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涌出浓浓的不悦,可下一秒,他把这不悦压下,沉声道,“你妈妈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我是你爸,你这像什么样子?”
虽然是责备的口气,可语气却温和极了。
简攸宁背抵着门框,嗤笑道,“别冤枉我妈。我妈可是教导我了,虽然你在外面有了小三、还有私生子,但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爸啊,这么为你考虑的前妻,你怎么还舍得指责她呢?”
简从佑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可下一秒,就听见电话另一头的阴阳怪气。
“奇了怪,你和我妈离婚,不是应该陷入那三儿的温柔乡,竟然还有时间和我废话?”
简从佑不知自己那单纯善良的女儿何时变得牙尖嘴利,他忍了又忍,才继续和气地开口,“我找你有些事情。”
简攸宁挑眉,好脾性地开口道,“说说。”
她倒是想听听简从佑又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攸宁,我和你妈离婚,并不是全然因为有第三者,这么多年,我和你妈的感情早就被时间磨得干干净净,这次离婚,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妈来说都是好事。”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陈恳无比。
正想继续说时,却被简攸宁冷漠打断。
“就算没有感情也不是婚内出轨的理由。你说的这些话,恕我不能苟同。”
“如果你还要继续和我说这些废话,简从佑,我没那么多时间。”
简从佑连连道,“别挂,我还有事情要和你说。”
简攸宁默不吭声,等着对方继续说。
简从佑咬了咬牙,腆着脸开口道,“攸宁,我想让你劝劝你妈妈,别把我公司的股份卖了,每年公司的分红,我一定会分文不少地送到她手里,你看看能不能帮爸爸一个忙?”
原以为女儿善良好忽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方肯定会答应他。
可没想到,攸宁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
更可气的是,他还得低三下四的求情。
简攸宁:……呵呵,做梦呢。
“要你的分红干什么?不趁早卖了股份,难道让你和你的小三挖空公司,我妈又不是傻。”
“毕竟啊,你的信誉在我们这里为零。”
简从佑差点没被气死。
忍住了破口大骂的欲望,又苦口婆心道,“攸宁,你不懂,现在公司风雨飘摇这股份不值钱,如果你妈真的要卖,那就卖给我吧。”
事实上,简从佑如今已焦头烂额。
这两日他和黄雅吵得厉害。
因为从程素锦的一言一行上来看,对方要卖股份并不是开玩笑,她的确和向天东接上了头。
一旦股份交接,那他的好日子就到了头。
“我记得你几乎净身出户,又哪来的钱买下这股份呢?难道你私自转移了财产?”
“那我更要和妈妈好好说说了。”
简从佑听着简攸宁戏谑的声音,这才意识过来,无论他怎么说,对方都不会帮他。
可他的心里是真的不甘心啊。
“攸宁,毕竟我是你爸爸啊,难道我们之间一点情分也没有吗?”
听到这句爸爸,简攸宁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上辈子临死前发生的车祸,眼睑低垂,低声问道,“你会让我去死吗?”
简从佑情绪顿时激动起来,“虎毒不食子,我怎么可能会要你的命啊?”
这些是本能反应,说的真真切切。
简攸宁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她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你死心吧,我恨不得见你身败名裂,所以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帮你的。”
“甚至在你落魄的时候还会狠狠地踩上你两脚,既然你已经选择了那三儿,就别来我这里找存在感了,我觉得恶心。”
简从佑听到这话后,瞳孔骤缩,“简攸宁,我是你爸……”
他的话音未落,简攸宁就毫不留情地就挂断了电话。
她的爸爸早就死了。
简攸宁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自己的情绪。
倒不是对简从佑还有感情,只是总觉得有些感慨。
正当她想要回包厢内时,隔壁包厢的大门缓缓推开。
简攸宁本不经意,可余光瞥到对方的长相时,面上顿时诧异起来。
楚旭,她上辈子的丈夫。
第058章
楚旭穿着挺阔的正装, 双肩宽阔, 躯体瘦削。
察觉到了简攸宁的打量,他循着视线望去, 眸中含笑地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简攸宁眼睑低垂,而后报之一笑,旋即打开手边的门进入包厢,隔绝了楚旭的视线。
楚旭、楚旭。
简攸宁对楚旭并没有任何的爱慕, 只是时间到了,而他又是众多追求者中她最不反感的一位。
风趣、幽默、温柔、体贴。
所以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婚后她恪守作为妻子的本分,而楚旭亦是尽了作为丈夫的职责,相敬如宾,颇得他人艳羡。
只不过简攸宁心里清楚, 这终归差了什么。
正思索着,简攸宁的脚步蓦然一顿,突然想起了楚旭对她说过的话。
“除了小时候去首都看天安门, 到如今也没机会再去一趟, 既然宁宁你在首都上学,等有空的时候,我们两人故地重游。”
楚旭长大后从没有来过首都, 可面前又是货真价实的楚旭, 这究竟又是怎么回事——
简攸宁不知道是自己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还是楚旭本就欺骗了她。
康烨瞧着简大师打了一个电话就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热心道, “简大师怎么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简攸宁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在想些事情。”说着,她拿起一旁的筷子,“快吃饭,菜要凉了。”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临走前,简攸宁从包中拿出一枚袁天罡绘制的护身符,叮嘱道,“嫂子,切记这护身符要随身携带,对你和孩子都有好处。”
梁清有些局促。
原本她和老康只是想要感谢一下简大师,可如今又得了人家给的东西,怪不好意思。
但听说对孩子有好处,她又舍不得拒绝。
一时之间看向康烨。
康烨点了点头。
但对于简大师的恩情却是记在了心里。
“简大师,我送你回学校。”
简攸宁婉拒,“这里离我学校并不远,你还是先带着嫂子回家休息吧。”
***
月上柳梢。
贺玉兰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但想到这是最后一次加班,她的精神又变得振奋起来。
终于从无穷无尽地工作中解脱了。
走入玄关,淡淡的菜香从客厅飘来,贺玉兰的肚子发出了尴尬的咕噜声。
她本就没吃晚饭,闻着这饭菜的香味,倒是更饿。
随手把包放置一旁,贺玉兰脚步匆匆地走向客厅,可见到餐桌旁的男人,她不由得一愣,“你怎么来了?”
贺玉兰本以为这晚饭是保姆做的。
可见到前夫后,又有些迟疑。
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她的心里逐渐漫出欣喜与雀跃,脚步微顿,她毫不犹豫地向餐桌走去。
魏子国本坐在餐桌旁看报,此刻他把报纸放到一旁,沉声道,“是你告诉我有紧要的事情和我说,所以我就来了。”他站起身,走去厨房盛了一碗饭,又蹙眉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你今日也给茜茜打了电话,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贺玉兰从对方的手里接过饭。
不知为何,她的眼眶里有些酸涩。
找了个位置坐下,贺玉兰扒了两口饭,才低声道,“这些年,我沉迷于工作,忽视了你和茜茜,我——”
话说到一半,她就有些说不下去。
当了一辈子的女强人,示弱也很为难。
贺玉兰伸手夹了一筷子菜,可菜才刚入嘴,她又愣住了。
这熟悉的味道,不是魏子国做的,又是谁做的。
贺玉兰的心里更是复杂。
魏子国眼里闪过一道希冀的光芒,期待着对方能够继续说下去,可等了半天,依旧是一片沉默。
他的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冷淡道,“然后呢?”
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贺玉兰。
可对方从来不会主动把视线落在他的身上,更不会嘘寒问暖。
这么多年过去,就算他有一颗火热的心,也要冷了。
他还期待什么呢。
贺玉兰心里萌生退意。
但想着自己的病、想着简攸宁所说的话,她咬咬牙道,“今天我把电视台的工作辞了,子国,我这些年的确忽视了家庭太多太多,但你还愿意给我一个悔改的机会吗?”
她放下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魏子国。
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之所以没有提起生病一事,是不想让魏子国同情而又重新接受她。
如果魏子国没有复合的心,那她就假装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魏子国身体微僵,有些不可置信。
“从小到大我就是一个好强的人,什么都要争第一。现在我发现,就算争到了这第一,付出的代价也是我难以承受的。子国,从咱们结婚起,就有无数人说,你的家庭太过于优秀,我配不上你。所以我拼命地想让自己优秀起来。”
贺玉兰眼眶湿润。
这么多年,就算打碎了牙她也是往肚子里咽,从不曾哭过、抱怨过。
此刻把心里话说出来,虽然觉得有些难堪,却发现浑身轻松多了。
“可拼着拼着,我就迷失了自己。”贺玉兰擦了擦眼泪,头颅低垂,声音闷哑,“子国,我后悔了。”
魏子国瞧着对方这模样,也有些心疼。
但想着这几年他孤身一人受的委屈,却又不想立刻原谅对方,可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沉默了半晌后,他才闷声道,“咱们什么时候去把离婚证换了。”
贺玉兰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她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她。
“电视台的工作你也别辞了,以后多匀一些时间给家里。”
虽然表面上看着复合了,可两人心底的隔阂还得磨一磨。
魏子国这么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出了弧度,不过,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
“你倔了大半辈子,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贺玉兰一边落泪一边咀嚼着饭菜,更觉得自己这些年昏了头。
探知了魏子国的心意后,她实话实说道,“子国,我前段时间去医院做了检查,发现我得了卵巢肿瘤。那段时间,我感觉天都塌了,我每日里想的最多的,就是你和孩子。”
“我真对不起你们。”
魏子国愣在当场。
“我只是想在剩下的时间里多陪陪你们,弥补一下你们。”
生死关头,才更能够看清自己的想法、真正想要什么。
魏子国嘴唇煞白,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此刻有些镇定不起来。
但他仍强迫自己平静道,“卵巢肿瘤算什么,我明日便带你出国去治疗,你尽管放宽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贺玉兰早就百度过了好几次这个病情,只笑笑不说话。
兴许是觉得气氛太过于沉闷,她连忙换了个话题,“若不是一个小姑娘的提醒,恐怕我只得等到病发才能发现。也是她劝我退一步海阔天空。”
贺玉兰脸上挂着真挚的感激之情。
虽然她得了病,但她却觉得一点也不难过。
魏子国对那未曾谋面的小姑娘顿时好感十足,他问道,“什么小姑娘?”
贺玉兰把简攸宁的事情详细地说了说,又无奈道,“张凤琴对她虎视眈眈,等我走了,还不知道要发生些什么。”
魏子国低头深思,旋即开口道,“一周后就是我爸七十大寿了,到时候给简攸宁发一张请帖。把张凤琴背后的靠山都请来,敲打一番,自然无人敢动她了。”
首都这片土地上,随便的十个路人,就有七八个家里有权贵关系。
甚至连看门的保安,家里也有可能有了不得的大官。
魏家在首都的地位虽不是拔尖的,可若是真要关照一个人,那也只是小意思。
他曾听贺玉兰说过张凤琴,背后只是一个电视台的台长和一个做小生意的邱家,那又有何惧。
这就是魏子国的底气。
贺玉兰苦笑。
奋斗了这么多年她才意识到,她和魏子国家庭间的鸿沟并不是靠着自己奋斗就能够抹平的。
不过此刻她倒是没有意难平。
“谢谢。”
魏子国抬眸看了一眼贺玉兰,蹙眉道,“快把眼泪擦擦,我去问问我那些个朋友,你的病该怎么治。”
“不过你别担心,有我在,都会好的。”
说完这话后,他便站起身去客厅中找手机。
贺玉兰的眼泪越流越凶,好半天,她才哆哆嗦嗦地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给简攸宁发了一条信息。
“攸宁,谢谢。”
大半个月前她还想着怎么更上一层楼,没想到造化弄人,局面竟然变成此番模样。
不过,贺玉兰觉得生活更好了。
***
翌日清晨。
甘陈带着助理去了先前一起吃饭的彭总的公司。
这两日虽说心力交瘁,可没了老何背后的捣鬼,无论做什么都顺利无比,也让甘陈省心多了。
他坐在车后座,处理完了最后一份文件,偏头看向一旁的助理,“遇难家属考虑的怎么样了?”
助理一丝不苟地回答,“不出意外,今天应该会给我们消息。据我所知,他们对价格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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