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白看了她一眼,面露担忧,“你的体质吃得了火锅吗?不怕又口腔溃疡了?”
付忘言:“……”
“没关系,今天这么难得,吃一次没关系的。再说这么冷的天,吃火锅才暖和嘛!”
自从前段时间和寝室另外三只吃了顿海底捞,付忘言被口腔溃疡狠狠地虐了一个多月。那滋味儿别提多酸爽了。
照理依到她这样容易上火的体质,她根本就不能碰火锅。可今天她想放纵自己一次。
“没问题。不过我们要先把行李放到酒店去。”听她这样说,顾疏白也不好拒绝。
“嗯。”
酒店是顾疏白之前在网上早就定好的,就在诊所附近。
他们在前台拿了房卡,放好行李,就直奔火锅店。
说是吃火锅,其实席间付忘言压根儿就没怎么吃菜,光顾着喝酒了。
她叫了好多瓶啤酒,一杯一杯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不像是在喝酒,倒是像是在喝水。
锅里汤汁翻滚沸腾,水汽蒸腾而上,迷离朦胧。热气熏红了女孩的脸颊。那张脸蛋白里透红,泛着一抹健康的红晕。
看她喝酒喝得那么急,一口闷,顾疏白忍不住提醒她:“你喝慢点,不然一会儿该醉了!”
她却不在意,咧嘴大笑,“顾医生你大可放心,我酒量好着呢。一瓶白的下去,我也不见得会醉。”
付忘言一点也没吹牛,她的酒量是真的好。
青陵是米酒之乡,她和母亲又在青陵生活了那么多年,会喝点小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她五岁那年,父母离了婚,母亲毅然决然带着她回了青陵外公家。她的外公是个特别喜欢喝酒的老头。在镇子上是出了名的爱喝酒。而且酒量还特别好。一日三餐饭桌上都要摆一小碟花生米,一瓶白酒,这两样每顿都少不了。
小的时候外公就经常抱着她,拿筷子蘸点白酒让她尝。一来二去的,这酒量就给练出来的。
她虽然酒量好,但是很少喝酒,平时能不碰都不碰。因而身边没几个人知道她会喝酒。
“酒量好是一回事儿,喝醉了可不好,难受。”顾疏白劝她悠着点。
“今天不是高兴嘛!我把那些埋在我心里的事情,全部都跟郑医生说了。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畅快得很!”
“你多吃菜,酒少喝一点。喝醉了,我还得扛你回去。”他睨了她一眼,格外愉悦的口气,“再说女孩子喝醉酒可不好,容易出事儿。你就这么放心我啊?”
“放心啊!”付忘言几乎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像是本能的反应。这话完全没经过脑子。
听到她这么快就回答了。男人捏筷子的那只手不禁微微一顿,缓缓抬头,对上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瞳,小声地说:“为什么放心?我也是男人。”
言下之意,是男人就都存在危险。
“顾医生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它感受得到。”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为她走后门,找牙周科的同事帮她预约洗牙,还亲自带她过去。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冒险替她从那两个小偷手里追回钱包。
如果不是真的对她好,他不会不辞辛劳、千里迢迢带她到云陌看心理医生,就为了治好她这恐医的怪毛病。
他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到,并铭记于心。
男人抿了口酒,喉结滚动两下,液体就下去了。他放下酒杯,表情忽然就变得有几分严肃。
他问:“付忘言,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我不知道。”她傻傻地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掉满清浅的光线,流光闪闪。
她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酒嗝,歪着脑袋,撅了撅嘴,“我还没想明白。”
顾疏白:“……”
顾疏白堆起的严肃表情瞬间破功。他精致的眉眼间当即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他勾了勾唇,声线性感,“没关系,慢慢想。”
总有想明白的一天,他不急!
——
付忘言的酒量很好,可喝到后面她还是醉了。因为她觉得喝啤酒不尽兴,让服务员上了两瓶白酒。
顾疏白前面还拦着她,就怕她喝醉了。可到了后面也索性不拦她了,他陪着她一起喝。
他知道她今天是真高兴。将积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心事都一五一十地给吐露出来了。一个人若是埋藏了太多的秘密,不与人道,时间长了,越埋越深,越积越多,不堪重负。
他坐在隔间里,从头到尾听完了她的故事。知道了她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听完他的一颗心几乎是钝痛的。
这个姑娘经历了太多太多。她所遭遇的那些糟心事,在任何一个人听来都觉得揪心。
没有人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这个种艰涩。他只是很心疼她,心疼她年纪这么小就经受了这么多。
她恐医,她沉默寡言,她不愿和人沟通,她把自己困在一方小世界里,这些通通都是有原因的。
其实哪有人会天生喜欢孤独,不愿与人亲近。不过就是没人庇护,不得不独当一面。
哪有人会天生喜欢竖起坚硬的铠甲,将别人隔绝在门外。不过就是无人疼爱,不得不自我保护。
——
付忘言喝醉酒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傻气,但也莫名的可爱。
顾疏白发现她今天话特别多。从上菜到现在就开始喋喋不休,嘴都没停过。跟她平时沉默寡言的样子大相径庭。
顾疏白觉得这是好事儿。毕竟她在他面前总算不会像以前那么拘谨了。现在她很放松,全身心的放松。很随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这顿火锅吃了很久。一直到人家火锅店打烊了,他们俩才不得不离开。
顾疏白在前台结了帐,然后架着醉鬼回酒店。
酒店离火锅店不远,就隔了一条街。从中间穿过去,都用不了五分钟。
付忘言是真喝醉了,而且醉得厉害。不仅走路摇摆不定,东倒西歪。而且还满嘴胡话,喋喋不休。一会儿喊妈妈,一会儿又喊小叔叔,一会儿又喊谢微吟,一刻都不消停。
他从来不知道女人喝醉酒能这么闹腾。早知道就该拦着她,不能让她喝这么多酒的。
一路上,醉酒的女孩就很不安分,各种闹腾。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开始唱歌,隔一会儿又对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呐喊。总之,那画面真是惨目忍睹。路上的行人都纷纷拿眼瞧他,目光晦涩不明,皆是深意。
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弄到酒店。他用房卡把门刷开。然后将付忘言打横抱起来,双脚踩过柔软的地毯,总觉得有那么一股子不真实。
她很轻,抱起她一点也不吃力。透过厚厚的大衣,女孩身材娇小,腰肢纤细。
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闹了一路,这会子倒是安静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头顶吊灯暖橘色的灯光直直垂下来,照在女孩娇好的面容上,漾着微光。她因为醉酒,双颊微红,白里透红,那是健康的肤色。反而比她平时苍白的脸色要好看许多。
顾疏白三十好几的年纪了,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女人。付忘言也绝不是绝色佳人,顶多也就称得上清秀耐看。
可能环境使然,是在酒店,而且她还毫无意识地躺在床上。也可能他席间喝了酒,酒精起了作用,有些上脑。他居然觉得眼前的女孩出奇的好看。他痴痴地看着她,目光都不记得移开。
他就这样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俯下/身替付忘言将脚上的那双雪地靴,连同袜子一起脱了。然后又脱了她身上的大衣,只留一件黑色的贴身线衫。
他原本还打算替她把下/半/身的短裙给脱了。可眼神不经意扫到女孩的胸前,手就倏忽顿住了。
线衫很贴身,薄薄的一层衣料,勾勒出女孩完美的身材。胸是胸,腰是腰,分割鲜明。线衫是深V领的,领口处大团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灯光一照,漾着莹润的光泽。
再往下的区域更是惹人遐想。
大冬天的大伙儿都穿得多。他倒是真没想到,脱掉这层厚厚的大衣,这姑娘的身材居然这么好。
他的眸色蓦地深了几分。酒劲儿上来了,体内莫名升起一阵燥/火,烧地他难受。
他压制住,深呼吸,赶紧替她盖好被子。
趁人之危,不是他会做的事情。
她睡得很沉,很安详,像是个婴儿,丝毫没有攻击性。全然不知道有个男人已经对她动了非分之想。
“顾老师……”睡梦中的她猛地抓住顾疏白的一只衣袖。她抓得很紧,指节都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男人脊背一僵,身形蓦地一顿,猛然回头。
只见女孩红润饱满的双唇微微动了几下,溢出话来,“我好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涉及的心理疏导是我乱写的。时间紧迫,来不及查资料。你们不要当真,看看就好。等我查了资料,再回来改。
昨天双更,评论却直线下降,感受不到泥们的热情。言哥我好忧伤啊!呜呜呜(┯_┯)
双十一剁手还快乐吗?反正言哥我是没手了,这个月都要吃土了。
今天没剁没关系,还有双十二呢!
第26章 第二十八场雪
第二十八场雪
女孩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顾疏白只觉得自己额角凸起,神经猛地一绷。席间喝下去的白酒顿时全部化作蓬勃欲出的烈火, 熊熊燃烧,灼烧着他的脑神经, 烧得他头昏脑胀。
他嗓子眼发干,干涩得厉害。全身上下有无数个细胞在叫嚣厮杀, 翻涌沸腾。他整个人仿佛被放入滚烫的油锅里生煎, 煎熬难耐。
室内寂静,无声的环境里, 他的呼吸声显得尤为厚重。心跳加速, 狂热而急切地在心房里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突破心房,跳出身体。
视线不由自主地重新投向床上熟睡的人。女孩的那张脸看上去格外白皙, 白里透红,越看越好看。
某些旖旎的场景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在他脑海里回放。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也紧跟着冒了出来。
理智和心理防线犹如决堤的洪水,骤然崩塌,一泻千里。身体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驱使着,身不由己, 脚步挪动, 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靠近她。
床上的人却睡得很沉很香, 睡容恬静,浑然不觉危险逼近。
男人站在床边,俯下/身, 挺括的胸膛缓缓下移,脑袋沉沉埋下去。
两张脸近在咫尺,他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果粉色的唇彩,格外粉嫩的颜色。可惜已经被抹得差不多了。还剩一点晶莹剔透的东西覆在嘴唇上。那两片小东西色泽明亮,鲜艳,像是鲜果,让人忍不住一尝芳泽。
他的脑袋渐渐下移,两张脸越来越近……
付忘言却突然撅了下嘴,然后翻了个身,抱住被子睡得更酣甜。
顾疏白:“……”
因为她这个出其不意的动作。男人倏然回神,缺失的理智瞬间被找回,脑子也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站直身体,无声地笑了起来,暗骂自己鬼迷心窍。
差一点,真的就差那么一点,他就想趁人之危了。
他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晚上十点五十八分,马上就十一点了。这个点时间真是不早了。
他伸手关灭了房间里的灯,悄声离开,去了隔壁房间。
***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付忘言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这么久,醒来后却没觉得舒畅,反而头脑昏沉,脑袋疼得厉害。宿醉的代价可真有些惨重。
醒来后,她立马去洗漱,再去洗澡,从行李箱里翻出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做完这些,她去隔壁敲门。
她敲了两下,门从里头被人打开。
顾疏白穿着一身白色浴袍,头发湿答答的,正往下滴水。一看就是刚洗完澡。
“会不会不方便?”付忘言站在门外有些迟疑。
男人看了一眼,清淡地说:“进来吧。”
说完侧开身子让她进去。
“你先坐会儿,我吹个头发。”
“哦。”
男人的头发短,一两下就吹干了。
“那个……”付忘言犹豫地开口:“我们下午干什么?”
“跟郑医生约好了时间,咱们下午还得过去一趟,她还需要再跟你聊聊。”
“还要去啊?”她有些惊讶:“昨天该说的不都已经说了么?”
“你这个没那么容易的。付忘言你要配合医生治疗知道吗?”
“好吧。”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去换身衣服,我们这就过去。”
“好。”
一瞬功夫后,男人换了套更加休闲的装束出来。黑色卫衣配卫裤,儒雅俊秀。
一路上付忘言都在纠结,几次想开口问顾疏白她昨晚醉酒的事情。可有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却愣是给吞了回去。
一直到郑医生诊所外,顾疏白看她这么纠结的样子,福灵心至地问道:“你有话问我?”
“嗯。”她点了点,绞着包带,一脸纠结的表情,“那个顾医生,我昨晚喝多了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之前有一次和寝室那三只聚餐,她一不小心喝多了。据那三只讲,她好像酒品不太好,喝醉酒容易闹腾。
顾疏白猜到她会问这个,倒也没诓她,实话告诉她:“出格的事倒是没有。”
“不过……”男人蓦地顿住,看着她欲言又止,表情透着那么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高深。
“不过什么?”她的一颗心瞬间被提了起来,有些发慌。
“不过你酒品是真不好。喝醉了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还会叫妈妈。而且……”他像是故意和她作对,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吊她胃口。
“而且什么?”她的心又被他提了提,呼吸加速。
因为她真的难以想象她喝醉酒了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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