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王溪殷殷切切的,王溪面子上虽然和气,可内里却很不喜欢自己。
且不说王溪从前在陆家那些个烂事,如今王溪还没嫁人吧。
可王溪的妹妹,就瞧着自己不顺眼,见不得自个儿好了。
瞧来是巴不得自己寻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嫁人,免得来打搅王溪。
王溪缓缓劝慰:“秋儿,你这样子不成的,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可以这般胡闹。你一走,便是留下个烂摊子。有些事情,也应该学会负起责任来。”
司秋俏脸一板,眸中含泪,急切说道:“公主姐姐,莫非你不喜欢秋儿,不想见到秋儿,不想让我陪着你。只想,随随便便将我给嫁了,眼不见为净。”
这话儿里面,却也是绵里藏针。
王溪手掌轻轻的擦了她面颊一下,柔声说道:“便算你真是我的孩子,也是没有一辈子陪着我的道理。更何况,你若不愿意,谁也是不能逼你。可你,却已经是答应人家了。”
司秋顿时哗啦一下站起来:“谁说没有人逼我,我不过是个养女,养大我了,也是万般恩德。义父不喜欢我了,难道我还能不知好歹,继续让他养?他说一句要我嫁人,我纵然不乐意,也要会看人眼色不是。总不能继续留下来,做个别人眼里的厌物。”
说到了这儿,司秋轻盈的伏下身,她眼中泪水盈盈,光彩灼灼。
“公主姐姐,我喜欢你们,我只想一辈子跟你们在一起,永远做一家人,永远永远不分离。你说好不好,好不好呢。”
这话儿说到了这个份上,却也是已然说得十分明白了。
司秋不乐意嫁人,想要一辈子在一起,她分明是自荐枕席,想要做妾。
这样子的话儿说出来,当然是有些不知廉耻的。
可她言语这样子的天真,眸光也是这样子的热切。
让人瞧着,就会觉得也许她没有什么恶意,只不过实在想要一个家,所以才如此的孩子气。
王珠眼睛里面,已经是流转了几许锋锐之色了。
这样子肆无忌惮的孩子气,还真有些像刘鹿。
可刘鹿是自私而愚蠢,蠢是真蠢。
而这个司秋,一团孩子气的外表之下,却蕴含了浓浓的心计。
王珠想要说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
她咬住了自个儿的唇瓣,毕竟,这是属于王溪自己的事情了。
而司秋呢,那双眼睛里面充满了期待。
今日她总算是将这件事情给挑明了。
她知晓王溪心肠软,自己求一求,说不定就会答应自己了。
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不错,陆明章是拒绝了她,让她伤心。可是司秋并不觉得,陆明章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
陆明章是太喜欢王溪了,所以不敢惹王溪不高兴。
她没那么傻,没有去处处针对王溪,而是在王溪跟前讨乖卖巧。
只要王溪应了,陆明章也是会答应的。
一个男人,又怎么会真心讨厌一个又年轻,又仰慕他的小姑娘呢。
司秋伏在了王溪的膝头,一抬头,一双眸子泪水盈盈。
“公主姐姐,从小到大,我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连个家人都没有,我实在不想离开这个家。你这样子好,义父也是这样子的好。我,我却不好。除了跟着你们,我还能去哪里呢?”
她泪水盈盈,泪珠子顺着面颊滑落,更是平添了几许的凄楚之色。
却也是轻轻的滴落在了王溪那丝绸衫儿上。
王溪掏出了手帕,轻轻的为司秋擦去了泪水。
她动作那样子的轻柔,顿时也是让司秋燃起了一缕希望。
可是旋即,王溪轻柔、坚定的嗓音,却也是在司秋耳边回响:“秋儿,你的意思,我是很明白的。可别的事情也还罢了,这件事情,无论如何,我都是不能答应你的。我已经决意嫁给阿章了,他只能有我,我也只能有他。”
王珠听了,冉冉一笑,也懒得说话儿。
然而司秋却顿时僵住了,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溪。
她以为王溪纵然不乐意答应,这言语也是会委婉一些。
可是王溪却是斩钉截铁,极为认真的告诉她,不行。
这一瞬间,司秋内心涌起了澎湃的怒火,眼中流转了一缕狰狞之色。
她想要指责王溪的伪善,竟待自己如此的狠心。
可这也是让司秋生生的遏制了自己了。
司秋也是不觉狠狠的咬紧了唇瓣,有些沙哑道:“公主姐姐,为什么呀。我,我是不会跟你争宠,难道你担心——”
她飞快的瞧了王溪一眼,也是迅速的垂下头去了:“我只求和你们一道,别的什么都不要。”
那沙哑的嗓音之中,竟似隐隐有了哭腔了。
王溪却是摇摇头,她任由司秋哭泣,却也是没有松口。
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可以用来做善事,可是唯独感情,是不可以的。
司秋柔顺的伏在了王溪的膝头,可她的手指却是悄悄的掐着掌心,竟也是将自个儿的掌心给生生扣破了。
她的内心,弥漫了一股子浓浓的酸意了。
这如今权贵之家的男人,又有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唯独王溪,却不肯松这个口。
她宁肯瞧着自己无依无靠,从这个家里面被驱逐出去,却不肯给予一丝一毫的贤惠大方。
王溪好狠,蛇蝎心肠!
司秋将她恨透了,却仍然哭得十分的凄然,泪水盈盈:“公主姐姐,我,我好伤心,好难过啊。”
语意仍然是不失娇憨。
司秋知晓,自己只能忍。
王溪得到了陆明章的宠,身份又尊贵,她的妹妹还是中辰的摄政王妃。
自己没有哪一处能比得上王溪。
故而就算是刀子磨着心口,也是只能忍。
直到,直到自己得到了陆明章心的时候。
她性子十分偏执,绝不肯放弃。
司秋这样子的哭着,王溪任由她哭,王珠看着她哭。
司秋哭够了,却也是终于抬起头来,可怜兮兮:“秋儿知晓,自己没这种福分,天生命薄,也是怪不着别的人。如今不敢再有别的心思,只求能待在公主姐姐身边。也不想回去,嫁给不想嫁的人。”
她样儿可怜,可内心却也是有几许盘算的。
这件事情,没这般容易罢休。
司秋内心之中,是有那么一些成算的。
只要有相处的时间,就有机会。
王溪心软的机会。
陆明章动心的机会。
而且,义父还是个精壮的男人。
想到了这儿,司秋面颊也是浮起了两片红晕。
她觉得自己为了谋得自己的幸福,是可以允许使用一些小手腕的。
只要,生米做成熟饭。
第446章 狠狠拒绝
所以,她一定要留下来。
当然司秋也并不担心自己留不下来。
她刻意未梳洗,就是要让人知晓自己一路过来,风尘仆仆,是有多累、多苦。
这样子一来,无论是陆明章,还是王溪,就一定狠不下这个心了。
她可是个小妖精,主意多得很。
自己那些个古怪主意用上了,王溪一定不会是对手。
王溪语调柔了柔:“你若当真不乐意嫁人,方家那门婚事,也只能不作数了。硬要照着礼数,逼着你嫁过去,不但你不乐意,方家也不好受。这可是,平白添了一对怨侣。若好生道歉,加上阿章的面子,这件事情也还是能这样子便了结了。只不过以后,你也要长长教训,可是不能如现在这样子的糊涂了。”
司秋顿时又惊又喜:“我就知晓,我就知晓,公主姐姐最疼爱我了。我留下来,便好好侍候你,给你梳头,给你做饭。”
她笑起来,跟吃了蜜糖一样。
然而王溪却坚定的将她给缓缓推开。
“可是秋儿,你应该回去了,不应该留在这儿。”
司秋猛然站起来,年轻的脸蛋之上流转了蓬勃的怒意:“公主姐姐,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难道你说的话儿,我就是一定要听吗?”
王溪不动声色的看着她,眼睛平静而决绝:“是了,你要听你义父的,可是你义父却会听我的,绝不会违背我的话。”
她没有回避司秋的目光,和司秋对视。
司秋微微有些恍惚,她印象之中的王溪,是很好说话的。
可是如今,王溪就好像是坚韧的磐石,在守护她的领地,柔软而坚决。
这一刻,她竟有些心虚。
随即司秋内心之中却也是流转了浓浓的怒意,顿时也是拂袖而去。
王溪却也是还是温和的样儿,她唤来身边婢女,不觉嘱咐:“明儿便送秋儿回去,挑几个性子沉稳些的。秋儿打也好,骂也好,也要凑在近前,不离左右,总是要让她安全无虞。”
那奴仆领命下去了,王珠的眸子之中,却也是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是了,王溪也是出身皇族。
而大夏的皇族,其实日子过得并不如何舒坦。
那一些手腕,总还是有的。
“二姐姐,那位陆大公子,还是给你招惹了些个麻烦。我呀,这心里面,可也是为你觉得有些不平了。”
王溪轻柔的笑着:“小九,其实这世上谁没有烦恼呢。若他对我无心,我也绝不会强求。可遇到真心相待的人,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我也是想和他两个人一起走下去。”
她会好好的呵护自己和陆明章的关系,温柔的善待他。
王珠看着王溪温柔的样子,竟然是有些嫉妒了。
陆明章可以有这样子的一个人,温柔相待。
司秋恼恨无比的掠了出去,那清风轻轻的拂过了她的面颊,却也是掩不住她内心之中的怒意。
她轻拢发丝,纵然司秋自认精灵,算计又多,此时此刻竟然是一点儿法子都是没有的。
王溪,伪善之人,心狠手辣!
眼睁睁的将自个儿逐出去,要她成为孤儿。
司秋狠狠的跺跺脚,似恨不得将自个儿足下的小石子给跺烂了。就是这样子的女人,陆明章居然还觉得她好,还觉得她善良。
简直瞎了眼了。
陆明章,这个眼睛瞎了的大混蛋!
正在此刻,司秋眼睛却不觉一亮。
只因为她瞧见了陆明章了。
那个沉稳英俊的男人,就算是在许多的人中间,可仍然好似一颗明珠,让人一眼就瞧到了。
而司秋的面颊之上,也不觉流转了几许红晕。
她匆匆掠了过去,好似乳燕投林,要将陆明章给撞个满怀。
可人到中途,有人便是将她手臂一捏,身子轻轻一带,扯到了一边。
旋即,陆明章松开了手。
司秋可怜兮兮:“疼!”
陆明章容色却很冷淡:“秋儿,这次你来这儿,犯下了打错。亏得,溪公主已经决意不追究,你好自为之,快些回去吧。”
司秋不可思议的瞪着陆明章,他可知晓自己这一路而来,究竟是吃了多少苦头。
可是如今,陆明章却是淡淡的,便是这样子弃了自个儿。
司秋泪水盈盈:“你可知晓,我为你吃了多少苦头。”
王溪当真心计深,她原本想在陆明章面前说王溪的不是。
可却没想到,王溪却抢先了一步,先在陆明章跟前挑拨,说了自个儿的不足。
这心思,未免也是太狠了些了。
司秋一直在陆明章和王溪面前装得很乖巧,可是如今,她竟不乐意装了。
她不觉抬起头来,面颊之上更是流露了恼恨之意:“义父,你说王溪善良,女儿也是这样子的认为,想要如此相信的。可是,可是,女儿瞧不出她如何善良。我只知道,她一来了,就决意赶走我,让我一无所有。而你为何那么爱惜她,却将我不屑一顾。至少,我比她年轻,也比她干净。”
陆明章面色竟有些冷漠,摇摇头:“秋儿,你并不是在意我,喜欢我。从小到大,你都很会摆布你身边的少年郎。如今,你更不甘心我更看重别的人。这么些年,我也有些厌倦了,无论如何,我也是对得住你的父亲。”
司秋哭诉:“我对你是真心的,若得不到你,我宁可去死。”
她抽出了匕首,比在自己脖子上。
陆明章摇摇头,也不理睬,转身就走。
司秋略略迟疑,忽而用力,当真割了一下。
鲜血飞溅,染得她满手都是。
她咚的一下跪在了地上,痴痴的看着陆明章。
陆明章回头看了一眼,一双眸子之中流转了讶然之色。
却竟没如此理睬,转身就走。
司秋不意他竟然如此,心头更恨!
好在周围的人瞧见了,惊骇之余,也是为司秋去请了大夫。
用了药,司秋不觉醒了过来。
好在伤口不深,没有伤到要紧的血管。
她只是身子有些虚弱,行动也是无碍。
然而无论是王溪,还是陆明章,都是没有来瞧她。
司秋不可置信,为何事到如今,陆明章仍对她不屑一顾?
纵然没有男女之情,她也是陆明章养大的不是。
不成,她绝不甘心,陆明章不肯瞧自己,定然是担心一见就会动摇。
司秋不会这样子认输的。
如今她受伤,正是绝好的机会。
说不定再闹一闹,就能将陆明章给闹过来。
她推开了服侍的丫鬟,跌跌撞撞的去寻陆明章。
房中,王溪正和陆明章说话儿。
“阿秋受伤了,你当真不介意,不必顾忌我,这份涵养我还是有的。在我眼里,只当她是小孩子。”
陆明章一笑:“她小时候还逗人喜欢了,可长大了也不过是那般样子,我早不在意她了。罢了,不提她了。”
司秋按捺不住,顿时将门推开。
她一脸失望之色:“义父,我只想不到,你为了这个女人,竟这般待我。”
司秋身子颤抖,伤口也是渗透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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