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
晚上三节自习。
课下,宋染跑了一趟厕所,打了上课铃才回来。
课下,又抽了两张纸——
刘玲抓住她,“我的姐,你上节课不是才上过厕所吗?”
宋染眨眨眼睛,指着桌上的杯子,“这不是喝多了水么。”
刘玲‘嘁’了一声,“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
宋染嘻嘻笑,摸摸她的脸,“知道就好,等我把陆哥哥追到手,请你吃饭啊。”
说着,就一脸兴奋地跑出了教室。
去厕所的路上,经过四班的教室。宋染侧着头,往窗户里面张望。
日光灯将教室照得亮堂堂的,三三两两的同学凑在一堆儿聊天。
宋染一眼就看见了陆暮沉,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
他坐中间,第四排的位置。
周围的同学都在玩儿,只有他很端正地坐在那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很认真地演算什么。
白衬衣的衣袖往上卷了两圈,握笔的手腕,骨节分明。
宋染就站在教室外面,目光痴痴地看着陆暮沉,看着看着,嘴角就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认真读书的男生,最帅,最喜欢了。
宋染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突然听见有人喊,“王老师。”
一抬头,就见四班的班主任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宋染这才转过身,往自己教室的方向回去了。
回教室的路上,脑海里都是陆暮沉端坐在位置上,低着头认真演算习题的样子。
帅爆炸了。
回了教室,刘玲笑着打趣她,“怎么样?见着人了?”
宋染笑嘻嘻地坐回凳子上,“见着了呀。”
刘玲嗤笑声,抬手戳了下宋染的额头,“啧啧,瞧你这小样儿,说上话了吗?”
宋染摇摇头,“没,他在学习呢,我不想打扰他。”
说着,又添了一句,“他学习应该挺好的。”
“我天,应该挺好的?我拜托你了,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好吧?学习超级厉害的。”刘玲平时最喜欢聊八卦,像陆暮沉这种全校轰动的人物,早就把底子摸了个透彻。
宋染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超级厉害吗?”
刘玲无语地冲宋染翻了个白眼,一副‘什么都不了解还好意思追人家’的表情,说:“不是蒸的还是煮的啊?听说他在S市重点一中的时候,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超级学霸的那种。”
宋染听得眼睛里都冒星星了,亮晶晶地发着光,“我的天,他也太厉害了吧?”
刘玲赞同地点点头,“是挺厉害的。”
突然间,宋染心里头对陆暮沉的喜欢更深了。
她双手托着腮,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言语间丝毫不掩饰对陆暮沉的崇拜,“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长得帅不说,头脑还那么聪明。学霸啊——”
刘玲:“……”
宋染越想越高兴,心里竟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哎呀妈,你说我们家陆哥哥咋就这么棒呢?简直太棒了啊。”
“啧啧啧,我眼光真是太好了。”又是摇头又是感叹,笑得那叫个得意洋洋。
刘玲呵呵一声,“眼光好不好,我是看不出来,脸皮厚倒是看出来了。人家啥时候就成你家的了?”
宋染哈哈大笑,“刘玲你好烦啊。”
………
第三节 自习下课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二十了。
宋染正在收拾书包,刘玲问她,“你待会儿要去找陆暮沉吗?”
宋染摇头,“不找了,我还有事儿呢,明天再找他。”
刘玲楞了楞,突然拉住了宋染的手,看着她,压低声音问:“你今天又要去那里啊?”
宋染点点头,“嗯,我爸的药快吃没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在刘玲心里,却忍不住心疼,下意识地握紧了宋染的手。
宋染将书包收拾好了,抬起头来,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仍是她惯有的开朗的笑容。
她笑眯眯地拍了下刘玲的手,“走了啊宝贝儿,明天见。”
从学校出来,坐公交车赶到M.TO酒吧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门口的酒保看见宋染,忙走上来,“我的天,你可算是来了!”
“不好意思,刚刚路上有点堵车。”
“行了行了,你赶紧去化妆间换衣服,客人们都在催了!”
宋染忙点头,着急忙慌地往酒吧后门跑去。
十分钟后。
镜子面前,宋染已经脱下了校服,换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浅蓝色的牛仔裤。衬衣很大,松了两颗扣子,下摆浅浅地扎在牛仔裤里。
长长的头发散开,披在脸上、肩上,样子很慵懒。和刚刚穿校服,扎马尾的样子,完全像变了个人,成熟很多。不查身份证的话,绝对猜不出年纪。
宋染从十六岁开始,就在酒吧驻唱。
那时候为了生计,跑了很多家酒吧。
她唱歌没有问题,但大部分酒吧都要求她在登台的时候,穿吊带或者短裙,总之就是穿得尽量暴露些。
她没同意。
后来运气好,通过一朋友介绍,认识了M.TO酒吧的老板。
老板对她还算照顾,除了唱歌,什么都不让她做,也不需要穿暴露的衣服。所以每次来的时候,宋染就专门挑长袖和长裤,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对她来说,选择在这种地方打工是迫不得已,所以会尽最大可能地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当然,她也不是常来。特别缺钱的时候会来唱几场。
什么时候最缺钱呢?
每年开学交学费的时候,爸爸身体不好需要住院治疗的时候,每个月交房租的时候……
唱完歌,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夏夜的风吹得人凉酥酥的,挺舒服。
宋染摸摸书包的隔层,里面又多了四百块钱。
她紧紧地抱着书包,一路开心地小跑,脚步轻快。
刘玲总问她,为什么她每天都那么开心?明明活得那么艰难。
可人活在这世上,谁不艰难呢?她只是比同龄人,早一点挑上养家糊口的担子而已。
至于为什么每天都那么开心?
那是因为没有理由不开心啊。
人活着,开心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开心乐观地面对困难,还是愁眉苦脸地面对困难?她当然是选择前者。
宋染家离她唱歌的地方不远,在烟雨路上的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很黑,没有灯。太晚回家的话,宋染心里还是有点毛毛的,耳朵会不自觉地竖起来。
好在她家就在巷子中间,跑几步就到了。
宋染摸出钥匙,推门的时候,房间灯还亮着。
宋染站在门口,楞了楞,“爸,你还没睡呢?”
狭窄的旧客厅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腰部以下空荡荡的,没有腿。
宋染关了门,换了拖鞋,走过去,蹲在轮椅旁边,仰着头,笑眼弯弯地望着自己的爸爸,“爸,你洗了吗?我打水给您洗脸吧。”
宋大海握着女儿的手,心疼地看着她,轻声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做电影院做兼职了?”
宋染笑嘻嘻的,“是呀,午夜场很多人,老板忙不过来。”
宋染不敢跟爸爸说自己在酒吧唱歌的事情,本来没什么,但是怕他担心,所以就一直骗他,自己是在电影院帮人卖爆米花。
宋大海叹了口气,“你以后放学就直接回家吧,别大晚上的去干兼职了,你一姑娘家在外面走也不安全啊。”
宋大海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抬手擦着眼泪,声音哽咽地说:“你这大晚上的不回家,爸爸担心啊。”
宋染忙安慰他,“爸,你别担心我,你忘了,我可是学过跆拳道的啊,我会保护自己的。”
“话是这么说,可……”
“爸爸,你别说了。很晚了,睡觉吧,我给您打水洗脸。”
宋染打断他,跟着就从地上站起来,将书包扔到沙发上,跑进卫生间去了。
打了热水,给爸爸拧了帕子洗了脸,跟着又推着他回房里,将他扶到床上,盖好被子。
“爸,晚安了。”宋染站在床边,眉眼弯弯地对爸爸挥挥手。
宋大海眼睛湿润,点点头,“乖,你也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嗯,这就去。”
从爸爸房里出来,宋染才悄手悄脚地回了房间,拿了睡衣,进卫生间洗漱。
白天发传单,头发都汗湿了,身上也都是汗,黏糊糊的。
窸窸窣窣地摸索了半天,洗了头澡,浑身才爽快了些。
终于收拾完,上床的时候,已经半夜两点了。
很累,可是睡不着。
她躺在被窝里,眼睛盯着窗外。
黑漆漆的巷子里,天空中那几颗闪闪的星格外明亮。
她又想起了陆暮沉。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应该已经睡了吧?
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呢?
应该很幸福吧?
夜风吹过树梢,树叶摩擦着响。
窗外有禅虫在叫,知知知知——
宋染闭着眼睛,想着陆暮沉,嘴角不自觉地弯着。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入了梦乡。
这晚,宋染做了个梦。
梦里,陆暮沉对她说:染染,从今以后,我来照顾你。
第4章
早上六点。
宋染睡眼惺忪地从房间里出来,刚准备进卫生间洗漱,就听见爸爸房间里传来‘砰’地一声响。
她心口一颤,瞌睡瞬间清醒,拔腿就往爸爸房里跑。
推开门,就见爸爸摔在地上。
“爸!”宋染吓得大叫一声,急忙跑过去。
宋大海忙摆手,“没事没事,就是摔了一下。”
他刚刚想下床到轮椅上去,结果没够着,就不小心摔到了地上。
宋染忙小心翼翼将爸爸扶起来,“爸,以后我在家的时候,你要干什么就叫我一声。你看你要是摔着了,我可心疼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爸爸扶到轮椅上。
“没事儿,就是意外,爸爸下次会小心的。”宋大海拍拍宋染的手,安抚她。
宋染心疼地看了爸爸一会儿,说:“爸,我给你打水洗脸吧,你等我会儿。”
说着,就转了身,往卫生间去了。
照顾爸爸刷牙洗脸之后,宋染才回卫生间洗漱收拾。
收拾好了,才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这些都是宋染每天都要做的事情,已经成为了生活里的一种习惯。哪天不让她做了,她可能还会觉得不太自在。
下了两碗面,外加两个水煮蛋。
鸡蛋是买的很正宗的土鸡蛋,给爸爸补身体的。宋染自己是舍不得吃的,但她今天煮了两个。
爸爸一个。另外一个,她想带去学校,给陆暮沉。
去学校的公交车上,宋染坐在最后一排,时不时地就把鸡蛋摸出来看一看。
手捧着鸡蛋,嘴里念念有词:“蛋兄啊,能不能追到男神就靠你了,你可给我争点气啊。”
说着,自己就被逗笑了。
夏天,天亮得早。
清晨六点半,太阳已经隐约升起来了。
车窗外面,阳光是浅黄色的,很漂亮,不刺眼。
宋染望着天边那束温柔的日光,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来,嘴里轻轻念了一声:“陆暮沉。”
陆暮沉刚走到教室,突然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
边上,韩星忙侧头问:“怎么了?感冒了?”
陆暮沉摇头,“没事。”
说着,人已经走到了位置上。
徐皓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不是感冒,那肯定是有人在想你呗。”
陆暮沉充耳不闻,顺手将桌上的英语书翻开。
低头,一副很认真看书的样子。
然而事实上,一整节早自习,陆暮沉压根一点东西都没看进去。
满脑子都是昨晚做的那个梦。
他睡眠一向不错,甚少有做梦的时候。
可昨天晚上居然会梦到……
梦到那个才只见过一面的女生。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在梦里亲了她?
真是,见鬼了。
早自习下,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整个教室瞬间就沸腾了起来。
同学们拿着饭盒,像要赶着去冲锋陷阵似的,朝着食堂的方向飞奔而去。
因为学校是六点半就上早自习,所以几乎大多数同学都来不及在就家里吃早饭,是以一般是等下了自习之后,再去学校食堂吃。
陆暮沉也没吃,但他不喜欢去食堂挤。
在教室里刷了两道题,等有同学陆续回来了,才放下笔,准备去食堂买了点早餐。
韩星和徐皓跟他步调一致,见陆暮沉终于从凳子上站起来,徐皓立刻就哀怨地嚷嚷起来,“我的哥,你总算是好了,你再不好,我真要被饿死了!”
陆暮沉双手揣在裤兜里,身形挺拔地往外走。
边走,边轻飘飘的扫了徐皓一眼,“饿死了不正好给你们家节约口粮么。”
徐皓瞪大眼睛,“我日!你嘴咋这么毒!”
韩星和徐皓跟陆暮沉是打小的友谊,关系铁得很。
陆暮沉是初中的时候跟着父母去的S市,现在回来了,几个儿时的伙伴凑在一个班上,平时开开玩笑打打混,倒也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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