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探出去的两对筷子,在空中一顿,进而一起转向另一盘。
肉放进嘴里,陆爵眼睛立刻亮了:“安家糖!”
叶寻睐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少见多怪:“食不言,寝不语。”
他话音刚落,乔麦就茫然地开口:“谁能解释一下?”
安小意又给她夹了块肉,说:“**前阵子搬过来做了邻居,那位是著名美食家陆先生,昨天搬到对门。”
乔麦:“所以现在这一层,住的都是自己人?”
其他三人都没说话,各自琢磨着乔麦所谓的“自己人”是怎么划分出来的。
过了片刻,安小意突然打破沉默:“反正你要在这里住几天,正好边吃边想明天的菜单,我好提前把菜买回来。”
乔麦“哦”了一声,又吃了一块肉,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非常识时务的望向对面的叶寻:“**呢,有没有好建议?”
真是孺子可教。
叶寻眼皮一撩,刚要张嘴,不妨脚下就被人踢了一下。
幸好他稳坐如山,没有被、踢歪了重心,只是眉心一皱,不动声色的扫了旁边的陆爵一眼。
陆爵使了一个十分明显的眼神,指向安小意。
安小意便从善如流的问:“怎么,有事?”
可叶寻却微微一顿,垂眸不语。
他自然知道陆爵是几个意思——
“你想吃什么?”
“我比较想吃你。”
叶寻:“……”
地球人没羞没臊的脑洞还真是让外星人长了好大一个见识。
半晌,叶寻才低声道:“你做什么我都吃。”
乔麦充分表现出何为惊讶,眼睛圆瞪,“哇”了一声:“**你人真的好随和,脾气真好!”
叶寻没接话,却非常从容的笑了。
……
这之后一整顿饭,似乎都是乔麦在说话,主要是聊demon的事,叶寻边听边暗暗称奇乔麦的聒噪程度,目光若有所思的滑向一直面带微笑的安小意。
仿佛有一件以前他一直忽略掉的细节,突然浮出水面——安小意话不多,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经历太多,只要别触及她的逆鳞,她就是个极好相处的姑娘,这样的性格反倒衬托出身边的欧若韦和乔麦的异常活跃,其实安小意并非喜欢安静,而是被迫,听到朋友叽叽喳喳的掏心挖肺,她脸上的喜悦是发自内心的。
而乔麦似乎早就习惯了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安小意当忠实听众的相处模式,乔麦表现欲强,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天晚上唯一一个惊着她的骚动,就是两个一般高的帅哥不约而同的来蹭饭,还非常给面子的干掉了半锅白饭和三盘菜。
直到饭后,安小意用电热壶烧了一壶水,泡了一大杯热可可递给叶寻,转而开始收拾餐桌。
乔麦瘫坐在一旁捂着肚子,吃饱了就开始犯困,目光一直跟着里外忙活的安小意打转,还刚好看到叶寻喝完了第一杯,又自觉地去添第二杯,并不急着喝,只是将被子放在水槽旁,挽起袖子开始洗碗。
另一边原本也在呆坐的陆爵,突然点醒了眼力见,也不知是不是怕明天没有他的饭,便也自动自发的凑到旁边,拿起专门擦碗盘的白布,一个个的将叶寻洗好的碗筷擦拭干净。
这时,安小意也坐进沙发里。
乔麦依然目不转睛的看着开放式小厨房里的这一幕,人却向安小意凑近,附耳嘀咕了一声:“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他们俩其中一个在追你,还是……”
安小意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向乔麦,却见她仿佛像是被什么卡住一样,进而露出一脸恍然大悟。
乔麦下意识捂住嘴,对脑补出来的“真相”表示惊讶和叹服,然后在安小意略带询问的目光下,声音极轻道:“小意,你可千万别陷进去啊!”
安小意顿时有点哑口无言。
乔麦见状,急了:“哎呀,你还看不出来啊,**和陆先生是那个啊!”
那个?
哪个?
安小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下意识就想笑,却又忍住了,目光一抬,看向开放式厨房,只见立在里面的两道挺拔身影,看起来好像全都僵住了。
……
这天晚上,安小意一直旁敲侧击的问乔麦身边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陌生男人,只是乔麦一向大大咧咧惯了,说眼里只有男朋友,那还看得见别的男人呢。
安小意一无所获,心里仿佛被一块大石压住了透不过气,辗转了半宿才睡着。
翌日清晨,闹钟还没响,安小意就被此起彼伏的微信提示音吵醒,拿起手机一看,居然看到员工群里已经刷了几十条留言了。
乔麦:“惊天大发现,**就住在小意隔壁!”
群里炸开了锅,一片惊呼。
“哇,霸道总裁在隔壁!”
“哇,霸道总裁近水楼台先得月!”
“哇,霸道总裁好闷骚!”
“安小意保密功夫够厉害的啊,两人在公司一点都没露出来!”
乔麦接着扔下第二枚重弹:“对门住着美食家评论家陆爵,疑似和**的关系更亲密。”
接着,乔麦还将这对cp在饭桌上的“甜蜜”互动独家奉上:“就昨晚吃饭的时候,陆先生说了一句什么来着,**就提醒他说‘食不言,寝不语’,那陆先生果然闭嘴了,要多乖有多乖!虽然他们秀恩爱很含蓄,可是却瞒不过我的法眼!”
群里再次炸开了锅。
“什么!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果然,同性只为传宗接代,异性才是人间真爱。”
“谁是0,谁是1?”
“哎,这年头,防火防盗防闺蜜,还要防男人!嘤嘤嘤还给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难怪上次陆先生专程跑到demon来探班,好像就是为了找茬儿和咱**吵架。当时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那么闲啊?哈哈,原来是人家的日常情趣啊!”
安小意顿觉脑仁疼,善意的提醒了一下正在旁边刷的不亦乐乎的乔麦:“他俩不是那个关系。”
乔麦静了静:“不是?你确定?”
安小意:“嗯。”
乔麦立刻愣住了,然后“啊”了一声:“那你快去群里澄清一下啊,万一传开了知道是我说的,我会被开除吧!”
安小意却好似犹豫了一下,进而十分淡定地说:“澄清就没必要了。一来这种事会越描越黑,我一说,他们指不定就会想是不是我帮忙遮掩呢。二来么,等将来他们有哪个交了女朋友,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么?”
可乔麦还是不放心:“那大家会不会觉得连女朋友都是掩护啊?这年头同志找异性结婚都有的是了。”
安小意这回直接装作没听到,下床做早饭去了。
……
这天上午,安小意先去了一趟乔麦爸爸乔振雄的诊所,还婉拒了乔麦要陪同的好意,劝她不如趁着假期补补眠,乔麦便补了个回笼觉,和安小意约好中午一起逛街。
乔振雄所在的诊所大部分都是固定患者,病患的增正度也相对稳定,大多是熟人介绍,知根知底。
可安小意前一天晚上思来想去,总觉得以乔麦单纯的性格和社交圈,不像是能和人家结下杀身之仇的样子,于是便来找乔振雄,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依照惯例,安小意先简单跟乔振雄汇报了一下近日的睡眠情况,顺便隐瞒了关于乔麦的噩梦,乔振雄也照例开了一些安神药给她。
接着,安小意话题一转,非常自然的提到八年前的车祸,还站在安博尔“过来人”的角度试图分析:“这段时间我也仔细想过,如果当年的事换做是我,该怎么办……身为一家之主,却无力保护好妻女,妻子走了,女儿也落下病根,作为男人肯定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这话果然触动了乔振雄的神经,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说:“其实你爸当年的心情我多少也能体会一点。我们都活了一把年纪,老骨头了,不中用了,人生大半辈子都熬过来了,自然希望有个平平顺顺的晚年。何谓平顺,不就是平时和妻子拌拌嘴,女儿孝顺,再嫁个好男人,早点给我抱外孙吗?突然生出那样的变故,也不怪他不能接受,一走了之。”
乔振雄的妻子前几年因病去世,幸好走时没什么痛苦,乔振雄自己也是医生,在得知病情的第一时间就有了心理准备,加上乔麦生性乐观,乔振雄还和她一起接受诊所里的其他心理医生的辅导,总算顺利度过了低潮期。
无论如何,日子还得过。
接下来十几分钟,安小意从善如流的和乔振雄聊起乔麦,除了她目前有一个关系很密切的男朋友之外,身边再没有别的男性出没。
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安小意心里越发没底,直到助理前来提醒乔振雄看诊时间到了,安小意这才起身告辞。
刚走出乔振雄的办公室,安小意还有点心不在焉,低着头努力回忆刚才交谈的细节,看是否是自己遗漏了重点。
结果,她走路没看路,一个不慎就和迎面走进去的病人撞了正着。
那是个身材很高很结实的男人,安小意趋于弱势,踉跄两步,男人下意识扶了她一把,道了歉,就进去了。
安小意没看清男人面貌,揉着肩膀转而走进洗手间。
这个时间,大波病人基本都还没来,安小意是最早的一个,因此那两名医生助手交谈的话题便有些放肆。
一个说:“喂,你看见了么,那个陈鸣又来了。”
另一个问:“哪个陈鸣?”
“哎,你忘了,就是那个陈萍的弟弟啊!”
后者恍然大悟,一声惊呼:“哇塞,他来干嘛?不会捣乱吧!”
“嘘,你小声点,他来找乔医生看病。”
“什么?!找乔医生?他姐姐当初自杀的时候,他不是还怪过乔医生吗,说他非但没治好他姐姐的抑郁症,还让她恶化了……”
“所以说奇怪啊,刚才突然来,说一早就在网上挂好号了,来咨询心理问题。诶,你说,他会不会趁机找麻烦啊?”
“哎呀,快别说了,你越说我越害怕,我看咱们还是早点出去吧,万一有什么事,你立刻通知保卫科。”
“嗯,也好。”
等那两个助理出去了,安小意才从隔间里走出来,若有所思的洗了手,眼睛一直盯着水龙头发直。
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看清男人的穿着长相,更加没有注意到他是不是穿着那双黑色的球鞋。
不过这件事的确透着古怪,如果是打从心里觉得亲人的死,是心理医生在心理辅导上的疏忽导致,那么这个人是绝不可能再踏进这家诊所的,更遑论看诊?
除非真的想开了,除非已经原谅了,或者别有图谋?
就这样,安小意有些晃神的走出洗手间,刚一出门口,迎面走来一个步履蹒跚的中年清洁工,他礼貌的问了安小意女洗手间里还有没有人,安小意摇了下头,他便推着装工具的车拐了进去。
安小意拐过两个弯,直接来到前台。
助理对安小意不陌生,笑着打招呼:“安小姐。”
安小意点了下头,接着身体前倾,小声问:“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进去找乔医生的男人,穿着什么鞋?”
助理一愣,转而飞快说:“是一双棕色的休闲鞋,怎么了?”
安小意:“你确定?”
助理:“当然确定,我男朋友也有一双一样的。”
安小意笑笑,不再追问,很快离开诊所。
她站在马路边等绿灯的功夫,还在脑海中整理思路——
1、刚才进去看诊的男人和梦中的身影差不多高,胖瘦也差不多,就身材而言是符合的。
2、但两人穿着不一样的鞋,便意味着有两种可能,一是她搞错了,二是今天没有穿犯案时的那双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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