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霍庆楠心动了。
跟政府打招呼,是绝对没问题的。
再看养女儿围着鱼护走来走去,他也笑了: “囡囡,你是不是也喜欢钓鱼?”
周源立即点头如捣蒜:“喜欢,但是没人教我……伯伯,你教我钓鱼好不好?”
霍庆楠乐了,这家里头,就他一个痴迷钓鱼。从没有个人附和他的爱好。现在听到养女儿这么说,于是不假思索道——
“好,那明天伯伯带你去水库钓鱼!”
周源笑着撒了撒娇:“那伯伯一言为定,不许耍赖哦!”
当然——
霍庆楠不会知道的。她和苏博青学的钓鱼技术,从小就是钓鱼能手。
离开苏家以后,什么公园人工湖的鲤鱼,蓄水池里的鲫鱼,全部钓了个遍。
只要能吃就吃下去,哪里管得着什么污不污染,重不重金属——这是落魄者的生存方式。
但是公园里的鱼很快就光了,还是一位好心的老人家,告诉她这个新平水库的钓点。
这个专门为老干部选拔的钓点,四周的风景宜人,水势汪洋,湛蓝湛蓝的湖水没有一丝的污染。
就算不是来钓鱼的,看着这幅画面,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隔日,霍庆楠一大早就到了,他先观察了下水势,选择在下游处扎营。打完了窝以后,霍庆楠就拿出鱼竿,开始下饵了。
这次,他信心十足,先下的是大蚯蚓饵料。
不过一分钟的功夫,就有鱼咬钩子了。提出水面一看,霍庆楠就乐呵了一句:“好家伙!”
周源也故作惊讶:“哇!好大的鱼!”
霍庆楠开始紧张地溜鱼,好不容易弄到了河边,就道:“囡囡,把渔网给伯伯抄过来!”又把鱼竿交给了她:“抓好,伯伯去网鱼!”
只是,霍庆楠刚刚转身,水里半死不活的鱼就猛然一窜。
周源没有防备,差点连人带杆被拽掉下去。她连忙死死抓住了鱼竿——抓得手都青了,全身上下都在跟大鱼的力量做搏斗。
终于,霍庆楠把鱼网上来了——称了称,一共是十八斤!
十八斤的大青鱼!
霍庆楠从没钓过这么大的家伙!
开门见了红,霍庆楠的心情大好。然后就把另一支鱼竿给她,让她一起来钓鱼。
“来,先把蚯蚓套上去。”
“好的。”
周源堂而皇之地挂上蚯蚓,转过身,就偷偷把蚯蚓给扔了——她知道的,今天能上什么鱼,全部凭运气。如果钓出一条比霍庆楠的鱼还大的鱼,岂不是,折煞了伯伯的威风吗?她一个养女儿,怎么能比养父还要精通钓鱼呢?
这样不好呢。
霍伯伯在家里受老婆气,忒没地位……
如果想要个养女,那么一定想要个,崇拜自己的女儿吧?
所以,她可以装小白,装作,认真努力地钓着空杆,再把失望的样子挂在脸上。
一个小时,一条鱼都没有上钩。
霍庆楠只当她不会钓鱼,所以格外耐心地指导她,怎么下饵,怎么看浮标……语气间,一口一个:“你看我的。”“伯伯就是这样做的。”
周源只是笑笑:“伯伯,您太为难我了吧!您是钓鱼的行家了,我才刚刚开始学。这鱼竿还没和我熟络呢!哪里能钓得上来什么鱼。”
被夸的霍庆楠,更加得意了:“哈哈哈,囡囡,以后伯伯每个星期都过来教你钓鱼!”
于是,这一个早上,霍庆楠一共收获了四十八斤的鱼获。其中十斤以上的大青鱼,就有两条。这鱼溜得他呀,满头大汗,还乐此不疲。
相反,周源只上了两条小小的黄颡鱼,合起来一称重量。刚好五十斤。
驱车回到家里以后,把霍伯母都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的鱼?!”
“水库钓的。那是个好地方,水质一点污染都没有。鱼又大又傻,下个饵就咬钩!”霍庆楠兴奋得满面红光。要不是后备车厢装不下了,他下午还想继续钓鱼!又特地把两尾小黄颡鱼捉了出来:“这是囡囡钓的,中午给她串个汤喝。”
“哎呦,可以啊。囡囡还会钓鱼呀?”
“我只是看伯伯怎么钓……伯伯钓鱼太厉害了。他钓上来的鱼,一条顶我四条呢!”
“哈哈哈,阿香,你听到没有?!我这个钓鱼的功夫,不差吧?”
霍伯母嗔怒地看了他一眼:“老不正经的,看把你乐的……”
于是,晚上霍昀回家一看,父亲,母亲,以及,刚刚“收养”来的便宜妹妹,三口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全鱼宴——父亲慈祥地看着周源,母亲给周源盛鱼汤。而周源还不忘了给他们夹红烧鱼块……关系好得跟一家人似的。
他倒显得见外了。
不,他倒是见鬼了——明明上周一去学校的时候,周源还那么拘束。怎么一周下来,周源就融入到了自己家里来了?!
她怎么做到的?!
“呦,爸,怎么今天又是红烧鱼又是鲫鱼汤?”
霍庆楠得意道:“爸爸今天和囡囡去钓的鱼。这么大的青鱼,钓上来好几条!”
“是啊。”周源开始发挥嘴甜的优势:“霍昀,你去院子里的蓄水池看看。伯伯把吃不下的,全部都养在了里面,很多很多的鱼,够吃一个星期呢!”
“这样。”霍昀拉开了椅子,也坐了下来:“那囡囡你钓了几尾鱼?”
“我不会钓鱼,所以只上钩了两条小的。”
“哦。不会钓鱼。”
霍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周源本来想顺应着说点谦虚的话,但忽然想起来——小时候学校组织春游,她和苏楷一起钓鱼,好像专门拿鱼竿嘲笑过空杆的霍昀。
霍昀,你不跟你们班同学去玩吗?
我和苏楷会钓鱼的所以才钓鱼,你过来凑什么热闹啊?!
彼时,那个小女孩拽着鱼线显得那么得意……
而现在,周源默默低头扒饭。
不吱声。
***
吃完了饭,老夫妻两个拉拉家常,霍庆楠又和老婆谈到了养女的问题。
“……周源是个好孩子。”霍庆楠喝了一杯茶。今天一天,他过得实在是太开心了。尤其是养女崇拜的目光,让他有种为人父母的成就感。于是道:“我来跟爸妈说清楚,老人家不是不讲情理的人,会同意我们收养她的。”
何梅香也同意丈夫的看法——“周源是个好孩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何梅香叹了口气:“小昀六年级的时候,我去开家长会。你猜猜他班主任怎么说?”
“嗨,孩子六年级的事情你还拿出来唠叨!”
“不是啊,他的班主任说,小昀想跟人家五年级的女生处对象了!人家女生不理会他,他还常常往人家班上跑!”
“什么?哪个姑娘?!”
“老师说,是个叫林小茹的……”
霍庆楠愣住了。半晌,才道了一句:“小孩子,不懂事。”
他的亲生儿子绝无和养女早恋的可能。
第7章 007 上学
隔日是周末,霍伯母带她上街去购物。
走之前,伯母就说了,家里从未养过女孩,什么穿的,用的,都要新添。
当然,霍家的经济条件优渥,给她挑选行头的场所,一定都是贵族的女孩才用得起的牌子。
比方说,prada机器人粉红小人钱包,五千块钱只买一个小小的包。还有两个gucci的真皮双肩包,售价都在三万块以上。至于衣服什么的,香奈儿没有她穿的大码,霍伯母就带她去了海瑟薇服装定制店定做。
买完了东西以后,霍伯母还笑问道:“囡囡,以前你在苏家,苏博青给你用什么牌子的衣服?”
霍家还真的是……处处想跟苏家争强好胜。
周源就道:“苏伯母以前带我去过美国的奥特莱斯店……”
奥特莱斯,美国专门卖名牌末端货的商场。一些牌子的包包的和衣服,奥特莱斯的货要比专柜的货低了三分之二的售价。
所以在一些土豪大妈看来,奥特莱斯的大牌货大多是“二手的。”
果不其然,霍伯母不屑道:“苏博青夫妇两个的品味也就这样,给孩子都买便宜货!” 又得意了一句:“小昀他的书包都是IV的。”
周源笑着附和。
过了几天,何梅香许是太忙了,居然忘了去拿衣服这件事。一个电话打过来,她这才想起来,家里的小女孩都穿了一周的男士衬衫了。
这不,她今天又要去参加儿子的家长会,实在没空。就跟周源说了:银.行卡你带着。衣服都去试穿一下,好的话,就把衣服拿回来。
于是下午两点左右,周源就来到了海瑟薇旗舰店。
然后,不小心出了点意外。
事情是这样的:她在更衣间试穿。前几件都很适合,唯独一件夏装的纱布裙子有点小了。也没使出多大的力气去套,裙子就“刺啦!”一声迸裂了。
看到坏掉的裙子,售货员小姐忽然变了脸色,大呼小叫,要让她原价赔偿这件裙子。
可周源挺怀疑的:“这是我订的那条紫色连衣裙吗?怎么我一碰它就裂开了啊?”
售货员小姐的脸色更不好了:“我们海瑟薇旗舰店都是选用最高档的材料来制作服装的。除非故意损坏,否则不可能裂掉的!”
“我不相信。”周源看了一眼四周:“你们店经理在哪?我要跟经理说话。”
“经理不在这里!”
周源看了一下四周,也不怯场:“经理不在这里?那好,我看店门外有服务电话。那我打个电话来问问经理什么时候来。”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声:“怎么了?!”
声音郎朗,斯人清俊优雅。周围的路人都纷纷侧目而望。
顿时,那售货员小姐就红了脸:“经,经理,这,这小姐说她衣服有问题……”
周源抬头看了一眼,哎呦喂,大帅哥啊,简直比门口那悬挂的巨幅海报男模特还有型。
不过她的心情不好,语气也不怎么样:“你是这儿的经理?这件破裙子就是你们店做的?”
大帅哥大概没料到一个小姑娘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愣了下才微笑道:“是。”
“我伯母上周给我在你们家订了四套衣服。唯独这件裙子,一撕就坏,而且一点也不合身。这是怎么回事?!”
帅哥就接过了裙子,翻看了下商标,就很淡定地问道:“小姑娘,你胸围多少?”
周源:“……100cm。”
结果人帅哥还是很淡定,说:“这件衣服不是你的尺码。”又翻了下台账,就搞清楚了:原来是售货员把衣服给拿错了。
不仅如此,这件衣服的布料明显不合格。存在偷工减料的嫌疑。
且不说事后海瑟薇旗舰店怎么处理的,她倒是因祸得福,所有定制服装都打了个对折。
临走前,她轻轻扫了一眼人帅哥衣服上的铭牌,看到了三个字:林正哲。
居然也是个姓林的。
回去以后,周源把这事儿如实说了。又把退掉的几千块钱交给了何梅香。何梅香收了钱,看养女更顺眼了,晚上睡觉,还跟丈夫讲了这件事。
“你看,小昀他有点零花就拼命花。周源这孩子多好,这几千块一文不少都还了回来。”
霍庆楠挪了一下枕头:“现在知道生女儿好了吧?”
何梅香红了脸:“当初是谁说的,儿子好,儿子可以传宗接代……”
霍庆楠点了点头:“是啊,以后嘛,就让小昀他娶个媳妇,要像周源这样乖巧的。可以侍奉公婆,也可以当小昀他的贤内助。”
“哎,可惜了这孩子,怎么生在那种人家……”
何梅香十分惋惜。老头子多半是打听到了周源的身世,才过来看一看的。
毕竟,周源的父母人品有问题,女儿可不要肖像……
**
今天,霍家爷爷要来了。
周源掂量了下毛笔,她已经好久不练习簪花小楷。
但抄写这一段《东阳马生序》,还是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
明代有个大臣,他说,我学习的时候很苦。大雪漫天的日子里,跋涉在荒郊野外求学。皮肤冻裂了,四肢冻僵了。我也不会在意的。
“……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
他说,我的同学们全部穿戴华贵。金的,玉的,装点的好像活神仙似的。
只有我,穿着破旧的衣裳,处在他们之间,心里没有一点羡慕的意思。
当初,苏博青逼着她和苏楷学习这一段古文,说:“你们看,古代人怎么读书的?这种对学习的热爱,现在的年轻人是无法匹敌喽!”
她却不明白了:学习干嘛这么苦?还得把自己搞得体无完肤?
现在却是了悟了:体无完肤的不是学习,而是贫寒的生活导致的沉沦。
关乎这个道理,上辈子的周源,明白的太晚太晚了。
但是现在——
你还来得及挽回一切。
5/77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