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说话啊,还以为你心虚了呢!”许宏阳有意板着脸。
“我以为师父在伤心反思,所以体贴的不去打扰。”尤少君表示自己是好心。
许宏阳一愣:“我有什么好伤心反思的?”
“儿子还不成才啊!”尤少君笑笑,永安帝分明是知道了他想悄悄去看太子,这不证明许逸帮忙失败,被许宏阳发现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想起自家小子,许宏阳更恼火,居然跑他书房翻禁宫的布防图,更可气的是,许逸居然不知道自己亲爹的书房是有机关的,要不是运气还算好,他差一点儿就冤死在家里了!
“许逸怎么了?您失手将他打成重伤了?”尤少君看许宏阳的模样,许逸好像不只是被发现那么简单。
“我失手?是他自己失手,居然连我书房有没有机关都不知道?”许宏阳倒是没怀疑尤少君会故意害许逸。
“您书房有机关!?常来常往的地方您设那么危险的东西干什么?”尤少君看许宏阳的目光像是在看疯子。
“谁家没个秘室的?再说我身为御林军的副统领,家里总会有些宫里的东西,你不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许逸帮你吗?”许宏阳不悦,这怎么会是他的错。
“我家是有秘室,谁让我娘是公主,宫里的赏赐和她的嫁妆珍宝无数,可家里有这么危险的东西她打小就告诉我了,危险之地孩子不许入内,您没告诉许逸?”尤少君觉得还是许宏阳的错。
“谁说的?许家上下谁不知道,我的书房是禁地,你来我家玩我也没往书房迎过你吧?”明明知道是禁地还违背父命悄悄入内,身手还差到连机关都没第一时间发现,许宏阳还是觉得自己儿子是自找罪受。
“知道是禁地并不代表知道真正有多危险,这回好在是会武功的许逸,要是哪天家里正好大宴宾客,然后哪家的小孩子好奇溜进了书房呢?”
尤少君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上一世家属区就有一家的熊孩子,因为被几个大孩子欺负了,就悄悄偷出自家老爸的配枪出来“报仇”,万幸的是那家的家长有个好习惯,在带枪回家后会卸掉弹夹,所以枪开了也没出人命。
许宏阳终于重视起来,当机关被许逸触发后,他只是气自己儿子的不机灵,但更严重的后果他却没去想,可万一真和尤少君说的一样,哪天亲戚的孩子溜进书房……
不是完全没可能,因为仗着自己在家里说一不二,他的书房门口是没守卫的,要进去其实很容易。
“你说的对,我不该把希望寄托在别人会听话上。”许宏阳反思并当场认错。
所以原主喜欢这位便宜师父,看似一本正经的无趣,但错了就是错了,许宏阳不会死要面子不承认的。
“许逸还好吗?”尤少君又问道。
“他不听话,偷进书房还是要罚的,我罚他闭门思过一个月,并罚写孝经五十遍。”许宏阳又板起脸,他是错了,但许逸也不是对的。
罚写字啊……这可比不让出门更让许逸难受,尤少君叹了声,倒没为许逸求情。
许宏阳心里早有决定,就算尤少君能口吐莲花,他也不会饶了许逸,可等到尤少君安静的不说话,他又忍不住问道:“你不打算为许逸求求我,他可始终没说出是你指使他的。”
“用得着他明说吗?除了我还会有谁惦记西院,不过我是不会为他求情的,我当初托他办事,是因为觉得他近水楼台是最方便的,我没想着让他冒生命危险,我原以为他就算被您发现了,不过是会挨顿揍,可我也想不到他连自家有机关都推测不出来。”
所以尤少君觉得许逸是得长点脑子,记住教训……他本来是想让许逸办点小事试试这人的,结果弄成了玩命的大事,真是的!
许宏阳明白了,他当时看儿子被飞刃擦伤的胳膊时,也是在后怕,偏许逸那小子还一脸的大义凛然,似乎在说为朋友两胁插刀是应该的,老实说他当时连尤少君也气上了的……
可尤少君并没想着真让许逸挨刀啊!
废太子目前住的西院面积不小,看着虽不如其他宫殿的富丽堂皇,但至少干净宽敞该有的家什一件不缺,出来接旨的三皇子夫妻和宫人也衣着光鲜。
这是尤少君第一次真正的见三皇子夫妻,他得承认,这对夫妻看脸看气质就不凡,三皇子走的是温和加尊贵的路线,就算此时被软禁着,那也是受难的贵族,三皇子妃也一样,温柔加大气,没因为关着就让自己狼狈不堪。
难怪有那么多大臣说啥也不信太子会犯错,豁出去的为他说话。
“简郡王今日进宫,请旨想问候三皇子,皇上开恩准了,给你们一个时辰。”许宏阳严肃的传了永安帝的口喻,然后就走人,根本不进院子里。
许宏阳是御林军的副统领,永安帝的亲信,他的言行代表的是永安帝目前对废太子的态度,他这毫不留情的转身一走,传出去后不知会有多少人安心,又会有多少人失望。
三皇子却没计较这些,他客气的将尤少君迎进屋,然后三皇子妃带着宫人将永安帝的赏赐放在另一间屋子,这边屋子里只剩下表兄弟两个,三皇子第一句话便是:“你的伤好了没有?”
☆、第七十二章 强颜欢笑
听到废太子第一句话便问这个,尤少君替原主心里舒服些,“早好了,龙舅打我难道还会真下狠手不成?”他也替原主笑得轻松。
“父皇是不会对你下重手,但趁机要你命的呢?”废太子依然严肃。
“你知道……”他挨打的事全京城都传遍了,废太子想知道并不难,但有人趁机害他的事,连长宁公主至今也不清楚,何况是被软禁的废太子,“龙舅告诉你的?”尤少君大胆猜测。
“是,谁因我被打,谁因我被贬,谁因我被抄家流放,父皇都告诉我了……”可他能做什么,废太子现在只能努力不让自己在表弟面前流露出无能为力的痛苦。
永安帝为什么要告诉废太子这些?为了折磨儿子?那他今天为什么还让自己来看废太子?也是为了折磨?这父子间多大的仇啊?
“表哥,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龙舅为什么要废了你,别说什么你纵容下人胡作非为的理由,我是不信的。”尤少君千方百计要见太子,不过是想替原主问这么一句。
“我……如果我说我也不清楚,少君你信吗?”废太子苦笑道。
尤少君一怔,这答案比废太子会说他是冤枉的还让人难接受,他自己都不知道,那……“龙舅没和你说为什么废了你?”
“父皇说,我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可我真的不清楚……父皇又不肯说清楚……”废太子低头低声道。
“这叫什么事?”尤少君不由得嘀咕,一国储君的废黜理由居然是打哑迷,还真是封建统治的古代社会才能干出来的事!而搀和其中莫名其妙送命的原主,还真是太冤了!
废太子沉默不语,他是当事人,可他能对皇帝的决定抗议吗?哪怕皇帝是他父亲!
“殿下,郡王,晚宴已经摆好了。”废太子妃出现在门口,宴席是皇上赐的,就算废太子他们可能没心思吃,但也得去做个样子。
废太子妃是太子太傅夏侯的嫡长女,尤少君看到她就想起自己才去过江东的康关城,为的是夏侯的嫡次女的冤案,不知废太子妃知不知道她父亲妹妹的事?
“好,我们去饭厅边吃边聊。”废太子笑笑,伸手做个请的动作。
废太子夫妻和这里的宫人穿着打扮上看是没受委屈的,但这里每一个人哪怕面带笑容也会让人想到“强颜欢笑”这四个字,面对如此的脸色和气氛,谁能吃下饭去?
废太子却还替尤少君夹了只大虾:“你最喜欢吃海鲜了,你我兄弟许久没一起吃饭,你要多吃一些。”
“我之前去过康关城了。”不说这件事,尤少君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
“……父皇和我说了,是我连累了老师一家……”废太子低声道。
永安帝把这件事也说了?那尤少君真不知再说什么。
“你皇嫂自嫁给我,向来是循规蹈矩贤淑得体的,她陪我吃苦受罪从没抱怨过,老师他既然是太子太傅,学生有难他当然会出头,他们现在这样我还可以安慰自己,谁让他们是太子的老师,和太子的发妻呢,当然不得不荣辱与共了,可二妹小妹她们……”
废太子口中的二妹小妹指的可不是几位公主,他说的是夏侯的另两个女儿,他的两个小姨子,夏莲心差一点儿和孩子一块被冤死,永安帝告诉了废太子,他一听便明白这又是冲他来的,而夏百合……
“父皇和我说了,是你替二妹洗刷冤屈的,你皇嫂感激的很,只是不方便亲自向你道谢,我替她敬你一杯。”废太子举杯说道。
尤少君喝酒没问题,但喝了之后呢?他依然不知该如何。
“我也不久留你了,自己多保重,我的事……顺其自然吧……”废太子本想说让尤少君不再管他了,可又怕这个表弟倔脾气上来,出门就去找永安帝,只能软和点说。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被废……”尤少君半天还是问了原来的一句。
“你也别再去问父皇了,父皇做事总有他的理由的……”废太子很苦恼,怎么样才能让尤少君不管他呢?
“所以就算了?”尤少君怎么能让原主白死?
“想想姑母和姑父……”废太子轻声道。
才喝了一杯酒,尤少君步伐却不大稳了,他脑子里像被灌进了几吨的泥沙,头抬不起来,思考能力也停顿了,他现在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原主真的是死不瞑目心有不甘,不然怎么会在听到废太子给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被废的”后,反应这么大,让他暂时都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了?
是的,失控茫然恍惚是原主残留的情绪,身为严格纪律的军人,他怎么可能会让这样的自己暴露在险恶的环境中。
“出来了?”等在外面的许宏阳看到明显不对劲的尤少君,果然露出意料之中的模样,“皇上说你见过废太子后无须再向他请安,直接出宫便可,毕竟公主和驸马还在等你呢。”
这是暗示他还有爹娘要孝顺,不能再去找永安帝胡搅蛮缠?尤少君勉强扯出一丝笑:“那我回去了。”
尤少君前世养成个好习惯,在战场上时他机警果敢,是战友最可信任的打档,是部下最可依赖的队长,而等到一下战场,他可以向父母撒娇,可以和朋友勾肩打背的去玩,还可以去幼儿园接小外甥回家,路上给熊孩子买棒棒糖。
工作和生活,军人和普通人,他转换得轻而易举,足以让那些一下战场便得后遗症的嫉妒死。
所以他今天犯错误了,尤少君今天进宫把自己当着来看舅舅的好外甥了,可惜他忘了这里是古代,家国天下,他今生的舅舅是皇帝,是因为他为表哥求情就差一点儿要他命的封建君主!
不是一般的走亲戚,他不该轻松应对的,皇宫是战场,他得拿出执行任务的态度来!
尤少君自在明光宫不小心笑出来后便反思,同时迅速转换自身的定位,然后再面对永安帝,面对许宏阳,面对废太子,他都是在演戏,演原来的那个“尤少君”。
到了公主府的门口,尤少君和平常一样脚步不停,可他心里再次警告自己,他还得演好“尤少君”才行,谁让这里并不是他真正的家。
☆、第七十三章 逐渐出名
“三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让你跑这么远的路。”
从北潭回西溪的一路上,曲家大姑娘曲宝珍不住的向夏百合道谢,能不好好谢吗?人家走这么远的路来给她婆婆治病的。
“曲大姐姐再和我说客气话,可是见外了的。”夏百合笑道。
来江北和夏家人团聚到今天,已经有二十一天了,夏百合和西溪各家差不多都认识了,比如她身边的这位她大姐应若薇的闺中好友曲家大姑娘曲宝珍。
夏百合不但知道了曲家姑娘的闺名,还知道了曲宝珍的公公婆婆住在北潭,她公公姓温,是原朝堂上的文华阁大学士,温学士生了三儿一女,曲宝珍是最小的儿媳妇,除了曲宝珍一家,温家其他人都住在北潭的。
这是因为曲宝珍的父亲,原翰林学士曲承他只生了两个女儿,没儿子继承曲家的香火,于是他的同乡加同一座师的温学士,便让自己小儿子入赘给曲家,为曲承夫妻养老。
曲承当然很感激,他本来是书呆子的那种人,朝堂派系向来与他无关的,这回之所以在上书恳请皇帝撤消废太子的奏折上签名,完全是为了亲家。
于是曲家和温家一起流放到江北,还被县衙故意分在两个村子居住,不过这两家心态都还好,没有彼此埋怨,倒是经常互相照顾。
“还好有三妹妹在……”曲宝珍是将夏百合送回了夏家,还和尤氏又表达一番感激之情再走的。
“温家老夫人没事吗?”其实看曲宝珍轻松的样子,尤氏便能肯定自家小姑是药到病除。
“没事,老夫人是走路不小心扭伤了脚,看着严重其实没伤到骨头,我给配了点药水,涂上去休息几天就好了。”因为曲宝珍来找她时说了温家老夫人脚伤了,所以夏百合带了可能需要的草药,看完病就在温家熬药,省去了来回奔波的时间。
“曲家大姑娘说得对,还好有三妹妹在。”黄氏抱着小石头出来晒太阳,现在她和孩子都明显精神了,长肉了,夏百合当居首功。
“谁说不是。”尤氏也笑道。
西溪和北潭这几个村子,住的大都是犯官和其家属,被流放来的人谁会给你住什么好地方,这里有山有水有地种有房子住,他们就应该跪下高呼“皇恩浩荡”了,至于缺医少药……就算不是犯官居住的乡村,不也一样吗?
自夏百合来了西溪,她先是治好了肖家的桂姐儿,又配药给夏侯他们免除蚊虫叮咬——肖家桂姐儿的事了解的人很少,但地里蚊虫太多,凡是下地干活的男人们没一个不是满脸红包的,然后本来和他们一样的夏家父子,忽然脸上干净了红包好了,看见的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当然会好奇的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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