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儿,你从小就是公主,虽然不如王珠那个小贱人,可那也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这一切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我这个卑贱的洗脚宫女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呀!我出身寒微,什么都没有,所以千方百计讨太后欢心,讨陛下的欢心。每次看到陈后和许妃那些贱人在我面前张扬,我都十分憎恨,每个人都觉得,觉得我是那么贱!”
楚美人瞪大了眼睛,冷笑不已:“你父皇看着人模狗样,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他喜欢我这个卑贱女人?是因为你的亲娘跟他玩一些很奇妙的游戏。除了我这个贱人,他不舍得在别人露出他那张脸!我一步一步,都是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方才走到这一步。姝儿,我不能输掉。你从小到大,那样子荣华富贵都是我给你的,你应该帮帮我的亲娘。你要帮我,以你的性命助我踏上高位。要让那些个贱人一个个的跪在我面前!”
她抓住了王姝,王姝不知怎么,却不敢动弹。
“姝儿,姝儿,娘也没办法,我也不想死啊。你就去跟皇后说,说是你陷害皇后。到时候就说你已经疯了,你不会死的。”
楚美人颤抖的抚摸上女儿的脸颊,王姝只觉得好似一条冰冷的毒蛇攀附上自己的脸颊。
不待王姝回答,楚美人就轻柔的说道:“不,不,你不能去的。你胆子小,心计不深,就算答应了我,皇后面前也是会说漏嘴的。”
太后身边的宫女已经过来,死死的将王姝抓住,并且用布条缠住了王姝的嘴。
王姝眼睛里已经是浮起了一丝绝望之色。
原本娇艳的脸颊,如今却是苍白一片,半点血色也无。
楚美人走过去,轻轻再次父母王姝的脸颊,泪珠儿轻轻落下,轻轻撒在了王姝的脸颊。
“姝儿,你的牺牲,是一定不会白白牺牲了。”
楚美人脸孔微微扭曲,透出了森森怨毒。
就算牺牲自己女儿,可那都是别人逼迫自己的。
若非如此,自己何至于如此?
花园里,王溪轻皱眉头,清理绝伦脸颊上顿时流转了几许困惑。
她瞧见了王姝落在地上的绣品,轻轻捡起来,拍去了上面的泥土。
王溪是心细的人,内心之中忽而就觉得有些不妥。
她蓦然抱起这散落的绣品,一路小跑,跑去了陈后的方向。
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奇怪,王溪脑子一时也是想不明白。
不若将这桩事情告诉母后,告诉太子哥哥,事关重大,必定是有什么用处。
想到王姝到底是大夏公主,身份尊贵,却是被人在皇宫如此相待——
王溪蓦然就打了个寒颤!
来到未央宫中,王溪听闻母妃生病的时候,顿时也是吃惊万分。
她想要去见陈后,却听闻陈后嘱咐,谁都不能见她。就连一开始陪着陈后的王珠,也是被陈后生生给逐出去。
王溪顿时心生酸楚惶恐,什么事情都没有陈后重要,方才遇到的奇怪事情也一时不放在心上。
她浑浑噩噩,不觉去寻王珠。
偏厅之中,香炉之中香烟缭绕,王珠容颜也是宛如冰雪。
听闻陈后之事,王溪也是为之失色。王溪虽一贯显得成熟,可也是从来没曾经历过这般事情,顿时也是泪水潋滟。
便在这时,紫枝却容色微凝,不过匆匆而来。
“公主,方才却传出些许消息,只说五公主亲口承认,是她靠着自己几分姿色,引诱了徐御医。只因为和九公主你争风吃醋,所以方才是动了算计的心思。此事,与楚美人却没什么关系。”
王溪顿时啊了一声,不觉想到了之前看到了那古怪的一幕。
当时王姝的样儿,实在算不上如何心甘情愿。
王溪顿时匆匆说道:“九妹妹,这桩事情一定是有古怪!”
王珠凝视着杯中的茶水:“紫枝,不知我这位五皇姐究竟如何了?”
紫枝心里也是不觉浮起了一丝寒意:“五公主如今,据说已经是疯疯癫癫的,口里不断说着,就是她,她陷害了皇后娘娘,还准备对太子下手。陛下虽然很是生气,可是一时之间,却也是不知道如何的处置。”
王珠却伸出手,轻轻抚摸面前的绣品,拍去了上面的污秽。
“五姐姐她人虽然不怎么样,刺绣却做得不错,这幅刺绣一瞧就是她的手艺。这上面绣了年月时辰,松鹤也是吉祥的东西,莫非二姐姐不知道,楚美人生辰将近?”
王溪啊了一声,她对楚美人的生辰全无印象,可王珠却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前世楚美人成为皇后,就大肆庆祝,她怎么会没印象。
不过如今楚美人仍然身份卑贱,不值一提。
“五皇姐因为花灯会上犯错,所以被幽禁宫中,她如花年华,想来也是会十分不甘。既然是如此,趁机悄悄跑出来,送上一副自己亲手做的精致绣品,期望亲娘被她打动,为她周旋,那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如今,这件绣品,想来也是根本用不着了。紫枝,你将此物毁掉,别让不相干的人瞧见了。”
王珠容色微冷!
此刻秦院令与几名御医已然是鱼贯而入,替王珠与王溪检查身子。
王溪清雅的脸颊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色:“太子哥哥,他确实无事吧?”
秦院令见她容色温润,却也是不觉安慰几句:“二公主放心,太子殿下无事。”
他想了想说道:“太子早年,其实是出过疹子的。这疫病原本也是很奇怪,以前若是得过病,以后就不会再出疹子了。我曾经听闻,若取病人的浆液涂抹在自己身上,小染一场疾病,以后就可无事。可此法过于危险,并没有人愿意。”
王溪、王珠两个人检查过后,并未得病。
王溪略松了口气,正欲再询问母亲的病情,可就在此时,却见杏容匆匆而来。
“秦院令,快些瞧瞧皇后娘娘,她,她忽而就晕倒了。”
轰隆一声巨响,方才晴朗无比的天空,如今已经是阴云密布,一声惊雷打得所有的人都不觉为之一惊!太后寝宫之中,楚美人跪在地上,却不觉轻轻揉揉自己的膝盖,缓解自己身躯的酸麻。
外头热雨带着腥风,已然是哗啦啦的下下来了,惹得楚美人不觉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
地上的污秽已经是处理干净,可方才的惊心动魄却仍然是在楚美人的脑海之中回荡!
王姝挣扎着,打翻了好几碗药,可是最后还是挣扎着,弄破了她的嘴,将一碗浓浓的药汤就这般生生灌下去!
若是旁人,恐怕楚美人也是不会有半分动容,可是方才挣扎的那个人儿,却不是旁人,而是她楚美人的亲女儿!
她不自觉的想要说些什么令自己觉得开心的事情,不觉轻轻的,柔柔说道:“皇后,皇后应该会被送出宫去吧。”
陷害也好,算计也罢,陈后如今染病却是一桩事实。既然是一桩事实,那么送走陈后,让陈后再也不必回来,也是一桩让心情十分愉悦的美事。
宫女匆匆而来,回禀陈后病发的事情,楚美人顿时笑得越发愉悦了。
此时此刻,她也是浑然忘记了自己那个可怜的女儿,心情也是再次不错起来。
“这可是天意使然!”
楚美人兴奋无比的说道,一双眸子也是灼灼生辉。
容太后唇角却顿时流转一丝讽刺的笑容,天意使然?
皇后如今身体孱弱,她虽然自认不过是偶感风寒,可也是不能怠慢的事情。每天清晨,皇后都是会喝那一碗参汤来补补身子。而今天清晨的那碗参汤,虽然没添什么毒药,可是加了许多热性药品,一并熬煮。
寻常人吃了这碗药,不过是流流鼻血,身子不快。
可陈后吃了这热毒,那疫病就会加速发作,何况今日又急怒攻心——
那人,背后那人,可谓心计深沉,步步为营。
若非那人想得那么周到,早让徐御医服下毒药,早送上那碗参汤,早提点自己除掉那传信的宫女,恐怕今日输掉的就是她容鸳!
无论太子幕后那人是如何的精明,如何的聪慧,却永远算计不过她背后的那个人。
那个人,才是惊才绝艳!
容太后慢慢的站起来,踏在这凉凉的青石板地面之上。
暑风阵阵,她却觉得是凉意透透。宫人忙着关闭窗户,不让雨水打进来。
容太后喜欢牡丹,宫里一盆盆牡丹花却也是开得十分娇艳。因恐怕得罪太后,那盆盆牡丹也是侍弄得十分尽心。故而容太后宫中的牡丹,也是开得十分精神。
楚美人看着容太后凑近了一盆牡丹花,指套儿轻轻拨弄。
虽岁月流逝,容太后容貌不失娇艳,如今被牡丹花一衬,更是明艳无比。
楚美人轻轻一颤,任这太后宫室是如何的血腥冰凉,容太后却仍然是绽放得无比肆意!
而现在,楚美人能瞧出,容太后是极得意,极张扬的,想来心中也是极愉悦的。
------题外话------
其实主要是安排小九要出宫,所以皇后病发作了,不然老待宫中女主表示不够看啊不够看,以后小九不会这么委屈的
谢谢Kriston亲的一颗钻石
第093章 发誓
外头的雨已经是渐渐下得大了,从那宫室檐下轻轻滑落,宛如一场水幕。
贺兰月瞧在眼里,却不觉十分晦气。
这几日她住在皇宫,被迫着收拾行礼,再被逐出去,她心中也是十分不快。
那些宫女内侍瞧贺兰月的眼神,也是让贺兰月极为厌恶。
仿若自己沦为一个可笑的笑柄,任人百般嘲讽,却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雨水如帘,想着自己顶着这个鬼天气,就这般出去,贺兰月更是心里发狠。
雨水这么大,可不是会弄脏自己这精致的裙摆?
更何况母亲没了诰命之身,回到了兖州,自己也是必定会被人笑话。
想到了这里,贺兰月顿时扯下了别在自己发髻间那枚绿玉牡丹,狠狠的揉碎,再用那纤足狠狠的踩了几下。
陈娇提着包裹慢慢的走进来,却轻轻摇头:“月儿你心中不快,又何必将气出在这绿玉牡丹身上?这朵牡丹,到底是名品,买来时候,更花费了不少财帛。”
贺兰月却不以为意,恶狠狠的说道:“若不是此花晦气,女儿也不会被陛下责罚,母亲也是不会被剥夺诰命。我们两个回去,更是会被人笑话。”
陈娇一扫方才的郁闷,心情居然是很不错的样子。
她冷笑说道:“我的乖乖,有些话你却是说得错了。母亲被人褫夺诰命,你被陛下呵斥,却与此花无关,是有些人算计我等。况且我们就算回到兖州,也是绝不会被人笑话的——”
贺兰月容颜娇艳,面颊上却不觉流转了几许困惑之色:“母亲说笑了,等我们回去兖州,平时与我们作对的那些贱人,一个个都会笑话我们的。”
“她们自然不会笑话我们,因为有一桩更为可笑的事情,就等着她们笑话。你可知我们的皇后娘娘,招人算计,在宫中穿上了脏衣,故而染病。这宫里死了一个御医,疯了一个公主,据说都是因为算计皇后。”
陈娇冷笑不已,对陈后非得没有任何关心,反而隐隐有那等幸灾乐祸的味道。
贺兰月顿时听得眼前一亮,不觉站起来,轻轻的挽住了陈娇的手臂:“母亲,你与我说一说,究竟是如何一回事情。女儿真是想要好好听一听!”
陈娇柔柔的说道:“傻孩子,这样子的事情,这样子宫廷秘事,我们这些只会花钱傻傻的乡下粗人怎么能知晓详情,弄个明白呢?我唯独知道的是,如今皇后娘娘病发了,不能留在宫中,要被迁出宫外,送到那木兰皇家别庄,好生清清静静的养病。”
贺兰月顿时快活起来,眼睛不知道多明亮:“木兰别庄,不就是在我们兖州?皇后娘娘好福气,像我这种小官女儿,曾经也只能外边窥测观望呢。”
可一个皇后,一身脏病,却被逐出宫中,如此落魄,岂不是被天下人笑掉大牙。
陈娇却轻轻一点贺兰月的雪白额头:“所以乖女儿,咱们何必怕别人笑话,若等皇后出宫养病,必定是天下震惊!咱们这点小小事情,也就不足挂齿。”
贺兰月噗嗤一笑,眼里流转幸灾乐祸的光芒:“是了,比起皇后娘娘,咱们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陈娇听着那哗啦啦的水声,面颊上一丝愉悦之意却也是越发深邃。
“月儿,我们还是在京城等几天,等等皇后娘娘一并前去兖州,到时候早晚问安,也尽这血脉亲情。”
一想到这次入宫,诸般算计,却遭受了这般羞辱,陈娇内心之中的恨意却也是不断加深。
贺兰月更是万分赞成!
她眼前不觉浮起了王珠那清秀容颜,那个九公主,是如此的可恨。若能一脚踩到那张高傲的脸上,自己的心里却也是不知多么的快活!
一道闪电掠过,凉得照亮了半个宫室,随即轰隆的雷声响起,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雨仍然是下得极大,王珠却没理会那么多,一步步的踏出去,任由那雨水打在她的身上,打湿了王珠的裙摆。
任那狂风暴雨,任那衣衫湿透,王珠仍然是坚持着,一步步的走出去,那纤弱的身影居然是说不出的坚决。
似乎唯独这冰冷的雨水狠狠打在身躯身上,方才能消除王珠内心之中的愤懑不平!那灼热的怒火填满了王珠整颗心,让王珠整个人似乎都快要被点燃了。她觉得自己若不踏入这雨中,一定是受不了的。
可纵然如此,她仍然是痛不欲生。
衣裙因为湿透而显得无比的沉重,可王珠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这雨水,是否就会发狂发疯。
整个世界,在王珠的眼里,都是变得那般模糊而虚无。
“小九,快些回去吧,不要站在雨中。”
熟悉温和的嗓音回荡在王珠耳边,让王珠似乎失去神采的眸子渐渐恢复了漆黑,凝视着眼前这张温润的面容。
雨水顺着王曦俊雅无比脸颊上滑落,王曦眼睛里却满是疼惜之意,轻轻捏住了王珠的手掌。
王珠干哑的唤道:“大哥——”
离得近些,王曦瞧见了王珠那漆黑的眸子流转灼热如火中之莲的神采,绚丽夺人。可那双眼睛,就这么直直的睁着,眨也是不见眨一下。而泪水,就这样子静悄悄的从王珠眼睛里轻盈的滚落,却与雨水融合在一起,若不细细的分辨,一定是瞧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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