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面上青白交加,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最后把视线投在简攸宁的身上。
希望她能够帮忙说说话。
简攸宁握住任佳琪的手,从她的身后走出,歪着脑袋问道,“你是来还我钱吗?”
纪白其人,能哄骗她三年,纵然有她好骗的原因在里头,但他本身手段也高明,能屈能伸。
纪白面色灰败,周身充斥着痛苦之色,“攸宁,你说话非要这么刻薄吗?邱馨莹那件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释,咱们交往三年,你真的不能听我的解释吗?”
“我不求别的,只求和你把话说清楚。”
任佳琪瞧着纪白唱念俱佳的表演,不由得啧啧了两声。
简攸宁也只是嘲讽地看着纪白。
甭管对方做什么,哪怕他跪下痛哭流涕地求原谅,简攸宁也不为所动。
对面二人皆一言不发,纪白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能挽回简攸宁的心,他面对的不仅仅是窘迫的处境,还有高达二十万的债务,毕竟对方一笔笔,都有银行记录转账。
“攸宁,邱馨莹真的……”
顾嘉泽不知何时出现在纪白的身后,瞥了一眼纪白摇尾乞怜的模样,冷淡地开口道,“麻烦让让,堵在门口妨碍交通。”
传媒大学大礼堂的门做的还真不小,至于挡道,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
康又辉扶额。
顾嘉泽肯定又在吃飞醋,才会睁眼说瞎话,看他盛气凌人的姿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有理的一方呢。
不过纪白这种人渣,也是活该。
纪白懵。
顾嘉泽眼眸黝黑,此刻泛着些许慑人的寒光,“没那份能耐脚踩两条船,阴沟里翻船就别怨人。”
他的右手始终插在裤兜中,高一头的个子显得他居高临下,刻薄道,“真要挽回,先把二十万还了,背着巨额欠款,哪来的脸谈感情?”
纪白眼眸满是火光,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他反唇相讥,“我和攸宁……”
顾嘉泽的余光落在简攸宁的身上。
见她并未有任何的心软之意,顾嘉泽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
“让开。”
纪白本想怼几句,可在对方的气势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真真让出了一条道来。
康又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顾嘉泽心里这股气不知道憋了多久,现在逮着机会还是使劲撒气。
他晃了晃脑袋,感慨道,“就是因为不要脸的人呐,丢了我们男人的脸。”说完这话后,他连忙跟着顾嘉泽离开。
被两人连续奚落,纪白的脸色铁青,但想着心里最记挂的事,他压下心头的火气,温柔道,“攸宁。”
简攸宁视线从顾嘉泽的背影移开,明亮的眼神落在纪白身上,好整以暇,“不管你是不是想要挽回我,先把钱还了,我给你一周的时间,不是让你在我这里做无用功的。”
说完后,简攸宁便带着任佳琪离开。
任佳琪还没反应过来,走出了好几米远,才连连发问道,“顾嘉泽和你什么关系?他怎么会帮你说话?”
简攸宁视线一怔,低声回道,“刚说了,不认识。可能真碍着他道了。”
任佳琪被糊弄过去,扒着简攸宁又开始说其他。
*
周末,简攸宁挨不过包丽惠的苦苦哀求,松口在她家住上一晚。
薛家住的小区是首都有名的富人别墅区。
简攸宁到的时候是下午,素日里这个时候只有保姆与雯雯在家,但简攸宁却破天荒的见到了休息的包丽惠。
不过只是愣了一下,她就反应了过来,可怜天下父母心。
薛家装修的富丽堂皇,客厅全挑空,水晶吊灯在灯光的折射下璀璨无比,客厅内纯欧式设计,家具无一不精美。
包丽惠的态度较之寻常更加热切了些,她连忙迎了上去,“攸宁,你终于来了。”
“雯雯在琴房,这两天麻烦你多陪陪了。”
简攸宁敏感地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差别,但她也不曾多说什么,只叮嘱道,“包姐,这两日你多和班主任联系联系,让她时刻盯着班上的孩子,雯雯没有去班级活动,我怕有旁的孩子代为挡灾。”
这点是简攸宁自己推测出来的。
那猥亵孩童的变态寻不到目标,恐怕就会对其他的孩子下手。
简攸宁人微言轻,不能阻止也没法阻止,只能够让包丽惠多上心。
第011章
包丽惠察觉到简攸宁的担忧,想也不想直接应承下来,同为家长,将心比心下,她也不希望别的孩子出事。
更何况,事情的起因还在雯雯头上。
“攸宁,你放心。”包丽惠晃了晃手机,“我和雯雯的班主任关系熟稔,入夜后,每半个小时,我都会要求她清点学生的人数。”
不管学生发生了什么意外,都能够尽早地施救。
简攸宁了解包丽惠的人品,知道她言出必行,心下放松,“我去给雯雯上课。”
说完话后,她轻车熟路地走向琴房。
包丽惠瞧着简攸宁纤细的背影,心头逐渐浮现出些许的感激,她知道,不是谁都会顶着压力出声提醒的。
若是虚惊一场,皆大欢喜,可雯雯真出了什么事情——
包丽惠浑身一颤,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结果。
琴房内的薛雯雯见到简攸宁,咧嘴便扑了上去,“攸宁老师。”她亲昵地在简攸宁的身上蹭了蹭,委屈道,“妈妈把我关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
简攸宁知道这是包丽惠害怕雯雯出意外事故。
她摸了摸薛雯雯的头,带着她走到了钢琴边上,分散她的注意力,“咱们来练习上周教你的曲子,看看一礼拜过去,手生了没有。”
薛雯雯撒娇道,“攸宁老师先给弹给我听。”
简攸宁并未拒绝薛雯雯的请求,两人挨着坐下,她便开始弹奏曲子。
薛雯雯年纪还小,瞬间就忘记了不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简攸宁上下翩飞的手指,最后笑眯眯地侧耳倾听。
*
谢刘萍是雯雯的班主任。
从欢乐谷到度假村,她这一路累的够呛,可偏偏带的每个学生都非富即贵,哪个也得罪不起,只能尽心尽力地把这群祖宗伺候好。
多少人羡慕她这高薪的工作,可谁知道一旦学生有丁点的差错,十个她也不够负责。
把所有的学生都安顿好,谢刘萍这才有时间喘口气、喝口水。
没休息两分钟,谢刘萍就拿出手机,点开学生的家长群,把刚刚拍的照片一一上传,表示学生们都已经平安到达度假村。
就在这时,谢刘萍又收到了包丽惠的消息。
说来也奇怪,包丽惠的孩子没有参加这次班级活动,可她今日就像是中了邪般,非得让她每半个小时就清点一下人数。
谢刘萍躺在床上捶腿,整个人又困又涩,对于这个提议内心是拒绝的。
不过想到包丽惠的反常,她还是咬咬牙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谁叫她带着是一群小祖宗呢。
原本谢刘萍只是例行公事,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还真丢了一个人,周舟。
谢刘萍顿时被吓的魂飞魄散。
没胆子把这件事情隐瞒不报,谢刘萍当即就打电话报警,得到警察的回应后,谢刘萍又招呼随行的老师一同寻找。
度假村依山傍水,尤其是晚上,山上黑黢黢的。
一旦出了什么意外,那就完了。
不仅仅是周舟完了,她也完了。
想到这一层,谢刘萍差点没被吓的哭出声来,可她还是颤颤巍巍地给周舟的家长打电话。
*
包丽惠整晚都心神不宁,可瞧着在旁陪女儿看动漫的简攸宁,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可就当她松懈心神时,桌上的手机疯狂地震动起来,包丽惠瞥了一眼熟悉的来电,心中咯噔一下,下一秒便按下了接听键。
“包姐,出大事了,周舟不见了。”
谢刘萍的声音中带着哭腔与惊惧。
包丽惠听到这话,手一哆嗦,差点连手机也没有拿稳。
她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简攸宁,当初简攸宁对她所说的‘很大程度上属于非正常死亡,比如车祸、意外伤害。’再度浮现在脑海,包丽惠整张脸被吓的霎白。
但见到简攸宁身旁好端端的雯雯时,包丽惠的脸色又好看了些。
包丽惠震惊之下只字未言,但无言的沉默让谢刘萍更加心慌,她的哭声愈发加大,“包姐,咱俩平时关系好,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你从早上就开始提醒我要清点学生人数,是不是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刘萍早就在心中默认了这一点。
毕竟包丽惠一开始非常配合班级活动,可到出发的前一天,她突然变卦,更是多次对她提醒。
如果说包丽惠对此一无所知,那谢刘萍根本不信。
谢刘萍还要说些什么,包丽惠却直接掐断了电话。
她的嘴唇泛起些许的苍白之色,只无助地看向简攸宁,哆哆嗦嗦道,“攸宁,你都算准了,雯雯有个同班同学不见了。”
此刻,包丽惠的心内满是彷徨。
她怕自己的女儿大灾还没有度过,不知何时会意外离开,又担心消失的那位同班同学,毕竟在某些程度上来说,对方是替她的女儿挡了灾。
薛雯雯耳朵尖,立刻插嘴问道,“妈妈,谁不见了?”
包丽惠这才意识到女儿还在一旁,连忙摇了摇头,“你听错了,我和你攸宁老师正在议论电视里的角色呢。”
“乖,时间不早了,你先上楼睡觉,妈妈一会儿就来陪你。”
薛雯雯被教养的极好,知道老师和妈妈要开始说悄悄话,瘪了瘪嘴,乖巧地上了楼。
临走前,她还给简攸宁做了一个鬼脸。
等薛雯雯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简攸宁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
她想救回雯雯,却不代表要牺牲其他的孩子,在简攸宁的心里,她们的地位都是一样的。
越着急,简攸宁的头脑越发冷静。
她拼命地开始回想上辈子听到的细枝末节。
变态的猥亵,被殴打得遍体鳞伤,最后抛尸度假村的湖中。
犯罪人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因为喝了酒,在湖边碰到雯雯,这才起了歹意。
包丽惠见简攸宁一言不发,忙不迭地开口道,“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雯雯的班主任,她笃定我知道什么,攸宁,你看你能不能想个法子,算算周舟去了哪里?”
“这孩子下落不明,我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包丽惠这话说的真心实意。
简攸宁瞧着对方不加掩饰的急切,开始斟酌用词,“我没有在现场,所以算得不一定准确。周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她出现的地方一定是有水,舟靠周,一定不是湖中心,可以向湖边的方向找一找。”
这些都是简攸宁根据可能的情况随口瞎编的,见对方还在发呆,她抬高音量道,“找人要紧,还不把这些话传给对方。”
包丽惠连连点头,旋即拨通了谢刘萍的电话。
“谢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刚刚信号差。”
谢刘萍心里有怨气,但此刻她也不管这解释是真是假,略带激动的问道,“包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包丽惠回答的言简意赅,“先带人去湖边找一找,阵仗搞得大一些,没准儿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动手,还能够赢得一线生机。”
谢刘萍挂断电话,压根没有犹豫就通知了所有人,她本人更是带着身旁的男老师转了一个方向,直接向湖边跑去。
如果周舟出了什么事情,那她也不用在这贵族学校里继续上课了。
有了寻找的方向,加上人多势众,谢刘萍很快就在湖边的芦苇荡中发现了昏迷的周舟。
谢刘萍快速的打量了周舟一眼,见她衣着完整,呼吸顺畅,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卸下。
“快,快,把她送到医院去。”
*
简攸宁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第二天才从包丽惠处得到了新的消息。
周舟只是受惊吓导致昏迷,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登时,简攸宁松了一口气。
虽然没能及时抓到那个变态,但好在也无人员伤亡,至于周舟失踪的真相,她相信周舟的父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想到那变态仍逍遥度日,简攸宁便浑身不舒坦。
她不疾不徐地对着面前的包丽惠开口道,“虽然雯雯已经度过了一个大劫难,但昨天的歹人对雯雯始终是一个威胁。”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如果有包丽惠出手帮忙,案件调查的进度只会更快。
包丽惠一颗心顿时被揪起,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
龙有逆鳞,女儿就是她的软肋。
就算掘地三尺,她也会把那歹人找出来。
简攸宁把对方不善的面色尽收眼底,不曾多说什么,直接辞别,“包姐,雯雯已经没事,我就先走了。”
包丽惠以前一直只把简攸宁当成普通的家庭教师,可经历过此事后,她再也不敢小觑对方。
简攸宁能掐会算,不仅救了她的女儿,甚至只凭一个名字就能够猜出周舟所在的方位,着实厉害无比。
与这样的人交好,有百利而无一害。
心思转圜间,包丽惠从口袋中拿出一张支票,面露感激,“攸宁,你救了雯雯一命,我无以为报,只能聊表敬意。”
说着,她把支票塞入简攸宁的手中。
简攸宁犹豫了一下,倒是没有推脱。
包丽惠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泛起为难,“攸宁,你也知道我们做父母的,一辈子都在操心孩子。你看雯雯以后还有大祸吗?”
上辈子薛雯雯在昨日就已经丧命,如今命运早已发生改变,简攸宁自然说不出什么,只高深莫测地回了一句,“雯雯的命格已经发生了变化,短时间内我也无法看出她的运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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