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再大,也就百八十公斤,两百斤不到,这小丰村可是有将近八十户人家呢,分下来,每家也没有多少了。
苗翠花正有那个打算呢,听到林伯的提议,赶紧地把那筐篮子放到厨房,然后和屋里头的儿媳妇叮嘱了几句,带着几个小的,朝大队部赶去,生怕她那缺心眼的大哥,在她赶到之前,就把野猪肉给分了。
现在大队部很热闹,所有人都听说打到野猪这件事了,这山上的野猪,说起来也是集体财产,不管是谁打的,大头肯定是要均分的。
苗翠花过去的时候,那野猪外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挤满人了,她那两个儿子也都在那儿呢。
主持分肉的是苗铁牛,野猪和普通的家养猪不一样,它的皮厚,几乎没有脂肪,全是深红色的肌肉,村里曾经的老猎户把野猪的皮扒了,桌案上就留了一个砍了脑袋,光洁溜溜的野猪的身体,还有一把大菜刀,随时准备分肉。
苗翠花心里急啊,这可都是她的宝贝乖乖打来的肉啊。
林伯很上道,几乎苗翠花一个眼神,他就走了上去,说了打野猪的前因后果,当然,这里头被万分赞扬的不是幕后无名小英雄顾安安,而是余阳和顾向文顾向武三个。
“这野猪是因为受了他们的惊吓,才被吓得摔跤,然后跌倒坑里摔死的,可以说,没有他们几个,就没有现在这头野猪,咱们的孩子也会被野猪给伤害,所以我提议,这分野猪,顾家要多分一点。”
林伯条理清晰的讲了一下前因后果,还让自家的小孙女佐证。
他说的分猪肉法,往年也是有这个先例的,大头村里人平分,剩下的小头,谁出力多,谁就多分。
“这顾家的几个小子还有那本事能把野猪吓摔死。”
有心疼这好好的猪肉要被顾家多分去,心里不太满意才的。
“这顾叔的孙子和他一样,都是纯汉子。”
这是佩服三个小的勇气的,毕竟那可是野猪,就是成年男人看见了,都吓得转头就跑的,几个孩子为了救人,有勇气冲回去,就凭这一点,大家也赞同他们多分点肉。
当时在场的不仅他们几人,只是毕竟都是孩子,当时都被吓得不轻,脑子里稀里糊涂的,唯一记得的就是当时似乎看到他们冲过去,然后就看到野猪嘭——啪——咚,三连撞了,要说野猪是被几个吓到摔死的,似乎也没毛病。
不是被吓的,那不成那野猪还真是头残疾猪,好好走路都能摔倒。
有了更多孩子的作证,这顾向文几兄弟见义勇为,吓摔大野猪的名头就坐实了,这分野猪,一定得多给他们分一点。
苗翠花接受着村里人的吹捧和赞美,吹嘘间,毫不心虚的将自己塑造成一个一直教育孙子勇敢果决,乐于助人,有着伟大觉悟的奶奶。
只是话虽那样说,心里打定主意了,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几个小子,千万别把她的话当真,以后遇到这事,再冲出去做傻子。
下次要是没了她的宝贝乖乖在身边,那就不是打野猪的英雄,而是喂野猪的伙食了。
哎,家里这么一群不省心的,要是没了她和小乖乖,该怎么办,苗翠花由衷地哀叹道。
因为村里有的家庭没分家,一户有十几口人,有的家庭人口少,一户也就三口人,按户分,显然是不合理的,苗铁牛干脆麻烦了些,让林伯登记了一下,不分大人孩子,把野猪按人头分了。
去掉毛皮和内脏,那头野猪净重156斤,算下来,每人可以分二两半,剩下多出来还有毛五斤的分量,就是给余阳几个的鼓励,因为剩的肉不多,那些剩下的内脏也都给苗翠花了,只是野猪肚没给,那东西和野猪皮一样,还挺值钱的,到时候收拾好了,可以拿去收购站换钱。
加上顾家本身七口人能分到的近两斤的猪肉,苗翠花咧着嘴,开开心心的拿着一大块精壮的野猪肉回家了,老大一块肉,还有一堆零零碎碎的猪内脏,看着别人艳羡的目光,苗翠花觉得自己走路都带风了。
自从小时候第一次发现操控动物的能力,一下子玩的过火后,顾安安再也没有过这样头疼欲裂,整个人劈成两半的感觉了。
她知道,自己的实力不足以控制那头野猪,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野猪伤人,尤其那时候,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冲了过去,还有余阳,那个小屁孩虽然不怎么可爱,还总是一副傲娇的小模样,但是说起来,顾安安一点都不讨厌他。
于是明知道不可能,顾安安还是尝试着控制了那头野猪,她观察过地形,只要她控制住野猪的左前蹄,让它两只前脚相跘,按照惯性,它会撞到一旁的树上,那样的碰撞,撞不死它,也能暂时缓解一下它的行动力,给几人争取逃脱的时间。
时间不容许她想太多,顾安安照着一开始的想法做了,只是在控制野猪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力就是一汪小小的泉眼,硬是要汇入大海的感觉,在好不容易勉强控制住野猪的时候,顾安安的脑袋都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凭着最后那一丝念想,让野猪绊了一脚,确定野猪朝那颗大树摔去,顾安安就思绪一空,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之后顾安安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也不知道,就是那么凑巧,野猪撞到大树后,接着撞到了石头,再接着,掉进了一个废弃的陷阱里头,彻底一命呜呼了。
等她再次意识清醒,秘密睁开眼的时候,自己的面前,四大三小,挤着七张脸,十四只眼睛,齐刷刷凑在她面前,看着她,差点没把她重新吓死。
什么仇什么怨,脑袋没有爆炸,心脏却差点爆炸。
“安安醒了,累不累,饿不饿啊,身体还有没有哪里难受啊。”苗翠花一看自己的宝贝疙瘩醒了,十分霸道的挤开边上的五个,将人一把揽进自己的怀里,让顾安安再次尝试了一把差点被闷死的感受。
边上的另外几人没说话,但是眼神都是一样的,关切的看着她。
奇怪,顾安安皱了皱眉,往日稍微有点使用异能过头,再一次醒来,都不会太好受,或多或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只是这一次,却丝毫没有那样难受的感觉,反而神清气爽,感觉整片大脑的血管都是畅通的,毫无阻塞。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能控制更多的小动物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顾安安有些疑惑,要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她行动,不然她还真想立刻去实验一下。
顾安安没有回答,却皱了皱眉,苗翠花以为是孙女的身体还没好,依旧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就说你王叔看病的水平不高,还说让我回来给安安请个魂就行了,一点药都没开,这是治病吗?”
“建业啊,你赶紧和你舅去借驴车,咱们现在就去县里。”
顾建业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出去,顾安安一点都不难受,哪里会用得着去县里看病,这不是白费钱吗,立马开口把人拦了下来。
“不难受,安安一点都不难受。”
小女孩的声音,奶甜奶甜的,可能因为睡得久,有些涩涩的,更招人怜爱。
苗翠花心疼地看着孙女:“那野猪真不是东西,看把咱安安吓得!”她摸了摸孙女的头,有些不放心,“真不难受,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奶奶,别瞒着。”
“一点事都没有。”顾安安点了点小脑袋,两只小手放在肚子上:“奶,我饿了。”
“安安饿了!”边上的人像是听了什么圣旨一样,一溜烟的往厨房钻,争着抢着要在宝贝面前好好表现。
今天分到了一大块猪肉,在顾安安没醒的时候,苗老太就把那些野猪肉都收拾好了。野猪肉和家猪不一样,除了都是精瘦肉外,它的肉还比家猪肉来的臊味重,还带着些腥膻,而且野猪肉劲道,一旦做不好,容易显老,牙口不好嚼起来也费劲。
苗翠花料着孙女醒来可能会有些饿,早早割了一块野猪肉,先用锤子将那猪肉打散,然后剁成肉沫,用八角桂皮以及葱姜蒜去了腥,好加了一点料酒腌制了一会,等时间差不多了,将那些香料挑出来,往早就烧开的白粥里倒进去,再加了一个剁碎的自家腌的皮蛋,慢火熬着,那香味,香飘十里,藏都藏不住。
至于大人的伙食,苗翠花现在压根就没心情仔细琢磨,爆炒了一盆野猪杂,配着番薯粥饭,就算解决了,至于剩下的肉,废话,当然要等她宝贝乖乖醒来一起吃。
还是顾建业棋高一等,率先抢到了盛在碗里,放在土灶的锅里,用灶头的余火保温着的野猪肉粥,上头还撒了刚刚切好的葱花和一点点盐,咸香鲜美,滋味妙不可言。
“来,安安,你奶熬了好久的粥呢,味道可好了。”顾建业小心地端着碗,一口一口喂着顾安安,简直就是二十四孝模范奶爸。
顾安安是真的饿了,刚刚奶奶说了,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一睡,就睡了一个白天,现在外头的天早就黑了,她连喝了好几口,这才觉得自己胃部的抗议轻了点。
“安安,你以后别怕啊,有哥哥在呢,你知不知道,那头吓晕你的野猪,被我和大哥阳子给吓死了。”
顾向武挤到顾安安边上,这一下午的,被所有人捧着夸着,顾向武也有些摸不清了,假话听多都快成真的了。
或许这野猪,真是他和大哥他们吓死的。
他眼巴巴地看着妹妹,眨巴的小眼神可为难了,你说他是吓死野猪的大英雄,他妹妹的胆子咋那样小呢。
呵呵!顾安安和苗老太心里同时一叹。
究竟谁保护谁都不一定呢。
这个世上,有一个秘密只有她一人知道,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操蛋了。
第33章 有一种武器
“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说。”
小丰村往日里用来开会或是招待上头的领导的会议室,此时坐满了人,来的,都是附近各个村的大队长,副队长,或是各个村德高望重说的上话的长辈。
苗铁牛坐在上首的主位,面前放着一个搪瓷杯,上头印着毛主席的头像,以及鲜红的几个大字,毛主席光芒万万丈,这是他外甥顾建业从省城给他带的,十里八乡独一份,别提多有面子了。此时里头泡着一缸浓茶,他说的口渴了,就喝一口。
“前些日子,咱们村的孩子去山上遇到野猪这事,相信大家也知道了。”苗铁牛这话刚落,那些队长纷纷点头。
这小丰村后头那山,也不是他们一个村独有的,因为那山绵延一大片,贯穿了几乎红星和红旗两大公社,每一个村都和它沾点边,除了靠近每个村的那一块山地属于那个村,其它的地盘,按理都是属于共有的。
拿那野猪岙来说吧,几乎在深山那一块,就是集体共有的财产,如果小丰村的野猪是在野猪岙打到的,按理所有村子里的人都能沾光,可是不巧,那野猪自己跑出来了,还跑到了小丰村地盘上的那块山坡,在那儿打到的野猪,自然就属于他们小丰村自己的了。
这小丰村分了野猪肉,没多长时间,这附近的村子就传遍了,除了羡慕嫉妒恨,大伙都没有其他想法,谁让人家能耐呢,几个五六岁的孩子,还把那野猪吓摔死了,就那么巧,一吓一摔,摔到了废弃的陷阱坑里。
最嫉妒的要数边上的三石村了,这两个村,就隔了一条不宽的河,这些天小丰村的人吃野猪肉,烧菜的味道隔着那条河都飘到他们村去了,你瞧瞧,他们连饭都吃不饱,隔壁还吃上肉了,这能不让人嫉妒吗。
现在一到饭点,这两村交接的河边就会出现一条风景线,三石村的人一见小丰村的人下工吃饭了,就纷纷端着自家的饭碗,排排蹲在河边,吃着掺着糠麸的杂粮馍馍,闻着那香喷喷的野猪肉的味道,这难以下咽的馍馍,似乎也变得稍微好吃了那么一点点。
可是每当这心里安慰过去,这人总是会忍不住琢磨,为什么对面村能吃的饱,还能吃的好,他们就不行呢,差哪儿了,就差换个大队长了。
这些日子,唐强的日子着实不好过啊,他在三石村也不是一手遮天的,下头还有一个类似赵青山的副队长盯着呢,自从小丰村分了头野猪,每天在他家院子外泼粪水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实在是让他苦不堪言。
“你有啥话就直说吧,少在那臭显摆。”唐强看苗铁牛不顺眼,他把这些日子受的罪全怪苗铁牛头上了,说话自然就有些阴阳怪气。
苗铁牛也不气,就隔着那么一条河,他还能不知道唐强最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这事情发生后,我就觉得不太对,往年这野猪可都是待在野猪岙的,那里水草丰美,野猪的食物充沛,它们从来就不往山下走,和咱们也井水不犯河水。”
野猪喜欢在地里刨食,最喜欢偷吃地里的庄稼,两颗獠牙又长又尖,刨起食来,别提多方便了,红薯、花生什么的农作物遇到它们,那才是遭殃了,而且野猪吃饭可没人吃饭那么规矩,这里啃一口,那里嚼一块,吃的不多,却能把整块地都糟蹋了,让农民辛苦了大半年的心血全白费了。
他们这儿情况好,有一个野猪岙,那儿物资丰富,野猪在那自己休养生息,只要人不去叨扰它们,它们也不会下山,因此在别地常常发生野猪下山袭击百姓,糟蹋粮食,在他们这,却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
附近的几个村子,也紧守当年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再馋肉了,也不会上山去打野猪,这一点,不仅仅是苗铁牛,今天到场的几个队长心里也是有数的。
“我当时心里就犯了嘀咕,第二天,就让咱们村几个老猎户和几个青壮汉子上山了一趟,发现那头出现的野猪不是例外,而是野猪岙的野猪,都开始往山下跑了,山腰那一块,有很多野猪活动过的痕迹,而且有向山脚蔓延的趋势。”苗铁牛的语气有些沉重,这话一出,连其他村的队长也紧张起来了。
现在地里的红薯还没收呢,这一年,除了小丰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就等着这红薯收获,这野猪要是下山,遭殃的,不就是那些红薯地吗。
他们不敢想象,要是这粮食被野猪糟蹋了,他们还能不能撑到下一次收获。
这野猪要的哪里是他们的粮,是他们的命啊。
“现在时年不好,到处都是旱灾,也是咱们忽略了,你说,连咱们精心饲养的庄稼长得都焉哒哒的,这山上自生自灭的植物,长得还能好到哪里去?野猪没有了粮食,自然只能从这山上下来,跑到咱们这来偷粮来了。”
苗铁牛又喝了口茶水,“现在还能顶一段时间,这山上还有点东西让它们啃,可接下去就不一定了,这饿到要啃人的野猪,不是第一头,也绝不是最后一头。”
他放下搪瓷杯,嘭的一声,让其他村的队长,都为之一震。
“老铁,你有没有什么主意啊,总不能学老祖宗上山去打野猪吧,把饿狠了的野猪,可是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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