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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占初恋——祝幸

时间:2017-12-14 15:40:02  作者:祝幸
  检察官要跟形形□□的人打交道,时不时还需要别人辅助或取得民心,如果太唯我独尊,必要的时候并不好办事。
  那个女秘书跟他还走了蛮远,后来韩纵说了句什么,她才停下脚步。
  陈易澜当然没跟,但目光有点往那边瞟。她心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
  杨治走过来,说:“陈律,你跟助理去楼上坐会儿,稍微休息下,要么在警车里等也行,我们要去取证,爬下水道的,你就别去了。”
  陈易澜问:“那我可以过去看吗?”
  “韩检只说不让你下去,倒没说不让看,你想过来就过来。”
  他们去了二楼最右侧的办公室,因为是很老式的设计,排水口还是那种铁缝状,整个卸下来后,大概有半米长宽的空隙,男人卡一卡还是能顺利下去。
  里面的味道很重,所以他们都带了口罩。
  内行人都知道,建筑的外部和内部其实一样重要,所以地下管道的复杂性和宽广性超乎想象,里头丝毫不逼仄,恰恰相反,空间很大,三个男人同时走都没有问题,只不过不能并排。韩纵一下去便环顾四周,很快就确认里头的空间对于偷运来说已经足够。
  他们戴了那种很特殊的眼镜,可以在黑暗处清晰辨认血迹和指纹,所以取证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采集到指纹后,跟周洲成的一对比,如果合上,那就是铁证如山,接下来就只要量刑判刑。但如果没有合上,那就还要继续查。以韩纵以往的经验来看,并不会合上,他们没那么蠢。
  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部门负责人渎职,犯不着检察院亲自出马,警局直接搞定就行。检察院一旦派出人手,那就是重案,因为之前他们那边已经有风声并且也暗暗收集了不少证据,这的确是一起自上而下的严重渎职,其中还涉及腐败和贵重文物走私。这些更隐秘更重要的资料,韩纵是锁起来的,没有给警察看,就连陈易澜也无法得知。
  三个男人效率奇高,十五分钟后就取完证爬上来,杨治说已经把路线摸了一遍,的确可以从地下管道通向大街的北路。这种金蝉脱壳的法子被居心不良的人掌握,无异于直接捡钱,又比贪污腐败更加隐蔽,怪不得能吸引一堆同伙。
  韩纵扔掉口罩和手套,站那儿洗手。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侧脸看起来格外沉稳,略微拧着的眉头显出几分肃然。警官主动问是否发现别的异常,但韩纵只是摇头。
  鉴证和匹配指纹交给当地警局全权负责,韩纵暂时得以脱手,又交代杨治今晚务必把报告赶出来。现在杨治就敢拍拍胸脯保证,您放心一定没问题!
  韩纵跟陈易澜离开时,已经下午两点多。还没走到停车场,他手机就又响了,一看来电显示,这才记起还有一档应酬。
  他把陈易澜送上车,安排司机将人送到高检院。
  “你先回去,我还得办别的事。”
  她点头。
  他从车窗看着她,温柔嘱咐,“中午要好好吃饭。”
  她似乎又点了下头,但也像没有回应。
  车子很快开走。
  她一个人靠在后座,感觉比之前舒服多了。韩纵坐她身边还挨着时,她总会忍不住紧绷。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也不是厌恶抵触,而是……某种很复杂的感情,根本说不清。
  不知俩人怎么就从青梅竹马变成现在这种进也不行退也不得的别扭境地。或许他没觉得尴尬,相反还很享受,虽然摸得着吃不着很吊胃口,但对她,他有的是耐心,而且偶尔的逗弄似乎也别有情趣。
  抵达高检院,陈易澜跟司机道过谢,便去地下车库找自己的车。
  她独自坐在驾驶位,将平整的裙摆往上卷起,低头一看,袜子已经被拉扯地勾了丝。她只好整个脱掉,又发现蕾丝罩住的皮肤竟有好几道指印一样的红痕。
  怪不得她当时感到很疼,他这力道真是恨不得把她掐出水来。
  想到之前那厮缠的情景,她又忍不住感到大腿发麻,下意识地想要紧紧合拢。
  她把裙子放下来,指尖微颤地抚正。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底下流着血呢脏兮兮的,他还一个劲地往里伸。而且,他那指尖好像还轻轻碰到……
  她深吸一口气,将某些画面从脑海中驱逐。然后带着化妆包去卫生间,将自己重新拾掇了一番。
  下午还要上庭,她没时间吃饭,又刚好看到车上还剩一个三明治,是她早上给韩纵买的。拆掉吃完,然后驱车赶往法院。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周五开始,每晚八点,准时日更
  ☆、开庭
  12
  陈易澜抵达时,律师团其他人也已到齐。
  她走在最前面,一身黑色正装昂首阔步,身后还领着一拨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一行人腋下夹着卷宗,冷肃的眉眼皆是一股正气。
  被告是个地产大亨,财大气粗,配备的人手肯定也不输给他们。两方对峙,还未开庭,就已经燃起一股硝烟。
  “现在打官司都讲究兵法策略,贵司很跟得上时代潮流,这出美人计用得好。”
  最先走过来的,必然是这家财团的董事长,他好像没比陈易澜大几岁,话虽客气,嘴角也勾着,但神情却高高在上,眼神里还透出一种审视。
  “我司当然跟得上时代潮流,就怕您固步自封落后了。早在2010年国家新出的《保护居民住宅总规》就明确说过,造成大范围负面影响的商用建筑必须拆除。你这回可不仅要拆,还得要赔医药费。”
  关晟看她长得漂亮,不想一来就对峙,所以随口挑弄几句。结果这女的并不买账,竟直戳他痛点。
  “看不出来,你嘴巴挺不饶人,看来是对这场官司有必胜的把握?”
  “你违法了,而且有人因此受伤,往严重了说,还可以是故意伤害罪,这就不是诉讼,而是刑事案件。”
  关晟正眼看向她,轻轻笑了一下,看似客气实则不悦,“陈小姐,你在跟我开玩笑。”
  陈易澜直直回望,“我们已经跟你警告过三次,但你全都置若罔闻,而且竟然把机关的人都搞定了,令他们反过来劝我不要再管此事。一周前,一位老人晕死在你的大楼底下,送到医院,医生确诊是过热导致的脱水休克。你觉得不用负责吗?”
  关晟嘲弄道:“前有摔倒碰瓷,看来这回又有新的。他自己不注意身体,晒到脱水,然后跑到我的大楼里一倒,就属于我的责任?”
  “关先生,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就算把这栋楼拆了也并不是你一个人付钱,公家也要出,而且占80%,你只需掏剩下那20%,关家产业这么多,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弃这栋楼,而且在明知道它违建的情况下。”
  关晟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厉,“陈小姐,有些话我劝你不要多问,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何必挑战我的底线。”
  “我没有挑战你的底线,恰恰相反,是你在挑战法律的底线。”
  关晟没有说话,眼睛眯了起来,怕是在心底嘲笑这个蠢女人不知天高地厚。
  陈易澜不仅没怕,反而还步步紧逼,“我听说,你有黑道背景。”
  关晟一副冷漠的样子,“什么黑不黑白不白,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后面的男同事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关晟死死地盯着她。片刻后,他正欲开口,但被他的律师拦住,并且使了个眼色。
  于是关晟后退,律师上前。
  “陈小姐,这栋楼在十年前能够顺利建成,这就足够说明它是合法的,你可不要把违法的帽子乱扣。第二,周边受到影响的居民区,是后来建的,这就是他们自己的责任,要维权应该去找开发商,跟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跟管理局的人谈过,他们说,这栋楼在2013年就应该拆除,批文都下来,但不知怎么的,后来又突然取消——这就是你的疑点,正经从商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权势?是不是跟官政高层有勾结。”
  “陈小姐,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你是得好好解释,”她毫不示弱,“不然,又多一重贿赂、利益输送罪。”
  但对方的律师却不甚在意,只是轻飘飘地带过,“一会儿法庭上我自然会解释,到时候你就等着听。”
  陈易澜继续逼问:“双星大厦最上面的五层,据说是娱乐会所,采取会员制,里面提供什么‘特殊’服务?”
  律师冷静极了,“当然是正规服务。”
  “哦,那看来也签订了国家的正规劳动合同?”
  他看了看眼前这个女人,突然有点吃不透她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还是镇定地点点头。
  她淡淡一笑,“您知道劳动法怎么规定的吗?”
  对方保持着和气,但心里已经有点厌烦她的难缠。
  她慢条斯理地,先讲出签署合同必须双方自愿,如果一经发现是单方面强迫,就会有重大法律责任,并且反问一句,“里头那些员工,当真是自愿?”
  男律师哽了哽,“算是吧。”
  她接着就说法定休息权,“据我所知,这家□□从早上十点一直开到凌晨六点,已经大大超出正常工作时间。”
  律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轮班制啊,这不是很正常吗?医院还二十四小时工作呢。”
  她还质问到应给员工缴纳的社保和医保,这两项绝对是没有的。
  问到最后,那律师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
  “陈小姐学历高,喜欢给我们掉书袋。但你这回管的不是违建么,为什么扯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有什么意义?”
  陈易澜锋芒逼人,“当然有意义,证明它不仅违建,就连里头提供的服务也违法。你说到时候法官会怎么判?”
  律师苦恼地皱起眉,“你跟我的当事人有过节?”
  陈易澜无情无绪,“没有。”
  她面相极为好看,但因为此刻气场强大,就能显得冷肃。
  关晟细细地打量她,一直没有吭声,但现在他突然开口,“既然陈小姐对我的会所如此了解,那你肯定去过。”
  陈易澜没有回话。
  关晟权当默认,“你是怎么进去的?你又不是会员。”
  她当然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关晟一点点勾起嘴角,眼神开始变得玩味。
  会所提供某些特殊服务,所以会员都是熟人、男性,怎么可能放陈易澜一个女的进去?
  女扮男装。而且她还扮得很逼真。
  要不是看场的人眼尖,及时发现“他”可疑,毕竟是个生面孔。然后一直跟,跟到地下车库。但陈易澜十分谨慎,按照说上了车就是安全的,很多人在此环节就掉以轻心,但她却没有,机敏地一直开到五公里之外的加油站,然后才去女卫生间换衣服。
  从门缝里抢拍的照片,并不是很清晰,但还是隐约看到“他”那白生生的腰背。
  真的太细,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细的腰?
  看来陈易澜真的很想把这栋楼给拆了,变着法子挖掘他的弱点。
  她看到关晟那样盯着自己,也丝毫不害怕,瞪回去。
  关晟突然笑了一下,“陈律师,我挺佩服你的。”
  “伶牙俐齿,嘴上功夫好。不管舌头还是嘴唇,好像都很灵活。”仔细听,这句话是有某种深意的。
  陈易澜没听出来,也没有理会。
  很快法官出来,正式开庭。
  ☆、交锋
  13
  “尊敬的法官、陪审员,本人陈易澜,代表中建纪检部,对华庭地产的违章建筑正式提起诉讼,为协助法庭充分行使审判职权,本人将从事实、证据以及相关法律规定三方面进行阐述,向法庭说明被告方的违章建筑‘馥芮大厦’必须执行强制拆除。”
  陈易澜鞠躬。
  “馥芮大厦是建于2007的三十层高楼,现位于紫竹区石桥街道346号,其朝南面为凹型镜面,足足两百三十五平米,这种凹面造成强烈的聚光效应,对周围的居民楼造成严重负面影响。”
  法官问:“具体是什么影响?你确定到了法律界限?”
  陈易澜重重点头,向法官上交证据,那是一叠打印出来的照片。诸如,正对大楼的商铺,地毯被烧焦;停在附近的私家车,外壳被烤得变形;还有略作停留的路人,身体被灼伤。
  法官简短地浏览完,抬头问:“就这些?”语气有点轻描淡写。
  关晟和他的律师都笑了。
  陈易澜没受影响,又把另外一张照片连着病历单一起交上去。
  “2017年8月15日,一名六十岁老人在家中晕倒,心律失常,险些死亡。正是因为大厦凹面的聚光效应,导致斜对它的居民楼温度过高,已经远远超出人体可承受范围,根据《居民安全保障法》第五章 第一百零二条,该情况已属于威胁居民人身安全,严重触犯法律条款,可执行强制拆除。”
  男律师立刻举手。
  法官点头,让他讲。
  “第一,馥芮大厦周边还住着其他人,为什么别人都没有事?完全是因为老人自己体质差,加之那天又比较热,所以就出了中暑的事故。第二,馥芮大厦在2010年竣工,但周围的居民楼都是2013年左右建起来。如果存在陈律师说的,大厦凹面的聚集效应已经严重影响正常生活,那么开放商的楼盘当初怎么会通过核验?这是开放商的责任,跟我的当事人完全无关。”
  陈易澜迅速反驳:“报告法官,大厦周边的居民早就深受其扰,所以很多都已经搬走,但独居老人是没法搬走的。而且大厦原本应在2012年拆除,当时居民楼的规划是建立在拆除的基础上,但后来它却没有。”
  “相关文件?”
  陈易澜顿了顿,“抱歉,暂时没有,这是房管局的职权范围,我目前还没有资格让他们提供。”
  “相关证据?”
  “有证人,也有证词。”
  法官沉默,片刻后,直接略过。
  证人什么的,往往是第二轮庭审才传唤。这种无伤大雅的小案难道还要审第二次?
  男律师自负一笑,早有准备地抛出一磅□□,“报告法官,我方起诉陈律师违规闯入馥芮大厦的顶楼会所,意图盗取商业机密,强烈怀疑她跟我的当事人有过节,故意找茬,恶性竞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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