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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为偶——李歆

时间:2017-12-18 15:35:10  作者:李歆
 
第三十三章
  褚英是被赐死的,这比“病死”更要有损体面。都说锦上添花不稀奇,难得的是雪中送炭。当年褚英风光的时候可没少被人吹捧巴结,如今这么不光彩的死了,众人说不上落井下石,但也一个个避之不及,唯恐受到牵连。
  褚英死在了地牢里,有说是被鸩杀的,也有说是被弓弦绞杀的,但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们并不清楚。只是收到信息时,为了防着杜度冲动之余做出不妥之举,府里上下被阿敦围了个水泄不通,直到第二日皇太极派了亲信敦达里,将褚英的骨灰送了回来,方才解禁。
  家里乱成一锅粥,杜度先是憋着怨气的,怒火中烧的与阿敦对峙不下,直到敦达里宽慰杜度,说褚英死前并没遭罪,去的很快。又告知褚英临终前留下遗言,说的是:“我没错,宁死不服!”
  杜度听后涨得脸色铁青,当场捧着阿玛的骨灰坛,无力的蹲在了地上,流泪不语。
  这之后,杜度缓了脸色,听从努尔哈赤的召唤,跟着阿敦去了木栅,而敦达里却主动留下来帮忙置办丧事。
  宁古希知道敦达里只是个奴才,他这么做背后肯定是皇太极的主意,宁古希感念皇太极的这份情,又深深觉得幸而当初家人选择了皇太极接任旗主。
  入殓这日一大早,代善带着岳托和硕托赶了来,在褚英灵前磕头恸哭。彼时杜度已恢复了冷静,而国欢也使噶禄代和哈宜呼暂时停止了内讧,避免出丑。只是阿木沙礼见了岳托,愈发从先前的发呆走神变成了精神不济,就差没称病躺在床上不肯起来了。宁古希明知道阿木沙礼假模假样装病躲懒,可惜拿她没辙,国欢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噶禄代和哈宜呼都吃他那套,所以即便宁古希拼命在两位额莫克跟前上眼药,对方也都像是完全听不懂一样听之任之。
  宁古希见实在指望不上阿木沙礼,最后只能死了心,拉了妹妹乌日多克来帮手,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一举动,会埋下那么大的一祸根。
  因褚英死的不祥,所以未曾停灵便匆匆出殡。出殡时人倒是来的比较全,连阿拜、汤古代等庶出阿哥皆到场相送。莽古济心疼女儿女婿,又见代善数次扶棺流泪,一副依依不舍,伤心欲绝的模样,不由讥言道:“这往后可得改口称二哥为大阿哥了。”
  这话一脱口,代善脸色顿现灰败,他双唇哆嗦,良久无语,只红肿了双眼,仰天一声怅叹。
  莽古济说话没经脑子,这话说出口时,她便悔了,见硕托目露凶光的瞪向她时,她又不肯服软的撇了撇嘴,将歉意一同咽了回去。
  褚英的丧礼简单而仓促,草草落葬后,杜度做东请诸位亲戚好友吃饭。
  这几日阿木沙礼虽没帮什么忙,到底住在老宅不如自己家里舒服。眼看着褚英死了,她心情说不出是恨意得纾后的快感,还是愧意加重后的忐忑,她连续几夜失眠,在见到岳托的那一日夜里,她捱不住满身疲倦终是睡了过去,没想到却又沉在了恐怖的梦魇中,梦中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她无处可逃,永堕鬼狱。
  “救我!救……国欢哥哥救我!”她大叫着从梦中挣扎惊醒。
  床畔一片冷清。
  她记得夏天的时候,豪格病了一场之后,国欢终于熬不住也病了一场。刘济良束手无策,最后请来了廖太医。老太医却说是心病引得旧疾复发,开了方子临去时深深对她投来一瞥,看得她特别心惊胆寒。国欢卧病不起,却打压了全府的奴才不许将消息走漏,所以老宅里没一人知晓,也正是从那时候起阿木沙礼将国欢挪到了她的屋里,代替松汀,亲自侍疾。
  二人虽依旧不曾有肌肤之亲,可夜里却是同榻而卧。国欢病了一个多月,久而久之,等他修养的差不多好了,阿木沙礼也已习惯成自然。而且,她发现大约正是因为晚上有国欢在身边相伴,缠绕不去的梦魇竟然没再发生。
  可是,今夜国欢不在。
  国欢已经连续好几日未曾回来就寝了,他与杜度二人轮番主持丧礼,累了也不过在灵堂边上的榻上合衣假寐,聊以解乏。
  “福晋!”值夜的门莹从炕上惊醒过来,匆忙掀开被子过来查看。
  不等她撩起床帐,阿木沙礼已自行坐了起来。她一头的冷汗,脸色惨白。门莹点了烛台,才转身发现主子已从床帏内出来,两眼无神,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门莹是知晓阿木沙礼有惊夜梦魇的毛病的,当下找来长袍侍弄着主子穿上,便问:“可要沏茶?”
  若是在家时,主子夜梦后,总要沏上一盏酽酽的热茶压惊,但是现在这是暂居在老宅,多有不便,门莹发现老宅的茶叶入口苦涩,主子的嘴早被养刁了,哪里能吃的惯这些粗茶。
  “不用。”她有气无力的拒绝,“我只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今夜的月色不错,八月中秋的圆月到了闰八月依然圆润皎洁得令人心慌意迷。
  门莹套上外套准备随侍,被阿木沙礼挥手拒绝。她自梦中惊醒,心头茫然,根本无法集中思想,只觉得胸口沉闷,需要到外头走一走透口气,她几乎是秉着本能的往屋外走。
  院子里很是冷清,外头再热闹,内宅灯火却是半明半暗的。因在丧期,半夜走动的奴才不多,整个宅子显得死气沉沉的。她头顶着月光,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到了一处空旷所在。
  她对老宅院落构造其实是自幼便走熟的,只是她不曾想到,在懵懂茫然中自己习惯使然的竟会走到南院来。
  等她恢复意识,看清楚周围的环境时,自己已站在了南院书房的窗口。如果没猜过,这扇窗后,正对着书房的那间碧纱橱。
  不可抑制的,回忆纷乱的涌进脑海里。
  她害怕得全身发抖。
  而此时,碧纱橱内并不是一片寂静。
  隔着一扇纸糊的窗户,看似一片漆黑的屋内,正传出一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呻|吟。
  她的脑中,空白一片,偏此时那凌乱的喘息声加重,有个声音压低声嘶吼:“说!你是不是早就想让爷这么干你了?”
  回应是一片含糊。
  “这可是你自找的……是你勾的我……嗯……真紧……”
  她空荡荡的脑海里猛然炸开,恍若闪过一大片刺目绚烂的烟花。
  不知是梦境还是虚幻,伴随着那一阵阵暧昧的动静,她的脑中快速闪过一截截的模糊不清的画面。
  糜乱、渴求、灼热、纠缠……她捂着胸口,一阵剜心剐肉般的剧痛,她眼前一暗,再也站立不稳,额头砰的撞在窗子上,瘫软的栽倒在地。
 
第三十四章
  两个月后,赫图阿拉的权贵们在参加完杜度长子杜尔牯满月礼后,又紧接着吃上了代善次子硕托的喜酒。
  褚英死后,果如莽古济当日所戏言的那般,开始有人将代善称为大阿哥。一开始还不明显,久而久之,喊的人多了,便也成了一种说不清的默认。
  自扩建八旗兵制以来,建州建国,尊努尔哈赤为国汗的呼声渐高。于是到了翌年元旦,努尔哈赤正式建国称汗,定国号为金,改元天命。代善、阿敏、莽古尔泰、皇太极受封为四大贝勒,参与国政,余下亲贵但凡有功者皆有封赏。
  岳托便是这一年得了台吉称号,同时穆图尔贺再度怀孕的喜讯随着岳托在木栅的受封而广为人知。与两年前相比,这一回小两口没有再为琐事争吵,虽然叶赫与大金关系稍缓,但因为努尔哈赤公然建国称汗,以至于大金与周边各部族的关系都变得微妙起来,特别是对曾经抢了努尔哈赤女人的扎鲁特,更是势同水火。
  大约真如努尔哈赤先头愤恨时所说的那样,嫁去喀尔喀没多久的布喜娅玛拉病死在了扎鲁特,享年三十四岁。
  带着“可兴天下可亡天下”谶语出生的女真第一美女就这么结束了她的一生,消息传回赫图阿拉的时候,瞬间浇熄了努尔哈赤称汗的好兴致,哪怕他最宠爱的十五阿哥多铎爬上他的膝头各种卖乖讨巧,都没法让这个新出炉的大金国汗落寞的脸上展现一丝笑容。
  努尔哈赤瞬间苍老,仿佛一下子透支了十年的寿命,从一个矫健的壮汉变成了真正的老人。
  整个大金国在不为百姓所熟知的木栅内,沉浸到一种完全体味不出欢喜的诡异氛围中去。
  岳托的长子岳洛欢出生于天命元年八月十三,虽然已有一子一女,而硕托也已婚配成人,然而在济兰的刻意为之,代善的不闻不问之下,他们两兄弟带着妻子、子女依旧和父母长辈住在一起。和穆图尔贺的直爽泼辣相比,硕托的元福晋乌日多克唯唯诺诺,所以济兰柿子挑软的捏,经常故意找乌日多克的茬,将她喊到自己屋里立规矩。
  乌日多克受了委屈,嘴上不曾说什么,可一双眼整日红肿,眼神怯懦,但凡不是眼瞎的都能看的出来。硕托为此与济兰吵过好几回,却因为代善无心插手内院,闹腾的再厉害也拿济兰没辙。
  如果说大金国汗在称汗后整个人快速衰老了,那么大贝勒就像是丢了魂了。代善从偶尔醉酒变成了时而醉酒,到如今日日泡在酒里,偏他喝醉酒脸不红气不喘,眼睛透亮,整个人除了看起来反应迟钝了些,形同没了魂魄的木偶之外,倒是一扫原先的温软之气,喝出了男子汉的豪情来。也不知道是这份豪迈气概吸引人,还是身为大阿哥大贝勒的未来国汗身份吸引人,总之,建国之后的代善愈发变得忙碌起来,父子之间难得碰着一回面。
 
第三十四章
  这一年大金引入养蚕,由木栅大福晋阿巴亥领头,赫图阿拉的权贵女眷纷纷效仿,学着养蚕纺丝。上行下效,虽然暂时看不出成果,但这股风气倒是让因为日渐富庶的生活所迷,而越来越惫懒动弹,四肢不勤的众福晋们在内宅中有了新的差事。
  阿木沙礼并不算笨拙,可是她对那种毛茸茸的虫子实在心有抵触,一看到蚕虫在桑叶上蠕动,然后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心底就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满身爬。最终家里养蚕的活计都由松汀带着讷莫颜等一干丫头完成,不过一开始因为实在不会侍弄,结果死了一大批的蚕虫。
  国欢听说了之后,只是轻笑,并不置言。不过眼见得家中蚕虫死了一批又一批,连阿木沙礼的额涅都将蚕宝宝养成茧子了,松汀等人却依然一无所获,最后只得硬着头皮求教国欢。果然国欢参与进来后,所有的问题皆迎刃而解。
  做了阿玛后的杜度和岳托,举手投足的行动之间皆褪去了少年气息,俨然有了男子气概。如今爱新觉罗家孙子辈的第三代代表人物已然崛起,所有人见了杜度和岳托,都称赞二人有当年父辈英气,少不得将来必是大金的巴图鲁。
  和杜度、岳托相比,国欢显然要低调了太多。大约是无法参与体力活上去,这两年国欢的个子虽也有增长,但体形依旧偏瘦,瘦长条儿,虽少了份魁梧强壮,却是愈发突出一身玉树兰芝的清华气质来。有时候,阿木沙礼看到他埋首读书的脸时,竟会无意识的看到走神儿。她向来是个贪爱英俊脸儿的,要不然幼时也不会经常嚷嚷着说要嫁给达海。
  达海至今未娶,早已过弱冠之年的他,任由时光蹉跎,一心扑上了翻译各类兵法书籍上头。他与家中亲人早已多年不曾往来,玛法博洛过世后,艾密禅更是不管他,两个兄长又根本管不动他,所以眼见得他到现在身边也没个妻妾服侍,却是有心无力。之前也有不少去司文翰读书的贵女爱慕他年少英俊,博学有才,曾有意相许,频频示爱,可惜达海就像是完全读书读迂腐了一般,完全不开窍,如今年纪渐大,见他依旧如故,不懂风情,榆木疙瘩一个,便都纷纷熄了心思。脸长得再好看,也架不住现在整日扑在书堆里,爱书成痴,将自己搞的一身落拓,头发胡子俱无心打理的糟蹋。
  任是阿木沙礼绞尽脑汁,也始终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此爱书胜过一切的书呆子。
  “若是你现在未曾嫁我,可还愿意嫁与达海?”无人时,国欢搂着阿木沙礼也会如此调侃她。
  但这个时候的阿木沙礼,往往都是在神游太虚的走神儿,从没仔细将国欢的话听进心里去。
  天命二年的新年,科尔沁的明安前往赫图阿拉,天寒地冻,一路风雪,是以到了正月初八,努尔哈赤听闻消息后亲率众福晋及诸阿哥弟子出城至百里外相迎。路宿二夜,直到初十才在富尔简岗接到了明安。
 
第三十四章
  明安带来了骆驼十只、马一百匹、牛一百头、驼载毡子三驮、乾肉十三车,以及乳饼子油二车。回城后,努尔哈赤念着明安远道而来,待之以重礼,在汗宫木栅每日一小宴,隔日又一大宴的招待。
  其实在年底时,明安的次子哈坦巴图鲁台吉已经来赫图阿拉送了四十匹马,算作见礼,所以谁也没想到大过年的明安又会亲自赶来。
  这日,明安在木栅与自己的女儿阿如娜和侄女康佳娜叙完旧后,便抽空去了四贝勒府上见另一位侄女哲哲。
  正月里多数人家都是猫灶歇冬,明安心里早有准备,可当真过门做客时没见到侄女婿在家,不免心又寒了几分。他这侄女在四贝勒跟前完全不得宠,早先侄女尽瞒着家里,从不往家里递消息。阿如娜和康佳娜相貌平平,语言不通,在女人如云的木栅其实过的也并不如意,这些情况娘家其实也都有些清楚,毕竟努尔哈赤年纪已经摆在那里,今后能不能再生得出儿女来,已是个值得质疑的问题。
  蒙古人向来已察哈尔黄金家族的大汗马首是瞻,这是历来的规矩和传统。然而科尔沁的地界远离察哈尔,临靠女真诸部,多数情况下为谋生计,以物易物之间的通货往来等仍是与女真人打交道比较频繁。明安三兄弟不属于科尔沁的嫡出血脉,科尔沁的嫡系如今是翁阿岱那一支,以后大约首领贝勒会传到翁阿岱的长子奥巴手里。明安兄弟三人如想在科尔沁壮大,就得另辟奇径。
  九部之战失败之后,明安三兄弟日子过的更加煎熬,后来三兄弟一合计,见努尔哈赤在女真崭露头角,便尝试着将阿如娜送了过来。只是女真与科尔沁虽地域接近,装束类似,然而毕竟属于异族,阿如娜进了努尔哈赤的内栅后犹如小雨滴溅进了大海里,连朵小浪花都没掀出来,完全无声无息了。
  明安三兄弟感觉此路不通,渐渐也就熄了心思。没想到这一招突然会被扎鲁特用了去,眼看着扎鲁特与建州频频联姻,明安三兄弟岂能眼看着白白让人捡了实惠。一咬牙,又将康佳娜和哲哲送了来。
  如今大金果然越来越强大,女真各部尽数收入其下,努尔哈赤公然建国称汗。这几年借着联姻的关系,两家之间互相走动,以物易物的互惠互利,三兄弟的牛羊越养越多,日子越来越富庶,也渐渐能与翁阿岱父子比肩了。但随着努尔哈赤近年来明显的极速老态,明安等人开始留心起大金的继承人选来。
  褚英死后,代善成了呼声最高的继任人选。可惜的是代善娶的扎鲁特部的女人,大金如今子侄辈中最受器重的四大贝勒,只有四贝勒皇太极通了亲亲之好,其他三人,他们根本打不进关系去,没法与其套近乎。明安三兄弟商量了一番,决定依旧走老办法,把他们家的格格嫁进这三人的内宅去。考虑到阿敏只是努尔哈赤的侄子,而舒尔哈齐已经不在了,他们便先把目标放在了代善和莽古尔泰身上。于是在哈坦投石问路后,明安亲自带着一大堆的节礼赶到了赫图阿拉。努尔哈赤果然带他亲热有加,明安心中稍定,终于趁着某日宴上酒酣,提出想与大贝勒、三贝勒结亲,没想到努尔哈赤喝高了没接这个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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