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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小臭水沟
“好，现在我来问一个课外题，看看你们谁知道：‘我本将心照明月’的下一句是什么？”赵莉莉说完，眼神直接锁定夏辰冬。
这半句，出现在课文下面的小字备注里，一般只要知道意思，对记忆不做要求。而且备注里，也没有下一句。
这整句，要到初二下学期，也就是一年后，他们才会学。
这种超纲的课后问题，一般只有夏辰冬能答得上来。2003年的晓光镇，课后知识的培养，显然还没被重视，只有不满足课本知识的学霸，才会闲的没事去看这些。
然而，赵莉莉问题一出，今天课堂上竟然有两个人举手！
夏辰冬有个习惯，他在课堂上不怎么举手，只有遇到难题时，他环顾教室一周，没有人能回答，他才会慢悠悠的举手！
这才符合学霸的傲娇气质嘛！
今天既然已经有两个人举手了，学霸只管在心里偷偷一笑就好。
因为举手的两个人，是展墨和姜小尤。
赵莉莉还偏不信了，“姜小尤！”
“谁知明月照沟渠！”
赵莉莉收了收自己心里的嫌弃，有那么一个小念头闪过：姜小尤的努力，不是装出来的，会不会作文作弊的事，真的有什么误会？
但老师哪里会轻易认错，于是赵莉莉依旧没表扬姜小尤……
但接受同学们目光的瞻仰和洗礼，姜小尤满足了！
这句诗倒不是学霸教她的。
上次宋月穿着那件报社活动的统一队服，来找学霸，想要营造情侣装的即视感，硬是被姜小尤的学霸黏人理论给憋到内伤。
学霸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要小尤开心，什么都好。
展墨就用的这句诗，来形容宋月的处境的。
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语文万年学渣姜小尤，第一次听展墨这么说，当然没听明白。她只是觉得诗里有“蒋欣（将心）的名字，她心里一哆嗦，华妃娘娘不是2011年才会火么！
托明月是她演的另一个角色？2020年还追过《欢乐颂》的姜小尤，怎么不知道！
展墨当然给她普及了一下知识点，原来是说学霸对宋月没意思！
挺有道理的！
而且学霸笑的挺开心。
展墨当然没告诉姜小尤，这句诗里，她是那个“沟渠”。
跟去年她差点掉进去的小臭水沟差不多。
……
——
夏天的阳光总是来的又早又透亮，红砖小路上，红漆大门内，印有仙鹤图案的瓷砖，折射着暖烘烘的晨光。
“爷爷，你今天走这么早！”刚起床，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姜小尤说道。
“嗯。”姜爷爷只应了她一声，就急冲冲的出了门。
“你吃的你的早饭，别管！”奶奶一边摆着碗筷，一边嘟囔，“也真是个烦心事，老头连早饭都没吃！”
嗨，有八卦啊！
哪家？出什么事了？
姜小尤表示很好奇，“奶奶，怎么了？”
对于生活重点全在照顾丈夫和孙女的姜奶奶，虽然姜爷爷一再强调，家长里短的事，少跟孩子说，但姜奶奶其实很乐意分享，尤其孙女都主动问了。
姜爷爷是镇上的书记，溜冰场打架斗殴的事，本来不该他管。
可这里面有个小姑娘，年纪和姜小尤差不多，关键，听带他们回去的警察说，小姑娘这两天除了去过溜冰场，其他时间都在姜家园子这转悠了！
警察一是想让姜爷爷看看，这小姑娘，他们认不认识，要是不认识，也得问清楚，她到底在姜家门前转悠什么。
“你爷爷啊，那是一听到小姑娘和你差不多大，操心的！我还不知道嘛，他是怕你惹上了什么不良学生。”
姜小尤冲奶奶吐了吐舌头，她虽然是学渣，但还算听话。
再说，除去打架斗殴这件事，溜冰场里的学生，也不一定都是混混嘛。
比如展墨，他最近不就很迷溜冰。
看孙女的表情，看来老头是多担心了，她显然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的事。
不用担心孙女，姜奶奶开始担心起姜爷爷，“小尤，我跟你说，你信么！你爷爷又要去管闲事了！他肯定会去给人家小姑娘上思想课！”
姜小尤了然一笑，“我信！爷爷肯定会这么跟人家说：孩子啊，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只有读书！才有前途！我也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孙女，她要是像你这样，家里人肯定得担心死！所以你怎么能打架呢！你要是伤到哪了，你想过自己家里人的心情么！啊！想过没有！”
这惟妙惟肖的模仿，姜奶奶被逗的大笑起来。
这事正如姜奶奶和姜小尤所料，姜爷爷还不得不管了。
但不仅仅是思想教育那么简单。
大约半小时后，姜爷爷回来了。后面跟着的竟是赵莉莉！
对于星期六不用上学，却在家门口碰上语文老师这件事，就算这段时间，姜小尤挺热爱学习，那也挺紧张的……
赵莉莉的表情有点奇怪。
她好像比姜小尤还紧张……
姜小尤那是多年学渣做惯了，落下的怕老师的毛病，但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重生前，比赵莉莉也小不了多少，然后脸皮又厚了起来……
那赵莉莉的紧张是为了什么呢？
她来家访，该忐忑的是姜小尤和爷爷奶奶才对！谁知道她这次来，是来警告姜小尤离夏辰冬远点，还是说考试作弊的老梗。
“赵老师，喝茶！”姜小尤特别有眼力见的讨好了下赵莉莉，只想着待会她看在自己给她端茶送水的份上，吐槽的时候能嘴上留情。
赵莉莉冲姜小尤笑了笑，笑的有些尴尬。
难道赵莉莉知道期中考试作文作弊的真相了？姜小尤压根就没抄过蒋雪娟的卷子，所以她才面露愧色？
“你先上楼看书去吧。我跟你老师有事要谈。”姜爷爷开始支走姜小尤。
姜小尤乖乖的上了楼，然后偷偷的扒在了墙上……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客厅的桌子，下面的声音也听的很清楚……
“姜书记，我那个丫头，她还小，不懂事！你说我也是担心，你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她给弄出来啊！”
虽然赵莉莉在极力克制，但从她颤抖的声音中可以判断出，她快崩溃了。
原来赵莉莉不是来找她麻烦的。
丫头？那个在他们家门口晃荡的小姑娘？溜冰场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是赵莉莉的女儿？
056 嘴怎么就这么欠呢！
有些古板守旧的语文老师，竟然有一个这么个性的女儿！
接着是姜爷爷的声音，沉稳中带着安慰的意思，“赵老师，你别太担心。我去了解过了，赵莹啊，没有参与打群架。几个男孩子为了她……争风吃醋。”姜爷爷的停顿，明显是在斟酌用词。
“这才有了昨天夜里的事。不过晓光镇巡逻一向规矩，警察发现的早，几个男孩子刚要动手，就被拦下来了。事情没什么严重的后果。让他们在局里休息了一晚，做做教育，等会，就会通知你们家长去接的。”
姜爷爷说完看了眼姜奶奶。
姜奶奶立马会意，“赵老师，我们老姜这个书记啊，做的一板一眼的。请他帮忙的人啊，他能帮的，都是捡现成的！他这么说，就说明你家姑娘本来就没事！来，在我家吃个早饭，等会接姑娘回家！”
见赵莉莉有些犹豫，姜奶奶继续道：“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年纪嘛，多少有些叛逆也是正常的！你看我们家小尤，她倒是乖，可笨啊！我们啊，就总要为她的成绩操心！家家都是一样的！”
赵莉莉端着热粥，眼眶有些红。
姜奶奶这些话，显然是为她的面子着想。
姜小尤成绩就算再差，都没有女儿的事丢脸！
姜爷爷护孙女，赵莉莉也是知道的。就算上次她把姜爷爷叫到学校，可姜爷爷不管当着老师的面，还是私下里，他对姜小尤都没说什么重话。可这次，姜奶奶故意拿姜小尤说事，以此来安慰她，姜爷爷却也没说什么。
姜家老两口，给足了她一个老师的尊严。
尽管在不久之前，她刚不留情面的批评过他们的孙女。
姜奶奶说的没错，姜爷爷是个规矩和界限都很分明的书记。他热心，但不代表他会用权利插手别的机关的事。
早在警局外，就有人跟姜爷爷说了，小姑娘在姜家门外转悠，就是个巧合，让姜爷爷放心的回家。
一听跟孙女无关，他就算再想教育人家孩子，也忍住了。有些道理，警局的人，自然会跟那帮孩子们说。
再说是斗殴未遂，姜爷爷心里也轻松，这一轻松，就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正饿着呢！
是赵莉莉叫住了已经往家走的姜爷爷。
她为人师表，当然觉得女儿被带到派出所丢人，可里面的情况，她也不清楚。自己的女儿，再生气，也是担心。
于是，她就拜托姜爷爷帮忙进去看看。
赵莉莉还有一个私心。姜爷爷书记的身份，不管他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乡里的人总会忌惮一点。
对女儿的议论自然就会少一点。
毕竟10几岁的女孩，就让一群男生为她打架，不管她知不知情，以赵莉莉对女儿的了解，女儿多半是知道的，女儿是那种恨不得把事情闹得更大一点的主。
这样传出去，多难听啊。
这点小心思，姜爷爷肯定知道。
所以姜爷爷没捡什么现成，还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赵莉莉多少有些羞愧。
她对姜小尤没有信任，当着老师同学的面，就指责她影响夏辰冬学习，还作弊。当时，她根本没考虑过姜小尤的心里会不会受伤。
可现在，为了维护她的尊严，姜家二老一个比一个小心翼翼。
赵莉莉在心里暗暗地下了决心，就算看在姜爷爷今天帮助她的份上，她今后对姜小尤的态度也要好一点！
这早饭没吃完，姜家老两口就被一个电话催了出去，送赵莉莉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姜小尤的头上。
大概是因为担心女儿一夜没睡，赵莉莉的脸色有些发白。这跟平时严厉的赵老师，画风很不一样。
从红砖小路出来，还有段距离，姜小尤觉得自己得找点话题，不然气氛一度很尴尬。
“老师，你家丫头叫赵莹，你跟你老公是一个姓啊！”
女儿不争气，可以想想老公啊！
姜小尤显然将气氛拉入到了另一种尴尬中……
赵莉莉苦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这一夜精神都有些紧绷，眼下确定女儿没什么事了，心情不错，竟然多跟姜小尤说了几句，“她跟我姓。我跟她爸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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