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攸宁挑眉,“见楚旭干什么?”
如今的楚旭并不能解答她上辈子的疑惑,所以简攸宁自打他被抓后,几乎快忘记了这个人。
黄文柏对简攸宁非常信任,当即知无不言,“楚旭嘴太硬了,那么久,我手底下的人什么都没问出来。带上你,没准是一个突破口。”
至于什么方面的突破口,黄文柏并没有直说。
对方才刚刚帮过她,他的要求,简攸宁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只是跑一趟而已。
楚旭挂断电话后,立刻吩咐司机,“去紫金蓝湾接人。”
*
简攸宁跟着黄文柏到监狱时,已经傍晚。
几缕残阳照射在走道,可越往尽头,是无边的黑暗。残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尽然消失。
黄文柏打量简攸宁,见她并没有害怕的情绪,心口松了松,“这儿是关重大犯人的地方,你别害怕,监狱就是这样。楚旭的牢房在最里,再走几步就到了。”
司机也是黄文柏的亲卫兵,他瞧着黄文柏罕见多话的模样,心中啧啧称奇。
不过这样的想法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很快,他眼观鼻、口关心,老神在在跟着前头两人继续往里走。
走到尽头时,简攸宁细心地发现,这最后一间牢房的墙加宽了好几倍,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
黄文柏似乎是猜出了她的疑惑,再次讲解,“这间牢房里面的环境是绝对安静的,就算外头爆破,里面也听不见一丝动静。”
简攸宁顿时明白了楚旭的处境,心中感慨。
这时,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迅速地打开房门,“二少,您请。”
虽然黄文柏有军衔有军权,可更多的人称呼他还是黄二少。
楚旭听到大门开启的声音,僵硬的身体微颤。
他不知道在这里面呆了多少天,可从始至终他身边的环境都是黑暗的。
起初他还会自顾自地判断天数,可这儿根本见不到日月的变化。
时间久了,他恍若个疯子,什么都不知道了。
肉体上遭受一些折磨,痛一痛也就过去了,可精神上的折磨却是无边无际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心生畏惧。
终于大门推开,久违的光线把整间屋子照亮。
楚旭险些喜极而泣,可当他见到站在门口的黄文柏与简攸宁时,他欣喜的情绪一下子低落。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阶下囚而已。
简攸宁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空气中的气味着实不太好闻,循着人影看过去,简攸宁顿时愣了。
向来风度翩翩的楚旭,此刻穿着囚服,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他跪坐在一旁的床上,地上还有早已干涸的不明液体。
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情绪,麻木、茫然、欣喜与不知所措。
楚旭缓缓偏过头,在所有人都没说话前,他开口道,“我说,我什么都说。”
许久不曾讲话,声音变味的同时带着喑哑。
黄文柏:……
他本以为楚旭是个硬骨头,还想了其他的招数,结果都没用上。
不过这也是好事。
他冷漠道,“早点交代,哪里还用受这份苦?”
楚旭觉得黄文柏的声音悦耳极了。
头一次觉得光那么好看,声音那么好听,连狱头的脸都和蔼可亲。
简攸宁只觉得白来了。
突破口,根本不需要突破口,楚旭就全招了。
黄文柏转过身,吩咐狱长,“把他带到审讯室里。”然后他又偏头看向简攸宁,“你也一起来听听。”
狱长连忙点头。
简攸宁又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楚旭,跟着黄文柏离开一道去了审讯室。
“你可别说。这个法子还真管用。”
黄文柏脚步不顿,“管用是管用,可是耗时太长了,如果情况危急,急于知道消息,用这个法子,黄花菜都凉了。而且对于专门受过训练的军人来说,这个方法也并不管用。”
幸好楚旭并没有受训。
“而且,我们没有那么多耐心给犯人。”
那些确认从他嘴巴里撬不出任何东西的人,也不会让他再活在这个世界上。
简攸宁耸肩。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才到了全方位监控的审讯室。
楚旭似乎被稍稍收拾了下,没有刚才见到的那么颓然。
他双手被铐住,见到走进来的男女,眼神缩了缩,“说吧,你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十几分钟,足以他恢复一部分的精神。
只是再次想到那无边的孤寂,他仍心有余悸。
简攸宁找了他面前的位置坐下,“你故意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楚旭早已经猜到了简攸宁知道自己不怀好意,他也坦诚,“你太碍事,身后还有一个高人存在,不把你杀了,不知道还会引出多少麻烦事。”
简攸宁有些遗憾。
上辈子楚旭陪她演了那么些年的戏,绝对不会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一时间,她有些索然无味。
黄文柏眼里杀意稍纵即逝,他中指轻叩桌面,不疾不徐地问道,“把你替穆老做的龌龊事都交代清楚,还有穆老平时住的地方,也一并说出来吧。”
“楚旭,人要死很容易,可我知道你并不是那样的人。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所以究竟说不说实话,你自己掂量清楚。”
楚旭脖子瑟缩,但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畏惧,又佯装镇定。
他盯着黄文柏许久,突然问简攸宁,“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骗你的?”
简攸宁倒是很想回答他,从这辈子第一次见面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过这样的答案太过于敷衍,她一本正经道,“从你去电视台想英雄救美的那会,太假了。”
楚旭噎住,他回想了许久,都没想到哪里有破绽。
毕竟他不会想到简攸宁手中带着微信神器。
他低头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开始回答黄文柏的话,“我替穆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数不胜数。既帮他拐卖过儿童,也帮他杀过人,不知道你们究竟想知道的是什么?”
“如果想知道穆老的巢穴,那我劝你们死心吧,他名下的房产不计其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今天会住哪一栋,更别提我。而且我知道的,只是九牛一毛。”
“那样的人,你们以为他会全心全意相信我吗?”
见黄文柏与简攸宁不说话,他自顾自地说下去。
大到设局置人于死地,小到端茶送水。
楚旭说的口干舌燥。
不过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反而越说越兴奋。毕竟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那么久,找个人说话也是极其难得的。
说完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后,他又交代了几处他知道的穆老的住址。
说完后,楚旭才问道,“我知道的都已经交代了,现在能够争取宽大处理了吧。”
黄文柏正在思索对方话中的真伪。
一时之间倒也没有回答。
倒是简攸宁,她结合着楚旭说的话,与之前在微信上见到的楚旭的资料做对比,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对方避重就轻,而且没有说实话。
根本就是在模糊视线。
她也没有搭理楚旭,只对黄文柏开口,“他说的有一大部分是假的,继续把他关起来吧。”
楚旭身体骤然僵硬。
第159章
黄文柏不假思索地就选择相信了简攸宁, 他眼眸黝黑, 脸上泛起讥诮的弧度,对着楚旭冷冷道, “看来你还没有学乖。”
楚旭心跳如擂鼓,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也太儿戏了。而且她本来就和我有仇,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放过我?”顿了顿, 他的语气中透出些许的愤懑,“你信不信,自己去调查一番,不就清楚了吗?”
黄文柏叩击桌面的动作陡然停下,他看向身旁的简攸宁。
简攸宁本以为他会问自己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可没想到,黄文柏只是问了一句,“你觉得他还有说实话的可能吗?”
黄文柏已经不想浪费时间在楚旭身上。
简攸宁想了想, 还是决定解释, “他刚刚交代的每一件事情,都避开了穆老想动国家风水龙脉一事,从根源上就能判定他倾向于穆老, 说出来的话就掺了水分, 而且穆老早年经历决定了他根本不是一个喜欢变动的人,名下房产不计其数很有可能,可长期居住的只有一个地方。”
黄文柏点头, 他也考虑到了这些,可依旧没有办法快速地判断对方话里的真伪性。
简攸宁又道,“楚旭刚刚说出的几处房产,有两处在他自己的,一旦我们去搜查,一定会打草惊蛇。无形中给穆老提了个醒。”
楚旭的背彻底僵硬了。
他完全没想到简攸宁寥寥几句话,就透了他的底,他刚刚说的大部分,的确不是实话。
楚旭依旧嘴硬,“信不信由你们。”
他这辈子忠于穆老,宁可自己死,也不会伤害他半分,但在可控范围内,他也不会让自己受到太多伤害。
譬如这一次假招供。
而他心里一直坚信,穆老会派人来救他的。
简攸宁笃定道,“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黄文柏若有所思。
简攸宁又扭头看向楚旭,“穆老做这种大不韪一事,一定会遭天谴,你作为他的帮凶,也好不到哪里去。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我们只是想在你身上进行最后的确认而已。楚旭,有一句话叫做邪不胜正。”
简攸宁一直坚信着邪不胜正。
即便上辈子情况那样凄惨,她也认为穆老和楚旭一定不会逍遥到最后。
她相信国家的力量、相信人民的力量。
楚旭心中起了一团涟漪。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黄文柏缓缓站起身,吩咐一旁的狱长,“把他继续关回老地方,半个月不够,那就关上半年吧,如果疯了,到时候正好给穆老看看。”
楚旭面色惨白。
半个月他已经度日如年,半年又该怎么熬过去?太可怕了。
想到那样孤寂的感觉,他连忙道,“不要。”
“这回我真的说。”
黄文柏哪里会搭理他,他这样的情况,不彻底磨灭他心中的意志,是不会老实的。
下一次再被带出时,应该就会说真话了。
他沉重的心情轻松了些,对简攸宁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家。”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那个村子我会派人跟进,你放心。”
简攸宁心满意足。
只是觉得这一趟来的还是不称心,楚旭到底什么都没招啊!
*
黑沉沉的夜晚,天空星光黯淡,似乎被无尽的浓墨涂抹。
李音躺在家中席梦思软床上,思绪万千,但好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她握着大师给的驱鬼符,睡了过去。
房间内窗帘微动。
熟睡的李音置身在白茫茫的环境中,她一边试探、一边慢吞吞地向前头走去。
这样的场景她非常熟悉,每回那个陌生男人出现时都是如此。
心中恐惧害怕担忧的同时,她又握紧驱鬼符。
很快,白雾散去,周边的环境逐渐变得肉眼可见,与她卧室一模一样。
一道黑影迅速地窜向李音,可还没等李音来得及做些什么,黑影骤然发出一声惨叫,“李音,你竟然真的敢和我解除冥婚。”
因为畏惧李音手中的驱鬼符,他不敢靠近。
李音见状,心中底气足了些,冷漠道,“我为什么不敢?本来就是你们家骗婚,如果对象是你,我压根都不会看一眼。现在解除冥婚,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你已经和我结婚,生死都是我的人。”
李音不愿意再搭理他,有些人明明自己做错事情,却死不悔改,和这样的人讲道理,根本说不通。
她警惕地握住了手中的驱鬼符。
那黑影试图攻击,可根本近不了李音的身。
尝试了数次,他才无奈地退去,临走前只留下了一句恶狠狠的话,“你给我等着。”
李音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这段时间以来,她从来都没有这样休息好,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
这一觉,直到睡到第二天夕阳西下才醒来。
李音觉得自己的精神好的不得了,她拿起一旁的手机,发现有不少家中的未接来电,好心情立刻消失殆尽。
就在她怔愣时,电话铃声再度响了起来。
李音犹豫片刻,按下接听键。
“音子,你咋一天都不接电话?妈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从李音和家中大吵一架后,她再也没有接到过家里的电话,她对亲妈的来意似有明悟,态度冷冷淡淡的,“你说。”
“你是不是在首都偷偷的找大师解除冥婚了?”
李音突然觉得胸口堵得慌,浑身气的发抖,不过她仍冷静地回答,“冥婚的对象是你们联手欺骗我的,我有权利做主解除冥婚。”
电话另一头立刻痛哭起来。
“音子,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嫁人,爸妈给你担了多少风言风语?而且这次冥婚又不需要你下葬,你还是可以好好的生活着,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呢?!现在人家父母找到了咱们家,说咱们骗钱,要我把十万块钱退回去,否则就再举行一次冥婚。”
李音木然,她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你就把钱退回去,卖女儿的钱你收着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这件事情我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说着,她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这些年我孝敬给家里的钱都不止十万了吧?何必呢。”
“家里的钱都用来盖房子了,你弟弟需要娶媳妇,妹妹要上学,都是用钱的地方。根本就拿不出钱呐。音子,我们全家把你供到大学不容易,做人要知恩图报,千万别做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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