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塔——”
“……”
回应美国队长一叠声的呼唤的, 是客厅里拆房子般的嘻嘻哈哈。今天的天气好得不像话, 阳光里的两个小孩满地撒欢, 伴随遍布整个空间的奇妙童歌扭动屁股。
“Kling klingeling kling Ding Ding (铃铃铃叮叮) ——”
“Das weihnachtslied, das ich gern sing(这是我喜欢唱的圣诞歌)……”
“贾维斯——能稍微关一下那个吗?”
美国队长扶着额头。他今早已经听了将近一百遍“铃铃铃叮叮”,现在满脑子都是圣诞旋律。
贾维斯还没说话, 穿着草莓裙子的小女孩突然抱着脑袋,嚷叫:
“不, 不贾维斯——不要关掉!”
智能管家这会儿迅速回答:“好的小姐。”
小女孩捧着肥嘟嘟的脸蛋, 又开始围着乐高积木转圈圈。
史蒂夫:“……”
是我美国队长老了,还是你贾维斯飘了?
这会儿恰逢巴基从厨房出来,围裙还没解。转圈的小女孩看到他,蓝眼睛顿时闪闪发亮,扑过去抱住了他的小腿。
然后娇声娇气地道:“我的头好晕喔——”
“……”
一阵头痛席卷了史蒂夫。事实上他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头痛, 原因在于托尼和莉齐两个人不知道一年几次的蜜月, 这对不负责任的贪玩父母把一双孩子交到了巴基和他手上。
复仇者大厦现在除了他们四个再无别人(兴许还得加个贾维斯), 史蒂夫求助无门,他从来不知道带孩子是件这样辛苦的事。
阿多尼斯和贝塔两兄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虽然他们比别的小孩更聪明、更早熟, 但这也助长了他们的捣蛋本事。
史蒂夫看着那个被巴基单手抱起来的小姑娘,她是贝塔。她还有个哥哥叫阿多尼斯。
阿多尼斯这个名字, 不论是叫起来还是听起来都羞耻得要命,和中国女孩给自己取名叫“西施”一样让人头皮发麻。但小小的阿多尼斯的确无愧希腊美少年的名号,他结合了爸爸和妈妈的所有优点,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个小孩比他长得更光鲜。
现在, 阿多尼斯的注意力并没有被客厅的任何人吸引,他像贝塔刚才那样,在一串“铃铃叮叮”里踮着小脚,陶醉地转圈圈。转到天昏地暗、下盘不稳,然后小身板一歪,屁股坐倒了整个乐高积木。
——莉齐花了一星期时间拼好的乐高积木。
史蒂夫顿感不妙,他以冲向敌人战壕的速度奔过去,把这个坐倒在积木废墟里的小男孩抱起。
阿多尼斯的两只眼睛已经变成了湿漉漉的荷包蛋。泪珠子圆滚滚,已经把长到惊人的眼睫毛沾湿了。
美国队长神经紧绷,大脑顿时拉响警报!
“嘿男孩,想吃鸡蛋布丁吗?今天可以让你多尝一个。”
阿多尼斯的眼泪半上不下地卡住了。他抽吸小鼻子。
“只能、只能多吃一个吗?”
他长着托尼的棕色头发、托尼的蜜糖眼珠,但小心询问的模样几乎和讨冰淇淋的莉齐如出一辙。
“那东西吃多了会腻。”
巴基已经把贝塔抱到儿童椅上。史蒂夫也抱着阿多尼斯踱到他的座位。
贝塔冲她红眼圈的哥哥做鬼脸:“他可以吃一百个鸡蛋布丁也不腻。”
阿多尼斯还兴高采烈似的点着脑袋:“是的呢!”
史蒂夫递给他装着儿童餐的小碟子:“……但是那热量过分高了,你可能会变成个大胖子。”
贝塔舔着小汤勺,机灵地接话:“哦,那会像浩克那样大吗?大得像座房子!”
阿多尼斯想了想:“浩克像好几幢房子。”他又低头看脚,“还得把房子摞起来。像做汉堡那样,一层一层一层……”
然后他魂飞天外,又开始思考起怎么做才能把房子摞起来。
史蒂夫无言以对。他觉得贝塔对“胖”的定义有点偏差,而阿多尼斯又总是抓不住重点。
趁阿多尼斯的想象力还没有彻底放飞,他赶紧敲击他的小餐盘,呼吁他们快快吃饭。
两兄妹总算吃上饭了,但这并不代表史蒂夫他们能获得安耽。阿多尼斯倒还好,小男孩超有胃口,吃得飞快;贝塔对食物就没那么热衷,她的兴趣在于摆盘。
巴基在看她倾尽所有生菜片,把它们拗出一个稀奇古怪的造型之后,他忍不住了。
“好好吃饭。”
命令是陈述式的,但语气很温柔。
贝塔眨巴着她那双和莉齐相似的蓝眼睛,像瞳孔里藏了一朵小小的、明亮的矢车菊。
“你猜猜!猜猜这是什么呀?”
巴基问她:“我猜对了能有什么奖励吗?”
贝塔肉乎乎的手攥着叉子,一脸理所当然:“你猜对了,我就把它们全部吃掉哦!”
巴基:“……”
都搞不清这奖励是给谁的。但听起来不是没有诱人之处:他想让这孩子多吃点。
他对着那盘一塌糊涂的沙拉绞尽脑汁。勉强给出几个如“被蛇吞掉的一头大象”、“天线宝宝的天线”之类牛头不对马嘴的猜测,但都被小女孩一口否定了。
最后她叹了一口气,好似很伤心地公布答案:
“这是香槟。细一点的生菜片片是她的尾巴——”
她特意把它们切分成细长的一条呢!那两颗对半的小西红柿,不正像香槟的眼睛吗?
看巴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又讨好地冲他笑:“你答错啦,你得帮我把它们全部吃掉。”
巴基:“……”
怎么没听说答题失败还有这道惩罚?
他还没说出“自己吃”,贝塔又用她软软甜甜的童调哀求:“求你——就一点点,帮我分担一点点吧!”
她用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距离,从那个缝隙里眯起眼睛,可怜巴巴。
史蒂夫用脚趾头也能想见巴基对这个表情毫无抵抗力——他只停顿了半秒钟,就把那个印着粉色小花的餐盘拿过来,帮她分去了一部分生菜片。
贝塔的小辫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她大声道谢,含着一股奶腔:
“谢谢你!你是全世界最英俊的人!”
史蒂夫有心逗她:“你昨天在托尼面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贝塔脸不红心不跳,自觉非常成熟地叹了口气:“嘿呀,他可幼稚了,每次都得哄。”
阿多尼斯用小手帕抹抹嘴巴,他也附和:“papa最幼稚!”
从孩子口中乍闻事实,史蒂夫心里涌起淡淡的震惊,还有淡淡的幸灾乐祸——
托尼如果听见这话,脸色不会好看。他估计会强撑着说自己不在乎,其实心脏已经裂成八瓣,掉头找莉齐抱抱亲亲了。
莉齐才不会嫌他,因为他俩半斤八两,都是幼稚鬼。
这样一来反倒衬得两个孩子过分成熟了。
这很正常——如果你有对成天有度不完的蜜月的父母,你也会飞速成长的。
……
四个人总算吃好了午餐,史蒂夫和巴基收拾碗筷,两个孩子开火车似的“呜呜呜——”着,冲进小房间。
阿多尼斯从他的枕头下面翻出一个小皇冠,他把它扣在毛茸茸的发顶上。他生得漂亮,那双蜜褐色的眼睛璀璨迷人,如同真正的国王之子。
“你想要这个吗?”
贝塔适时问哥哥,她的手里握着他的小宝剑。阿多尼斯高兴地接过,他把武器高举,不甚清楚地喊出台词:
“把我当成你挥耍之剑吧,雷、雷——”
他突然卡住了。过了足足十秒,宝剑尖沮丧地慢慢垂下、垂下,他差点嚎啕出声。
贝塔吭哧吭哧爬过去,两只手把他的手包住了,帮他往上抬:
“是‘雷尔提’。”
阿多尼斯又一下开心了,他抹了抹眼睛,兴高采烈地:“把我当作你挥耍之剑吧,雷尔提!”
贝塔眨眨眼睛,伪装粗声粗气:“哦——哈姆雷特爱侄。”
阿多尼斯:“在的,国王!”
说完他挠脸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这时候贝塔又贴心地夸奖他:“你看起来真有——真有演戏剧的天分呀,哥哥!”
阿多尼斯有点害羞了,他丢掉宝剑,把脸往被褥里一埋,只露出个圆屁股。
看他不准备再演,贝塔爬上床,小身子把他密密匝匝地压住了。
“哥哥,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事?”
阿多尼斯跟她分享了他最近的小小烦恼:他觉得幼儿园有个叫朵莉的小女孩长得很好看,他好想认识她。
贝塔好像恨铁不成钢似的直起身来,完全把他的屁股当成了坐垫:
“你得、你得主动出击!”
她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词来。
“就像我喜欢巴基一样,今天他就帮我吃掉了好多沙拉!”
小女孩语出惊人。她自豪地挺着胸脯,满意地宣布主动带来的优良成果。阿多尼斯都傻掉了。
他像一只欲翻身却不得的小乌龟,在被褥里划着四肢:
“可是、可是你给他吃的,都是你不喜欢的呀?”
阿多尼斯向来找不准重点。他单纯的、小男孩的心里想着——
怎么能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给喜欢的人吃呢?
“你傻呀!”贝塔哼哼,“如果他不能帮我吃我讨厌的东西,那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呢?”
她一句话完整地秃噜出来,逻辑清晰,理论强大。
阿多尼斯又傻掉了。
“——你是个小小小蠢蛋,阿多尼斯。”
女孩儿坐在她哥哥的身上,自上而下俯瞰。她的蓝眼珠里闪烁着睥睨,那副扬着下巴的模样这会儿完完全全地,和托尼重叠了。
阿多尼斯听懂了“蠢蛋”,他有点茫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遭骂。
他就觉得好想哭了。
“现在不能哭哦,哥哥。我陪你再演会儿话剧,好吗?”
阿多尼斯闷声闷气:“可是我现在不想——”
“啊!那我们去拼乐高吧!”
小女孩突然拍拍手掌:“你刚才把妈妈的乐高积木坐坏了——”
她又提到了那个被史蒂夫糊弄过去的事实,阿多尼斯如遭雷極。
他一下子悲从中来,忍不住哭成了个喷壶!
那双和托尼肖似的明亮眼珠里喷出泪液,小王子漂亮十足的脸蛋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贝塔看了他一阵,慢吞吞地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叭”地亲了一口。
阿多尼斯顶着苹果般的小红脸,愣愣地打了个哭嗝。
“不要哭啦,虽然你哭起来很好玩,但是会把大人引过来。”
来自妹妹的吻有神奇魔力,阿多尼斯渐渐不哭了,也忘记了刚才被说“小蠢蛋”的事情。
贝塔牵着他的手下床,两个人去客厅拼被破坏掉的乐高积木了。
在金灿灿的阳光里,贝塔看着哥哥雪白透粉的脸蛋,在心里默默重复:
阿多尼斯,小蠢蛋。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可配合bgm《Schnuffels Weihnachtslied》食用,就是那首“铃铃铃叮叮”的德国圣诞童谣。
说让盾冬带娃结果好像根本不需要带orz……
外表像托尼内心像莉齐的阿多尼斯和外表像莉齐内心像托尼的贝塔(好拗口)。
下一章写情书了,托尼给莉齐的情书哦(搓手手)
☆、第七十四章 番外六炸甜甜圈
(省略年月日)
亲爱的莉齐·巴恩斯:
阅信愉快。老实说我很不习惯用这种形式和你对话, 我更乐衷于说的。你知道, 你还经常说整个星球上没人能比钢铁侠更喜欢高谈阔论, 我希望它不是贬义。
说点正经的。你总抱怨我从不夸你, 我记得有一次中城高中的小考,我对你的成绩敷衍而过, 但对彼得不吝欣赏——你因为这个吃了整整三天的醋,还跑到史蒂夫那里告了我一状。
诚然钢铁侠并不怕美国队长, 但我还是得跟你道歉——你明白道歉是我的言语地狱, 写在纸上我倒可以流利自如。因为那时候我在躲避你——
嘿,嘿,这事儿咱们可以先放一边。为了使你不翻旧账,现在我得好好夸夸你。
我没法不承认,一开始吸引我的是你的俏脸蛋。世界上数不清的俗人为色相所迷, 钢铁侠是最坏一个。女人钞票和镁光灯, 他样样不缺;他自诩品味挑剔, 实则傥荡透顶。
我要夸你有一双漂亮眼睛,尽管它们经常下暴雨。校园里有成打的青春期小伙, 我打赌他们会用各种各样的诗句赞美你的眼睛, 它们的确是足以裱进博物馆珍藏的,第一眼见你我就冒出这个念头。
当你每次做错事的时候, 你就用这对蓝眼珠看我。我就像个溺水之人,在荡着波光的海洋里装模作样地游泳;但其实姿势早已乱七八糟的了:你一抬头我的胳膊就使不了劲儿。
更多时候,它们是明亮动人的,比神庙里跳跃的小牡鹿眼睛还亮。它们让你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两圈——兴许不止两圈——
这就是你的不对, 你是根坏冰棍,经常用那些幼稚到可爱的小动作,唆使我忘记你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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