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柘只想要避开她,不想要见到她,他不觉有些狼狈说道:“雪娘,咱们以后可是不要再见了吧。”
刘柘内心也是充满了困惑,真是奇怪,从前自己每次见到凌雪梅就会倍加怜惜。可是如今,他看到崔清芜真正的柔弱坚强,自然觉得凌雪梅好似乏味的仿冒品,难掩骨子里的凶狠残忍。
凌雪梅想要伸手去拉住刘柘,可是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自个儿身躯之中的力量一缕缕的消散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刘柘离去的背影,看着刘柘一步步的离开了她。
那股子难以言喻的绝望却也是浮起到了心头。
从小到大,她从来不是个幸运的女孩子,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去争取。如今自己有一件很喜欢很喜欢的东西,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别人从自己手中夺走。
这样子想着,凌雪梅胸口蓦然浮起了一阵子的剧痛。
那样子的痛楚却也是并不仅仅是因为心灵上的痛楚,还因为散功的痛楚又一阵子的发作了。
她低低的笑着,任由面颊之上的血珠子一颗颗的滴落下去,染得白雪之中染上了一层赤红。
眼前的一切,却也是一阵子的模糊了。
王珠一双眸子浮起了温热和酸楚,那样子的温热酸楚顿时也是盈满了眼眶,最后一颗颗的滴落。
圣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了,又或许他一直便是悄然跟随在了凌雪梅的身后。
他看着凌雪梅,容色一阵阵的复杂。
那眼底深处,有圣音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怜悯和不甘。
他蓦然掏出了药丸:“这是,这是解药,你快些吃了。这一路之上发作,九行丹只剩下两次了。若是发作完九次,便算是我,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凌雪梅软弱的颤抖着跪在地上,她双臂交叠在胸前,指尖儿狠狠的掐在了肉里面。
她身躯轻轻的颤抖,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圣音在说什么。
圣音单膝跪在了地上,言语柔润,循循善诱:“只要你吃了这颗药,便是天底下女子之中最美丽,武功最高强的人了。到时候,无数男人为你倾倒,你想要什么,那就有什么。你可以杀了崔清芜的全家,杀了刘柘。对了,你舍不得刘柘,那也没关系。我自然有法子,让他跪在你的跟前,恳求你的原谅。修罗使,你什么都没有了,那就什么都争不到了。”
圣音对自己的摄魂术十分具有信心,虽然不能用在凌雪梅身上,对刘柘下手却也是轻而易举。
凌雪梅不过是没有真正得到,所以心有不甘吧。
要是当真得到刘柘,自然是会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个男人,却也是毫无可取之处。
可当他将药丸送到了凌雪梅唇边时候,凌雪梅却蓦然侧过头,一副拒绝的姿态。
凌雪梅迷迷糊糊的想着,唇角流转了一缕讽刺的笑容。
她绝不会吃这颗解药的。
圣音说得天花乱坠,可那无穷无尽的杀戮生涯,又有什么好的?
无论是拥有绝美的容貌,还是绝世的武功,可那都不过是别人的一枚棋子。和一把刀,一把剑,又能有什么区别呢?
圣音面色有些阴冷,他真想要撬开凌雪梅的嘴,将那解药给塞了进去。
可碍于宫规,他却也是不能够如此。
更何况纵然能让凌雪梅吞了这颗解药,凌雪梅一心如此,他也是不能阻止什么。
那天空之中的雪花,一片片的飞舞,轻盈的落下来。
圣音缓缓的站起来,那容色又是恢复了温润剔透之意了。
他轻轻撑起了精致的伞,为凌雪梅遮挡那纷纷落下的雪花。
自然也早嘱咐下属,不要让别的人靠近此处的院落。
凌雪梅这样子的模样,却也是只有自个儿可以去瞧。
别的人,休得窥测。
凌雪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了自己小时候,第一次踏入了兽营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凌雪梅藏身在荒野之中。
杀了猎物,剥了皮充饥,连生火都是不可以。只能用刀子将生肉一条条的割了下来,塞在了嘴里面,慢慢的咀嚼。
若是不这样子,自个儿也是活不下去的。
那样子生肉沾染了血水的滋味,深深的烙印在了凌雪梅的记忆之中。
无论凌雪梅之后穿怎么样的绫罗绸缎,有怎么样的身份,她永远难以忘记自个儿是那个吃生肉,面颊之上沾满了血污的小姑娘。
她蓦然睁大了眼睛,才发觉自己躺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床上有着上等的丝绸,十分的柔顺滑腻。
自个儿浑身一阵子酸软,而此处却也是有些陌生。
婢女眼见凌雪梅醒了过来,却也是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也不多时,王珠也是过来。
她微微一笑:“这里是摄政王府,你就好生歇息。”
凌雪梅也是有些茫然。
她面颊之上已经涂抹了药膏,伤口缝合,已经没那般痛楚了。
对于自个儿面上的伤,凌雪梅反而并不如何介意。
到了日子,王珠入宫,也是领着凌雪梅一块儿进去。
王珠从中辰回来,她身为摄政王妃,李如拂刻意设宴招待。
可这其中究竟如何,却也是各自有些心思。
谁不知晓,李如拂和王珠不合,已经是到了明面之上了。
王珠反而好似什么都没察觉的一般,只浅浅含笑。
第409章 王妃失宠
今日王珠上身掐心石青色白边背心,下撒胡裙,因为天气寒冷,仍然是披着白狐披风。
凌雪梅面颊伤痕未痊,不觉戴着面纱,遮挡住容貌。
碧灵宫之中不乏名医,凌雪梅这样子寻常的伤口,其实并不难以医治。
王珠命人精心为凌雪梅处理了伤口,并且告诉凌雪梅,此伤是可痊愈。
然而凌雪梅忽而悄悄的伸出手,抚摸自己的面颊。
她不觉有些酸楚的想,自个儿脸颊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一张脸,好看也好,丑陋也好,别的人也是不会多瞧一眼。
这般想着时候,凌雪梅对着美丽的容颜也是不那么介意了。
中辰的皇宫之中,因为多了那些娇艳妩媚的贵女,似也是平添了几许娇艳之色。
这些女郎,三三两两的相聚,和相熟的女孩子说话儿,做一些贵女之间流行的小游戏,倒也是颇为热络有趣。
她们聚在一道,难免说些闲话。
刘柘和凌雪梅那婚事没有了,另和崔清芜在一道。这固然是一桩值得议论的事情,可是这些姑娘已经是议论过一遭了。
这桩事情,早让她们觉得无趣了。
如今最让她们想要议论的,却是王珠。
王珠是摄政王妃,是端木紫麟最宠爱的人,更是全天下最受宠的女子。
谁都觉得,王珠是有那十足十的运气,方才能得到端木紫麟的宠,得到他的爱惜。
却亦难免有人说些个酸话,说王珠出身差些,摄政王只是图那一时新鲜。日子一久,却也是难免会失宠。
而如今,这些个猜测,居然是成了真的了。
王珠心疼娘家,千里迢迢的回去了大夏。
而摄政王在这期间,居然是被另外一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吸引住注意力。
据说是景家的女儿景轻衣,姿容温柔贤惠,又是落落大方,更是中辰名门之女。
中辰的贵族,自然是乐意这样子的女郎亲近端木紫麟,得到端木紫麟的爱宠。
而不是一个外来的女子,一个大夏的公主王珠。
摄政王虽未名言,可是摄政王对景轻衣的心思,谁都是瞧得出来。
端木紫麟生性冷漠,也是未见端木紫麟对别的女子稍加辞色。
如今摄政王已经是与景轻衣同游几次,足见对景轻衣的另眼相待。
刘鹿瞧着那枝头的白雪,却也是不觉微微有些恍惚。
自己的母亲,是玉秀师太,更是佛门高人。
身为一个佛门高人,自然也是以社稷苍生为己任。
王珠性子暴虐,而端木紫麟又位高权重,是断断不能留王珠在摄政王的身边。
若端木紫麟是一柄锋锐的宝剑,那么就是需要一柄温润的剑鞘,将那宝剑收入囊中。
而这个女人,必定是高贵纯善,而不能是王珠那般暴虐女子。
刘鹿是善良的,她虽然是鄙夷王珠的为人,可是还是对王珠这样子的弃妇给予了无限的同情。
哎,这个大夏的公主不择手段得到了端木紫麟,好不容易得到了如今这个位置,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失宠。
也对,男人又怎么会当真喜欢这等狠辣的女郎,还是会喜欢温温柔柔的吧。
饶是如此,刘鹿这等纯善的人儿还是为了王珠有几许唏嘘。
然而,为了中辰,刘鹿还是赞同母亲的所作所为的。
毕竟,摄政王身边也是不能让王珠这样子的女子作妖。
而那些京城的贵女,更是不觉议论此事,谈兴甚浓。
“原本摄政王对景家姑娘也是不屑一顾,可是眼见轻衣姑娘身入兵营,主动救人。相处久了,却也是自然动容了吧。”
“我可不如轻衣姑娘,打小就游离各国,见识不俗,又岂是我等能及。”
“要说我们这位摄政王妃,那也是厉害,可是是拢钱厉害,未免有些庸俗。不似轻衣姑娘,可谓是心怀苍生。据说跟随清隐庵,也是做过了无数的善事。”
“摄政王跟她同游好几次了,难道,是当真动心了?要纳了轻衣姑娘做侧妃?”
“景家是高门,女儿怎么能去做妾。说是侧妃,实则左右也是妾的意思吧。我瞧,轻衣姑娘必定不肯,人家骄傲着呢。”
“难道才成婚没多久,便要休了人家?”
“休了就休了,我泱泱大国,难道还需看大夏的脸色?这不过是摄政王的家事而已。”
这些女郎说到了这儿,刘鹿却也是弱弱插话儿:“可是,可是摄政王妃虽然是俗气了一些,到底是个女人。才成婚就被休,未免有些可怜了些了。”
众女闻言,都是不觉好笑。
“阿鹿,就你性子好,还为她说话。”
说到底,王珠对于这些中辰贵女而言,不过是个外人。
还是个“姿容平平”却占据了端木紫麟宠爱的外人。
这些女郎心尖儿或多或少,都是有些个酸味儿的。
更有些询问刘鹿:“阿鹿,你母亲和轻衣姑娘交好,想来知道得多些。可是知晓,摄政王对轻衣姑娘许了什么?”
“是了,都把臂同游了,摄政王是个有担当的,不会不许些什么吧。”
刘鹿脸蛋儿红了红:“我,我又哪里知晓。”
众女瞧见刘鹿这样子害羞的样儿,顿时也是笑刘鹿是个单纯的人儿。
刘鹿顿时流露出了窘迫之态。
她悄悄的抬头,去瞧一边的唐玉陵。
唐玉陵只浅浅含笑,并不掺和这些议论。
此刻和唐玉陵交谈的,却是别的贵女。
以唐玉陵的才貌和声势,是绝不会缺朋友的。
从前唐玉陵身边最好朋友的位置是属于刘鹿的,如今却跟刘鹿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唐玉陵若是有意跟谁生疏,那绝不会撕破脸皮,反而是会弄得不动声色。
仿佛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却不知不觉的,就是跟你生分了。
刘鹿心里忽而有些委屈。
自己如今身边交好的,可没有有唐玉陵的档次。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唐玉陵生疏自己了?
她性子蠢,又太过于单纯了,正因为如此,别人难免对她诸多嫌弃,诸般挑剔。
自己也是单单纯纯的,不懂那些个人的心思,什么时候得罪人了,也是都不知晓。
想到了这儿,刘鹿瞧了唐玉陵一眼,一双眸子之中顿时流转了几许幽怨之色。
然而唐玉陵却是视若无睹。
刘鹿这般样子,她早就预料得到。
自己对刘鹿不理不睬,而刘鹿自然是会做出这样子楚楚可怜的姿态。
可那又如何呢?自从觉得刘鹿让人无奈,唐玉陵有意观察之下,越发察觉自己这个小妹妹的不对劲儿。
倘若刘鹿当真不想议论别人的闲言碎语,就该学唐玉陵一般,置身事外,并不去插口一句两句。
可是,刘鹿却并不是如此的。
唐玉陵已经是无意去深究刘鹿是当真如此愚蠢,还是刻意为之。
无论哪一种,她继续结交也是不会有任何好处。
说唐玉陵功利也好,无情也罢,她一向比较自私,很会保护自己。一个人只要不去伤害别人,已经是不错了,又何必一定要普度众生呢。
想到了这儿,唐玉陵却也是并不后悔自己的视若无睹。
而一旁闲闲的蒙慧,却忽而冷笑。
蒙慧是武将之女当中带头的,与唐玉陵互别苗头也不是一日两日。
她虽然也是瞧不顺刘鹿,更懒得掺和这些含酸吃醋的中辰女人议论王珠,却瞧不上唐玉陵的冷漠。
唐玉陵就是这个样子,有用时候就是十分热络,否则就一脚踢开。
正在这个时候,蒙慧眼波流转,余光轻扫,就瞧见了王珠的倩影。
王珠缓缓踏入,和凌雪梅联袂而来。
蒙慧唇角顿时勾起了一缕讽刺的笑容,十分不屑。
果然,那些中辰贵女瞧到了王珠前来,顿时消声。
那些话儿,自然也是没有能继续说下去了。
虽然她们口中说起来,王珠已经沦落尘埃,什么都不是。
眼瞧着,就是个弃妇了。
可如今,王珠还是正妃的名头,身份又十分尊贵。
只要王珠拿出了她的头衔去压人,她们这些姑娘也是不得不受些个这么个委屈。
况且她们心中又何尝不知晓,纵然是摄政王对景轻衣有些意思,却也是未必就不喜欢王珠了。
这男人,无不是爱新鲜,娥皇女英,都是想要的。
既然是如此,她们也不好去挑衅。
眼见王珠走过去,这些女郎也是纷纷行礼。
便是唐玉陵和蒙慧,同样也是这样子的行礼,不敢怠慢。
毕竟,王珠品阶在那儿。
535/656 首页 上一页 533 534 535 536 537 53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