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还特意嘱咐玉彤:“妹妹年纪也一年大似一年,这嫁的好不好的,都是看人好不好。”
玉彤知道,若不是二人关系好到那个程度,唐晏绝对不会跟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的。这是唐晏给自己的金玉良言,她道:“我知道,姐姐身子还舒不舒服?我外祖母家里认得一个老太医,最是擅长妇科,若是姐姐需要,我去请过来就是。”
唐晏知道玉彤这个人,关系一般的她根本不会动用自己的人脉,或者说她虽不是古道热肠的人,却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只要别人对她好,她也会加倍对别人好。
玉彤越是这样,唐晏越不能麻烦她,她道:“我们家也请了个相熟的大夫,我这只是产后虚弱一些罢了,没事的。”
玉彤把唐晏扶着躺下:“晏姐姐先休息吧,我娘带了只山参过来,你记得让丫头熬点汤补补。”
曲氏也让乳母抱了孩子下去,她再带着玉彤跟唐晏的嫂子马大奶奶告辞。马大奶奶略挽留一二才让曲氏母女走。
看到曲氏母女走了,马大奶奶奇道:“老二家的什么时候认得安平候府的人了,那可是有丹书铁券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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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大年二十八玉珠才回来,玉彤看她带了许多东西回来,尤其是糕点带了很多。她倒也大方,请姐妹去她那里吃东西喝茶。
玉彤也包了两包茶叶去,她对玉珠道:“我也不偏了你的糕点,这竹叶青最是好喝了,诺,你可以试试。”
回到家的玉珠才像是活过来了一番,她天真烂漫,性子单纯,看玉彤拿了茶叶过来,便一时兴趣要办什么赛茶会。
玉涵笑眯眯的不参与,一幅随便她们怎样都好。玉屏跟玉琪跃跃欲试,玉彤却道:“我今儿说了,都是自家姐妹,输了的可不准哭红脸。”
玉诗摆摆手:“我还是不参加了,我们在北边,喝茶的地方都少,给我喝岂不是牛嚼牡丹。”
不管别人如何,玉彤是很擅长茶道的,她可是在杭州这样的地方待过的。曲氏专门请了茶博士教导过她的,祝嬷嬷也教过多次,像这样的比赛,不过是小意思罢了。
玉珠虽然是发起人,可她只知道看谁输谁赢,脑子里却一点想法都没有怎么去组织。
“先拿碟子来辫茶,再分茶,泡茶。也不先说是谁的,只在碟子跟杯盏下方贴上自己的名字即可。”玉彤建议。
玉琪跟玉屏又纷纷的补充,她们热热闹闹的分茶的时候,玉珠却又没了兴致。
玉涵看她闷闷不乐,把她拉到一边道:“你这是怎么了?往常你不是最爱去你姨母家的,怎么今天看着这样不高兴?”
“唉,这话我也就跟四姐说了,我姨母对我倒是一如既往,就是赵凌对我太不客气了。”她在家中也是很受宠的,又何时受过别人的白眼,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去信郡王府了。
这事玉涵也不知道怎么劝了,若是普通亲戚关系那也就算了,因她跟玉珠长期来往,也猜出来一点,华氏可能想着的是要把女儿嫁给信郡王府,玉珠这种畏难情绪十足是个小孩子,可你说她小吧,其实也不小了,想想三房的玉彤可是跟她同龄的,看看人家跟曲滢处的那么要好,就知道玉彤会做人了。姑嫂之间,须得处理好关系才行,像自己娘那样把嫂子得罪光了,还大摇大摆的,她都不知道外祖母要是不在了,娘会怎么样?
她拍拍玉珠的肩膀以示安慰。
玉彤等人却进行得如火如荼了,尤其是玉彤倒茶的姿势一气呵成,看起来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作为评判人的玉诗跟玉佳各执一词。
玉诗认为玉琪有耐心,而且泡的茶香味更甚,玉佳则不同意,她觉得自家姐姐泡的最好,最后俩人找玉涵评理。
她两边都夸了,说是打成平手,玉佳忍不住为姐姐分辨:“我姐姐泡的茶可是三沸后才泡的,玉琪姐姐虽然也不错,可火候就差了点,四姐姐你要公正才行。”
玉彤便道:“四姐姐最大,我们等你评判呢?”
玉涵这才看了一眼三房的俩姐妹,玉彤果真是有些咄咄逼人,明眼人都知道她在给玉琪面子。毕竟玉琪可是大伯母的嫡女,她们三房的人倒是敢争。
不违心的说玉彤确实很有一手,玉涵便判了玉彤以些微的差距赢了。
玉佳为姐姐欢呼,玉琪倒也没生气,还跟玉彤请教起来。因为玉琪曾经在杭州的时候就是如此,刚开始玉彤姐妹还会等她跟上进度,等她渐渐跟上后,尤其是玉彤就不会再让她了,甚至还经常会超过她,偶尔玉彤输了,第二天依旧努力。
所以玉琪根本不需要生气,因为玉彤就是这样的人,比赛就好好比,如果你不擅长,她也不会欺你,反而会教你。
这让玉屏看的目瞪口呆,天呐,那个天天在家跟她争长短的妹妹怎么变得这么和煦了,这是换了个人吗?
倒是玉诗有些生气,明明自己在帮玉琪,她反而不谢她,还跟玉彤转眼演什么姐俩好。
当然,这些人的心思玉彤心里有数,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什么事情自己舒坦了才最重要。回房的路上,玉彤挽住妹妹玉佳的胳膊:“今天多谢你了,以后可别那么急,她们什么心思我们都知道,我们做好自己就行。”
玉佳还是头一次据理力争,心里正在回味刚才自己的表现,又听到姐姐谢她,她立刻脸红了:“我就是觉着她们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才是最棒的。”
对玉佳这个小迷妹,玉彤是觉得很暖心的。
“我家玉佳也是最棒的,走,我们去做小衣服,晏姐姐的女儿满月正好可以送过去。”玉彤还想带玉佳出门子逛逛,毕竟回到侯府,要出门太难了,还得碰到走亲访友的时候才行。
玉佳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好,我跟姐姐一起去选料子。”
第二十七章 祠堂
天似鱼肚泛白, 雪竟然停了,俗话说化雪比下雪还冷,虽过了一会儿有太阳出来,可晒在人们身上, 依旧没有一丝温暖。
偶有顽皮的小子经过, 一不小心就摔个大马趴, 丫头们走过俱提起裙摆,生怕下裳沾了雪。这样的场景在外边常常见到,在侯府却不一样, 尤其是老太太住的地方, 仿若春天一般, 让人丝毫察觉不到。
三房的下人也足够勤快, 早就把雪铲光了, 玉彤也能出来踢毽子了, 夏桔在一旁数着。
“一、二、三……”
直到踢了快两百个,玉彤才停下来, 拿帕子擦汗。家里热龙烧的旺, 可一进来,这么冷热交替,反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玉彤连忙让春樱拧了热帕子擦身体。
夏桔一边替玉彤梳头, 一边跟玉彤说话:“姑娘, 五房的玉诗小姐听说快要定亲了,我有亲戚在五房在使唤丫头, 她们说五太太带玉诗小姐拿着庚帖去了康大学士府呢?”
“这怎么这么好打探啊?”像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三房,有可能连春樱跟夏桔都不知道,五房这不是成了筛子吗?
夏桔笑道:“说不准是人家故意露出来的。”
曲氏听了也大吃一惊,“说了一门什么了不得的亲事,还故意露出来。”
魏妈妈摇摇头:“京中的一位翰林,乃康大学士门下的弟子,不到二十岁就已经是翰林了,很有些才名。”
“那也不错,康大学士介绍的人肯定没错。”虽说曲氏不大喜欢蒋氏,可五爷张武却是个乐于助人,为人上进的人,而且跟张钊关系还不错。张武把康大学士搞定了,以后肯定前途无忧了。
由此及彼,曲氏也有点慌,要不要跟女儿也寻摸一两人先相看,再跟张钊一说,张钊却不同意:“彤儿年纪并不大,而且户部那边若是有意升我,岂不是吃亏了,再等等吧。”
看张钊这样镇定,曲氏才平静下来。
除夕夜
侯夫人李氏带着儿媳妇小朱氏,正忙着吃团圆饭的事情,因为这次吃了团圆饭后,还要安排祭祀。曲氏等人已经司空见惯,不忙不紧在帮李氏的忙。
男人们一大桌,女人们一大桌,中间没有用屏风隔开。只有在这个场合,玉彤才能看到家中的众人。
侯爷张懿身材颀长,玉彤听闻他武艺过人,现在看也确实是如此。大姐张玉窈能够当上皇子妃,与这位大伯的功劳分不开的。
这年头选亲,个人素质暂且不说,门当户对实在是太重要了。瞧小朱氏还是老太太娘家亲侄孙女,只是朱家地位现下不如张家,所以小朱氏在李氏面前伏低做小,不敢说二话。
再说平西伯府出身的王氏,因为其是嫡出,父亲兄长皆得到重用。所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府里无人敢略其锋芒。
只见他端着酒杯与众位兄弟,侄子说话,皆以勉励为主。张钊也站起来跟兄弟们一起喝酒,他往旁边桌子看了一眼,跟张懿道:“怎么没看到二哥的儿子?今儿可是团圆夜啊!”
家族自以和睦为主,尤其是张钊这样遵从孔孟之道的人来说,仁义礼智信缺一不可。
张懿这些年也习惯俩个侄子不过来,现在看张钊一脸不赞同,想解释,却又突然一想,是啊,华氏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她只会为了自己的眼前利益而斤斤计较,难道让这么一个妇人断了二弟的香火不成?
张榭跟张武都没说话,张榭纯粹是因为她家跟二房华氏关系不错,自家妻子性格憨直,平时二嫂还会帮衬一二,再说二哥宠妾灭妻,闹出后宅不宁,这也是必然要承受的后果。而张武则觉得自己要认清本分,庶出就不要多言,跟小时候一样最好。
“先把他们俩人叫过来,在这里跟长辈行礼,今年祭祀就把他们加进去吧。”张懿不仅是侯爷,还是族长,今年祭祀若有二房的俩个孩子,也算是给老二留了香火了。
显然女人这边正在说话,并没有太听清楚,玉珠跟玉涵不知道在说什么,玉凤依旧是那幅半睡不醒的样子,甚至是老太太正在喝汤。
直到有两名少年走了进来,他们身上穿的连侯府管事都不如,玉彤满脸茫然,曲氏低垂下头,老太太却抬起头来。安平候张懿带着他们上前请安,俩人口呼:“给祖母请安。”
老太太指着大的那个,有些恍惚:“耀哥儿?”
玉彤心中一动,张耀是她的二伯父,华氏的亡夫,这两位很有可能就是二房的俩个儿子,她看向曲氏。
曲氏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是张榭介绍道:“老太太,这是二哥的长子和次子,松明和松润。”
“你们都这般大了?”老太太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张懿笑道:“是啊,今年祭祀让他们在二弟牌位前头上一炷香,也免得二弟在底下受苦受罪。”
“好好好,老大,你安排的很好。”要说老太太先前也赞同华氏对两个庶子的处置,因为这俩人是秦姨娘生的,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喜欢一个丫头出身的姨娘,也默认了华氏谋害了秦姨娘。
时间一长,她的儿孙也多,也不大管事了,很快就忘掉了这俩个庶孙,现在看到这么像她儿子的人,不禁潸然泪下。
曲氏连声劝道:“老太太,这是喜事,如今松明和松润也来了,您该高兴才是。”
侯夫人李氏也道:“既如此,他们男人要去祭祀,我们女人过会子再去,您也穿件大衣裳出去才是。”
小朱氏头一个响应婆婆的话,让下人打了热水,拧了热帕子给老太太擦脸。她也觉得一码归一码,华氏跟秦姨娘的恩怨,随着秦姨娘死就应该止了,稚子何辜?
当初华氏给玉晴的陪嫁有多少是二叔张耀的私产,大家都心里有数,即便松明和松润继承了二房,到手的东西仍然不多,因为华氏活着会把钱都给她的女儿,曾经玉晴还想招赘,要不是自家公公拦着,恐怕家里就要出个赘婿了?
虽说当时是为了玉窈顺利入选,不想传出什么坏名声,可这也算是在一定程度维护了张耀的俩个庶子的利益。
松明和松润彼此相视一眼,他们温顺的跟着张家的男人进了祠堂。
华氏几乎麻木的瘫在椅子上,曲氏过来拉她:“二嫂,咱们该去祠堂了。”
该死的,那种感觉又来了,华氏感觉两股直颤。曲氏在她耳边幽幽的道:“我的成哥儿今天终于可以把骨灰放进来了,可怜他如今若是长大了,此时怕也能到祠堂了吧,二嫂,你说是不是?”
华氏,你别以为你能逃的过,当年要不是你知道我看到了王菡萏的丑事,为了示好四房,我绝对不会陷入如此境地,我的成哥儿也不会死,现在只是让你小痛一下而已。
玉彤跪在祠堂外面的感觉,唯有一个字冷,这样的场合玉佳和玉画甚至玉涵喝玉屏都没来,玉诗挺直了脊梁,玉琪和玉彤缩在一起,互相取暖。
大伯父张懿在里面各种宣读族中要义,族人要和睦团结等等,玉彤眼睛瞄过去,看到玉珠鼻子都吹红了也坚持着,玉凤也一改往日惫懒的样子。这其实是女孩子们仿佛唯一能参与大事的地方,其他时间大家都关在后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要多说一些外边的事情或参与男人的事,都有可能会被说成牝鸡司晨。
即便是老太太,已经是侯府中第一人,也只能撑着拐杖听,并不能进去。
晕晕沉沉的听完冗长的一篇,玉彤随着曲氏跟张钊一起回院子里。张钊的眼睛很明亮,即便年逾不惑,仍然俊逸非凡,他看着女儿躺在榻上,怕她累着了,探出手摸摸女儿的额头,发现温度不高,才放下心来。
玉彤觉得很是困倦,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张钊看女儿睡着了,才跟曲氏道:“先给她一个警告,至于王氏,哼,梁玖很快就要来京了,她没了娘家,不过死狗一条。”
为什么王氏会在安平候府我行我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不是她有个好娘家,她能做什么?明明他在云南任满就可以调了,却依旧留任还被调到疫区,他找一位相好的上官问才知道是平西伯府使力了,这是想让他死的节奏啊!
“我知道,你还是先把我们自己的事放在首位,若不然,我们又算什么。”曲氏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因为她不仅仅只有成哥儿一个孩子,更有张瑰和玉彤这一对儿女。
张钊握住了她的手:“我知道,跟着我,你受了苦。”
曲氏笑着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我不苦,真的。”苦的那几年已经过去了,她现在有儿有女,惟愿看到儿女成家立业,她就什么遗憾也没有了。
其实,她也感谢张钊,他能把姨娘当做摆设,始终亲近自己,相信自己,不是因为她手段高超,而是他真的把她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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