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苍术本是不怎么在乎的,但一听这事竟然会牵扯到锦娘,顿时镇定不了。
神情凝然地看着君岑,问:“影响?怎么个影响法?”
君岑自是知道他担心锦娘,所以也就没有任何隐瞒。
“我方才看了看,那人占据那具身体的时间还不长,所以抽离生魂不是件难事,关键就在于锦娘因此时体虚,届时便会受到阵法所制,她本就不是本体魂,我担心的是到时会将她的魂也抽离出来。”
“什么?!”头一回,南苍术“腾”地从位置上站起来,面色沉得跟冰块一样,“你是说,锦娘的魂魄也会被……”
“嗯,”君岑点头,表情肃然。
南苍术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生魂被抽,也就是说她会……”
“会死,”君岑于心不忍,却不得不让他认清事实。
南苍术身子一震,脚下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会死……
他说小东西会……
“难道就没有方法……”
“没有,”君岑的话让南苍术心又是一紧,唇色都跟着白了不少。
君岑轻叹一声,起身在屋中缓缓踱步,边道:“想要将那人的魂给抽出来必须得按照我的法子来,当然我方才说的都是可能,若真做起来,我会在锦娘的身边点上长明灯,布上结界,如果在那人的魂魄被抽出体内之后锦娘能相安无事,那便是躲过一劫,若不能……”
脚步蹲下,君岑抬眼,没有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唯一的一条路就只有死。
南苍术慌了,开始想法子,“你既是能将人的生魂抽出来,那便也能将人的魂魄送回体内,只要把锦娘……”
“若是这样,我们抽那人的生魂便没有意义了,不是自己的身体灵魂是无法再度重归的。”君岑不想打破他心里的一丝希望,但无奈的是事实就是如此。
“那便不抽他的魂,将其处死。”南苍术的唇抿成一条线,眯了眯眸子做出决断。
君岑哑然,却又不得不告诉他:“他不会死,只要灵魂还在,有刚死去的人,他的灵魂便会自行寻觅,继而变成另外的任何一个人,所以若是只将其毙命,是不足以断其根本的。”
换句话说,只有抽生魂一条路可以走。
南苍术高大的身躯在听完君岑的话后微微晃动,随即便猛地坐到了椅子上,久久没有言语。
君岑也不好在这个时候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南苍术捏紧扶手,眼珠动了动,看向君岑,“只有五成的机会,我能做些什么?”
空寂是一定要死的,否则玄虎势必不会安宁,但锦娘他也一定要保住!
君岑沉吟,垂眸了一会儿后说:“陪着她吧,我试着将你们的精血混合在一起画上符咒,希望能用你的纯阳之魂将其带动。”
除此之外他再没有任何办法。
南苍术一听还有办法,比起方才听到没有法子,他现在的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能为他的小妻子做些事情,还好还有一些几率将其留在他身边。
南苍术心里百感交集,和君岑说完事情后就让玄色给宫里的南宸和南苍颉带了话,自己则回了北苑。
他现在心里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抱她,即便她还在赌气,但他只要在边上看着也就已经足够了。
一路没有任何心思,人到北苑的时候锦娘刚醒过来,看到他进来,原本正在吃饭的锦娘抬眼看了他一眼,硬是将自己装成冷面,选择忽视那么高大的一个人。
“王爷,”正在给锦娘喂饭的胡椒起身行礼,南苍术“嗯”了一声就从她的手里把碗和勺子拿到自己手里,随即就把人给打发下去了。
锦娘看他这个时候回来,本想问一下的,可一想到昨晚的情况她就拉不下那个脸子。
☆、第297章 暴君,还是和好了
南苍术端着碗坐到床前,从碗里用勺子盛了点白饭和菜,放在嘴边吹了吹后喂到锦娘嘴边。
锦娘看了他一眼,撇开视线去垂眸没有去动那一勺子饭,盯着自己的指甲抠。
南苍术松了松肩膀,看着在他面前垂着的小脑袋,勾唇道:“娘子是准备再不和为夫说话了吗?”
不过这还是自从成亲以后她第一次跟他闹脾气,没想到小家伙闹起来也是挺倔的。
锦娘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笑意,没好气地抬眼瞪了瞪他,然后索性不去管他,扯了被子就往下躺。
南苍术眼疾手快地一把捏住了她的一只手腕,说:“吃饭不可以躺,起来。”
没有了方才的笑意,他又和刚成亲那会儿一样板着一张脸。
锦娘看他这般的自然,就跟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心里不舒服到了极点,哼了一声,却是真的坐了起来,只撇开头去一直不看他。
南苍术也不像昨夜那样黏着她,把勺子放回碗里端着碗就这么看着她。
一想到她在不久后又要陷入危险,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着一样,眼中有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和温柔。
锦娘偏着头都能感觉到来自他专注的视线,本以为就这么把人晾着,他在等一会儿后就会自行离去,谁知她脖子都快酸了那道视线还在。
锦娘紧紧咬了咬唇,然后在心底深吸一口,随即扭头瞪着他。
“你到底还要在这里坐多久,饭都凉了。”
真是,就知道欺负她,从成亲开始,老是板着脸看她,搞得她像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
锦娘在心里正嘟囔着关于她夫君总喜欢板着脸这件事,南苍术便透过她的眼睛将她心里的想法给探听到了。
心中莞尔,唇角也勾起了弧度,下一刻便叫了外面的胡椒进来把没有吃完的饭菜给端出去,让重新给端一些过来。
锦娘就听着他使唤人,抠着手指心里嘀咕。
还不都是你来,不然我早就把饭吃完了……
南苍术的视线也跟着她抠手指的动作动,她抠多久他就看多久,直到胡椒把新的饭菜端过来,只要锦娘不动,他也就跟着不动。
眼看着饭又要冷了,锦娘再也控制不住抬头看向他,气哼哼地道:“你打算看多久,饭又要凉了。”
看看看,看得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不知道他的视线对于她来说有多让人紧张啊。
南苍术看她撅着嘴,觉得甚是好笑,却是没有立马动手去拿饭菜,只看着她说:“娘子若不想浪费,那便为夫来喂你可好?”
他鲜少这般正式地同她说话,听得锦娘抬眼瞋了他一眼,“我自己来。”
要不是胡椒非得说她身子不利索不让她自己动手,她哪里用得着喂,更别说让他喂了。
“那就让它凉着吧,一会儿再让人热,”说罢,南苍术还撩了撩衣摆,一副要在这坐很久的样子。
锦娘气结,咬着下唇瞪他,“对,你就是希望把我饿着。”
南苍术闻言侧目,很是无辜地挑了挑眉,说:“我想喂你,你不肯,只有凉着,哪里是我让你饿着。”
说完,继续端正了身子坐在,也不看锦娘,锦娘气得咬牙,却是拿他无可奈何,他在这,胡椒辣椒她们根本就不会进来。
方才她想动,被他给拦住了,不想浪费,想吃饭只有让他喂。
可……
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锦娘看着他近乎完美的侧颜和那眼下并不很明显的青色。
心里终究还是软了,瘪了瘪嘴,满心的不自在,“我要吃饭。”
他是个怎样的人她怎么会不清楚,明日就是大典,这个时候便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可他却在这,不是为了她,还能有什么原因……
南苍术侧目挑眉,神情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明显有了松动,随即便伸手端了桌上的饭菜,拿了小勺子将米饭和菜一起舀了一小勺送到锦娘嘴边。
锦娘被他看得面上臊得慌,张嘴就是一口,连嚼都没怎么嚼。
南苍术拿了手巾来给她擦嘴,边沉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锦娘闻言面上一热,连着瞋了他好几下,心道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她饿得紧,一点规矩礼仪都没有似的。
南苍术看她瞪人这么有劲儿,心里安了不少,继而没有再说什么,一口一口喂着人把午饭给解决了。
锦娘擦着嘴,有些受不住两人之间的沉默,想找个事由好让他去忙自己的,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拿着她方才吃过的碗和勺子就着她吃剩下的东西吃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锦娘一时心疼,忘记了心里还在别扭。
南苍术听她和他说话,心里乐开了花儿,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只侧目看了看她然后摇头,别的也就没有多说。
锦娘看他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放东西,丝毫不介意那是她吃剩下的,鼻头一酸,没想着哭,眼眶却红了,二话不说就把胡椒喊了进来。
“胡椒你……你快去,让厨房再准备些东西,就说王爷还没吃饭。”
“不必了,”南苍术在胡椒应声之前截住了锦娘的话,然后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碗,“就这够了,下去吧。”
说着,又伸手往碗里夹了一筷子土豆丝。
一个说准备,一个说不必了,胡椒踌躇了会儿,南苍术不想她坏事,又说了一句把人给支走了。
“你!”锦娘微红着眼,看着他把本来就不多的一点儿菜尽数拨到碗里,几口就解决了,心里一阵又一阵的酸涩涌来,她往脸上抹了一把,没好气地看着南苍术。
“你看你像什么话,都已经是九五之尊了竟然还吃人家剩下的,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不是让你忙的时候不用管我吗?回来做什么?你去忙你的啊……”
说着说着锦娘就哽咽了,抬手一个劲地往脸上抹,就是不愿眼泪掉下来。
南苍术放碗筷的动作僵了僵,但立马反应过来,唇角的弧度越发地大起来。
他起身从锦娘的对面移到她边上,不顾锦娘的躲避硬是挨着锦娘坐,顺带抬手揽上了锦娘的肩,低头小声说:“小丫头是在关心我,对不对?”
依旧是那略微沙哑的声音,一点点从耳朵传到心里,就像一张粗糙的纸在掌心摩挲一样,锦娘的心跟着他的声音几近软成一滩水,好在她很快就把心给收了回来。
缩着肩膀不让他靠近,“谁……谁关心你了?我是不想被人说成不贤。”
放在平常人家和那些官员家里,谁家的当家夫人敢像她一样同做主的人闹性子,更别说吃剩饭这种东西,别说传出去了,就是被她爹娘知道她估计都要被好生念叨一通。
可他呢?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想着,锦娘便不由得瘪起了嘴。
南苍术从侧面看着她,伸出手指往她的嘴唇上戳了戳,在她耳边轻笑一声,然后板着了脸,“在我这里你便是最好的,谁敢说你不贤,我拔了他们的舌。”
呼吸洒在锦娘的脖子上让她忍不住往后缩,一听他这话竟是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随即觉得自己不该笑的,忙收敛了嘴角嘟囔:“暴君……”
南苍术听得清楚,但却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凑近了她,“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低,听在锦娘耳中像是有虫子在爬一样,弄的她心跟着突突跳,下一刻就想移开,不想却被身边的男人伸手揽住了腰身。
☆、第298章 前夕,要搬出王府?
锦娘挣扎了两下,看他没有放开的意思,心里别扭着也就由着他了。
南苍术低头看着她,有一些没一下地捏着她的手,说:“事情君岑已经处理好了,别再同我闹脾气了,嗯?”
又像昨晚的轻哄,锦娘向来就受不住他这般说话,眼睛一瞪,别扭道:“谁闹脾气了?敢情在你这我便是无理取闹了是吧?”
要不是太在乎,她才不会管。
木头脑子!
“好好,你没有无理取闹,是我不对,”南苍术自是不想她情绪太激动,拿了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亲,说:“相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我保证。”
他边说边看着锦娘,琥珀色的眸子眼色似乎深了不少。
锦娘想再别扭几句的,但看他下巴上淡青色的胡茬都冒出来了,到了喉咙里的话都被她给憋了回去,闷闷地“嗯”了一声就作罢。
南苍术轻叹一声,把人又往怀里带了带,然后低头道:“我让君岑一会儿来给你看看,明日大典,我想你同我一起。”
这件事他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提,但其实却是他早有的打算,之所以没有早早地提出来该是和那个女人做的手脚有关吧,他竟是连昨夜的好些事都想不起来。
一想起这一切都和那个女人有关,南苍术就掩不住心头的怒火,眸子里有淡淡的银光闪现,锦娘一抬眼,恰巧就看了去。
猜想他可能是想到了什么,锦娘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加之听他说这话,她想也没想就摇头,“我不方便动,去了只能给你添麻烦,何况我去,也没什么意思,所以……”
“谁说没意思?”南苍术不赞同地打断她的话,收了刚才的心思,说:“你是我妻子,以后便是一国之母,帝后二人同一天出现在大典乃是好事,君岑一会儿就来,他有法子让你的身体恢复些,往后就不必再弄那繁杂的封后仪式了,听话。”
说到最后,南苍术的话就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锦娘咬着下唇不知该怎么说。
想她方才还在同他置气,昨夜甚至还把人给赶到隔壁去了,可他却跟没事人一样为着她。
锦娘光是想想心里就揪成了一团,闭着嘴没有再说话,南苍术因昨夜没怎么休息,这个时候也略微感到疲倦,抱着锦娘靠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锦娘抬眼看他一脸疲态,自是不忍心打扰,于是也就靠着他没有再动。
君岑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他进屋后先是给锦娘把了把脉,之后便从自己带来的一个小巧盒子里拿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让锦娘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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