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并不想立刻下船,纵然叶家备受推崇,可如今下去,论风头也是和陈后平分秋色。
叶灵犀从来不想要平分,她要的是完完全全的碾压。
况且眼前兖州城,是她们叶家猎物,宛如死城。
叶灵犀冷笑,不觉放下了帘子。
陈后染疾,自然合该让王珠应酬。
王珠眸光流转,知晓有数道目光正瞧着自己,衡量自己深浅。
正在这众目睽睽,兖州众位权贵跟前。正是王珠与这些兖州当地豪门初打交道的时候,正是这若干目光将王珠仔细打量,并且权衡这大夏九公主深浅时候——
“九公主,求求你了,妾身委实不该跟你争宠,不该得罪于你。可我腹中的孩子可是无辜的啊,求你快些为我请个大夫,保住杨郎的骨血!”
周围顿时静了静,却无一人言语。
杨炼听到了这熟悉的娇媚的嗓音,却不觉额头青筋跳动!
张藻原本该反应迅速,将这女子拉走,然而他面色变了变,却并未动弹。
张藻暗暗心忖,这是王珠自己招惹的事,凭什么自己为她担待?
既然已到兖州,不日就要回到京城了。既然是这个样子,张藻更暗忖能将此事摘个干干净净。
一旁的姚蛟似笑非笑,只觉得有意思,慢慢的摸出了一枚红枣干,轻轻的塞到了嘴里面去了。
那少女轻跌,顿时露出一张楚楚容颜,十分秀润逼人,不是朝凤又能是谁?朝凤泪光潋滟,更是一派凄然惹人怜爱的样儿。她下着淡紫色的襦裙,如今这一条裙子却已然是被鲜血给湿润透了。
空气之中散发出一股子血腥味道,分明是有些触目惊心。
人群之中,也有陈娇。身为知府夫人,陈娇自然也是随行。陈娇蓦然垂下头去,悄然笑了笑。
她虽然不敢说什么,心里却不觉幸灾乐祸。
可随行的杨炼,他那一张俊容却变得铁青。
他是不喜欢王珠,可是朝凤此举却是让他颜面无存。
别人瞧在眼里,只会觉得他杨炼德行不修。更要紧则是,他这般男子连个妾都管束不住,未免让人轻瞧了去。
杨夫人面颊一热,呵斥道:“朝凤,你在这里闹什么?还不快些回去?”
这贱如泥土一般的人儿,也配诋毁她儿子清誉?
杨夫人不觉升起丝丝恼意。
朝凤身子瑟瑟发抖,可她眸子深处却流转丝丝冷意,并不见半点真的畏惧。
从她知晓保不住这腹中骨肉,杨炼已经将自己弃如敝履,她就了无生趣。以杨炼的性情,就算是他不要的东西,也是绝不愿意让给别人。
既然是如此,自己不好过,可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夫人,你是知晓的,我随公子多年,一心一意,虽然只是个妾,可那也是真心一片啊!我是公子女人,杨家上下无不知晓,难道你还不允我说一说?”
朝凤非但没有退下,反而死咬着不松口。
这么一个绝色佳人,不但惹人可怜,更让杨家的人变为笑话。
杨夫人一贯备受尊荣,何时被这么个贱婢给顶回去?
她心中大怒,想要那狠狠的一巴掌给抽过去。
然而杨炼眸色沉沉,却是将杨夫人衣袖子扯住。
杨夫人也并不愚蠢,顿时回过神来。关上门来,怎么责罚都是没有关系,可如今大庭广众,若是对朝凤动手,岂不是让杨家没脸。
朝凤满脸痛楚,不觉看着杨炼:“公子,莫非多年以来,你对我竟然没有丝毫的情分?”
杨炼到底是她第一个男人,朝凤仍然不死心。
如此众目睽睽,杨炼自然也无丝毫柔情。
“杨家没教导你如此不知礼数,朝凤,你退下养身子吧。”
杨炼不想与他争执,朝凤何等卑贱?可他堂堂杨家公子,还能当众跟他争执这宠爱,及那防孕药汤不成?
朝凤冷笑,她恼恨之余却也是不觉豁出去。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尊贵人儿,她本来卑贱,自然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朝凤自然是深恨杨炼,可比起杨炼,她更恨王珠。
她对王珠充满了嫉妒,若非王珠这个尊贵人儿忽而来自己面前,自己何至于沦落如此?
今时今日,她就是要让王珠当众没脸,名声尽毁!
“王珠,你身为九公主,居然是如此的狠毒。我不过是一个妾,因为你的关系,非得逼得公子处置于我,处置他的亲生骨肉。公子不忍心,没想到,你居然亲自动手,动手害死我这个腹中无辜的小生命。你是毒妇!毒妇!等你嫁到杨家,必定不能容人,谁不顺你心意,你必定是会害死这个人的性命。王珠,我诅咒你,我腹中的孩子也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生生世世!”
她不但要让别人觉得杨炼贪图美色,还要给王珠扣上那么一顶残忍嗜杀的罪名。
大庭广众,王珠堂堂一个公主,就眼睁睁的看着朝凤这个妾骂得肆意痛快,恶毒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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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心狠且手辣
而那朝凤一句句的骂,落入陈娇的耳中,却也是说不出的舒畅。
自己吃了个暗亏,无论是王珠算计,还是陈后心思,总是落得没脸,连爱女也是从此被软禁。如今陈娇自己虽不能做什么,却能看着这小妾为她出那么一口气。
王珠再手腕厉害,会替陈后争风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仍然被骂得狗血喷头,名声扫地。
什么纯孝女子?狗屁!
陈娇捏着自己手掌中的帕儿,却也是不觉慢慢的收紧,面颊更透出了幽幽冷色。
而船上的叶灵犀,却不觉轻品茶水,心里舒坦得紧。
这不过是雕虫小技,一点也不算如何。只是稍微给了那点颜色看看。
敢跟自己争男人,这不过是小小手段,根本也不算什么。
所以自己纵然是懒得下去,却也是总会添了那小小的手段,让王珠不痛快。
叶灵犀面上顿时浮起了丝丝冷笑,什么王珠,那可不过是蝼蚁一般的人物,又算什么。
杨炼却不觉眸色流转,心里从来没那么恼怒过。
他不动声色,扫过了一张张面颊,这些人都是在瞧自己笑话,瞧着这个美妾落自己颜面。杨炼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自己为何居然瞧中这个货色?
杨夫人固然不喜王珠,可见到自己亲儿受辱,却也是不由得火冒三丈。
杨夫人不觉冷笑:“朝凤,你原本是我那府中丫鬟,见你老实本分,却方才让你侍候。你自己不肯饮下那逼子汤,却污蔑我儿,污蔑九公主,可真真儿刁滑。”
不待朝凤分辨,杨夫人按住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便命杨家的家丁准备将朝凤捉住扯开。
王珠却轻轻往前踏了一步,柔语温顺:“杨夫人且慢,我并未命人将这小妾落胎,此事若不分辨明白,岂不是有辱大夏皇室的声誉?”
杨夫人面上微微尴尬,一时却不知如何自处。她心里却怨怪上王珠,只觉得王珠好生不知趣儿。这个公主,必定是刁蛮惯了,故而受不得一点点的委屈。可是王珠只图痛快,只会将自己脸皮作践得更厉害。她要作践自己脸皮也还罢了,可却连累自己儿子十分丢脸。
一想到了这里,杨夫人却不觉添了几分恼怒。
虽如此,杨夫人却敢怒不敢言。
朝凤眼睛里流转了森森恨意,却暗笑王珠是徒劳无功。
那堕胎药,是自己生生落下来的,是自己染的血。
这个孩子,与其让杨炼生生打下去,还不如自己下手。
而朝凤眼底更流转了那一时血腥之气,面颊冷冷,眸子生辉。
“九公主,就算我出身卑贱,杨家也绝不肯帮衬于我,杨郎也抵不过你的淫威,既是如此,妾身也是宁可一死。含羞忍辱。若非你处处逼迫,妾身难道就不妾能安安分分做一个妾,难道就非得拼死污蔑不成?”
而朝凤眼底更有浓浓恨意!
若非杨炼将自己彻底无视,自己何至于如此?
王珠轻纱之下,一双眸子宛如寒水,冷冷淡淡的:“既是如此,不若请随行御医为你看诊。”
朝凤眼见王珠不肯死心,却也是不以为意。
王珠根本不知自己曾经有孕,故而不肯相信此事。
说不定她还以为,自己假装有孕,有意陷害。却不知晓,自己确确实实,是有孕在身!
想到了此处,朝凤眼底更流转一丝狠意。
既然是如此,自己再狠狠推王珠要一把。
什么大夏公主,金枝玉叶?她的男人,还不是会偷腥尝鲜,还未成婚就送个孩子。
王珠眸子冷了冷,面纱下的唇瓣却忽而绽放了一丝冷漠无比的笑容。
随行御医诊断一番,却不觉皱眉:“这位婢女确实未曾有孕,只不过腹中曾长瘤子,又吃了什么大寒的药物,所以方才血流不止,这般骇人。”
王珠却眉宇温柔,柔声轻叹了一口气,不觉说道:“原来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还是身子要紧,瞧来还是扶下去用些药吧。”
朝凤脸蛋儿扬了扬,误会?哪里有什么误会?
王珠这样子拙劣的手段,莫非将在场的人纷纷当傻子不成?
一想到了此处,朝凤更尖锐无比的说道:“九公主,你把人当傻子不成,此时此地,你命宫中御医为你撒谎,不过是粉饰你的名声。”
王珠淡淡的叹了口气:“杨夫人,我想不到你们府上的婢女居然是有疯癫之疾,既然是这样子,实在不应该怪她了。”
杨夫人唯唯诺诺,却不知如何言语。
王珠此言,确实也十分可笑。
然而杨炼却不觉死死的盯住了王珠,那锋锐眼神似要穿透王珠面纱,将王珠看得更清楚一些。
王珠语调之中,却不觉有丝丝的悲悯:“既然如此,让兖州主事请当地名医瞧一瞧,我从未做过这等事情,又如何会害了你那腹中的孩儿?只是你身子不好,如此僵持,未免有些可怜。”
王珠嗓音丝丝微柔,流转一股子悲悯:“为我王珠,原本也是不必这样子的麻烦。然而此事关系大夏皇室脸面,珠儿也是不敢怠慢。”
众人眼中王珠许也是出事狠辣,然而见她容色淡然,蓦然遇见这般事情却也能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却也确实流露几分镇定的风韵。
朝凤那张绝美面孔之上,一双眸子却不觉隐隐透出了几许怨毒。
都到了这个时候,王珠却并没有慌乱的样子,这不觉让朝凤是焦躁。她甚至想要跳过来,亲自撕开王珠那看似镇定的面容,让王珠流露出那惊慌失措的模样。
也不多时,几名老者也尽数前来,无不是兖州名医。
也许是因为当众检查这等尴尬事情,这几名老者无不是有些微微忐忑。
眼见王珠镇定自若,朝凤内心蓦然流转了几许的慌乱。
可仔细想想,王珠再神通广大,也算不到自己会落胎陷害。
可能王珠以为自己是假孕,所以方才是如此的气定神闲,认定自己必定是那等作假。
岂知自己陷害是真,没了孩子也是真。
想到了这里,朝凤的内心顿时也是不觉定了定。
等到撕破王珠脸皮,看王珠又如何立足?
然而等给朝凤检查完毕,这几名大夫也是纷纷舒展眉头。
“这个女子确实也没曾怀孕。”
“不错,她不过是腹中生过一个肉瘤,故而食欲不振,呕吐不止。然而却并非当真有孕!”
“是这女子服用了什么十分烈性的寒性之药,故而下面方才是流血不止。”
这言语与方才御医如出一辙,众人顿时也是信了。
算计也好,陷害也罢,这几个大夫都是兖州的名医,更是兖州的土著。
九公主初来乍到,又如何能做到众口一词?
看来这个杨家的美妾,却也是并没有怀孕。
杨夫人不知内情,顿时松了口气,内心叫了一声阿弥陀佛。
没有怀孕,这倒是好了。
可杨薰却一脸惊愕,甚至是有些不可置信的。
朝凤有孕,她自然知晓,甚至请大夫反复诊脉,绝不会有错。这最普通的喜脉,大夫又如何会诊断不出来呢?
怎么现在又变得没有怀孕了?
杨薰都已然是如此,朝凤更是觉得一场噩梦,不可思议。
自己分明是有孕在身,又如何会说变就变?
已经接连请大夫瞧过,可那都是众口一词,莫非王珠还能都一一收买不成?
还是王珠刻意让自己吞下什么药物,让别人觉得自己脉象瞧来,并未怀孕?
“是你们,你们一个个都被九公主收买了吧,你们都是帮着王珠那个贱人说话!”
朝凤眼睛已经是染上了一层血红之色,森然无比的看着眼前这些人!
她恨,可又万般困惑。
同春堂的大夫黄春却不觉皱眉,甚至伸手,轻轻抚摸自己下巴胡须:“这位姑娘此言差矣,我等第一次见面,就是九公主也是如此。既然是这个样子,何谈什么作假?”
朝凤想要指证,可此时此刻,这份指证却也是顿时显得是那般无力了。
别的且也是不必说了,给她看诊的大夫也绝不止一位,这九公主哪里能有这般大本事。
王珠幽幽叹了口气:“看来,你是实在想要替杨公子生个孩子,故而脑子也糊涂起来。只可惜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委实令人觉得十分可惜。”
朝凤尖声说道:“我没有,我分明怀了孩子,是你,若非你王珠,我的孩子却怎么会没有?”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血腥味浓浓,更宛如疯妇。
王珠眼波流转,似十分惋惜:“既然如此,你总该找一个,能证明你当真怀孕的人,否则,恐怕你还是不要做什么白日梦。”
王珠的话似乎提点了朝凤,使得朝凤蓦然死死的朝着杨薰望了过去!
杨薰寒毛直竖,她自然也并不怕朝凤,可是却生怕被扯出来。
只盼朝凤没那么愚蠢,这贱人不会拉自己下水。
然而朝凤却已然是死死盯住了她,并且飞快扑到了杨薰跟前,死死的扯住了她的裙摆:“二小姐,你知道的,你能替我证明,我当真是有怀孕的,我,我当真有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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