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红锐,梁以沫正在看监控视频,里面是行动小组海上特训的画面,他一边审视,一边低头记录着组员的表现,在一个个名字下圈圈点点。
“如你所愿,事情都办完了,我想嫂子现在应该恨死你了。”
扔了手里的车钥匙,楚云霄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一坐。
梁以沫放下手里的记录本,瞟了他一眼。
“把镜子抓起来了?”
楚云霄点点头,又瘪瘪嘴,一副不寒而栗的样子:“哥,你连老丈人都抓,够狠的。”
梁以沫喝了口茶,表情很淡:“红锐出征在即,我不能让他有事,只得暂时委屈老人家了。”
楚云霄有些疑惑:“真有一种爱情,能让人忘了生死?”
梁以沫不语,良久,沉着声音道:“云霄,有些事情你不懂,真正遇见了那个你对的人,才能够体会。”
楚云霄有些不乐意了:“我不懂?你以为我没谈过恋爱?笑话!实话告诉你吧,明天我要去趟内蒙,有个十年之约等着我。”
梁以沫仿佛听见了了不得的稀罕事,目露嘲讽:“真的?难道我们军中的铁树要开花了?”
楚云霄唇角抽了抽,冷冷瞪了他一眼:“说得我好像很变态似的。”
“可不?你在军区的时候,多少军花给你写情书?听说你是一个都没看中,反而跟沈澈走得很近,好听点说你是不近女色,难听的还以为你有断袖之癖呢。”
楚云霄脸很臭,在楚家,他一直都是长子嫡孙是弟弟妹妹的大哥,只有在梁以沫面前,他才知道自己是个年轻的毛头小子,还有很多东西要学要历练,这也是他敬佩梁以沫的原因!
“不开玩笑,今天就当跟你请假了,我今晚就飞过去,后天一定回来!”
梁以沫挑眉:“当真要赴那个十年之约?”
楚云霄一改刚才的戏谑,郑重的点点头:“嗯,我们说好的,我等她十年,就十年。”
他说完戴上军帽就走了。
梁以沫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低低重复了一句:“就十年?云霄,你竟然把最宝贵的时间给了一个失踪了的女人……”
两年后,他终于在楚云霄女朋友的葬礼上见到了那个美丽的女孩子,他不知道,楚云霄被悲痛冲昏了头脑,执意要让那个害死他女朋友的女人付出最惨痛代价!
当时,包括楚云霄在内的所有人,谁都不知道,那个女孩子就是楚云霄苦等了十年的女人!
眼下,梁以沫有很多事情要忙,楚云霄是他一手培养的红锐接班人,他给自己的定位很明确,梁家的产业庞大,他必须要分出精力去打理,所以,他只能做国家隐蔽战线上的英雄,如果这次任务过后他还活着,他会回到创世,然后好好经营自己的家。
如果不幸倒下了,刚好梁小濡也在恨他,彼此都没什么遗憾了。
合上了化武装置z52的资料,他习惯性的捏捏鼻梁,想伸手去拿手机,又触电了般的缩了回来。
今晚,他不想回家。
这两年,他要么就是住在红锐基地,要么就是偶尔回城南大院去休息。
至于凉宫,已经给了许烟雨和雨杭,他仅仅是有时过去看望一下,从来都是来去匆匆,呆也不过刻把钟就走。
长夜漫漫,再过几天就要出任务了,他的心情特别沉重复杂。
以前,他从来不怕死,但是这一次,有了非离和航航,还有她,他突然发现自己变了,变得贪生怕死变得有些苟且……
“最后一次了……”
他暗暗下着决心。
翌日正午,内蒙古草原的阳光特别灿烂,男人静静立在草地正中央的一棵老榆树下,一身黑衣黑裤,戴着墨镜,背靠树干,姿容娴雅。
风轻云淡,偶尔草原上的格桑花点点头弯弯腰,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
然而男人似乎无心欣赏风景,不时的抬腕看下手表。
正文 652曾许诺!!!
她绝对不是他第一眼就喜欢上的女孩子,比男孩子还短的头发,正在换牙的年纪,很挫的缺了一颗大门牙,一笑起来就露风,偏偏她还特别喜欢笑!
村炮!
这是她给他的第一印象。
当时父亲正好被下放到草原上的一个村子里锻炼,他作为长子便跟着父亲楚战庭来到了这个不起眼的荒村。
村口,两个穿着蒙古族民族服饰的小女孩儿正蹲在地上玩过家家,他看见一地的破锅和碎瓦片,又看了看锅里烂草根伪装成的小菜,“噗嗤”一声耻笑出声。
他万万没想到,其中一个女孩子猛然抬头,晶亮的眼睛里全都是对他的不爽和愤怒。
他作为北京来的大少爷,自然不会把这个土得掉渣的村炮放在眼里,那小姑娘越是愤恨,他越是高傲,就鄙视她了,怎么样?
于是,他干脆又冷笑了一声,立在她们头顶上方,仿若神祗的蔑视着草原小姐妹俩。
一个小姑娘很害羞,低着头半天没吭声。
先前朝他瞪眼的小女孩性子很烈,竟然二话不说咬着牙捡起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直接就打在了他的后背!
“笑什么笑?不许笑!”
她气得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看得出是个自尊心超强的火烈鸟!
他当时半天都没动一下,定定的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渣渣,错愕了!
楚家在京里树大根深,他从小长在军区大院,后来父亲晋升顺畅,他们全家又搬到了楚园。
人前人后,所有人都叫他一声“楚少”,即便是那些伯伯叔叔等长辈,也会笑着称呼他“云霄”,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其身份的金贵程度就不必说了。
他从出生到现在的十三岁,耳边连句呵责的话都没听到过,更别说是被人殴打,还被比自己小很多的村炮殴打!
反过劲儿来的少年被气得脸色铁青,他眯了眯眼睛,冷冷看着那渣渣一眼,一声不吭的走掉了。
“达瓦儿,我们快逃吧。”
胆小的女孩子站了起来,拉着凶巴巴的小姑娘的手臂。
被叫做达瓦儿的小姑娘似乎还在生气,拉着姐姐的手安慰着:“姐!别怕,那种城里来的大少爷,就是那么讨厌和高傲,他自己不想玩过家家,还看不起咱们玩的,我打他一下都是轻的,下次要是再让我碰见,我还揍他!看他看敢不敢再欺负咱们乡下人!哼哼!”
姐姐达秀儿要冷静很多,依旧担心的握着她的手:“他们刚搬来,看穿戴和模样,一定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咱们家可惹不起啊!”
达瓦儿晃了晃手里的棍子,愤愤着:“有什么惹不起?他敢看不起咱,作为男孩子那么没礼貌,我就有权利教训教训他!”
她们不知道,被打的少年根本就没走远,而是在围墙后面立着,所有的话都禁了他的耳朵里,他听得脸上一阵白一阵青,离开前,他又回头看了眼那个叫达瓦儿的小女孩,咬着牙,声音清澈:“达瓦儿是吗?我记住你了!”
楚云霄摘下墨镜看了看天空中的飞鸟,眯了眯眼睛。
十年了,那个后来跟他化干戈为玉帛的小姑娘,还会记得两人间的“十年之约”吗?
看看时间,离约定好的正午十二点还有五分钟,他决定再等五分钟。
他不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也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相反,他做事公正又极有原则,在军中是出了名的辣手摧花不讲情面!
按照他一向的做事原则,约定的时间是十二点,他便会等到十二点,多一分钟他都不会再等!
不是他不看重,而是他相信如果对方同样看重这个约定,一定不会迟到!大凡迟到,便是不重要,她来和不来便都无所谓了……
还有四分钟!
他将墨镜塞进上衣口袋,抖了抖自己的黑色风衣,远远眺望这片起伏的草地。
当年,后来军中大调动,父亲楚战庭又被上调回京,他也不得不离开。
那时,他和她早就成了形影不离的玩伴,她的太多恶习他都已经习惯和包容,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达瓦儿,我要走了。”
十四岁的少年如同小松柏一样笔挺有型,立在草原中央的老榆树下,拉长了漂亮的影子。
一年了,女孩子身高也拔长了很多,不过还是只到少年的胸口。
她仰着头,哭得稀里哗啦,用他的话来说,丑爆了!
“楚哥哥,不要走,我舍不得你走,不要走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捉弄你了……”
“傻瓜。”
少年的一手揣在裤兜儿,好像握着什么东西举棋不定的样子。
“我是男人,男人嘛都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的,不能和你们女孩子一样整天就玩过家家就行了,对不对?这次回京,我也待不了多久,爸爸安排我去英国一段时间,我可能很久都没办法联系你了……”
女孩子听了跟是受不了了,干脆低着头抱着少年的腰:“楚哥哥!我不许你走!你别走嘛……”
“达瓦儿……”
少年终于做了个艰难的决定,窘得憋红了脸,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野花做的戒指。
女孩子擦擦眼泪,呆愣愣的看他:“戒指?”
少年点头:“知道它代表什么意思吗?”
女孩子一笑还是露风,一年了,左边的门上换好了,右边的门牙又掉了。
“知道!就是结婚了的意思!”
少年皱皱眉,强迫自己不要笑场。
“我们年纪还小,未来还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所以结婚不结婚的现在不能确定!但是,达瓦儿,我郑重的许诺你一次,十年!我将等你十年!十年之后的今天,如果你拿着这枚草戒到这里来见我,我就娶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好不好?”
女孩子没心没肺的拍手笑了:“好喂!撒谎是小狗!”
“嗯,一言为定!”
少年很郑重。
女孩子伸出一根纤细的小手指,歪着头浅笑:“拉钩!”
少年男女的手指紧紧拉在一起,许下了大人谁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诺言。
正文 653爱情这东西,认真你就输了!!!
离约定的十二点就差一分钟了,楚云霄还是一脸的风轻云淡,仿佛约会的对象不来也和他没多大关系,仿佛那个人在他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虽然夏天还没到,草原上的草色不算最好,但远远看去也是一片青葱碧绿,那个枝叶繁茂的老榆树在微微隆起的山坡上,更显突兀和醒目。
一身黑衣的男子身材挺拔颀长,长身玉立在树下,那张脸,长眉如秋刀,面如冠玉,虽是翩翩公子自在风流,却因为眼眸间不经意流露出的淡漠,让人只敢仰望却无法靠近……
楚云霄抬腕看了下手表,时间到了,她果真没来。
自嘲一笑。
不是所有的人都看重那些所谓的约定,也许那段少年情在某人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是个笑话,更或许,伊人已嫁做他人妇。
他抖了抖风衣上的落叶,毫不留恋,抬长腿离开。
一小时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子跌跌撞撞的从草原深处奔了过来,见着那棵老榆树,先是惊喜兴奋,见到左右无人,又是一脸失落沮丧。
她似乎很疲惫,体力也有些透支,跑到老榆树下,再也支持不下去了,一屁股坐在树根上。
喘息了一阵子,她开始平静下来,手指放在眉骨上,搭凉棚朝远处眺望,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时间推移,女子时而静坐时而起身焦躁的在树下来回踱步,但她一直都不肯离开老榆树三米远,那棵老榆树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她足足从白天等到了黑夜,又从黑夜等到了白天。
翌日清早,她迷迷糊糊的醒来,才将自己的一串手链挂在树枝上,哭着走了。
梁以沫正在研究解锁z52的方案,一抬眸就看见楚云霄神色自若的走了进来。
他松开鼠标,轻笑:“见着了?”
楚云霄自嘲一笑,静静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我太傻了是吧,谁会把十年前的东西当真,谁又能把年少时的约定当真。”
梁以沫突然想起了梁小濡少女时代那张可爱的圆脸,摇摇头:“那倒未必。”
楚云霄一惊,看看他,不语。
“云霄。”
梁以沫沉着脸,非常严肃,再没了玩笑的口吻。
楚云霄知道他要出任务了,放下二郎腿,静坐着倾听。
“我这两年前前后后研究了红锐终极行动的任务,但是,无论想什么办法,最终都有一个那一突破的瓶颈,那就是,我们带不走z52!就算强行夺取,接触装置的人也是不死也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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