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倩云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宋觉止问,由于嘴巴四周包着,说不了太清晰,听着怪搞笑的。
“难产,胎位不正,卡在产道。”周奇奇叹息。
宋觉止悄悄挨近了一个身位,“你要在这里等吗?”
周奇奇点头,“嗯。”
宋觉止:“正好,我不能到那幢楼里去。”说完指了指自己的脸,示意会再被许母暴揍,“勉为其难和你在这一起等吧。”
周奇奇:“……”
宋觉止又挨近了一个身位,不知不觉窜到了她身旁。
两个人距离那样近,一个包成了木乃伊,一个可以去演浪客剑心,滑稽又可笑。
木乃伊伸出了自己的爪子,放到刀疤脸小姑娘手背上,“我去打两盒饭,你要吃些什么菜。”
周奇奇转过脸瞧宋觉止,木乃伊撇了头往另一边,没有看她。
他这样装模作样身心不一的样子,即便是被打成了猪头,也蛮动人的。
周奇奇脑子里兀地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我不挑的,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周奇奇小小声说。
不一会儿,一盒饭便递了过来。
木乃伊悉心地用吸油纸包好饭盒,筷子放在上面,还买了一瓶矿泉水和抽纸。
周奇奇打开来看,青椒肉丝、番茄炒蛋,还有一根卤鸡腿。
“医院食堂最贵的餐标了,不要嫌弃。”木乃伊说。
周奇奇摇摇头,取出包装袋里的筷子,端端正正把饭盒放在腿上,夹了第一口菜。
中间宋觉止接了无数个电话,有公司的、派出所的、法院的,还有一些涉事学生家长。
他一顿饭吃得都不安生。
最后有一通,对方声音温柔又娇弱,女人在电话那头哭闹不休,宋觉止则用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轻声抚慰。
电话挂了,他重重吁了口气。
周奇奇搅拌了下饭,“那是谁?”
“我妈,她比较粘人。”木乃伊回答,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饭,“被我爸惯坏了。”
“你还不是惯她,挺好的。”她想起了多年之后的老宋,那时候他已是踽踽独行的一个人了,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在世。
他很少提及他的过去,她一直以为他亲缘淡薄。
周奇奇并没有想到,如今的宋觉止父母双全,亦有兄弟为伴。
“我还有个妹妹,我最宠她。”宋觉止扯着嘴笑,虽然他现在的模样要做表情是个痛苦的事情。
他取出钱夹,把里面的全家福照片给周奇奇看,“最帅那个就是我。”
“你真不要脸。”周奇奇看着一家五口幸福快乐的模样,她垂眼,她马上就要充当拆散这个家庭的第一个凶手。
两个人等到了下午一点钟,许格那边传来消息,许倩云生出来了。
一儿一女,龙凤胎。
周奇奇和宋觉止两人赶紧跑去看。
两个小小的婴儿被放进保温箱里,一个2400克,一个3000克。
周奇奇和宋觉止就像两个傻子一样,隔着玻璃,看着两个肉红色的臭孩子傻笑。
两人一人全脸都给裹住了,一个左脸颊包了完了,造型诡异,笑声也特别猥琐。
许倩云虚脱地晕了过去,病床上的她插满了管子,满脸苍白。
索性没有大碍。
好事是接二连三传来的,鉴定中心那边的人送来了鉴定结果,孩子的父亲找到了。
宋觉止连忙探头,他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弟弟。
“姓名……李大棍……与孩子DNA相似度为99%。”宋觉止念着鉴定书上的内容,就这么问周奇奇,“李大棍是谁?”
“你不是被告方代理律师么?”周奇奇也是服了。
“我真不知道李大棍是什么鬼,这年头谁取这么挫的名字啊。”宋觉止回过头来怼她。
两个人齐齐看向来送材料的工作人员,“所以,李大棍到底是谁?”
工作人员被看得菊花一紧,翻出资料,递了上去。
照片里的男人形容猥琐,秃顶,四十来岁。
他穿了一身保安服,笑出来时露了六瓣黄牙。
周奇奇认出来了,“他是满城一中的保安,之前线人提供的名单里有他的名字。”
许母与许格从许倩云病床那边赶来过来,正好听到这番话。
许母一屁股跌坐地上,不停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这么多人跟倩云睡过,怎么会偏偏是他。”
她揩了一把鼻涕,朝许格抱怨,“都是你,叫那个保安来做什么亲子鉴定。别人都是我们去求着做,只有他恶心恶肠的贴过来非要做。”
“你不要说了!”许格大声呵斥。
“我怎么不说,怎么不说?”许母眼泪哗地流了出来,“倩云是我们的女儿,大宝二宝是我们的孙儿,我们怎么能忍心让他们落到那种男人手里面。”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如果孩子的爸爸换成了宋家或者张家的孩子,你还会跟个泼妇一样赖在地上吗?”许格冷冷的说。
许母恨恨望着许格,“老公,我都是为了我们女儿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许格指着地上的泼妇,痛心疾首,“你和我,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面子,哪一刻是为了倩云着想的!”
“大宝二宝我养一辈子,倩云我也养一辈子。”许格大声说,“陈芬,我要和你离婚!”
许母怔怔半晌,才听懂了他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最后一章本故事就完结了,哈哈哈哈哈
清哥下一章主场,狗子要好好地……嘿嘿嘿你~
下个故事清哥会上位,不择手段地上位,嗯~
第58章 业火红莲
这段时间,周奇奇真正忙到飞起。
满城一中校园霸凌事件做成了一个系列报道, 案情的推进引起了整个c省, 乃至全国的关注。
真正做到这个份上, 已经是整个社会版同仁的共同努力了。
周奇奇的文笔不够看, 全靠许蒙在旁把关,不过这已够她在记者圈扬名了。
连周家也打电话来询问, 知道具体情况后, 他们也只是嘱咐奇奇, 只要不泄露她是周家人的信息,其他事也就随她了。
周家宽容度对她一向很高,就连父母也对她亲切大方。
可周奇奇心里门清, 正因为没人把她当做真正的周家人,所以大家才对她有这种疏离的容忍度。
这天周奇奇正在追踪许家起诉进程,荀清的电话打了进来。
自高考结束后, 少年就再没主动和她联系。
周奇奇庆幸, 她不再面对少年,心底也不用再深怀愧疚。
明明这辈子两人已经不再是爱侣了, 偏偏宋觉止的事情, 她就是不敢跟荀清坦白。
就好像她背叛了他,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即使于周奇奇, 已经相隔了十五年的岁月。成年荀清对她身与心的掌控依旧深入骨髓。
她是他的所有物, 他爱的囚徒,他圈养的金丝雀……
“周小姐。”少年荀清的声音如此清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周奇奇, 他是年幼的,他是无害的,是与那个高高在上的荀董完全不一样的人。
“高考填志愿,能不能帮我参考一下?”少年小心翼翼。
周奇奇调整了下心绪,“考得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话题,少年明显轻松了起来,“最近周小姐的报道太红了,所以没人在意高考结果。”
“全省第三,全市第一,不辱使命。”他眼角眉梢都是骄傲。
“这……这么厉害?!”周奇奇一个学渣,对学霸有种天然的仰视。
“昨天你们晚报的记者来采访了,可惜你不在。”电话那头充满了遗憾,“明天交志愿表,想来找你商量来着。”
周奇奇:“咨询过老师没有?”
荀清:“年级主任找我谈过,说现在A大和B大都想要我,可以给出优渥的条件。”
周奇奇:“哇,学霸的福利!当年我们市状元提出要和女朋友在一起,所以B大一起录了他女友。”
“当时我还后悔呢,当初怎么就拒绝了他的追求呢。”周奇奇饶有兴致地讲着。
荀清安静地听着。
如果周奇奇能够看到荀清此时此刻的表情的话,她绝不可能开这个玩笑。
少年眼珠子暗沉沉的,微笑而克制地紧握手机,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毕露。
熟悉成年荀清的周奇奇肯定知道,这个男人生气了。
荀董生气,永远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发火,
他所做的,只是将惹怒他的人困得四面楚歌,然后犹如瓮中鳖一般,欣赏那个人痛苦而绝望的“求生”过程。
周奇奇当年最讨厌荀清的莫过于这点,她为人光明磊落,偏偏荀清行事阴暗狠厉。
他曾收购一业内老牌经济公司,又极大地放权给原有的掌权机构,导致那家董事会成员对他感恩戴德。
谁又清楚,其实最初,那家经营不错的经济公司老板,只是在一场酒会上因轻慢得罪了方才从低谷爬起来的荀董,便遭此厄运。
荀清为人狡诈又善于伪装,人品人人称道,大约只有周奇奇知晓,他究竟是如何一个伪君子。
“周小姐,我想找你商量,可以吗?”荀清连声音也不曾波动。
周奇奇以手敲打纸稿,心知避不过,“你来吧。”
和他坦白了也好。
趁现在还没有太多牵扯,她对他又有恩。
周奇奇挂了电话,翻找出今天的《满城晚报》来看,果然第二版是荀清穿着T恤的半身照,这两个月他被秦妈妈投喂了不少,两颊不再凹陷,看上去棱角分明,又白皙又精致,越发地丰神俊朗了。
“哎呀呀,很帅吧,真人还要好看呢。”教育版的同事路过,见到这张照片,惊呼起来,“今天教育版电话都快打爆了,一半是想请他代言的商家,一半是尖叫的迷妹,说他比明星还要帅。”
“挺好看的。”周奇奇点头。
她望着照片,照片里少年背靠窗台,一窝长势喜人的法国吊兰从他左侧伸展过来。他表情温柔,抱着一堆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透过镜头看向她。
真好,这辈子的荀清不会再成为上一世那般绝情阴鸷的人。
她向同事要到了荀清照片的备份,仔细存在自己的手机里。
“周奇奇小公举,小公举,公举!”电话响起。
“周记者?有位女士找你,但她不愿意出示身份证。”楼下保安打来的,“她身边还带了保镖,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周奇奇疑惑,周家人已经明说了不会管她,所以不可能是周家人。
那么……
“请问,周记者在哪里,我想找周记者?”走廊处传来询问声。
此时周奇奇靠近走廊附近,听得很清楚。
几个纷繁脚步过来,周奇奇见到了那个女人。
小碎花长裙,离子烫小烟花,骄傲又得体的妆,一个眼角皱纹略有皱纹,却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女人。
“周记者?”女人看到上面摆放着的社会版牌子,抬头望着周奇奇,目光奇怪。
“请问您是?”周奇奇总觉得饿这个女人眼熟,又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目及之间,一个没反应过来,女人的巴掌毫不留情落到了她脸上。
“啪!”扇得周奇奇振聋发聩,头痛欲裂。
“你干嘛,谁让她进来的!”社会版同事奋起,冲过去想要揪住女人手臂。
女人身旁的保镖,一把制服同事,扭住他的手腕。
“我是宋觉新的妈妈,现在他面临三年以上有期徒刑。”女人恨意十足地盯着周奇奇,姣好的脸颊上充满了狼狈,“你为什么要害我家觉新,明明我们什么条件都愿意满足你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周奇奇亦盯着她,捂着左脸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纱布包着的地方,又开始渗血了。
这是宋觉止的妈妈,他所保护珍爱的女人,听说一生骄纵,宠得近乎不知世事。
这时其他版面的同事纷纷围过来,有人叫了保安,有人干脆冲上去与保镖搏斗,大家同仇敌忾。
宋母被这场面震慑住,左手狠狠抓住包包,强迫自己不要自乱阵脚。
“这位女士,你无故殴打我报同仁,这件事我们不能这样算了,请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社会版的同事吹了吹手腕,对宋母道。
宋母不愿意走,想破口大骂周奇奇,无奈多年教养,又使她连骂都找不到合适的字眼。
她憋红了眼睛,就这么全身心地愤恨着这个年轻女孩,倏然,眼泪簌簌地掉下来。
见她落了泪,在场所有人第一个反应是无语。
人家奇奇小姑娘脸都被扇出血了,一声都没吭过,这位施暴者反倒委屈起来了。
正拖拖拉拉之际,一个身影冲了出来,他牵起宋母的手,气喘吁吁地喊了一声,“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来人是宋觉止,周奇奇逡巡他的面容,比上次见到又瘦了。
他果然不是疤痕体质,短短十几天,一张脸好得差不多了。
“觉止……”宋母委屈地喊了自家儿子一声,“该求的人我们都求完了,我不知道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了。”
宋觉止没有看周奇奇,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手指揩了揩她的眼角,“妈,回去吧,你视力不好,眼睛经不起再折腾了。”
“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宋母哭啼啼地说,“觉新知道错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紧抓他不放,他还是个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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