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身子有恙,还请让王妃回去休息,她必定是会对蒙家有所交代。”
然则与碧菡一般心思的,却也是不少。
在场许多人,无不觉得,王妃这晕倒,乃是装晕。
这等无耻之事被人给揭破了,可不寻思着逃走。
朱若白更冷冷说道:“我朱家有子孙不孝,王妃也是义愤填膺。怎么轮到王妃身上,王妃就不受约束了呢。”
红娇却厉声说道:“王妃是当真有些不是,还不令人给她瞧瞧。倘若王妃中毒,死在蒙家,摄政王是不会饶了蒙家的。”
她命周围的婢女散开了些,王珠的面容顿时露出来。
王珠唇瓣微微发黑,似乎当真有些不适。
蒙慧不觉皱眉,是了,以摄政王对王珠的宠爱,倘若王珠当真是有些不是,摄政王必定是不会罢休。
正在此刻,有婢女过来,对蒙慧耳语几句。
蒙慧眉头轻轻的舒展开,一缕喜色悄然盈盈。
她向着蒙老将军耳语,蒙老将军也是一怔。
蒙慧再说了几句话儿,蒙老将军也是点点头,算是应允了孙女。
蒙慧开口:“既然是如此,让李大夫给摄政王妃瞧瞧,她身子娇贵,可是耽搁不得。”
也不多时,李大夫也是来了,他号脉完毕,眉头深锁,隐隐有些震惊之色:“摄政王妃也是中了毒了,也是中了那寒食毒。”
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散了去,如今却也是平添了几许诡异。
怎么摄政王妃,居然也是中毒了。
朱若白也是有些愕然,这可并不是在朱若白的意料之中。
若不是替王珠瞧病的是李大夫,朱若白必定是觉得这大夫也是胡言乱语,替王珠圆谎。
然而这位李大夫是不可能的,他与蒙家是素来交好,并且品行高洁,决不会被财帛所收买。况且李大夫本身,更和蒙老爷子有无比深厚的情谊。
蒙老爷子没有事情时候,就时常与李大夫下下棋,说说话儿,也算是个寄托。
既然是如此,李大夫说的话,蒙老将军自然乐于采信、相信。
朱若白偷偷的瞧了过去,只见蒙老将军眼底,却也是不觉流转了几许困惑之色,好奇之意。
李大夫取出药丹:“幸喜方才为了均儿,已经是配好了药丹,如今正好可为摄政王妃解毒。幸喜,摄政王妃中毒,却也是并不如何严重。”
红娇等服侍王珠吃了药丹。
周围静悄悄的,却也是没什么人好插话。
只不过周遭,却也是有些个人悄悄议论的。
朱若白故意说道:“李大夫,既然摄政王妃中毒也是不深,可是有没有可能,她自个儿吃了药,只为了脱罪。”
她这样子说,是见王珠醒了,又想将义愤引起了。
她可不能让王珠这般脱身。
李大夫有些厌恶,面上却也是丝毫不露:“这我就不知晓了,我只知晓自己是个大夫,摄政王妃确实也是有中毒。至于怎么中毒,我自然不得而知。”
朱若白碰了个软钉子,顿时也是不由得觉得没趣儿。
王珠没什么力气,让红娇扶着,淡淡说道:“蒙夫人以为这样子说说胡话,这谋害摄政王妃的事情,我便能轻轻饶了?我可是不会这样子大度的。”
碧菡送上了参茶,王珠喝了一口,也是有了些个精神了。
“此刻我反而是思虑清晰,方才均儿顽劣,是到了我的跟前玩儿。有一桩东西,他吃后,也让我吃。那时候有人送了藕粉和糖饼,说是给孩子吃的。均儿吃了几口,硬要喂我吃,我拂不过面子,也尝了一口的。”
许娘忽而咚的一下跪下来:“奴婢冤枉啊,摄政王妃口口声声,都是暗指奴婢。可是奴婢是奉大夫人的命,送些个藕粉和糖饼。也是为了给小少爷垫垫肚子,可其中有无毒素,我,我如何知晓。”
这一番话倒是绵里藏针,既说自己并不知晓其中是否有毒,又只说东西是罗氏让送的。
便算是东西送来时候有毒,那也是罗氏下的毒。
罗氏原本就被今日的事情弄得头昏脑涨,如今更没想到这把火居然是烧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拢眉呵斥:“简直是胡闹!”
罗氏一时反应不过来,身子也是不觉僵硬了。
蒙慧却也是令人将那碗藕粉取了过来。
那藕粉没了大半,还剩下小半碗,却让罗氏内心之中顿时添了个疙瘩。
这藕粉正是蒙家自己晒的些了。
李大夫检查过后,顿时也说道:“这藕粉里面,确实有寒食散。”
王珠冷笑:“瞧来也没谁有这样子大的胆子,胆敢谋害我这个摄政王妃。只不过有些人只恐怕瞧不得蒙均被过继。妾身倒是平白被殃及了,否则这下毒的人只恐怕还是让我这个摄政王妃担了。许娘,你怎么敢呢,居然是做出了这档子的事情。”
许娘浑身僵硬,身子更不觉浮起了缕缕寒意。
她虽然是替朱若白做事情的,可是却也是未曾想到这件事情居然能当真牵扯到了她的身上。
许娘身子瑟瑟发抖:“这其中当真有毒?可这是大夫人让我送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啊。我,我什么都不知晓。”
她畏惧不已的样儿,却也是暗藏心计,字字句句都暗自罗氏。
罗氏一直对蒙均淡淡的,对这孩子心里面也有一个疙瘩。她儿子死了,没有孙子。既然是如此,罗氏也是不怎么乐意见到别人的孩子做自个儿孙孙。可饶是如此,她却也是没有起过歹心的。
罗氏恼怒:“休要胡说!”
许娘却假装听不到,不依不饶的:“大夫人,大夫人你怎么那么恨均少爷?我不知晓啊,我一点儿都不知晓啊。我一个下人,怎么会下毒。”
红娇冷笑一声,忽而就抓住了许娘的手腕,那衣袖落下去了,露出了手腕上那么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
“哭得倒也可怜,可手上怎么就戴着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瞧来还是新鲜的样式,怎么来的。”
许娘面上忽而一抹惊惶之色一闪而没,随即却也是故作镇定:“这,这是我自个儿攒银子买的一个,因为蒙家不好奢华的物件儿,所以,所以偷偷戴着。”
然而如今,别人已经是觉得她有些问题。
许娘虽然矢口否认,可是她态度已然是有那么几分端倪。
罗氏厉声说道:“当真胡说,究竟是谁和你这镯子,竟然做出了这样子恶毒的事情。你家里弟弟方才成婚,盖了新房子,还找我借银子。你几时又有这个闲钱,居然是买了这么个金镯子。芸芸一直是你带的,最听你的话。今日还是你说,先弄些东西,给均儿垫垫肚子。如今想来,这一切竟是你的主意。好端端的,你找个由头去寻均儿吧。”
许娘生生被吓住了,她不觉飞快瞧了朱若白一眼,顿时也是垂下头去:“这镯子是我攒钱买的,我,我当真不知晓那藕粉里面有脏东西。”
王珠瞧在了眼里,心里有数。
朱若白却也是搅紧了手帕,心中有些恼怒,更有些不安。
那碗藕粉原本应该是干净的,自己并没有在藕粉里面添东西,蒙均吃的寒食散可不是从那里面弄来的。
可惜王珠一个晕倒,那藕粉里面居然检查出寒食散。而这个寒食散,还牵扯到罗氏。
王珠身有嫌疑,她不熟悉蒙家的事情,所以要查清楚蒙家内宅,总不免磕磕碰碰,束手束脚。
可是罗氏就不同了,对于蒙家的内宅,却也是如数家珍。
扯出了罗氏,给罗氏身上惹上嫌疑,罗氏自然是不依不饶。
“哼,你一个大丫头,也算是我身边得力的人。原本这送点心的小事,你提一提也罢了,也用不着你亲自去送。今日原本事儿多,我也有倚重你的地方,你却亲自去送藕粉和点心。如今想来,当真是早有算计,算计得深啊。”
罗氏也是个暴脾气,只觉得这心腹丫头鬼主意多,所以今日算计了自己。
那手腕上的镯子,更让罗氏觉得刺眼。
罗氏不喜欢这样子俗气的物件儿,也一向不会赏赐这些。
如今这许娘手腕上戴了个这个,罗氏不觉心忖,这婢女必定嫌弃自己寒酸小气。
也不知晓得了哪个混账的东西,替这个人做事情。
罗氏一伸手,就狠狠的抽打了许娘一耳光。
许娘顿时面颊红肿,高高的肿起来了。
“来人,将禾儿叫过来,今日许娘是让她准备东西吃的。”
别人怀疑罗氏对蒙均下了手,这可是弄了罗氏的死穴。
她要洗清自己的嫌疑,要自己干干净净的,却也是不留一点儿的污秽。
罗氏身为蒙家的当家主母,却也不是那等省油的灯。
也不多时,禾儿也是来了。
她不过是三等的丫鬟,厨房里面忙碌,一身的烟火气。
如今见到了这样子多的人,禾儿顿时也是慌了乱了。
罗氏无暇安抚:“今日均儿小少爷吃的东西,可是你准备的。”
禾儿吓哭了,梨花带雨,越发可怜:“是奴婢做的,可是奴婢可没弄什么幺蛾子。不知怎么,许姐姐也是来了,她,她盯着我。奴婢做东西,若弄了什么手脚,许姐姐一定瞧得出来。”
罗氏冷冷说道:“往常你们做了点心,难道不是自个儿送过去,还要让我们身边大丫头去送。”
禾儿哭得一抽一抽的:“原本咱们弄好的东西,也是我们这些小丫头送过去。许娘姐姐只要嘱咐一句也就是了。可是,可是今日,许娘姐姐却瞧着我们做了,自个儿端着要去。”
那些怀疑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许娘身上。
最初扯出许娘,只是显得许娘有几许的嫌疑。
可是如今越扯,却也是越发显得许娘举止鬼鬼祟祟,很有些不对劲。
这大丫头,却也是不知晓是谁的人,居然是做出了此等事情。
许娘顿时叫冤屈:“我没有,我当真没有。我只是担心小少爷不知晓跑到了哪里去了,到时候误了时辰,宾客跟前也不好好看。我一心一意,也是为了夫人着想。我的心里面,却也是好生委屈。我,我也是为大夫人着想,所以原本轮不到我的事情,我也是去弄一弄。”
她心里觉得冤屈,自个儿还当真没在藕粉里动手脚。
只不过今日客人多,事情多,她又是罗氏身边得力的人,所以走不开。
许娘借口送点心,不就是寻个机会逮那混小子。
王珠忽而插口:“这吃食既然是许娘瞧着弄的,又是亲手端着送过去的,这毒药必定也是贴身戴着。今日事情这样子紧急,说不定,那毒药许娘还贴身带着。搜一搜,可不就知晓了。”
许娘啊了一声,顿时也是软倒在地。
她眼睛里蕴含了绝望,谁都瞧得出,她心中必定是有鬼。
王珠瞧着,唇瓣轻轻翘了翘,隐隐有些不屑。
想不到许娘身上居然还真带着毒药。
可真是个愚蠢的,毒药还带在身上,没有处理掉。
可就算许娘当真将东西弄掉了,她让红娇一搜身,原本没有的东西,红娇也是能放在许娘的身上。
红娇上去搜了搜,摸索了一阵子,便是弄出了一盒子粉末。
李大夫检验了一番,面色也是变了,顿时厉声说道:“这盒子里面,就是寒食散。”
许娘只觉得一阵子的天旋地转,几乎就要软倒在地。
朱若白也是顿时渗出了一身冷汗。
她汗水津津,不觉蕴含了几许惧意。
朱若白脑子里面乱糟糟的,她并不知晓如何琢磨此桩事情之中的几许疑窦。
可是这桩事情,不知不觉,也是扯到了许娘身上。
死去的那个芸芸,什么事情都是不知晓,可是许娘却是不同的。
如今许娘手腕上那个金镯子,还是朱若白笑容温婉,亲手给戴上去的。
若是许娘大庭广众之下,将自个儿给咬出来。
只要想一想,朱若白却也是生出了那一身冷汗。
可她是个聪慧的人,伶俐剔透,才不会让这把火就这样子的烧在了自个儿的身上。
朱若白顿时跳出来,痛心疾首的,厉声说道:“许娘,蒙家可是待你不薄啊,我也是没想到你竟然是做出了这档子的事情。你可是,要念及自己的家人。”
说到了这儿,朱若白狠狠的掐住了许娘的手臂。
她掐得很用力,掐得许娘手臂很疼。
朱若白相信,许娘会记得自个儿说的话。
许娘的家人,可是捏在了朱若白的手中。倘若许娘将自己给咬出来,家里人必定是要死了。可若是许娘不说出来,她家里人必定也是荣华富贵,受之不尽。
况且,就凭着许娘下毒的那桩勾当,许娘也一定会死。
无论如何,许娘也是不能招认。
许娘权衡利弊,自然是知晓,她纵然招了,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吧。
朱若白也不敢将话儿给说多了,免得招惹些别人的怀疑。
她匆匆的站起来,却也是不觉抹去了面颊之上的泪水珠子。
王珠却并不如何急切,反而不屑一笑。
朱若白自以为自个儿是早有打算,也许早一步就扣住了许娘的家人了。可那又怎么样呢?
不错,也许许娘纵然招认,也不会有任何好处。
可一个人,又如何能够这般冷静?
方才王珠也是细细的瞧了,许娘身上传了鲜润的料子,虽然颜色不是很扎眼,却也是舒服的。还有那只金镯子,许娘原本不该带着,可却也是悄悄的戴在了手腕上。这样子的女人,是十分爱惜自己的。
这样子的人,只要稍微刺激一二,料想也是绝不会为谁不惜生死。
第447章 撕破画皮
想到了这儿,王珠的手指头却也是顿时轻轻拂过了裙摆。
“蒙老将军口口声声是中辰国法,可如今对于这样子刁奴,证据确凿,用用家法也是可以的吧。”
罗氏有些迟疑,蒙慧却一双眸子宛如喷火,厉声说道:“不错,这许娘留在母亲身边,签的是死契。便是打死了,我蒙家也可以以前赎罪。”
王珠柔柔的叹息了一声:“虽然有死契,可奴婢的性命,自然也是珍贵的。咱们中辰之中,但凡有些头脸的人家,也是绝不会凌虐奴仆。可是,对于那些伤害小主子,为了些个蝇头小利便伤害主子的,相信也是绝不会心生同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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