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宁微澜也不想知道,她头还很晕,明明意识一直以来都还算清楚,偏偏就对受伤当时的事不能回忆。索性她也不去想,平视前方片刻,想到什么:“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庄雯知道她在说记者的事,实话实说:“你拍摄的时候下面有那么多观众,虽然主持人第一时间疏散了人群,但是悠悠众口怎么挡得住?所以那些记者知道的很快,现在都围在医院门口非要进来,不过你放心,他们进不来的。”
不说医院方面,单就老板这里,也暗中出动了不少人,拦住记者不允许踏入。
“那就好。”她现在不想接受记者采访。
看出宁微澜很不舒服,庄雯自知该让她多休息,起身给她掖好被角:“微澜,老板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我估摸着快到了,你闭眼歇会儿,嗯?”
“好。”
病房里陷入了安静,庄雯怕打扰她休息,正好也想去外面喘口气,刚偷偷摸摸开了门,就见走廊那侧有很急很快的脚步声过来,她一抬眸,那人恰好到了身前。
“齐总,”庄雯眼睛亮起,快速报备现在的情况,“因为撞到头了,医生说是脑震荡,要住院观察两三天,确定没有脑出血的症状。”
齐昭远颔首,庄雯当即自觉让开,他无声走入。
偌大的房间,床摆在正中央,素色窗帘合着,挡去外头倾泻而入的阳光,他几步走到床侧,还未细看,她就睁了眼。
两人对视皆带了一丝怔讼,还是宁微澜先回过神,笑了下咕哝:“庄雯刚说你快到了,你就进来,是飞来的么?”
齐昭远没有出声,顾自弯腰凑近她的脸,脸色很差,额头上贴着的纱布还泛着红色,他抬手去扣住她冰冷的手指,就势在床沿坐下的同时,淡淡回答:“嗯,飞来的。”
他凑得近,她很容易就听见那一下一下撞击极烈的心跳声,像是捶鼓一般,既闷又重,她知道他很担心,盯着他看了须臾,忽然挣脱他禁锢着自己的手,拉住他领口迫使他弯下/身,主动在他微冷嘴角亲了一下,他灼热的视线立时追随过来,她想好的安慰的话顿时忘了个一干二净,想侧头躲开这样的目光,嘴唇下一刻被吻住。
没有激烈,没有探入,更像是抚慰,舌尖一次一次勾勒,呼吸几下被打乱,她想回应他,却不小心动了下上身,那种钻入血管中一寸寸啃噬的痛意霎时席卷而来,她僵了下,几不可听地蹙眉。
他当即察觉停了下来,扶住她的后脑让她好好躺着,幸而麻醉的药效还未过,那痛也只是一瞬间,过去便当真过去。
大概是体内倦意在作祟,这么一停下,宁微澜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分明想要和他再说说话,却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浓重困倦,就此阖上眼,沉沉入梦。
齐昭远在床边坐着,手机早早被他关了声音,在裤袋里振动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察,不想吵着她,他起身信步走至房外。
林易已经将医院外的记者处理干净,顺道也打听清楚了当时情况,一五一十报告。
“宁一纯伤势较轻,只有脚踝轻微扭伤,现在也在同一家医院接受治疗。”
假如说在此之前,宁一纯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砂砾,那么从这一刻开始,她真真正正踩到了他的底线。
那些成熟稳重,冷静自持全都抛在脑外,冷下的面色犹如北极冰雪的寒意,齐昭远微微眯了眼,不带一丝感情,冷漠道:“去拿到现场的视频,马上。”
林易道好。
挂断电话的那瞬,立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庄雯终于忍不住开骂,言辞极尽嘲讽奚落,林易哪里看见过庄雯这样,当下就有些想笑,万难忍住清咳了声:“行了,骂够了没?骂够了赶紧和我一起去演播厅,要赶在他们之前拿到视频。”
庄雯一想极对,立刻闭嘴:“走!”
接完电话后齐昭远去了楼梯间,尽管现在是白天,这里依旧暗黑几近无光,他靠着墙,突然就犯了烟瘾,想摸口袋拿烟盒和打火机,摸到空空如也才后知后觉,他早就为她戒了烟。
指尖从裤袋移到钝痛的眉心,他轻按着遮去眼底模糊的冷意,又站了会儿,怕她醒来,走回病房。正打开门,那种瓮动的声音就直直传入耳内,他看见是她的手机,两三步过去拿过,瞥见上头显示的名字,再次向外走去。
从季晓琳口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易祉言正在录音棚里准备录制新专辑的新歌,他知道自己对宁微澜已经渐渐散去那种不该有的念想,可遇上这种事,还是止不住第一时间打电话关心她。
可他没想到,接电话的会是齐昭远。
过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和事情经过,易祉言松口气,一句“没事就好”后,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仓促就挂了电话。
“微澜没事吧?”季晓琳走进来,递了瓶矿泉水,易祉言接过:“她没事。”
季晓琳点点头,见易祉言一副郁郁的表情,看不过眼嘀咕:“真那么喜欢她?那就去追啊,在这里想有什么用?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机会总是比别人大的……”
易祉言默着。
半晌拧开瓶盖,任冰凉水流划过喉咙一路而下,淹没所有。
……
夜里刮起了大风,温度遂降,清脆的拍击声呼啸着落在玻璃窗上,声音很重。关上窗户隔去这嘈杂风声,齐昭远旋身尚未走入,便听见里头有其他响声,他疾步踏进,果见她趴在床沿干呕,即便知道这是脑震荡后的正常现象,他依旧不放心叫来了医生。
答案自然和他想的相同。
好在这症状去的很快,因为方才的动作,她的手臂垂在了床侧,病服的袖子往上滑了一段,露出白皙修长的一小截手臂,他握住给她塞回被中,眸光不经意一错,落在她小臂内侧一块红色上。
一眼看出那是当时遗留的血迹,齐昭远去卫生间打了盆温水,绞干毛巾给她擦干净,趁此时又细细检查了下他处,确定没有了才放心。
在床边静站片刻,原本因着夜色渐深而来的疲倦烟消云散,他拉上她床侧的帘子,坐到客厅沙发上打开电脑。
网上已经有一些关于这件事的言论,但因为都没有指明具体人物是谁,自然没有掀起任何风浪。齐昭远猜得到背后定是宁兆华在压,只不过——
他们愈要压下的事端,他偏要将它暴露在公众面前。
表情一瞬趋于阴鸷,齐昭远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收到林易发来的消息,说是现场视频已经到手,前因后果拍的非常清楚。
修长脊背向后靠,齐昭远捏着手机,一字一字回复。
“公开它!”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zao急嘛,人家这不是努力在写中→_→卡文我也没办法来着(摊手)
你们觉得宁兆华的镇压有鬼用吗?啧啧啧︿( ̄︶ ̄)︿
第五十七章
凌晨三点, 窗外呼啸了几个小时的大风终于停止, 转而化为倾盆暴雨。天地在那一瞬间变了颜色, 大颗的透明的水珠砸在轻阖的玻璃窗上,声音又响又重, 如一只大手生生将宁微澜从沉睡中扯醒。
意识还有些放空,入眼浓重的黑暗将她层层包围, 似梦非梦。
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 直到觉察到左侧客厅有微光,她才慢慢地转头, 看见是他, 轻动唇角:“齐昭远。”
她的呼唤在这漫长无边的黑夜里无疑是让他心脏悬住,齐昭远大步过来, 弯腰低低沉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不舒服?”
宁微澜想摇头示意没有,但是脑侧血管突突跳的厉害,动一下就会头晕:“没有……”不想过多让他担心,她转了转眼珠,不着边际移开话题:“你一直没睡?”
“嗯, ”他颔首, “还有些事要处理。”也是守着她。
宁微澜心如明镜,瞥了眼偌大的病房,除了沙发没有地方给他睡, 而那沙发也是太小的。她小心侧身,很慢很慢往里挪了挪,随口掰了个借口:“我有些冷, 你上来陪我,好么?”
即便没有说出口,她的小心思依然昭然若揭,齐昭远低低应了声好。床不大,睡两个人恰好足够,宁微澜一只手搭在他腰后腰线上有意无意画圈描绘,沉默许久见他还醒着,那双深邃眼睛清明至极,她凑近,柔软唇角印在他颈侧。
“我今天观察了宁一纯,不知道她是藏得太深还是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已经知道我们关系的样子。”
其实完全不必用藏得太深来形容宁一纯,她压根就不是藏得住的人,如果知道这么个惊天秘密,哪还能藏着掖着,早就公知给媒体。
“所以她应该还不知道,”她仰头,“你觉得呢?”
齐昭远垂眸看她,语气很淡:“她知不知道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愚蠢地犯了他的忌讳,动了不改动的人。
宁微澜明白他的意思,放在他腰后的手抓了抓他的衣服,想了想说:“我太轻视她了。”
在玩那个游戏之前,她就已经想过宁一纯的路数可能,唯独没猜到她会那样不顾一切,甚至不惜在公众面前两败俱伤。
想到这个:“事情怎么样了?”录制的时候台下没有一千至少也是上百个观众,不说全看见,过了半数总是有的,如果观众将此事宣扬出去,现在外面该翻天了才是。
她抬手就想去摸手机上微博看看,但被他抓住重新塞回被子中,简单陈述:“在场的人基本被你父亲买通,网上是有曝出这件事,但没有具体指明是谁,所以关注度很低。”
你父亲买通……宁微澜咬了咬唇角,胸口因为他的话而有些窒闷,她早该猜到的,宁兆华怎么可能放任这件事流传出去,对宁一纯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所有人都不言而喻。
眼睫敛了下来,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所以现在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么……”
宁兆华买通那么多人,将此事彻底压下,肇事者宁一纯依旧逍遥法外,而她……
不对。
不可能逍遥法外。
唰地抬头,忍去接踵而来的一瞬眩晕,宁微澜笑:“那你呢?你做了什么?”
他一直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就像落了星子,璀璨明亮,勾引他心,让他破除所有的沉稳自持,只想一遍一遍亲吻她。
事实上就如现在,他的确那么做了,因为缺水,她的嘴唇干燥发白,上头还起了皮,他耐心地用舌尖一遍遍扫过去,直至抚平那些地方。
眼见她唇上满含水光唇色嫣红,他遮去眼底心底涌然的笑意,一手撑在她脸颊旁,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眼角,点到为止。
“林易拿到了现场视频,公开给网络及媒体。”
光是这样还不够,他们还需要将这件事炒起来,所以公关团队出动,买了不少水军顶此事,相信现在去看微博,定是狂风骇浪。
没有去看她的表情,齐昭远兀自将她拥的更紧些,低声:“好了,该睡觉了。”再过几个小时天都要亮了。
宁微澜嗯声,在他怀里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偎着温暖闭眼。
也没清醒太久,她就睡沉了,呼吸似猫般轻细。放在沙发上的笔记本因为长时间没有触碰,已经黑屏进入休眠状态,没了那点微光,整个病房被黑暗充斥,齐昭远静视前方良久,缓缓阖上双眸。
欺负她的人,他绝不容许放过!
……
如同齐昭远所料,视频一曝光,结合早先有网友发表的含糊言论,此事算是真正掀起了腥风大浪,一时间网络上、电视上以及娱乐杂志上都报道了此次伤人事件,虽没有具体导向,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谁是故意谁是受害者。
舆论将宁一纯推到了风口浪尖,但尽管这样,微博上依旧有宁一纯的粉丝在帮着狡辩,说什么游戏而已看得出宁一纯只是想赢并不是故意,但说着此番言论的粉丝到底人微言轻,很快就被宁微澜的粉丝以及路人喷惨,一时间撕逼不止。
“总有那么些脑/残粉,专爱干脑/残的事,”庄雯把这个情况转述给宁微澜听,不屑地撇了撇嘴,“现在狡辩的多厉害,以后打脸就有多疼,希望他们以后别喊痛。”
话落,庄雯又道:“说实话,我真看不出来,宁一纯身上究竟有什么闪光点值得这些粉丝喜欢,还在这种尖锐时刻帮宁一纯说话,你说她演技么一般般,长得我觉得也一般般,就算有经纪公司在背后撑腰,资源也没见好到哪儿去啊,而且在圈中她风评还差,真应该让媒体采访一下与她有过交往的人,看哪一个会给好评……”
宁微澜安静听着,闻言笑了笑,随口接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庄雯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嘟囔:“那他们也太眼瞎了点,建议去眼科看看眼睛。”手上苹果削好,庄雯拿小刀切成了小块,插/上牙签递过去,心知宁微澜不想听关于宁一纯的事,她自觉换了话题。
与此同时,楼下病房,从宁一纯住进来起陈秀丽就守着一直没离开,病房里没有电视,两人也没上网,自然不知外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和宁微澜一起从舞台上摔下,宁一纯却幸运了很多,只是轻微扭伤,一会儿若是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
咬着陈秀丽削好的梨,宁一纯含糊不清地说:“其实吧,我本来还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赢了她,谁知道她不躲开,还害得我也摔下去,疼死了。”
“你没事就好。”
“我看她摔得还挺惨的,妈你有没有去打听一下她什么情况?”
陈秀丽冷笑:“没有,我也不想知道,那小贱/人摔死了我才开心。”
“流了那么多血,不摔死,摔毁容我也开心,”宁一纯嘀咕,“看到那张脸我就想起那女人,差点拉着我一起去死,可惜,她倒是死在了我前头。”
说起这件事陈秀丽就一阵庆幸,地震当时庄细吟还想拉她女儿,还好她及时扯回来,看看,心怀不轨的人就是这种凄惨下场,死还死的痛苦。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两人俱沉默了会儿,是宁一纯先想起一事,打破了沉寂:“对了妈,当时录制节目的时候,台下坐着好多观众的,你说他们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陈秀丽闻言笑出声:“你当你爸是死人么?他早就买通了,放心吧,不会泄露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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