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悠想了想,朝着身后跟随的人吩咐:“白芷和我去屋子里看看, 其他人在其他地方看看。”
她说着带着白芷上了抄手游廊。
屋子一间间的打开, 里面都是板凳桌椅,床围子桌围子,花盆小几贵妃榻等种种东西, 白芷低低的道:“小姐是怕真的发现了贼人吗?可是, 这也太危险了。”
楚筱悠点了点头, 淡淡的道:“我同惠安郡主交好, 她又真心实意的待我好, 若是真的叫嘴巴不严实的人发现了说出去,原本不是安平王府的错,但按照如今的局势也是天大的罪过,但也并不一定就刚刚在这里, 所以我不过有些危险。”
白芷钦佩的道:“小姐想的真周到。”
说着又推开了一间门, 这里都是些大缸,或高或矮或圆或扁, 乍然一看竟然有种奇异的美感, 楚筱悠站在那里看了看,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忍不住向里走去,大缸里都是空的,楚筱悠却停下了脚步,一口最大的黑缸上盖着一个不合适的盖子。
楚筱悠终于反映过来是哪里不对,这些大缸都敞开了口,却唯独这个上面有盖子,一瞬间楚筱悠觉得心几乎跳出了嗓子眼,但这种极致的紧张感过后她竟然奇迹的平静了下来。
这个人之所以躲在这里虽然有很多原因,但肯定自己也有伤,他本身是为了逃脱,并不是为了伤害她这种无辜的人,所以,其实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她现在要考虑的是,怎么叫这个人在禁军的眼皮子底下快些逃出安平王府的山庄,不和这里的人有关系。
她伸出了手。
白芷却先一步打开了盖子。
一个干净整洁的男子正坐在里面,虽然没有看见他站起来,但从他蜷缩的姿态却足以看的出他的健壮,而他的眼却和楚筱悠想的大不相同,清澈明亮犹如山间的清泉,实在和十恶不赦的人联系不上。
他们对峙了有片刻。
楚筱悠冷静的开了口:“你快走吧,我不会为难你。”
那人似乎有些意外,顿了顿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徐不疾,听上去低沉又优雅,即使身处如此的困境,他好似也满身的优雅。
真的是个叫人意外的刺客。
“我知道这是安平王府的山庄。”
所以意思是知道她不敢叫禁军抓住他,而使得太后的人找到迫害安平王府的借口。
所以,这个人也冷静的叫人害怕。
楚筱悠深吸了一口气,外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可见禁军的人已经马上要过来了,这么大点的屋子如果叫那些人仔细的搜那一定会找到的。
她必须想到办法,不能叫惠安郡主受到牵连。
缸里的刺客淡漠的看着,就好像看着一个死人,生死他早已经不在乎了,可若是能叫刘家的人自相残杀,他却乐见其成。
可外面的小姑娘却忽然和她的丫头合力推到了一口大缸,打开了朝外的窗户,然后两个人睡在地上大喊:“来人!来人!”
禁军的脚步声很快传了过来,涌过来的人都凶神恶煞,拿着刀剑,有人大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楚筱悠“惊慌失措”的哭喊起来:“有人!有人!我刚进来,有人推到我还撞到了这个跑了出去!”
这样的小孩子,面对这样的场面竟然也能凌威不乱的制造出这样的假象,这种心思和气魄叫缸里的人非常讶异。
楚筱悠看见了站在后面的王仁远,她的心就更镇定了几分,她完全是个吓坏了的孩子指着外面道:“你们怎么不去追?”
她觉得王仁远肯定能够看懂。
果然,王仁远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微微一顿就当先追了上去,他跳出了窗户,忽的大声道:“什么人?!”
这下子,这群跟过来的人果然都动了起来,领头的人喊了一声,所有人都迅速冲去了前面,屋子里的禁军立刻一哄而散,外面的下人进来扶起了楚筱悠,尽力的安抚她,楚筱悠渐渐的收起了眼泪,看也没看那一口缸,虚弱的被扶了出去。
缸里的人,沉默了好半响。
楚筱悠才刚出去就看见了跑过来的哥哥,看见了她一脸的焦急,连连的道:“怎么回事?我听说这边有动静,你要不要紧?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松了一口气,装作虚弱的样子倒在了楚靖瑜的怀里,低低的道:“人在里面。”
楚靖瑜立刻就明白了。
楚筱悠又道:“哥哥我没事,就是受了惊吓,叫下人送我回去就好,哥哥快去帮忙。”
人要赶快转移走,万一要是叫有心人看见了,那就有了大麻烦。
楚靖瑜权衡利弊叫下人先送了楚筱悠回去,他一个人进了屋子。
楚筱悠终于松了一口气,觉得整个人也轻松了,但还是装作惊吓过度的样子由着下人扶回去。
楚靖瑜从开着的窗户向外看了一眼,然后关了窗户转了身,缸里的人也站了起来,他的腿上有伤,走起路来十分费力,看到了楚靖瑜似乎才戒备起来,淡淡的道:“你是刚才那小孩子的什么人?”
楚靖瑜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只是不徐不疾的道:“你想活命吗?”
那人皱眉道:“活命如何不活命又如何?”
“你若想活命,我可以帮你,你若是想死,我现在就帮你。”
这真的是个说杀就能杀的人。
“燕南愿活命!”
楚靖瑜转头又看了看这个叫做燕南的人,他的气度和修养都昭示着他的非比寻常,或许真的是曾经的淮南王一派的人。
子骞给燕南带来了衣裳和女子的妆盒,燕南换了衣裳包扎了伤口,楚靖瑜又给他画了妆,燕南在楚靖瑜利索又果决的举止中,震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楚筱悠在往前走就碰见了白容和惠安郡主,应该都听说这边的事情,惠安郡主心疼的把她搂在怀里:“叫你过来玩的,结果却出了这些事,吓坏了吧,走,快跟我回去。”
楚筱悠现在也不方便说什么,只说自己也没什么事,又特地说了一遍刚才的情形:“一进去还什么都没看,就有个人影窜出来,撞到了我,白芷想上去他也撞到了白芷,然后还撞翻了一口缸,顺着窗子就跑了,我当时吓坏了,什么都没看清楚。”
这话与其说是给惠安郡主和白容说,倒不如说是说给下人听说给白芷听,和白芷统一口径,又告诉了这些下人具体的情形,在无形之中让这些人以她需要的向外传播内容,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直到回了屋子,下人们都退了下去,楚筱悠才告诉了惠安郡主实情,惠安郡主惊讶的捂住了胸口,好半响才道:“你这胆子是有多大,这样的事情也敢做!”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抓住了楚筱悠的手:“好妹妹,你的这个情我记下了!我的堂兄弟堂姐妹们不知道多少,但从来都没人像你这样一心一意豁出去的对我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但凡你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
惠安郡主这样的人又如何能不知道楚筱悠这样的举动对他们安平王府而言有什么样的意义。
楚筱悠到羞怯了起来:“姐姐言重了,姐姐一直待我很好。”
惠安郡主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真不知道你这样好的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才说了一回话,江林就找了过来。
正厅里穿着铠甲站在那里像个凶神恶煞的门神,看见楚筱悠就挑了挑嘴角,往前踏了一步道:“就是你被人撞倒的?”
楚筱悠知道江林是个难缠的人,硬碰硬她一定赢不过,她便立刻垂了泪害怕无助的往惠安郡主身后躲:“我,是我呀。”
惠安郡主不管怎么样,还有个名头在身上,江林总要收敛几分,可她说到底只是个和哥哥相依为命的无父无母的孩子,江林若是要做什么可真就一点顾及都没有了。
惠安郡主挡住了江林:“江副统领若是有什么话要问只管和我说好了,我这个妹妹年纪小,经不得吓。”
江林挑着嘴角笑了笑,眼里是阴冷的光,看着躲在惠安郡主身后柔弱无助的楚筱悠:“你看见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筱悠哭哭啼啼的道:“不知道,我吓得什么也没看清楚!”
江林可不会认为楚筱悠真的就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皇宫那样的地方都能逃脱,定不会是个胆小怕事的花瓶。
他狞笑道:“楚姑娘是要我动手?”
楚筱悠在心里暗暗骂着江林,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每次都要和她过不去。
幸好楚靖瑜和刘去都赶了过来,楚靖瑜大步走了过来:“江副统领要干什么?”他带着一身坚不可摧的气势,把惠安郡主和楚筱悠都挡在了身后,楚筱悠瞧见惠安郡主感动的都落了泪,她奇迹般的心情好了起来。
若是哥哥能和惠安郡主在一起,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江林看见楚靖瑜就皱起了眉头:“怎么?要抗旨?”
楚靖瑜冷冷的看着他,眼神犹如一把锐利的剑,和他平常的温和形象大相径庭:“既然该搜的地方都搜到了,那么就请江副统领离开。”
江林笑了笑:“离开?不是看见了有个可疑的人影么?怎么能够说离开就离开?现在我要叫这里所有的人都聚集过来,挨个检查!”
刘去看了一眼楚靖瑜才开了口:“江副统领未免欺人太甚了!”
楚靖瑜却挡住了刘去:“就叫江副统领好好搜搜,若是没搜到,在问问江副统领打算怎么向皇上请罪。”
刘去哼了一声,却也做了妥协。
楚筱悠忍不住看了一眼哥哥,不知道把那缸里的人怎么样呢?可是看哥哥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又把疑惑和不安压了下去,想必她哥哥是有什么办法的吧。
正文 62.第62章
这一处的地方宽阔又光线好, 这个庄子里不管是丫头妈妈还是管事侍卫近一百人都站在了这里,一览无余,另外还有楚筱悠白容和楚靖瑜各自跟随的人。
江林站在围住了一颗无花果树的青石台上, 居高临下:“左腿有伤的人站出来!”
一共站出来了三个人。
楚筱悠惊讶的发现一个跟着哥哥的侍从也站了出来, 这是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但也绝对不是刚才她见到的那个人,但为什么她刚才没有发现这个人?
她尽量克制自己的目光不落在这个她不认识的人身上。
江林又一次大声道:“裤腿挽起来!”又叫旁边的人去检查剩下的人。
楚筱悠心里有些鄙夷的想, 既然不相信这些人, 又为什么还要问一遍,真是多此一举。
站出来的三个人挽起了裤腿,两个人腿上的伤已经看上去开始结痂, 而另外一个人腿上的伤看上去是刚刚追捕刺客的时候跌倒摔伤的, 掉了很大一块皮。
江林的手下围着那个新伤的人看了好一会, 又站起来看样貌, 但这个人又黑又瘦和刺客的样貌大相径庭, 他看了一会就把目光投向了另外两个人,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伤口不对,而且一个浓眉大眼, 肤色黝黑, 另外一个又年纪太大。
在人群里的人看了一遍,朝着江林摇头。
江林皱眉走了下来。
他穿着银白的铠甲看上去阴冷威武, 那一身邪魅的气息让有的小丫头吓的低低的哭起来。
刘去看不过去, 站出来朝着江林道:“江副统领准备纠缠到什么时候去?明明没有江副统领要找的人, 还在这里纠缠不休,是不是真要和我们安平王府对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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