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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全家都上社会新闻——荀二

时间:2017-12-16 16:07:01  作者:荀二
  不过这一个已经够呛了,长辈走的走,病的病,奶奶背负起了全家的营生。
  她像男人一样种田耕地,替人洗衣织布,一厘一厘省着钱撑起了整个家。有一天四十余岁的奶奶倒在田埂上,村里的医生诊断,说她怀上了。奶奶听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汪汪大哭,多一个傻掉的孩子,她的人生就多一份沉重的灾难。
  成大爷反而像个孩子似地拍手,他抱着奶奶的腰,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这一举动令奶奶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打掉这个迟来的孩子。
  于是成酥出生了。这个带着全村人看笑话情绪生出来的孩子,出乎意料地灵毓清秀。他很聪明,半岁会爬爬走,七个月会喊妈妈爸爸,三岁便跟着母亲下地洗衣。
  到了六岁那年,杂技团到乡下来招学徒,成酥一眼便被团长看上了。成大爷和佳佳爸爸要死要活不准成酥走,最后成酥还是走了,团长为了这个孩子特地给了这个当地最困难的家庭一笔预支工资。
  奶奶拿这笔钱给佳佳爸爸讨了个傻媳妇,村里面都笑,傻子配傻子,天残配地缺,绝配。
  一年后佳佳便出生了,索性不是个小傻子。待到佳佳五岁那年,奶奶因操劳过度去世了,死的时候死死掐住佳佳稚嫩的小手掉眼泪,她说她舍不得啊,她舍不得一屋子的烂砖烂瓦,舍不得做不完的纺织家务,舍不得这群没人要的傻儿傻孙。
  成大爷笑嘻嘻俯身,戳了戳自家媳妇的脸蛋,他问自家小孙女,“佳佳,你奶奶怎么这个点还在睡呀?”
  佳佳抹了一把眼泪,红着鼻子笑答,“爷爷,奶奶说她累得很咧,先眯一会儿子。”
  可这一睡,却再也没有醒来过。
  成酥知道母亲去世后,留了一屋子傻的傻,小的小,佳佳再能干聪明,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怎么能照顾三个大傻子呢。他一咬牙,把一家子从村里接了出来,接到了满城就近照顾。
  那是佳佳第一次见到成酥,十三岁的少年面容俊俏,穿了一身雪白的运动服,村里面所有的少男少女加起来,也没有他好看。他面带哀戚,跪下来拥抱佳佳,他说,“佳佳,以后我们得相依为命了。”
  “阿酥送我去上学,又引了手工艺师傅来教爸妈爷爷做东西,我们家的日子啊,一度过得有声有色的。”佳佳略带幸福地怀念。
  眼看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有了赚钱能力,成酥的杂技事业蒸蒸日上,佳佳也上了小学,一家人的生活过得顺顺遂遂。
  “那场意外,阿酥断了四根肋骨,手肘、大腿、脚踝组织断裂,动了大大小小十几场手术。医生叫我们看开点,说留得下来就是福。”佳佳说的时候很平和,超越年龄的老成平和,“除了左脚微跛之外,现在阿酥跟正常人一样,有手有脚,能蹦能跳。”
  “记者姐姐,我已经很满足了。”十三岁的女孩佳佳坦然微笑。
  “成酥他现在在做什么?”周奇奇手执钢笔,迅速在采访本上记下关键字。
  “按摩师,就在这里不远,拐三条街就到了。”佳佳回答,有些好奇地瞄那本皮革小本,小小的她羡慕这样光鲜漂亮的职业。
  “他在那里还习惯吗?工资怎么样,你们家庭现在的生活水平呢?”周奇奇继续发问。
  佳佳梗了半晌,“五块钱一个小时。记者姐姐,阿酥总说他过得好,老板待他也好。我托了人去问,才知道那里很少有人点他做事……”
  “他手脚不好,力气也不大,客人们都说他按着不得劲。”女孩子的睫毛扑朔下来,掩盖蝶翅一般的阴影,“记者姐姐,我很担心,阿酥自尊心那样强。”
  “他真的不需要这么拼命,现在我们都能自己赚钱了,我背着他选了临近的中学,也方便照顾爷爷他们。他原本以为我能考上了市一中的,我没去考。”佳佳的成绩很好,班主任甚至把班上唯一一个报考市一中的名额给了她,她为了就近照顾家人,自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他杂技团的朋友也很担心他,等我找到他,我会帮忙劝他。”周奇奇揉了揉佳佳的脑袋,这个女孩发质果然很硬,如同她面对不屈服的根骨,轻轻扎着周奇奇的手心。
  临走时周奇奇挑了三个珠串兔子,佳佳说不收钱,她便把三百块钱偷偷夹在佳佳爸妈做工的大盒子里。佳佳爸没看见,佳佳妈倒是抬起了脑袋。
  周奇奇将食指比在嘴间,神秘地笑了笑,意思是我俩的小秘密。佳佳妈迟钝地点了点头,浑浊眼珠闪了闪,朝她善意地张了张嘴。趁佳佳去倒垃圾的时间,周奇奇走出了筒子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周日就要入v了,入v当日三章粗长。周二上夹子当日多更粗长,请大家多多支持狗子,鞠躬~
  来讲一则搞笑的事:
  今天狗子妹子下班后端坐于书桌上,用电脑连线,义正言辞打起了博雅麻将。
  她还时不时拿起纸笔认真计算,真心劳心劳力。
  然后她说了一句,“这个托管好厉害,比我打得好也!”
  ……
  狗子在一旁笑疯了。
  今天lpl夏季赛总决赛,rng被让二追三。一言以概之,风之bp,尽情摇摆~
 
 
第24章 不夜城
  第二天。
  锦铜区,上清街。
  “盲人按摩院?”头顶,一块灰旧牌匾上,以红色雕塑这几个大字。
  那是一个很小的铺面,大约五人宽,以玻璃滑轨门遮蔽,前面架了块梅花纹的遮帘。
  老板站在柜台旁边,顶了个黑墨镜,嘴角幅度拉到最恭维人的角度,“我们这儿盲人按摩院,童叟无欺。”
  老板三十来岁左右,长得很白净,一脸我很老实状的瞎子阿炳脸,但总给周奇奇一种,下一秒她就会被这只阿炳套路的错觉。
  “按摩一个小时怎么算?你们这儿的价目表呢?”周奇奇一眼望去,店铺里面又深又黑,看不到底。
  老板从柜台下面提了一个精致的小花篮上来,篮子里装了一块块木雕牌子,上面刻着代码和名字,“美女有没有熟悉的师傅,要不要老板我推荐一个?”
  “一般的师傅一个小时十块钱,咱们的王牌师傅一小时二十块钱。”老板摸了几个花纹漂亮的递了上去,“小姐,这几个是我们这儿最不错的师傅。”
  周奇奇顿了一秒,接过翻看,果真没有成酥的名字。她把玩半晌,待到老板那口状似完美的笑容出现了微微龟裂,才凑了上去,“我可不可以自己点名?”
  “美女结果有人选,当然欢迎之至啊。”老板耳朵有点痒。
  “我想点成酥,成功的成,酥糖的酥。”周奇奇幽幽道。
  “成酥啊!成酥还在给人做,后面还排了一位呢。”老板陡然提高声音,又不想错失一单客户,“美女呀,我们这儿还有几个师傅比成酥好得……”
  他没说下去,一只软软的手掰开了他的手掌,几张钞票塞进了他的指缝里。隔着老茧一摸,老板瞬间品出了这几张钞票的重量。
  他摸着钞票上的盲文,摸啊摸,摸啊摸,越摸越放不了手。
  老板这样老成实爱钱的样子,把周奇奇逗笑了:“老板放心,我是从成家那边过来的,不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人。”
  周奇奇一席话,更是打消了老板的顾虑,彻底放飞自我把成酥卖了,“他在不夜城高级会所做……做按摩师。”
  哦,原来叫不夜城高级会所啊……周奇奇皱眉思索片刻,她记得令她穿回来的社会新闻里并没有这个名字,或许……这依旧不是最终的目的地。
  不过依然,她必须去一趟。或许能赶在这个新闻发生之前,尽她所能去改变成酥命运的走向。
  不夜城在锦铜区中心地段,离上清街不远,属于锦铜区内部的CBD,销金窟一样的存在。
  上辈子她别说不夜城了,就是帝豪富豪欧豪会所,荀董也统统不准她进。他这种人从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明明她是头如此奔放的野马,偏偏被他拘在家里啃大葱。
  她多想体会一把夜总会的逍遥,想象一下大腿上坐着一个美男,一边掐捏他的翘臀,一边吃着他喂的葡萄荔枝的场景。
  想象着传说中小姐姐都是研究生的天上人间会所的繁华模样,不夜城的真面目着实泼了周奇奇一大盆冷水。
  大大的土豪金招牌横了大概有一个加长林肯那么宽,word的字体排版,简直在和椰树椰汁的广告求战。
  尼玛就是个城乡结合部的洗脚城嘛,摔!
  2004年的满城旧城区,不负所托地令她失望了。
  顶着不夜城金光闪闪的招牌,周奇奇刚进去,一个装着西装的刘海头杀马特就飘然杀了过来。
  不夜城的服务还是要比盲人按摩院高几个档次,周奇奇被舒舒服服地请到大厅沙发上点单。
  精致小果盘、果汁、薄荷糖一样不少地盛上来。
  刘海杀马特声音特别舒缓好听,很像周奇奇看的日本小猫片里的帅哥男优。
  刘海杀马特微笑:“小姐,请问您要点什么服务呢?”
  熨金的服务单递上来,周奇奇接过来,从头翻起。这家会所的服务很全面,从唱k迪斯科到私人电影院,从温泉汗蒸到美容护理,一应俱全。
  “很全面啊。”作为这方面初姐的周奇奇欣然笑道,装作很熟稔的样子。
  刘海杀马特露出很荣幸的微笑。
  “请问,有没有……”周奇奇翻到了最后一页,都没有看到按摩师的字样,“有没有那种……按摩?”
  “啊?”刘海杀马特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奇奇重复了遍,“按摩。”
  刘海杀马特长刘海下的眯眯眼深邃起来,“请稍等一下。”言罢转身快步往回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几分钟之后,刘海杀马特重新回了来,手上多了个小本本。他按出圆珠笔,弯腰询问眼前的精致少女,“您想要哪种品质的?”
  周奇奇一愣,第一个反应是没听懂。
  她很快调整过来,不懂装懂地掌握主动权,“请问,有没有成——酥。”
  刘海杀马特重重看了她一眼,再一次转身快步往回走。数分钟后他回来,低头镇重道,“他出勤去了,您点一下其他人可好。”
  果汁喝了,水果吃了,薄荷糖也在等待中啃了几颗,周奇奇说不出拔腿就走的话,她实在不是荀清那种拔叉无情的人。
  为了近一步贴身了解受访者的工作环境,她决定不辜负眼前刘海杀马特宾至如归的服务。
  “你看……我适合哪样的?”周奇奇指了指自己,忐忑回问。
  刘海杀马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周奇奇一番,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打扮精致,衣着时尚,样貌清纯,最重要的……还是无时无刻不萦绕身上的——壕的光环。
  “您第一次来是不是?”刘海杀马特眯眯眼闪着光,问道。
  周奇奇点点头。
  刘海杀马特迅速在小本本上记下,然后打了个响指,“小姐,等下我们有专门的服务生接待您,请稍等。”
  咦,就这么完了吗?周奇奇愣了愣,亏她还期待刘海杀马特的私人订制按摩服务呢。
  一刻钟后,周奇奇被样貌清纯、制服周正的服务生请到了不夜城顶楼的小包间里。
  服务生妹子向她解释,这里做按摩前需要除去外衣,只穿内衣就好。这就跟周奇奇做的精油spa有异曲同工之妙,周奇奇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脱下衣服裹了干净浴巾。
  服务生妹子将周奇奇的衣物整理好放进边边的小提篮里,并将串有钥匙的红绳系在少女手上,打点完一切之后,她便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空荡荡的包房里,周奇奇好奇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
  干干净净的粉红漆墙,天花板中央一颗大大的桃心吊下来,磨砂材质,散发盈盈石榴红的灯光。
  房间中间搁了一张圆形沙发,轻纱笼罩,她的边上则是一张按摩用的长条床。包房甚至还配套了浴室,门口架子上摆放了两只橙黄色的橡胶小鸭子。
  舒适的暖气吹拂而来,周奇奇眼皮打颤。等待技师的时间太过漫长,她有点困了。
  想着技师来了也是让她先躺按摩床上,周奇奇很自觉地揭开浴巾,爬上了长条按摩床,脸朝下正对床的镂空处,再盖好浴巾,软绵绵地睡着了。
  ……
  进入梦乡的周奇奇见到了一双眼睛,黑暗中的眼睛。
  眼尾缱绻上挑的凤眼,凄凉疯狂,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那眼睛死死锁定住了她,冰冷的双手覆上来,一寸一寸抚摸她的脸蛋,额头、眼尾、鼻尖、嘴唇,下巴……深深地、绝望地、贪婪地——抚摸着。
  似乎在确认她的存在,似乎她下一秒就将要消失……
  “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你答应过会一辈子陪着我。”菱唇神经质地扯出一个弧度。
  一只手,轻柔地按进她的腹部,“但你答应过我,要和我结婚,咱们会生一堆孩子。”
  “你知道吗?我曾一度很讨厌孩子,你说想生我一直拒绝你。我害怕它会把你的目光从我身上夺走,奇奇,你是要注视着我的,你得看着我,你的眼里只能有我。”
  那个人躺下来,躺到了她身边,在她耳边呢喃,“曾经有一只梅花小雀,它误入了地狱。它一天到晚叽叽喳喳的,又闹又讨厌。它自以为是地唱歌,把地狱伪装的景象当成了它无垢的乐园。”
  “有一天,小雀唱够了歌,思念起了家乡。它打算飞走了,一只鬼手从它背后伸出,摸索着抓住它,紧紧地拥抱它,将它一起拖入,死亡的深渊。”
  他的手伸进了她的内衣里,抚过她的大腿内侧,潜行于她腰部纤弱的线条,最终覆盖她的椒乳。如同他呢喃中的那只鬼手,抓住它生前的骨肉。
  “地狱怎么能够再忍受它离开后的无边孤寂呢……”他的声音颤抖着,如喑哑不堪听的琴弦,“奇奇……是你先招惹的我,你不能抛下我……”
  屋外警铃大作,有什么人在用扩音器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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