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穿过人群,来到广场边缘,她微微侧头,看见其中一人朝上衣的内袋伸出手去,便将藏在袖子里的魔杖露出了一个尖,嘴里低声念了一段咒语,便收回了魔杖回过了头。而那个要从上衣内袋中掏出什么东西的人却猛然变了脸色,手用力地往外扯,却像是被绑在了自己的衣服中一样。
这时,一辆空的观景马车缓缓走过广场边缘,埃里克加快了脚步,直接走到了那辆马车前,车夫勒停了马匹,正要说话时,埃里克又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叠兹罗提,塞到了对方的口袋里,然后将拉开了观景马车的车厢门,单手抱着克莱尔的腰,将她抱上了车。
克莱尔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抱起来,她睁大了眼睛,拿着套娃的手攥得更紧,连右脚上的麂皮靴子从她脚上滑下,掉在地上都没发觉。
她往后跌进车厢内柔软的皮沙发内,看着埃里克也钻进车厢中来,坐在了她旁边,车夫甩起了缰绳,马打了个响鼻,便踏着步子往前走去,与此同时,她看见那两个之前跟着埃里克的男人隐在人群中,眼神阴鸷地看着他们这辆马车驶出中央广场。
马车慢悠悠地向前行进着,车窗外的景象从人头攒动的中央广场,变成了人流较为稀少的石板街道。车轮在石板路上滚动,车中并不算平稳,偶尔碾上突起的部分,便会猛地颠簸,好在克莱尔骑惯了扫帚,也不觉得这点颠簸难捱。
她将那只套娃放到眼前,套娃整体为红色,但是却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娃娃,红金相间,简直就是标准的格兰芬多配色,她嫌弃地啧啧了两声,然后便听见身旁传来埃里克的声音:“不喜欢?”
她扭过头,微微抬起下巴,看向埃里克的脸,说:“一个俄罗斯套娃确实是无法让我心甘情愿当人质的。”
埃里克笑了笑,用右手食指顶了顶绅士帽的帽檐,少了帽檐压下来的阴影,他的眼睛要透亮许多,然克莱尔仍旧没有在其中发现一点笑意。
“你知道?”他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任何惭愧与内疚,坦然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克莱尔越发觉得这个人特别适合混翻倒巷,也许有朝一日,还能成为翻倒巷的扛把子。
“不过,就算你知道你被我当成了人质,但你还是帮了我。”埃里克朝她笑笑。
“那是个意外。”克莱尔说。
“那并不是意外。”埃里克低头看向她的眼睛,“因为我们是同类,所以你帮助了我。”
克莱尔直视着他的眼睛,并没有说话。
良久,他翘了翘唇角,说:“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回溯之前你为什么帮助我这件事。”他的视线移向克莱尔亮黄色裙子下光裸的右脚,“我需要赔给拉格菲尔德女士一双新鞋子。”他顿了顿,唇角笑意更浓,“高跟鞋。”
克莱尔是知道高跟鞋的。
《罗马假日》中的奥黛丽.赫本留着清新的短发,穿着衬衣长裙,踩着高跟鞋,兴奋地走过罗马的大街小巷。
只不过对于常年进行野外的工作的她来说,任何有跟的鞋子,都是她的天敌,一直到回到霍格沃茨教书,她仍然常年穿着轻便灵活的麂皮靴子,。
所以,她从未穿过高跟鞋。
观景马车并没有绕着克拉科夫古城环绕一圈,刚拐过一条街,埃里克就叫车夫停下了,然后率先下了车,朝车内伸出了自己的臂弯。
克莱尔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扶着他的手臂,跳下了车,她裸着右脚刚要踩在地上,一只锃亮的黑色男式皮鞋已经擦过她的脚跟,置于她的脚底。
“跟我过来。”埃里克说着,一手牵着克莱尔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用自己的左脚,抬着她赤裸的右脚,慢慢地迈出了一步。
克莱尔随着他的节奏,朝前迈步,说道:“如果这时候又有人上来追你,看来你是跑不了的。”
“不需要跑。”他稍稍抬起了下巴,说,“那几个人,还没能力迫使我落荒而逃。”
“哦?”克莱尔挑了挑眉,“那么刚才算不算落荒而逃?”
“自然不算。”他低头看向克莱尔,“我只不过是带着拉格菲尔德女士游览了一圈克拉科夫古城而已。”
“顺便还把我的鞋子弄丢了。”
“这不正打算赔你一双新鞋吗?”他说,“你低头看。”
克莱尔低下头,看见自己踩在他皮鞋上的脚。
她的皮肤很白,白皙的裸足踩在他漆黑的皮鞋上,颜色分明。
“这样的感觉有没有让你想到什么。”他问。
“什么?”克莱尔抬头看他。
“嗯……”他佯装想了想,“……似乎是我昨日看到的一卷录像带,红色的身子,绑在一个人的身上,就是这样的视觉冲击力。”
克莱尔:“……”
她收回了脚,直接踩在了地上。
埃里克看着她,眼中带了一丝笑意。
“走,带路。”克莱尔面无表情,“还我皮鞋。”
克拉科夫有一家几百年传承的手工皮鞋店,店面不大,隐在空荡荡的箱子里,看上去跟古灵阁旅馆一般,有些老旧;店主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穿着墨绿色的围裙,坐在几个堆满了鞋盒子的架子后面,带着一副壶底般厚的镜片,伏在桌子上,用铅笔在崭新的皮革上画着图纸。
克莱尔走在埃里克身后,看着他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店,然后绕过装满鞋盒子的架子,走到老店主身前,跟他谈话,忍不住说道:“看来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埃里克跟老店主说明了来意,才转过身看向她,说:“我小时候在这里待过许多年。”
“你是波兰人?”克莱尔随口问。
埃里克想了想,然后说:“我是差点死在波兰的人。”
他刚说完,那个老店主已经从架子上抽出一只鞋盒子,拿到了他眼前,他看了看盒子里的鞋子,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克莱尔。
此时的克莱尔正有些好奇地抬头张望。
这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逛麻瓜的商店,就像是当年入学前第一次去对角巷置办生活所需用品的时候一样觉得好奇,她也不觉得光着脚踩在地上难受,而是步伐自然地,围着那些堆满了鞋盒的架子绕了一圈。
她觉得这个鞋店跟奥利凡德的魔杖店一样,同样的百年传承,同样的做了一堆鞋子放出了灰。
“拉格菲尔德女士。”
她转过头,看见埃里克一手捧着一个鞋盒,朝她招了招手,她走了过去,然后盒子里一双白色的高跟鞋,她歪了歪头,说:“有哪里不太对。”
“哪里不对?”
“这个跟。”克莱尔瞪着眼,指着鞋跟,“确定不是踩高跷吗?”
“你的脚踝形状很美,就适合穿这么高的鞋子。”埃里克气定神闲地说。
“那你确定我穿上能走路吗?”克莱尔有些怀疑,“我觉得我还没走出门,‘形状优美’的脚踝就会断掉。”
她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老店主便笑呵呵说道:“那更方便了,骨折了去打钢钉,埃里克带你出门更方便!”
克莱尔:“???”
埃里克扬了扬嘴角,似乎是有些愉悦,他将装了高跟鞋的鞋盒递向克莱尔:“试试。”
克莱尔看了看埃里克,又看了看老店主,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将两只鞋跟少说十公分的高跟鞋从鞋盒中拿出来,放在了地上,有些不确定地将脚伸了进去,感觉就像当年在奥利凡德的店里试魔杖一样,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情况。
她两只脚都踩进了鞋子里,扶着架子,战战兢兢地迈出了一步。
安然无恙。
她舒了一口气,正要迈出第二步,却看见鞋店的玻璃门外出现了几个人影,她身体猛地一僵,耳畔炸起什么声响,一颗金属“呯”一声穿透了玻璃,射向了站在她旁边的埃里克,埃里克眼睛微微眯起,伸出右手,那颗直直射来的金属物忽然在半道拐了个弯,朝来时的路径飞速射去,甚至是准确无误地穿过了它来时穿透的玻璃孔,射向了门外。
克莱尔只听见一声闷哼,似乎是人受到了攻击时的忍不出发出的声音。
下一刻十几枚这样的金属物噼里啪啦穿透窗玻璃,玻璃瞬间变得粉碎,碎片哗啦啦地散了满地,克莱尔无暇多想,抽出藏在袖袋中的魔杖,高高扬起,大喊了一声:“快快阻挡!”
杖尖发出一阵耀眼的白光,而这白光瞬间发散开来,铺成了一个三人宽的屏障,将大部分金属物挡在了屏障之外。
“这位女士……”老店主站在她身后,喃喃说道,“也是变种人?”
克莱尔扭过头去:“变种人?什么变种人……”
她的话猛地停住,她看见埃里克再次伸出了右手,经过第一次,她已经知道了埃里克做出这个动作会有什么后果,她的“不要”卡在了喉咙里面,当她回过头时,却见那些被她阻挡在屏障外的子弹已经悉数拐了个弯,往来时折返,射进了那些持着她并不了解的武器的人的身体。
作者有话要说:
HP原著以及《神奇生物在哪里》都是麻瓜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不引起麻瓜的任何注意怀疑,克莱尔不是圣母,只是习惯了不在麻瓜群体中引起骚动,对于她而言,最完美的解决方法就是给这些人一个一忘皆空,并且她母亲也是麻瓜,她自己也在麻瓜世界中生活了十来年,对于麻瓜的看法要更温和一些。
场面人老万的做法在她看来,非常高调,也不太符合她的三观,不赞同是肯定的。
老店主是变种人。
第9章 论变种人01
这群人的枪安装了消音器,想让目标死得无声无息,没想到最后却是直到他们纷纷倒地,都没有人到这个小巷子里来看一眼,这个背街的巷子里除了鞋店门口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以及几个倒在店门口的人之外,安静得一如事故发生以前。
克莱尔皱着眉,看着那些躺在石板巷道上的人,收起了魔杖,银色护盾倏地消散,她正要上前时,之前被她挡在身后的老店主已经嘴里念念叨叨着冲到了店门口,他踩着碎玻璃走出了店门外,看了看那几个倒在人,然后扭头看向克莱尔与埃里克,摇了摇头。
这些人都死了。
克莱尔游历世界至今,一向远离麻瓜。
她原本是打算给这些一个“一忘皆空”,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想到埃里克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极端。
事情的结果也比她想象的要更复杂。
这些尸体,足以在克拉科夫的麻瓜群体中引起巨大的骚动。
老店主看着这些尸体,叹着气说:“埃里克,你每次都要给我惹麻烦。”
他说着,伸出了布满茧子的手,放在了其中一具尸体的头顶,接下来,那具尸体就像是被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甚至还可以听见骨头粉碎融化发出的咯吱声,只不过短短十来秒时间,一具尸体在他手中,已经变成了一块皱巴巴的人皮。
克莱尔看着老店主手中那张皮,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这双白色高跟皮鞋,一时间汗毛直立,她想要甩掉脚上的鞋子,一只手已经放在了她的左肩上,还安慰似的拍了拍:“放心吧,虽然菲利克斯的能力是有些骇人,在几十年前也被纳粹强迫做过集中营的清道夫,但他从不会用人皮做皮鞋。”
克莱尔眨了眨眼睛,扭过头,就看见站在一旁一手揣兜的埃里克。
她刚刚直面了埃里克控制子弹转向,也直面了老店主菲利克斯将一具尸体变成了一张人皮,哪怕她刚刚来到麻瓜世界,也已经明白了,这两个人,并不是普通人。而之前她张开魔法护盾时,菲利克斯提到了一个词。
变种人。
“你们是……”克莱尔问,“变种人?”
埃里克看着门外老店主菲利克斯收拾着一地狼藉,对于她的提问只是轻描淡写地点了点头,说:“对。”
她皱了皱眉,这个词对她而言有些陌生,在魔法界的时候没有听说过,而在她那短得可怜的麻瓜世界生活经历中,也从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群体。
之前初见埃里克的时候,因为遭遇埃里克操纵铃铛袭击,于是她下意识以为对方是能够使用无杖魔法的黑巫师,但几番接触下来,她并未在他身上感受到魔力波动,一时间,对于埃里克身份的各种猜测几乎塞满了脑袋,基于对方今天表现出来的对于年轻女性欣赏以及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故意勾引,她的脑中还出现了“能变成人形的独角兽”这一选项。
没想到,这个人却是一个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族群。
她想了想,然后说:“那么这些人今天在中央广场时就一直跟着你,甚至追到这条巷子里来追杀你,就是因为你是个变种人?”
就像中世纪时,欧洲教廷对于巫师的迫害,任何一个无父无子的独居女人,都会被认为是女巫,以及那些在童年时候无可避免出现魔力暴动的麻种小巫师,都会被教廷、村民、甚至是邻居朋友,架上火刑架,活活被烧死。
那些年死了很多巫师,但其实更多的,是无辜的麻瓜女人。
埃里克摇摇头,说:“如果只是因为我是个变种人,那么他们今天的武器就是麻醉枪,给我计划好的归宿也不是地狱,而是某个塑料监狱或者是科研所的培养皿。”他想了想,轻描淡写地说,“大概这是我前一年跟几个变种人一起毁掉一个反变种人武装机构的报复吧。”
他这么一说,克莱尔也明白了,变种人,或许说是埃里克个人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中世纪被迫害的巫师那样的处境,他占有绝对的主动,不是柔弱待宰的羔羊。
而这时,菲利克斯已经收拾好了那几具尸体,提着几张人皮,走进了店里,顺手扔进了店内的垃圾桶里,碎碎念着:“我明明说过,杀掉那群德国佬之后,我再也不干这种事的,没想到还是被你小子给拖下了水,你就是想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所以才借着给这位女士买鞋的借口过来的吧。”
埃里克笑笑,算是默认了。
而克莱尔也了解了,埃里克估计是发现了这群人找上了自己,先是在纺织会馆找上了她,将她当作人质,使得对方不敢轻易动手,她使用魔法限制了其中一个人的动作之后,大概对方也猜到她不是普通人,不会有所顾忌,所以埃里克干脆带着她来到菲利克斯的鞋店,这里会有一个帮他收拾残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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