不适感压下去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双手和双脚如她所料被人绑了起来,那人还有些良心,似乎怕她被马车的硬板硌到她,特意给她铺了一层厚厚的软棉。
她双眼眯了起来,早在皇后出现的那会儿功夫,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颗药丸,不论她是因何原因昏死了过去,必在十分钟钟之内醒过来。
这药丸参加了一些有毒的药草,对人体有害,即使是被她压在喉咙处,那药力慢慢的渗进胸肺,依旧是伤了她的身子。
刚刚那个颠簸让那药丸从她的喉咙里滚进口腔中,钻心的刺痛刺激着她的大脑,让她提醒醒了过来。
楚青视线落到绑着自己手脚的绳索上,许是见她真的昏了过去,那绳索打的并不是死结,她微微一挣扎便松了许多。
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不可否认的是,皇后与文潄之间一定是有人跟绑她过来的人勾结了,现在看起来那文潄的嫌疑是最大的,可皇宫那个地方,往往咬人最狠的,就是躲在阴暗里面的。
难免就有人趁着文潄与皇后两个人斗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趁乱将绑了她的事实赖到她们两个人的身上。
最后的利益者是谁,谁便是那个幕后人。
只可惜她对于皇宫的事情没有全面的认知,否则也不会用自投罗网这种方式自救了。
楚青挣脱掉身上的绳索,马车行驶的快而稳,她附在马壁上听了许久也没听见一丝嘈杂的声音,想必那人是将她引向比较隐秘的地方了。
楚青伸手撩开车帘一角,果然看见一个身形很是瘦弱的蓝衣小太监一个人在驾马车。
她猜的没错,那人为了抓她与隐秘行踪,在与周崦同谋之后必定不会派很多的人跟过来。
楚青伸手掏出一根银针,对准小太监的颈脖一下子扎了下去,那小太监身子猛的一颤,还未来得及惊呼一声,身子便一歪,跌下了马车!
“咳咳....”咳间的痛痒再也不必掩饰,楚青捂着颈脖猛的咳嗽了几声,一个旋身便坐在了马架之上,她抓起缰绳,心中有一丝的惶恐。
其实她根本就不会驾马,索性那小太监在赶马车的时候没有太过于鞭打马,那马速度虽快,却还未到疯狂的地步。
她的四周尽是树木,想必是来到了一处山林之中。楚青瞧了一眼并不繁茂的灌木,微一咬牙,提起一口气突然猛的扯紧了缰绳。
马吃痛,扬起前蹄嘶鸣一声,楚青趁机跳下马架滚落一边,速度虽快,可马吃了惊,几乎在她跳下来的瞬间便扬着蹄子朝前疯狂的跑去。
楚青就势一滚,虽然滚的速度极快,身子大部分避过了碾过来的车轮,可那脚却是来不及收回了。
车轮在她脚上压过,顿时就出了血。
楚青痛哼一声,脸上煞白一片,可是却顾不得脚上的伤,抱着身边的一颗树爬了起来。她朝周围看了一眼,一瘸一拐的朝着及腰的灌木丛中走去。
她不笨,联合宫中人来抓她的人也不笨。她不知道在马车里昏了多久,不过照这周围的丛林来看,那小太监明显就是对这周围极其熟识,所以才这般快的将她带到了这里。
如若猜的没错,不过十分钟之内,那人必定会发现迟迟未到的马车。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那对这周围极其熟悉的人过来之前找个地方先躲起来。
她走了两步,喘着气停了下来,伸手撕下自己的衣袍一角,沾了些血迹挂在不太显眼的枝丫上,又在同方向的不远处踩了半个脚印出来,随后她看了一眼身后四方,蹲下身来将沾有血的鞋子脱下来扔在另一个方向,身形朝着原来的相反的方向回去了。
楚青的身影消失不久,一列身着黑衣的人闪现在道路当中,其中伸手探了探那摔在一边的小太监的鼻子下方,又探了探他的颈边大脉,朝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跑过去跪下:“宫主,人已经死了。”
那人还未说话,另一个黑衣人拿着一块染着血的布跑了过来,伸手指了东方:“宫主,是在这边发现的。”
那握着血布的黑衣人话还未说完,另一个黑衣人飞奔而来,手上拿着的是楚青的鞋子,他看了一眼身边兄弟手上的东西,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声音有些低沉:“宫主,在西方...发现了这鞋子。”
不一会儿,又有一黑衣人飞过来,手上拿着一根青簪:“宫主,在北方....”
“宫主,西南方....”
当方位差不多都报完的时候,那些黑衣人手上抓着的东西似乎都能将一个楚青给拼出来了。
凤倾垂着眼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该是说那个女人聪明好呢,还是太过于聪明好呢。
叹完,朝着空中的某个方向眺望了一眼,他淡淡道:“将所有的迹象,都埋了。”
正在深林中艰难行走的楚青抿着唇,她伸手搭在自己的额头处,隐隐有些低烧的状态。她身上的衣裳基本上都已经湿透,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露出她很是玲珑有致的身躯。
她刚刚从一条河中上来,这下子她所有的行经可谓了被自己消了个一干二净。
暂时可以放了心,她微微松了一口气,靠在身后一颗比较粗大的树枝上。吃了几粒药,这才抬眼打量起身处的环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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