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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毙命——罪加罪

时间:2017-10-09 16:44:10  作者:罪加罪

  最多在段如碧替袁召挡酒的时候,石一这个文人酸上两句:“这就开始心疼了,兄弟们,赶紧的,让段大小姐多心疼心疼,把当初的都补回来。”
  大中午的,不是为了客户,袁召金刚不败之身愣是被几个兄弟灌得满脸通红。
  段如碧想替他喝,被他拦下了:“我没关系,喝得高兴。只不过,估计得是你送我回去了。”
  袁召终于架不住攻势:“我去下洗手间。”
  “我也需要去一下。”
  二胖勾着袁召的脖子,老大也起身跟上,三个男人走着飘然路线直奔wc。
  段如碧很久没见到这么开怀的袁召,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微笑。
  “如果是以前,你刚才一定拍桌子跟我们对骂了。”
  石一的声音保持着一丝清醒,段如碧回过头,见他摘了眼镜,正揉着眉心。
  段如碧撑着腮帮子,给袁召盛了碗汤:“我想啊,但袁召跟你们是兄弟,你们对他很重要,那么对我也很重要。”
  “是啊,我们是兄弟,正因为是兄弟,才不得不问你一句,当年你舍得抛下他走,现在为何要回到他身边?”石一特意挑了没人的时候,单刀直入,“你可知,你走之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从那以后,我就没见他真正笑过。”
  段如碧掩不住的错愕:“你说什么?可是我听说他照样正常上课……”
  “不是所有人的崩溃都是歇斯底里的。”石一冷冷打断他:“当时你单方面分手,恰好他父亲狱中自尽,所有人都认为你嫌弃他的家世,迫不及待地要跟他一刀两断,撇清关系。”
  段如碧怔怔地看着石一,石一的话跟她之前从朱珠那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因为不可抑制的激动,段如碧握着茶杯的手不由收紧,眼神渐渐结霜:“谁说的?”
  “你随便问问,谁不是这么说的。你走得真是干净利落,什么都没留下。”石一反倒笑了,“你气什么,难道不是吗?”
  难怪袁召曾经一遍遍的问,他是不是真的让她如此难堪,可当时段如碧理解的却是另一层意思:他的女人缘令她难堪,他的攀附权势令她不齿。她万万没想到,他所指的竟是如此,他以为她以他为耻,怕被牵连,远走他乡,不惜将他抛在身后。可恨她还一遍遍的回答他,她后悔认识他,恨不得从没认识他,甚至那么多次在同事、朋友面前令他下不了台面,他从不会反驳,把所有情绪层层压下,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段如碧胸口发冷,她不敢想象袁召微笑之下是什么感受,她当初以为他是心虚,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不想令她难堪。而他对她提出复合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啊。
  她低沉道:“袁召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只。”
  段如碧的肺快要气炸了:“还有什么?”
  石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不知道?”
  “不要拖拖拉拉,有话就说。”
  石一沉默了会,看段如碧的神色不像撒谎,难道她真的不知道?
  “你父亲做的好事,你回去问问他吧。”石一神情冷峻得令人发憷。
  又是父亲?段如碧呆了呆,还想追问,袁召正往这边走回来。
  袁召坐下来,脸上还带着点水珠,想必刚才吐过,洗了脸。
  “差不多了,我看二胖已经不行了,老大正架着他呢。”
  “嗯,我去看看。”石一点点头,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段如碧一眼。
  袁召的视线在他们俩人身上打了个来回,低头喝汤,问道:“刚才你们聊了什么?”
  段如碧上午刚一通惊涛骇浪,现在又来了一波电闪雷鸣,心中百转千回,起伏不定。石一那句,你可知,你走之后,他整个人都崩溃了。从那以后,我就没见他真正笑过,这话像是一条丝线,紧紧缠绕在她心上,一圈一圈,勒得她生疼,不仅疼,还带着酸楚,每呼吸一次都牵扯出一阵酸楚。
  然而目前事情都指向她父亲,在没搞清楚情况前,段如碧硬生生调整好情绪,装作没事似的,说:“没什么。”
  这还叫没事?段大小姐真是太不会掩饰情绪了。
  袁召抬手拂过她的脸颊,揽过她的肩膀,眼底尽是温柔,说:“老三是个刀子嘴,喝酒后更是随心所欲,不论他说什么都不用在意,听话。”
  段如碧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虽不算铁石心肠,但也是看透炎凉,不会轻易感情泛滥。可他的桃花眼沾着酒意,泛着点水光,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她,直看得她心底的杂乱都被抚平,心软得一塌糊涂,好像之前所有的震惊、气愤、委屈都沉溺在这片柔软之中。
  段如碧不由自主地替他擦了擦脸颊边的水珠:“我送你回去吧。”
  “碧碧。”
  “嗯?”
  他贴近她的耳侧,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我很高兴,高兴得有点头晕了。”
  他真的醉了,他醉酒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会像孩子似的黏着她,若在平时肯定不会这样大胆。
  二胖几个也废得差不多了,他们在餐厅门口告别,临走前二胖还在那含混地嚷嚷要段如碧好好待袁召,袁召冲他做出噤声的手势,拉着段如碧走了。
  “本想吃完饭,再跟你去看个电影什么的。”袁召闭着眼,头靠座椅,有些遗憾地说,“没想到他们这么狠,真是好兄弟啊。”
  “算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聚一次。”
  “你以前可没那么好说话。”
  “有吗?”
  袁召支着头,回忆道:“我记得有一次你带着温绒跟他们拼酒,把二胖欺负得哭着找娘,老大也吐了两天才缓过来,所以今天他们才不敢找你喝,实在是教训太惨烈,只有全冲着我来了。”
  倒是有这么个故事,段如碧得意地笑了:“下次他们再敢灌你,看我不教训得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回到家后,袁召倒在床上,有些痛苦地按着太阳穴:“真是不如读书的时候,喝这么点就不行了。”
  “睡会吧。”
  她记得他每次醉酒后,都需要睡上一大觉。
  “你呢?”袁召侧着身躺着,一只手拉着她,仰头望着她,“要回去了吗?”
  段如碧在床边坐下:“你想我留下?”
  他只是笑,将她的手拉至唇边,轻轻啄了下。
  段如碧的脸刷地红了,这个吻像是吻在她心上,又酥又麻,将身上的毛孔都炸开了。
  她那少得可怜的少女心大萌发,害羞不已,俯下身,替他摘了眼镜,轻声说:“睡吧。”
  袁召顺势闭上眼,长睫毛轻轻阖上,似还有轻微的颤动。
  许久,段如碧都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忽然轻轻启唇:“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只要你回来就好。”
  他说完这句话后,似乎立刻进入了梦乡。
  第037章
  室内安静无声,段如碧撑着脑袋,看着袁召熟睡的面庞,似是想要如此看到天荒地老一般。
  然而,她还有事要做。
  段如碧很慢很慢地将手抽出,将他的手放入被中,临别前俯下身,亲吻他的唇角,留恋了好一会才悄悄起身,然后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
  房门关上的刹那,她忽然觉得周遭突降几度,窗外头好端端的阳光不知何时没入了云层。
  袁召的电脑留在客厅,她本可以借用一下,但想到事关重大,现在她两眼一抹黑,还没理清情况,万一被他发现端倪……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段如碧给他留了字条,匆匆离开。
  段如碧下楼取车,拿出手机重新开机,此前为避免家里不断骚扰,她干脆关机。果不其然,母亲大人无数的信息几乎蜂拥而至。她也懒得去看,只不过,某些人的点踩得真是好,她刚开机,电话就来了。
  “喂。”段如碧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
  “总算联系上你了。”李思的声音倒听不出紧张,反而还带着笑意。
  段如碧心知他在她家,便直说:“我今天有事,不会回去的。”
  “嗯,我知道。”李思沉声应道,“你父亲发飚了,不要逞强,到时候稍微服服软。”
  段如碧冷哼:“服软?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不用跟我呛,我只是好心提醒你。”
  段如碧心下转得飞快,可最终只是懒洋洋地道了声谢,挂了电话。
  刚才的一瞬间,她恨不得抓住李思问个究竟,依她的判断,李思知道的比她多得多,可李思若是想要骗她也是易如反掌。
  小不忍则乱大谋。
  梁见空告诉她的三个日期必定藏着深意,段如碧赶回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若是这几个日子有什么大事情,势必会有什么资料留存。她输入2000年3月29日,再加上段怀清三个字。不一会,页面搜索完毕,然而令她意外的是,这日子确实有新闻,却是好事,他们段家在城南最具象征性的段氏商圈动工启动仪式。当时还留有照片,她老爸那时正当壮年,意气风发,霸气外露,段氏王国也正是在那时一步一步走向巅峰。文章里满满赞美之词,段如碧那时候还是个初中生,叛逆期,每日想着法子跟老妈作对,对老爸事业上如何呼风唤雨完全不关心。现在仔细想想,隐约有几分印象,那时候是见过一些重要人物来往家中,只不过她不是偷偷溜到厨房拿点吃的,就是借着补习跑出去玩了。真正有印象的好像只有李思的老爸经常见到。
  还有一位有印象,是因为他长得相当英俊,段如碧偷溜出去的时候好巧不巧被他撞见,她快速打了个招呼,一本正经地假装下楼找东西,那男人但笑不语,正一边欣赏她家的油画,一边等着她老爸回来。她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几眼,这人应该已经有些年岁,但保养得极好,风度翩翩,负手而立,如同修竹一般。
  这时候,她老妈正好在厨房准备东西招待客人,段如碧深知机不可失,奈何有个碍眼的,她等了会见那人不离开,她只好磨蹭着走向房门。她正要达成目的,谁知她老娘从厨房走了出来,边走还边说:“我这边刚好买了明前龙井,给你泡上一壶尝尝。”
  那人立即含笑道:“谢谢嫂子,不知家中是否有姜茶,外头雨大,感觉有些着凉了。”
  她母亲立即转回厨房,絮絮叨叨:“你等一会,马上煮一壶,这天气真是糟心,说下就下,也不知怀清的飞机要晚点到何时。”
  段如碧刚才吓得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万幸她老妈又折了回去,随即一听下雨,连忙在玄关抓了把雨伞,再看那位叔叔,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油画,只是唇边一直挂着笑意。
  段如碧隐隐猜测这人是不是在帮自己,可随即等不及确认,开了门溜了出去。
  现在想来,这个人后来没再出现过。
  思绪到了这里断了,段如碧干脆先将这些记下来,然后又去搜索第二个日期。2005年6月17日,能搜出来的信息极少,那一年他老爸已经是商场大鳄,抖抖脚,震三震,加上政协委员的头衔,更是和政治圈走得极近。他附近借着雄厚的财力以及政府内部的助力,触角几乎遍布国内所有重要城市。只不过,2005年是个多事之秋,上头雷霆之势发落了几只打老虎,棒子直直打到了z市,段如碧只记得那段时间家里的气氛莫名凝重,老爸经常不在家,老妈也不似往常那般整天盯着她,她那年正好高三,家里找来了李思给她辅导功课,她和李思也就是那时候真正有了交集。
  李思教她的时候非常心不在焉,那时候完全将她当做花痴女之流,以为她预备做他身上的牛皮糖,所以他对她要多不耐就多不耐。现在仔细想想李思那时候说的话,什么她不过是段怀清的女儿,没了段姓,她什么都不是,那时候段如碧气得抓狂,天天磨牙幻想泼他一脸水,还得是沸水!
  可现在段如碧不由怀疑,李思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才对她如此冷嘲热讽?
  笔尖划到最后一个日期,2008年2月8日,是了,那一年她出国,带着满身的破碎,说难听点是逃到大洋彼岸疗伤。所以,那年家中的大小事情,她并不清楚,只知道他老爸经过前两年的低谷,卷土重来,再创辉煌,她那个藏不住心事的老妈在电话里日渐欢快的语气可以证明,她家已经走出阴霾。
  等一下,如果这件事李思知晓颇深,意味着李望年绝对脱不了干系。李望年如今是个位高权重的副省级干部,平步青云,铁腕领导。李家跟段家很熟,可段如碧无意中听到她老爸和她老妈在书房说悄悄话,听到段怀清对这位老友竟是评价了一句:吃人不吐骨头的老虎。这可不是什么褒义词。段如碧一直觉得他们两家交好,可不是因为段怀清和李望年是校友,所以一见如故那么简单。
  官商勾结,水深着呢。
  不是她把自己老爸想太坏,而是在这个世道,很多事真的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或者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如今,她老爸要把自己往李家推,如果李家真是龙潭虎穴,他犯得着把女儿嫁过去吗?段如碧眸光起起伏伏,隐晦不明,这两位当家人显然想把双方的关系变得更加盘庚错杂,最好是融为一体。
  这只能说明,李段已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之势。
  段如碧揉了揉眉心,她实在不愿想太多复杂的问题,现在硬生生被这三个日期搞得头昏脑涨,一抬头,竟是过去两个多小时。外头天色已暗,段如碧摸了摸肚子,感觉有些饿了。
  不知袁召醒来没,她干脆再去趟他家一起吃。
  还没出门,温绒的电话来了。
  “小妮子想我了?”
  “是啊,晚上有事吗?”
  段如碧眉梢一挑,手叉腰,语气不快:“不会想让我带娃吧?”
  这二位大神,二人世界怎么还没过够啊!
  温绒不好意思地笑了:“不是,你的礼服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哦,行啊,我正好要去找袁召,一会跟他一起过来吧,备好饭啊。”
  段如碧说得自然,温绒听出了味道,掐着嗓子暧昧道:“嘿嘿,好啊,你们进展很快哦。”
  “你那是什么声音,难听死了,”段如碧锁上门,按下电梯按钮,“对了,林隽在家吗?”
  温绒还没来得及开八,只听段如碧话锋一转,转到她家先生身上,有点奇怪,平时不应该再骂她两句,然后开始半是甜蜜半是矜持地汇报情况吗?
  不过,温小绒很单纯的,没想那么多,回道:“在的,你找他吗?”
  “哦,没什么,见面再说。”
  “好。”
  段如碧盘算着,林隽这只老狐狸,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各种不为人道的秘事怕是攒了一肚子吧。
  段如碧给袁召发了条信息,很快,那头回了电话。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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