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掏出手机给鹿禹稱发短信。
[鹿先生,]陆之暮看着这习惯成自然的称呼,赶紧抬手删掉;
[鹿禹稱……]啊啊啊怎么看着那么生分而且冷漠呢?还好像她命令他似的。
[禹稱……]打下这两个字,手机输入法从此有了记忆,而她又何尝不是。这两个字缠缠绵绵从她心底里唤出,如同昨日依稀的记忆,那样好听。陆之暮倏然红了脸。蓦地想到那个吻,鹿禹稱清冷气息混合着啤酒小龙虾的味道。
[禹稱……能麻烦你中午来接我一下吗?我11点半就手工了。]
陆之暮红着脸,格外幼稚地检查了三遍没有错别字,下定决心点了发送。
短信发出去那一瞬间,陆之暮就后悔了。抱着手机心顿时悬了起来。她不确定鹿禹稱还会不会看到,会不会回复她,可一想到他不论视若无睹还是拒绝,都会让她心慌不已。
身旁缓缓走来个人站定,陆之暮从椅子上抬头,看到了顾叔笑着的面容。
他神秘地自身后掏出一个长方形小透明盒子,陆之暮一眼就认出是她这阵子特别喜欢吃的草莓蛋糕盒子,顿时眼睛都亮了。
顾叔看着她眼馋的模样,宠溺地笑着递给她,还抬手指了指有一间空着的化妆间:“专门给你的,可别给那群小孩子再抢去了。”
上次顾叔也给剧组带了几个,她那个草莓的太抢手,被一堆人哄抢着瓜分掉了。
陆之暮抱着盒子,手里调了静音的手机突然轻轻亮了两下,她猛地拿起了,锁屏上短信摘要就可以看全。
[鹿先生:嗯。]
陆之暮突然觉得压在心上的什么烦恼和沉重一瞬间全部消散,她抱着草莓盒子笑弯了眼:“谢谢顾叔!”
离新场景换装开机还有一阵,陆之暮抱着草莓蛋糕单拐蹦跳着走进那间休息室,突发奇想,找了个光线好的角度拍了张照片给鹿禹稱,配文:顾叔今天带给我的草莓蛋糕,可好吃了。你早点来的话我可以分你一半哦!
靠着梳妆台,把蛋糕打开来,清甜的草莓香气扑鼻而已,陆之暮闭着眼睛深吸一口,一脸餍足。
顾叔贴心地给她配备了小叉子,挖一大口红的鲜果和果酱,混着白的绵密奶油,下层是布丁,绵密丰厚的口感登时充盈口腔。
陆之暮好吃到眼都眯起,像只小狐狸。
两分钟就吃了大半盒,她越吃口水越多,渐渐腮帮子甚至觉得无力,甜得她近乎失去味觉,她感慨自己可真是退化了,啃个软绵绵的蛋糕都能腮帮子酸?
抬手想要再挖一勺送嘴里,手里的小盒子却突然失去支撑落了地。
陆之暮诧异地看着地面上摔成一团的蛋糕,握了握自己的手,刚刚一瞬近乎脱力的感觉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有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陆之暮反应了一下,才发现这是她自己的唾液,她抬起手背抹了一把,大片大片的,她的嘴巴就像是失去了知觉,无法控制自己的唾液。
不……就是失去了知觉。陆之暮想张嘴咬一下舌头,却发现嘴巴根本用不上力。
一瞬间,她脑门上的汗都渗出来了。
手脚也跟着发软,陆之暮用尽所有力气,才让自己扶住身后的化妆台。门口传来声音,她的紧张神经一下子提起来,却又有些期待来人能够看到她。
那里却只是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咔嚓一声,门被上了锁。
陆之暮的心猛地一沉,背上都起了汗意。
时间越过越久,她想开口,却发现麻痹了的舌头嘴巴还有咽喉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唾液分泌得更多,又不受控制地滴落。
化妆间左侧是一排双层几乎要与屋顶同高的衣柜,此刻突然发出木头摩擦的声响,咯吱咯吱。陆之暮惊惧地转过头去,看到柜子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竟然微微向外侧倾斜着,缓缓地,似乎下一秒就会因为偏移过多而倒下了。
心底里几乎一瞬间划过所有曾经出现在她脑海的那些恐怖的场景,她往身后看了看,眼神里更加的恐惧和绝望,这化妆间空间狭窄,她腿脚不便,不管怎么跑怎样躲,这柜子总归会掉下来,一定会砸到她。
口袋里的手机刚刚亮起,然后又灭了下去,这样不知道重复了多久。
屏幕上闪着不知道第几个未接来电,对面的人不疲不休,混杂着一条署名“鹿先生”的短信:
别吃!!!
正文 31.第31章
有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紧张到心跳加速, 为自己的无能无力感到愤怒和绝望过了?
鹿禹稱咬着牙, 把车开着飙到最高速。
他想, 除了16岁那年, 他撞得报废了一辆兰博基尼,大概之后再也没有过了。那一次的心情,恐怕也比不上此刻。
额头上因为紧张和愤怒渗出了一层汗意, 在深秋的车里令他燥热无比。
心里一遍遍默念:陆之暮,你千万不要有事!
她不能有事。
十字路口有交警对着这边挥着指挥旗提醒大家方向和限速。鹿禹稱像是被激怒了一样,猛踩刹车, 直接冲了过去, 身后响起极其大声的警告声,他恍若未闻。
诊所到T大这条路,他从未觉得如此漫长。
将车直接开到人文楼下, 值班亭的保安原本想呵斥他车子停错了位置,在看到车上下来的是鹿禹稱的时候愣了一下, 鹿禹稱径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大步流星地走上去, 到后面几乎是一步跨几个台阶的往楼上狂奔。
剧组的人中场休息中, 三个五个聚在一起喝着咖啡或者茶, 吃着小零食谈心。
鹿禹稱从走廊而过,沉着脸目不斜视。
女二号佳佳在最靠外的休息室里看到鹿禹稱,先是一愣, 以为自己眼花, 反应过来马上追出去, 还真的是他。“鹿教授,你来找之暮姐的吗……”
鹿禹稱对她视若无睹,走得格外匆忙。他的眼睛幽深不见底,像是荒野的狼,飞快而凌厉地扫过每一间房每一张面孔。
佳佳被彻底无视,愣在原地半张着嘴,面上觉得难看,却明显感觉出鹿禹稱的急躁和愤怒。她想了一下,那个同学说的可是鹿教授随时可以羽化而登仙,心静如水波澜不惊……这,她所见的每一次都明显不是她形容的样子啊?
导演和剧组里大多数的男性都在最大的房间里关着门开着窗抽烟喝茶。男人聊的话题终究与女人的不同,一群人从政治聊到时事,又开始说到电影圈的那些事。
顾叔算是圈子里混的比较久的,也是整个组资历最老的,他当然最有话语权,年轻男人们兴致勃勃地问他些什么他都欣然而耐心的回答,整个房间都是男人们的谈笑声。
顾叔不抽烟,两指捻着一块玉器轻轻转着,眼神里都散发着愉悦的光。
鹿禹稱就那样毫无征兆的踹门而入。
他的力气极大,身后跟着的佳佳还没来得及提醒他陆之暮或许在后头的休息间,他听着声音,抬脚就踹了进去。
这间房间不同于其他,是两扇向里开合的样式,被他猛地一踹打开来,又因为惯性往回弹了一下,让他在惊愕的众人面前闪现了一下,尔后又被遮了半张脸。
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看清是鹿禹稱以后,都一副不解而惶恐的样子。
周洋最为心虚,以为鹿禹稱是来找他寻仇的,战战兢兢地站起来,下意识往他身后看,没有看到陆之暮的身影,心里更加没底:“鹿……姐夫,你来找之暮姐吗?”
鹿禹稱不答,脸色堪称骇人。周洋听说他是催眠师之后,此刻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仿佛鹿禹稱是怪物,会把他魂吸了似的。
偷偷瞟了几眼,却发现鹿禹稱目光根本不是对着他的,他顺着鹿禹稱怒火欲燃的骇人目光,回过头落在了身后嘴角挂着浅浅笑意的顾叔身上,周洋皱眉回头,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鹿禹稱眼神几乎在踹门的一瞬间就落在了顾叔身上,几乎是立刻,在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的速度里,鹿禹稱冲到顾叔面前,将他一拳打倒在地,又揪着衣领狠狠提起。
鹿禹稱下手快准狠,他以前在美国为某拳王做治疗的时候可没少得对方真传,这一拳打得极快极狠,顾叔被他一拳打在脸部连带着身体狼狈地滚落在地,嘴里立刻就渗出了血,面容扭曲着,许久都反应不过来。
“她在哪间?”鹿禹稱揪着他的衣领,几乎要把对方掐死,同他对视,眸里的怒意几欲燃烧。
顾叔因为被掐着,猛烈地咳嗽着,整个肺腔都疼了起来,他虚弱地望着鹿禹稱,声音嘶哑:“你想干什么……”
周洋他们被吓到了,反应过来才小心翼翼围过来拉架,鹿禹稱猛地起身,双手发力,几乎将顾叔拖着双脚都离了地,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围上了的周洋,竟将他吓得瑟缩一下,站在原地没再上前。
鹿禹稱拖着顾叔往走廊去,迅速而凶狠,脚下像是踩碎一地无名的灵魂,他将顾叔狠狠地抛在地上,脚顺着踩上了他的脸庞。
他弯下腰去看他,日光照得他的脸色惨白,面容冷峻,眼眸中有着近乎杀人的恨意,令人看了忍不住害怕。
“是哪间?”鹿禹稱脚下用力,将他的脸彻底踩偏过去,顾叔的眼前是一排休息室的门。
鹿禹稱目光不放过他一丝细微的表情,即使顾叔只是被迫而飞快地扫了一遍。
“钥匙!”鹿禹稱的目光更加森然。
剧组的人听到动静都出来围观,一堆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于上前。
就好像人群中出了一个变态的杀人犯,其实众人合力未必不能将他制服,只是杀人犯是失了理智的,他有可能对着任何一个人下手或者发狂,而没有一个人敢于拿自己的性命做赌。
此刻就是类似这样的情况。
陈婧算是里面反应极快地,冲着身后吆喝:“之暮姐呢?之暮姐去哪儿了!快叫她来!”
“刚刚还在这儿来的……”
“别光说快去找找看!”
众人这才四散着找人,怎么也找不到,这才看着鹿禹稱和顾叔的模样,有些慌了起来。
“谁之前见着之暮姐了?!”
“我上厕所的时候见着了……好像正在和顾叔说话……”说话的小姑娘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此刻这话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鹿禹稱几乎是下了死手,脚从他的脸上挪到他的咽喉,迅速发力,顾叔整个身体痉挛着扭曲起来,脑袋向后仰着,像是濒死的鱼一般翻着白眼。
“你最好祈祷陆之暮毫发无损,”鹿禹稱的声音一字一字极其清晰地响起,像是恶魔低喃,来自地狱。“如果陆之暮伤了一分,你最好祈祷这世上真的有上帝,让他到时能怜悯你,赐你可以死得迅速而舒适一些。”
顾叔脸色苍白,额头汗滴低落,手里的玉器跟着落地。他指尖微微抖了抖,鹿禹稱目光捕捉到,立刻探身,从他西装内衬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毫不留恋的,鹿禹稱像是踢开垃圾一样将人踢开脚边,大步流星地向着最里侧光线不好的第二间走去。
柜子越偏离就会发出越骇人的声响,像是大厦将倾时的低号。
陆之暮死死抵着桌子,往后退去,脚下一滑,整个人被腿上的石膏绊了一下,猛地跌坐在地上。
她惊惧地仰头,从下往上看,柜子那种压迫感更加严重。
在最后一刻,什么想法都往脑海里涌,恐惧几乎占据了一切。
陆之暮感觉面前不断有各种形象的鬼魂向她猛地扑来,这感觉她太过熟悉,可再熟悉也永远抵不过恐惧,她觉得头皮发麻,几乎下一秒就会被柜子砸个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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