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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堔皱了皱眉头，看着杨大人，声音清冷，问道。
“什么情况，全家都死了？”
杨大人满脸苦涩，怎么又让他碰上这等难办的案子，他也不想啊。
“是这样的，那福大贵一家几口人全部中毒惨死，那兰香，福大贵的爹娘，他自己，还有他的娘子九娘在傍晚的时候一同被人毒杀，兰香、福大贵和他爹娘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冰冷了。
他娘子九娘中毒可能较轻一些，被人及时发现给送去了医馆，被医术高明的大夫给花了大力气救了回来，侥幸逃过一命，现在都还躺在家里面儿半死不活的，看样子，也是没有什么求生的欲望了，全家人都死光了，就剩她……问她，她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说不出来，哎，这是彻底走进死胡同，下官这是真没办法了，还请世子出手相助才好啊……”
顾堔抬眸，若有所思。
“福大贵一家可有什么仇家？”
杨大人苦笑摇头。
“下官命人去查过了，周围的邻居都说福大贵一家一向与人为善，没和哪个乡亲争论过，红过脸……应该不会有什么仇家！”
顾堔抬眼看向杨大人，反问。
“总有个缘由吧，无缘无故谁会杀人，不怕以命相抵？”
杨大人点点头。
“世子说的是！”
转头，顾堔凝视着苏寒，嘴里说道：“苏寒，我准备和杨大人一起到福大贵家看看，顺便问那九娘几句话，我让临风送你回苏府，可好？”
苏寒微微笑了笑，看着顾堔，嘴唇动了动，问道：“顾世子，我能跟着去看看吗？”
顾堔看了杨大人一眼，视线落在苏寒脸上，半响，他点了点头，声音清冷柔和。
“可以，保护好自己！”
苏寒眼睛微亮，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我明白。谢谢啦……”
顾堔见此，微微勾起唇角，笑了。
来到福大贵的家中，进屋一瞧，苏寒便看到唯一活下来的九娘正满脸憔悴，身形消瘦的躺在床上，看着可怜极了。
九娘看到杨大人他们又来了，挣扎着起身。
“见过各位大人！”
苏寒上前一步，将九娘扶着坐了起来，递了杯水给她。
九娘抬眼看了苏寒一眼，发现面前这姑娘和自家那死去的女儿一般大小，泪意又涌了上来，心里悔恨非常。
我可怜的女儿啊！
“谢谢小姑娘……让你见笑了，屋子里有些简陋，可别嫌弃啊，别站着了，快坐吧。”
苏寒笑着点点头。
顾堔上前一步，眸光动了动，看着九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脚步往前挪了挪，顾堔的目光扫过屋内一圈，下一刻，他收回视线，嘴里淡淡道。
“九娘，打扰你歇息了，不过，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问你，还请直言相告……”
九娘愣了愣，垂下眼眸，扯了扯嘴角很是苦涩的味道，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大人请讲……”
这时，苏寒咳了咳，看了看顾堔，最后看了九娘一眼，嘴里道：“你们聊，我出去站会儿！”
顾堔不疑有他，微微点头。
“好！”
微微笑了笑，苏寒眼眸动了动，便抬脚走出了屋子。
身后，顾堔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在她的左手边停留了一会儿，有些疑惑的凝视了那么一瞬。
苏寒……感觉她仿佛有哪里不对劲似的，怪怪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顾堔摇了摇头，嘴角微扯，随即将疑惑拍飞，便也不再多想了。
“是这样的，九娘，事情的经过杨大人也说了一遍，我心里大抵有数，所以我想问问你，你女儿，你相公以及你婆母那夫妻二人，你们一家出事之前可有不对劲的地方，近日里可有得罪人？”
九娘抬头看着顾堔，摇了摇头。
“我们家的人都比较好相处，并未与人结怨，更不存在仇家，却不成想，被人下毒差点全家死光，而且，之前杨大人已经问过同样的问题了……民妇知道的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顾堔看了看九娘那显得十分悲痛也愈发生无可恋的脸庞，上面有着岁月留下的痕迹，头发也苍白了，不过是三十出头的女人，却仿佛已然接近苍老，浑身透着死气，没有半分活下去的动力……
半饷，顾堔视线一转，仿若无意的问了句。
“九娘，你的亲人为人所害，此等血海深仇，你不恨？”
九娘抬眸看着顾堔，神色十分木然，仿佛仍旧沉浸在悲痛之中。
“恨，有用吗？……我一个妇人，女儿死了，其他人也死了，就剩下我逃过一劫，我为什么也没跟着死了，死了便一干二净了，现在徒留我一个，我能怎么办？死去的亲人还能回来？民妇手无缚鸡之力，还能做什么，不过是等死罢了……”
闻言，顾堔皱了皱眉头，抬起眼眸，视线在九娘身上停留了一瞬，陷入深思。
“只有查出真凶，你和你的家人才能找回公道，你该振作起来！”
九娘眼神飘忽，木木的点点头。
“是……所以麻烦大人你们了，还请你们找出真凶，将那犯人绳之于法，以告慰死者地下之灵！”
顾堔仿佛想起了什么，继续问道。
“对了，你们一家人当时吞下被下了毒药的饭菜时，可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九娘微微扯了扯嘴角，摇头。
“没有不对，那毒药无色无味，怎么吃得出来呢，我们一家人都吃了不少，没有浪费的，吃完了之后才发觉腹痛不止，随后口吐白沫，浑身无力，再后来，民妇便不省人事了……待再次醒来，民妇便听闻其他人全部都死了，一个都没剩下的。”
第87章
顾堔看了九娘一眼, 薄唇轻启，声音淡淡。
“还有一点, 我很疑惑：饭菜你是不是食用的比较少, 所以你体内的毒素才会少于其他人，被救了回来？”
九娘苦笑, 仿佛陷入了回忆。
“那日傍晚, 民妇做了些好吃的，相公和公公、婆母都特别爱吃, 所以便多吃了些，我便不好意思与他们争抢, 改吃其他的素菜了, 反正, 日子也不算难过，这一次没吃，下次吃了也一样, 我自己没关系的……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民妇才侥幸逃过一劫吧,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顾堔眸光一动，瞥了九娘一眼，看到她仿佛陷入了回忆中, 脸上仿佛有那么一刹那的解脱？
“好，问也问的差不多了，后续我们会尽快查出真相，找出真凶, 还你一个公道，你放心好了！”
“是，多谢大人！”
九娘点了点头，低着头看着床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了。
屋内罕见的出现了沉默。
屋外大树底下，苏寒靠在树上，正抬眼看着身前的一个绿衣女鬼，神色淡然，仿佛什么事儿都难不倒她。
不过是见鬼罢了，早就习惯了……
若是有旁人看得见那个绿衣女鬼，便会清楚，那个女鬼，居然便是兰香……九娘那已经中毒死去的女儿！
“兰香，你怎么还没去投胎？”
兰香没有回答，反而惊诧的看着苏寒反问。
“姑娘，你究竟是谁，为何可以看见小女？还，还可以碰触到我？……你是人是鬼？”
“呵，你这话说的，我热乎乎的，不信你摸摸看，你看我哪里不像人了！”
苏寒翻了个白眼，内心懵逼，这人和鬼，区别可大了去了。
兰香狐疑的看了苏寒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好吧，确定了，你不是鬼！”
苏寒扯了扯嘴角，弯着眼睛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苏寒身子往前挪了挪，抬眸看了兰香一眼，随后叹了一口气，眼睛闪了闪直视对方，嘴里淡淡道。
“兰香，你这是放不下你母亲九娘？你娘辛辛苦苦为你报仇，若是知道你不去投胎，更会放心不下了，你可知道！”
兰香侧过身子，将背影留给了苏寒。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报仇，关我娘什么事儿，我娘是无辜的……我，我只是想多陪陪我娘罢了，时机到了我自会去投胎！”
苏寒双手一摊，扯了扯嘴角，眨了眨眼睛，一副无奈的样子。
“好吧，我不为难你，你最好心里有数。你可能不清楚，顾堔可不是花架子，空有其表来着，查出你娘才是毒死福大贵他们三个的真相，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迟早也躲不过去的，这一点，你最好有心里准备！”
兰香闻言，转过身看着苏寒，不敢置信的往后飘了好几步，右手捂着嘴，仿佛要哭了出来，面上十分惊慌，颇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居然知道？既然你已知道真相，所以，你现在打算做什么，你会告知那些大人们，让他们将我娘绳之于法，让我娘以命抵命？”
说到这里，兰香仿佛有些失控，整个人不受控制一般浑身冒着黑气儿，所幸，被眼尖的苏寒一巴掌给拍散了。
苏寒微微勾了勾唇角，安抚着兰香，声音淡淡。
“兰香，你冷静些，我的确知道你娘做了什么，但我不会多管闲事告发你娘，福大贵他们也算死有余辜，我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留给他们，只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你娘既然打定决心毒杀福大贵几个，应该也有杀人偿命的心理准备，可她最终还是做下了这些事儿，不过是爱女心切罢了，想必，你心里也清楚！”
闻言，兰香面上十分痛苦。
“对，你说得对，我娘都是为了我，为了给我报仇，你知道吗，我爹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死了，福大贵爱慕我娘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娶了我娘，视我如己出，没成想，几日前，他居然想对我动手动脚，我执意不从苦苦挣扎，却被他无意间给掐死了……”
苏寒点头。
“福大贵的爹娘其实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不仅没有教训福大贵，反而帮着掩饰，将脏水泼你身上认为是你自己不检点才会引来此等灾祸，也在你娘面前大声嚷嚷你败坏门风死不足惜，也极力阻止你娘到官府报案为你讨回公道，找到真凶将其绳之于法……你娘，悲痛之下也因此起了疑心，很快便找出蛛丝马迹猜出了来龙去脉，当日傍晚便狠下心买回了毒药下在饭菜里，准备与那一家人同归于尽，为你报仇。所幸，你娘还是被救了回来，我说的可对？”
兰香脸上似悲似恨，一字一句道。
“他们死有余辜，我娘都是被我连累的，都怪我，若不是为了给我报仇，我娘身上根本不用沾染上三条人命……都是我的错，死了都不消停，还给我娘找了麻烦！”
苏寒叹了一口气。
“兰香，顺其自然吧，顾堔那里我保密，不会多透露出一句，这个你尽管放心，剩下的，九娘她最终能不能逃过一劫，看你娘的运气。”
兰香福了福身，感激地说道：“谢谢……姑娘，谢谢了！”
至少，娘现在还是安全的！
苏寒摇了摇头，听到屋里的动静，便不再说话了。
果真，下一瞬，顾堔和杨大人便出了屋子，朝着苏寒的位置走了过来。
“苏寒，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天色还早，还可以去云来酒楼吃顿午膳，我做东！”
闻言，苏寒愣了愣。
“啊？”
之前不是说的她请客吗？
好吧，这个不是重点。
“这个时辰会不会有点迟了啊，再晚一些，可以用晚膳了？”
顾堔嘴角勾了勾。
“无妨，还没到晚膳的时辰，我们先去吃一些填填肚子，你肚子也该饿了吧？对了，杨大人，你吃了没？”
杨大人看了看顾堔，又看了看苏寒，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顾堔的脸上，身子顿了顿，婉拒道。
“哈哈，这个就不用了，下官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你们等会儿慢用，慢用！”
哎呦喂，看顾世子那脸色，他要真好意思答应下来，铁定没有好果子吃，没准儿，连果皮儿都没有！
唉，他还是将独处的机会留给这对小年轻吧……被一向清冷淡淡的顾世子给看上了，这姑娘可真真是走了狗屎运了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家闺秀，模样儿倒也周正，麻雀变凤凰指日可待了，啧啧！
闻言，顾堔眼中满意的神色一闪而过。
杨大人见着了暗叹一声儿果真如此，还真他给猜对了。
——顾世子，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哇。
因此，下一瞬，很有眼力见儿的杨大人便带着属下率先离开了院子，徒留顾堔、苏寒两个在那里对视。
“怎么样，去吗？”
顾堔抬眸，看着苏寒，小心的问道。
苏寒考虑了下，便也点了点头。
“之前说好了是我请，我可不能食言！”
顾堔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立马点头，生怕苏寒下一刻就给反悔了。
“好，你说了算！”
总之，目的达成，总归是好的！
好吧，顾堔还真没猜错，话既已说出口，苏寒还真不能反悔，吃就吃呗。
这么一商量，顾堔苏寒几个便也决定下来，朝着云来酒楼的方向赶去……
包厢内，顾堔看着坐在对面的苏寒，越过满桌的饭菜抬了抬手替她倒了一杯清茶放在面前，眼眸微动，嘴里有些歉意的说道：“累坏了吧？原本是京兆府里的事儿，却害得你也跟着操心……”
苏寒扯了扯嘴角。
“无妨，是我自己好奇，想跟着一起去好探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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