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眼瞧了他一眼,“运东西。”
宋沧浪好奇,揭开板车上的反光布,整整齐齐堆了一摞一摞的计算器包装盒。
“你倒卖计算器啊?”宋沧浪问。
荀清抬首揩了一把汗,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还是微微颔首。
“我认识数学学院的团委老师,可以给你介绍生意,下次咱们有钱一起赚?”宋沧浪叉腰,觉得这个小伙子蛮有趣的。
“不用了。”荀清冷冷拒绝他。
“你认识我吧,学生会会长宋沧浪。”宋沧浪吃惊有人竟然不卖他面子。
“嗯,26个学院的学生会长和团委我都认识,你最没有经济价值。”荀清毫不给面子。
宋沧浪气得摩拳擦掌,还没有谁敢在他宋沧浪面前呛声,除了这只磨人的小妖精,比新闻学院的周奇奇大小姐还难搞。
于是他死皮赖脸地,像赖定了荀清一般,非要和他合作做生意。
后来终于磨开了少年的一道口,两人在宋沧浪小小的出租屋里商议未来磅礴的规划。
宋沧浪虽是满城宋家的旁支亲戚,却是农村出身,家世贫寒。
他平日里住在离f大不远的旧街区里,租单床,还烧煤炉子。
多亏二房东生意不好,他如今一个人享受一间房。
就这样,两个出身下层社会的少年惺惺相惜,有夜一起熬,有苦一起吃。两人曾无证开着大货车翻山越岭,也曾熬夜熬三天三夜赶出融资企划。
虽说荀清的高中同学曲明与徐玲玲也一同参与创业,但论感情深厚,始终不及这二人。
宋沧浪得知荀清与自己一直向往的女神在一起了,倒也真的不嫉妒,只是真心祝福。
大约五点时分,周奇奇在家码完稿子,直接揣着小猫咪避孕套,前往荀清所说的办公室所在地。
这阵子小班长出外采访,严沁跑去十八线县城拍戏,秦妈妈也回了老宅说有事,她一个人连饭都没得吃,只好来找荀清。
“避孕套,咱们说好不能提前给他讲,要保密哦。”出租车上,周奇奇认真严肃地对篮子里的小猫咪道。
避孕套也十分严肃地喵了一声,用喵生保守这个秘密。
周奇奇摸摸自己的肚子,至今还有点不真实。
那根显示了两道杠的验孕棒被她放进了小盒子里好好珍藏,算算时间,应该是两人第一次的时候就有了的。
出租车司机见这一人一喵倒也觉得特别有趣,非要和他们合影,还不收出租车费。
下了车后,周奇奇和避孕套对视半天,“避孕套,我感觉你很惹人爱哦。”
避孕套被那毛骨悚然的眼神吓得浑身发抖。
“嘿嘿,回头开个猫博,把你捧成网红喵。”周奇奇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
鲸落文化属于大学生创业企业,开在f大自己的高新园区。
周奇奇这天穿了一身碎花裙,绿色头巾绕着脑袋一圈,捆了个清新可爱的发型。
她一走进去,一楼一群直男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周奇奇怕怕的,提紧了小篮子,很礼貌地问前台少男,“我想找荀清,请问哪边走?”
“找荀董要预约的,请问小姐姐有预约吗?”少男见了美女,一排白牙露在外面。
“她是荀董女朋友,让她进去吧。”一个声音满腹丧气。
周奇奇望过去,那是一个齐耳短发的干练少女。她记得这个女孩,十二年后这女孩和她的丈夫来参加过小小的生日宴。
听说,这女孩等了荀清整整七年。
如今这个名叫徐玲玲的女孩眼角还挂有未干的泪花,她恨恨地望了周奇奇一眼,拂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周奇奇被前台少男用惊异地目光盯了好久,“哇,你真的是荀董女朋友本尊吗?”
避孕套从篮子里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瞧少男的大白牙。
“是呀,怎么了?”周奇奇歪脑袋。
“没有,这两年每天都有不少人来认亲,他女朋友、老婆、丈母娘都齐活了。”少男一想到连丈母娘都冒出来了,不由想到当时笑到肚子疼的情景,嘴角向上嘿嘿两声。
周奇奇心里不是滋味,原来荀清真的如此受欢迎。
鲸落文化一共有五层楼,荀清的办公室在最顶层最里间,边上则是总经理办公室。
宋沧浪正好跑到景观台小憩,见到前台领了一个女孩子来。
“周……周同学?”宋沧浪一个激灵,跳起来跑到周奇奇面前。
年轻了十二岁的……咆哮帝……周奇奇退后了一步,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猴子一样上蹿下跳。
“好久不见,你想我吗?”宋沧浪见到周奇奇,就像巴普洛夫的狗听到了铃声,脸蹿地下红完了,“那个期末笔记,最后的那本,收到了吗?”
大约半分钟之后,宋沧浪脸色白完了,他才想起,这是荀兄弟的女朋友。
世上有种东西,叫不可为。没见周奇奇之前,什么都好说好说,一见之后方知,心中苦涩难当。
“荀兄弟在里面,我领你……去见他吧。”宋沧浪撇过头,既然不属于自己,就不要再看了。
“奇奇小公举,小公举,公举!”铃声嘟嘟响起。
周奇奇取来接,“歪?”
“奇奇啊,我打不通林毓电话,那篇稿子编辑着急要。”许蒙的声音传来。
“马上,我有个小班长的私号。”周奇奇连忙答应。
她翻找出来,拨过去,发现那边居然是忙音。
“怎么了?”宋沧浪凑过来问。
“你知道林毓吧,她私号从来不会关机的。”周奇奇喃喃,她决定给严沁打一个去,问问她这两天有没有收到林毓的信息。
严沁正好在拍摄间歇,她也很差异,因为已经两天没和林毓通话了。
周奇奇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马致电许蒙,让她询问被采访方的情况。
几分钟之后,许蒙回电:“奇奇,那边说……林毓从来没有去过。”
“从她出发到现在,已经三天了,也就是说,林毓失踪了。”许蒙的声音无比焦灼。
周奇奇心底不知为何起了一阵恐慌,无边无际的恐慌。
仿佛很多年前,一个生命在自己身边流逝,却无能为力的那种脱力感。
“要进去吗?”前台少男问周奇奇。
周奇奇瞄了眼那扇木门,摇了摇头,“抱歉,你可以帮我把这只猫送进去吗?”
“你呢?”宋沧浪问,“我们可以一起吃个便饭,高新园区盒饭挺好吃的。”
周奇奇:“盒饭……= =”
好寒掺。
“不用,我有要紧的事。”周奇奇把避孕套交给前台,直接挎着包离开了,她有比见荀清重要百倍的事情。
那件事,似乎压抑在心中很多年了,她必须要去做。
作者有话要说: 小班长啊,狗子,终于死回来了,狗子再也不敢开小学车了……
呜呜呜……现在路况也太差了
第74章 二胎
“荀董,这是您女朋友让我代交的猫。”前台少男敲门, 入眼见到荀清座位上方大大方方挂着的大相框。
一个美丽的小女人抱着一只小猫咪, 一人一猫朝镜头摆出一个超凶的表情。
这个女人跟刚才的长得一模一样。
前台少男有点恍然, 他一理科男, 看女人本来就少。
鲸落文化一朵花一直是徐玲玲,公司绝大多数男职工暗恋的也是徐玲玲。突然看到一个比徐玲玲质量好太多的美少女, 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头了。
避孕套站在小篮子里, 小脖子上还打了个花蝴蝶结, 见到荀清兴奋得朝他喵地叫了两声。
“嗯?你妈呢?”荀清拎着避孕套后颈放到怀里,朝门外的方向探去,“奇奇怎么把猫放这儿了, 她人呢?”
“刚刚好像接到一个电话就走了。”前台少男恭敬地低下头,不再看那张照片。
“哦。”荀清很是失落,放了一个指头过去, 任避孕套啮咬。
今天其实可以一起吃个饭, 把宋沧浪、曲明、徐玲玲叫上一路,大家一起能吃个海鲜自助。
盒饭?
那种东西也只有宋沧浪才拿得出手。
他发了条短信过去, 周奇奇那边回答说是报社临时有事, 不用等她吃晚饭了。
荀清见此, 从柜子里取了点猫粮, 扭了扭脖子开始了加班。
夜里十点, 他加班回家,屋子里依旧空荡荡的。
荀清叹了口气,记者行业就是如此, 忙起来不知道要加到几点钟。
怀里的小猫咪已然睡熟了,他小心翼翼揣着避孕套放到猫窝里,捉摸着到报社去等她。
荀清打了个电话过去,那边过了好一阵才接。
“歪……”蔫蔫的声音,像是睡熟了被吵醒了。
那边传来哐当哐当的轰鸣声。
荀清直觉不对,“奇奇,你在哪里?”
“报社加班啊。”周奇奇打了个哈欠。
“各位旅客大家好,前方停车站是荔城东站,有要下车的旅客……”广播大声响起。
周奇奇尴尬地顿了顿,两个人一时无话。
“你到底在哪里?”荀清嗓音愈加严厉。
周奇奇扭扭捏捏半天,小小声羞愧道:“荔城旁边的桐生县,那里有个报道……”
“什么报道要你连夜去?”荀清咄咄逼人,“奇奇,好好跟我说。”
周奇奇:“……”
荀清:“奇奇,乖,我会跟你一起承担。”
周奇奇闭眼,哆哆嗦嗦道,“小班长失踪了,我们报警了,她失踪前要去桐生县的一个采访。”
“阿清,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必须去一趟。”
荀清听到心都揪起来了,“你到了车站先找一个旅馆住下来听到没有,我马上买车票过来,不许乱走,不许到采访地去。”
周奇奇咬唇,“阿清……你又不会新闻采访,你来纯添乱。”
荀清:“周奇奇,你再多说一句,我把你吊起来打,你信不信?”
周奇奇:“……”
荀清立马换了一件外套,倒好足够猫粮和水,再在消防栓的地方留好了备用钥匙。
他正准备出门,避孕套醒了,歪歪扭扭踩着小足垫颠到他脚边。
“喵。”避孕套眼巴巴望着自己爸爸。
“乖,我去找你那个疯子妈。”荀清蹲下来,拎着它往猫窝里送。
避孕套咬住他衣袖,可怜巴巴地又叫了两声,“喵喵。”
“怎么了?”荀清问,摸摸它小脑袋,“避孕套要乖,不能跟你妈一样作妖。”
避孕套扭了扭小屁股,跳出猫窝,往桌子下面钻。
须臾,避孕套叼出来一个小盒子,盒子上印了一只猫咪脑袋,特别可爱。
“你妈给你准备的小饼干吗?”荀清心头一软,“要我帮你打开?”
避孕套特别得意地推拉小盒子,小垫子啪啪啪拍着这只猫咪盒子。
荀清帮它打开,小小的盒子轻轻的,旋开来看,里面孤零零垫了一层软软的丝绸,丝绸上放了一根小东西。
他取出那根小棒子,翻过来一看。
荀清整个人愣住了,摩挲那根小东西,盯着上面的两道杠发神。
他的表情变得异常地柔软,“奇奇……奇奇……”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心如擂鼓。
就好像荣登极乐一般地狂喜。
他再也等不及了,一刻也等不及。
他要到她身边去,他想要见到她。
下一秒,荀清拎上猫,放进自己口袋里,以出生以来最为忐忑的心,奔离了家里。
……
周奇奇不知自己做得对不对,一个声音告诉她,必须到那里去。
如果不去,她会后悔一辈子。
许蒙已经报了警,她本应该在报社静待佳音,可她做不到。
即便没了记忆,短短一个月来的相处,她已把林毓当做自己最好的朋友。
通往桐生县的火车上,周奇奇再度翻阅这一次采访的前期资料。
这一次将要采访的人是个叫做马庆月的小镇妇女,十二年前她嫁了一个进城务工的漆工匠为夫。
漆工匠婚前隐瞒了自己的精神病史,婚后两年发病,对马庆月非打即骂,并逐渐丧失了劳动能力。
此时马庆月已怀有身孕,为了孩子,她把一切苦往肚里吞。
孩子生下来后,马庆月带着丈夫再度进城务工,一边照顾病重的丈夫,一边赚钱养活全家,而孩子,只能留在老家托夫家照顾。
马庆月生的是个珠圆玉润的小女孩,然而这个女儿却并不为婆婆所喜,平日里一事不顺便偷偷折磨。
小两口春节回家,本来欢欢喜喜想见女儿的马庆月却到处不见女儿身影。
这时婆婆才满不在乎地说,小女儿三个月前发高烧,病了一个星期,夭折了。
原本才二十来岁的马庆月这两年来被折磨得与三十几岁无异,为了女儿才支撑到如今。
现在女儿走了,她义无反顾地和丈夫离了婚。
离婚后她才发现,自己又怀了孕。
这一次她决定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幸而,又是一个女儿。
她为小女孩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马明明,日月为明,是个大气又有福气的名字。
马明明小朋友活到了七岁,被诊出来患有急性淋巴性白血病。
马庆月带着孩子辗转各地求医,花光了多年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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