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都是她的东西,她可以随意处置。
他只是看着这个肆意的香取小姐而感到陌生。
她甚至不再让他直呼她的名字“未定”,而是真正把他当成了管家让他对她尊称。
她分明是不在乎这种虚名的。比起过去的未定,她更像香取——香取家的贵族便是如此,肆意放纵着自己的物欲和情欲。
香取小姐不再去书房静静地看自己的书,而是不断地外出玩乐享受。
香取小姐不再只是那般沉默寡言,而是和那些不知道是同学还是什么的人或者吸血鬼互诉情话,放纵身体。逆卷礼人便是其中之一。
渐渐地,他发现香取小姐的外观似乎也变了,他再也看不到那双分明纯净但却带有一丝暗色紫瞳,再也看不到她那样简单的笑容,再也看不到她那一身简单却又精心设计的服饰。
改天让你看看吧。
改天又是什么时候呢?香取甚吾对未定的时间观念不带美好的想象。
而到时候看到的又该是怎样的她呢?看着这时的她,他不敢期待。
他一直这样默默守候着。
直到有一天,香取小姐和她的那群“朋友”盯上了他。
香取和过去的她一样看上了他的外貌。过去的未定只是为了养养眼,而现在的香取小姐则是为了让他当她的男宠。
她甚至不顾他的意愿开始动手了。
积累了几年的愤怒一下子爆发,他发现自己生气起来竟比未定还要残暴。
只是一阵恍惚,香取小姐的那些朋友就变成了地上的一堆血渍和碎肉,而香取小姐虽毫发无伤,却只能跪坐在原地瑟瑟发抖。
她慌张地惊叫着,同时放肆地辱骂他,指责他这般低贱之人居然敢如此对待她。
“你错了,你果然不是她。”
所以你不会知道香取未定其人从来不是靠身份走到这个地步。
她从来都是凭远超吸血鬼常识的强大实力而说话的,她也从不在乎这些虚名——最初的她,甚至都不是香取一族的直系。身为直系贵族的他,其实并不会比她要低贱。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给了她一个教训,然后继续相安无事。她继续肆意地玩乐,逃课,放纵,但却不会再去招惹他,也不敢违逆他。
多可笑,原本他才是惧怕香取未定的人,此刻角色却调换了。唯一让他在意的只有,香取未定在外界的余威还能持续多久。
直到那天,他轻敲房门,听到那软软的声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主人恐怕早就已经没什么威胁力了。
连他这个管家都有些懒得替她收拾烂摊子了。
他少有的没了耐心,放肆地准备主动打开她的房门。
打开门,他看到是她,却又不是她。
他的感官告诉他,眼前的她就是香取香取——是那个不再让他惧怕的香取未定。
可她的声音没有之前若有若无的娇嗔,转而变成了软软的淡淡的声音。她的服装不再是那身夸张性感的红色睡衣,也不是繁杂雍容的贵族服饰。她只着一身简单的黑色针织衫和暗红色的未知材质制成的短裙,就像很久以前的香取未定一样。
可不管是很久以前的未定,还是后来的香取小姐,都不会像她这般像个无害的小动物一样蹲坐在椅子上,还双手抱膝,似乎有些怕冷。
吸血鬼怕冷?这简直是最大的笑话。他在内心嗤笑着,却还是忍不住体贴地为她取来衣物。
在选择鞋子的时候,他犹豫了下。
香取未定在突变之前的鞋子所有人都不敢动,包括后来那个纵欲无度的她。
可后来的香取小姐的脚不知怎的变大了些,便又在鞋柜里新增了不少别的尺寸的鞋子。
这些尺码,他分得清。
可这一天,他却莫名拿错了,将久未动用却依旧擦得干干净净的,以前的鞋子送到她身边。
最后,他惊讶地发现,这双紫色的鞋子居然完全贴合未定的脚。
而她的习性也和原来的她颇为相似——她讨厌夜晚,更加喜欢白天活动,完全不像个吸血鬼。
她却也是那般的不同,居然会主动担心起他临时雇佣的司机,和根本不会怕冷的他。
似乎与她的关心对应,她的血似乎是热的,居然能将使这外套变得温热。而他的怀抱,只能让这件外套变得无比冰凉。
“我是不是很坏?”
“其实我以前挺好的。”
“那,改天让你看看吧,你不用想象了。”
也许,她说的改天终于到了?
有着温热的血和心的香取未定就是她想让他看到的?
他忽而发现,现在的香取未定的眸色又恢复成了他无比熟悉的紫色,只是那紫色当中不再有那一丝暗色了。
他再次摸了摸已经冰凉的外套,发觉自己对香取未定还是疏远的。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触碰过她,竟不知她的血到底是热的还是冷的。
他只是下意识地将吸血鬼的常识强加到了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的香取未定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苏荷的地雷~
今天晋江抽了换了晋江app 在手机上更新才上传上来的,排版可能有问题,我后期再改
☆、不同
他难得地, 对这个他一度恐惧过的主人有了一丝探究之心。
近几年的香取小姐总是这样提前离校,然后在外面肆意地玩闹, 偶尔还会吸点人类的新鲜血液来玩玩。
他则在将香取小姐送走后, 独自在夜色下闲逛。
不管是他还是这几年的香取小姐, 夜晚都是他们的活动时间。
可今天的未定却并没有这样。
她仍然是提前离校, 却没有要求他将她送到附近的游乐场所, 而是直接让他送回了家。这让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 没有了闲逛的兴致和借口——这座闭塞的城堡他早已逛了几百年了。
闲来无事,他只能静静地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天反常的未定。
他发现未定这天洗完澡后对着自己衣柜里的一堆性感撩人的睡衣居然无从下手,还皱起了眉头。
她不喜欢这些她亲自挑选的衣服。
那么, 该怎么办呢?
他忽然有些好奇, 打消了主动出现替她找来别的睡衣的想法。
最后,未定关上了柜门,找出了自己白天放在床头的那套衣服——难得简洁却又精美的那套裙装。
接下来的部分他不再观看。
等到根据声音推断未定已经换好衣物后, 他惊讶地发现未定居然穿着那身衣服就躺在床上了——和数百年前的她的习惯一样。
那时候她也是如此, 从来就只有那一套服装,却怎么也不会换,也无心买新的衣服。
但那时候的他可以理解。那套衣服包括她少有离身的那顶帽子都是她最佳的盾牌——从来有人或者吸血鬼能穿透她的衣物伤她分毫。那些衣物也从来不会沾染上任何污秽, 更不会有任何损毁——就像他们的主人一样, 这些东西都像是永恒的。
她现在的这套衣服和那时的是一样的吗?
他惊讶地发现不过是短短几年,他竟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能想办法确认了。
若真是那套绝不会损毁的衣物, 他的奋力撕扯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吧。
他是这样打算的。
所以在第二天的中午未定起床出去后,他偷偷地躲进了她的房间,翻出了那套衣物中的其中一件——那条微透明的丝袜。
这也是他唯一能找到的一件。
没有谁会穿着丝袜睡觉, 所以昨天晚上未定就将这条丝袜放在衣柜里了,第二天出去也未曾穿上,而是换上了这几年香取小姐买回来的短袜。
他仔细端详中,完全没有任何邪念,只是拼命回想这与百年前的那些衣物是否是一样的。
可他的记忆依旧那么模糊。
终于,他放弃了思考,将丝袜叠成了一小块,然后试图用双手将其撕碎。
若在平时,以他这般的力度足以将一个活人给撕碎。
可这团丝袜居然只是被拉长,拉长到极限后再也无法动弹其分毫。
等到他松手时,丝袜猛地弹起来,力度之大竟可以将他的手弹得有些痛痒。
可最终的丝袜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那么柔软,看起来也还是那般脆弱,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撕碎。
这要是让外人知道吸血鬼中的佼佼者——香取甚吾连一双丝袜都搞不定,可就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可要是考虑到这是那个传说中的香取未定的物品,只怕那些人只会沉默,而后恐惧。
他开始相信这便是百年前的未定的衣物,只是人却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了。
最起码,当年的那个她不会这样笨拙地用脚跑回来,而是瞬间移动到这个房间。
可惜他也不是当年那个恐惧着她的他了。
在听到未定的脚步声后,他毫无畏惧,坦然地拿着她的袜子,做了最后一个实验:他将床头柜上那袋未定一直没有享用的人血给拆开倒在了这双丝袜上。
那血液加有特殊的药剂,此刻仍保持着流动的状态。
它本该染湿这整双丝袜,最终却像是完全不敢侵犯丝袜的领地一样,径直地流了下去,洒落在地,并未在丝袜上留下丝毫痕迹。
这双丝袜确乎是无法损毁,也无法沾染上任何污秽。
他试着用自己灵敏的鼻子逼近嗅取上面的味道。
可上面什么都没有。不只是刚才的血腥味,连使用者本身的气味都没有。
就如同百年前的未定那般,身上没有丝毫的气味,仿佛与这个世界完全无关,隔绝了包括气味在内的一切。
甚至连记忆都隔绝了吗?
——不过几年的时间,他竟已记不清她那永不会变的装束了。
若非如此,他何苦在此时烦恼、思考现在的未定是否和数百年前的她一样呢?
他总觉得未定从几年前开始就变了,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只不过是又变了一次。他百年前的主人,似乎回不来了。
可是一声惊叫和开门的声音打扰了他的沉思。
他看到了他之前无视的那个毫无威胁的未定,也看到了她眼中的自己,还想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他的手依旧保持着举着丝袜的姿势,脸却是几近贴着丝袜——尽管他只是想要最大限度地嗅取气味,但这样的姿势像是在……
而他刚才的沉思是闭着眼睛回想着,他犹记得他沉思的同时脸部的肌肉似乎有呈现微笑的状态。
如果从未定的方向看来,他大概是在沉醉地闻她的丝袜吧。
那声惊叫可以理解,她的眼神却是他无法接受的——那种像是在看变态一样的目光。
未定似乎意识到了他的不悦,马上用手捂住了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又似乎是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她默默地退后了一步。
“嗯……管家你继续,我先走了。”
如果没记错这是这两天来她首次称呼他——与这几年的直呼名字不同,她叫起了数百年前未定对他的称呼。
这种时光的错位和恍惚的感觉让他有些失神,却还是及时地阻止了未定离开的步伐:“小姐,你的东西不要了吗?”
他原以为她会嫌恶地推开他的手和他手上的丝袜。
但她只是有些犹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拿回了自己的东西,只是她很小心地不触碰他一丝一毫。
介意是有的,只是这次错在他,他也乐得配合她冷处理掉这件事。
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出了这间房间。
未定也像是忌惮着他一样没有说出任何质问的责怪的话——即使是这几年的香取小姐恐怕也不会容忍自己的这番行为吧。
不,如果是那个她的话,只怕会说出不知道何等不堪入耳的勾人话语吧。
这样一想,他又开始动用自己非凡地听力听取未定屋内的声音了。
“哎……长那么好看,却原来是个变态。”未定如是抱怨着,似乎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这样的评价,和百年前的未定如出一辙。
听到这样的评价,他竟连后半句的批评都不在意了,也许这一点上,他确实是个变态——拼命在现在的未定身上寻找数百年前的未定的影子。
对于这样的她,他也终于有些上心了。
他终于能像以前一样心甘情愿地对她的命令随叫随到。
可惜已经认为他是变态的未定躲他还来不及,更不会主动给他什么命令。而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的他也不想去为这种小事多做解释。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之后,这天夜晚,未定又到了要去夜间学校的时间。
他尽职地敲门走进她的房间,接到了一个让他非常为难的命令——
“我以后能不能上白天的学校,不上晚上的夜间学校?”
如果是这天之前,他会霸道地说不可以,就像拒绝她休学的要求时一样。
但是今天,他已经在她身上找到了一点熟悉的影子。
他发现自己无法那样果决地否决她的需求了。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问起未定这样要求的原因。
“我还是习惯白天上学一点,晚上上学太奇怪了。”
是么?吸血鬼都是这样上学的,只有过去那个特立独行的她才拒绝上夜间学校。
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共同点,脸色稍微缓和了点。
这似乎给了未定勇气继续说下去。
“而且逆卷礼人还没正式退学,我……不太想去。”
这是在抱怨自己办事效率慢么?
他稍有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
“也就是说,你不想去上学?”
“也可以这么说……”未定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她脸上的疲倦也不像是假的,“我不喜欢学校这种地方。”
“已经待够了。”这句话是她极小声低声呢喃的,但却被听力超凡的他听得轻轻楚楚。
“夜间学校吗?很特别,但是我不喜欢学校这种地方,已经待够了,每天见同样的人,做同样的事,而且永无止境……”他还记得几十年前还未突变的未定曾经这样评价过如今的这个夜间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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