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琬宁拜了一个师傅,就如同上了一层紧箍咒,不过这样一来,她倒是有了借口出宫,不用老跟在太妃跟前,免的她又要提起赵子汐云云,听的她耳朵都要长脓疮。
“师傅,你都没有公干的吗,我这样每天叨扰你,会不会影响你休息啊,要不你先歇歇?”
裴衍离才教了她一套拳脚,见她练的手忙脚乱,便过来替她纠正,裴衍离从身后握住她的胳膊,指引着她怎样用力,“臣奉命教授公主功夫便是职责之一,岂能因私废公,公主一日不出师,臣便一日不能松懈,公主要学会用巧劲,不然你这身子骨跟人家对上,是要吃亏的。”
项琬宁一个字没听进去,只觉的耳边嗡嗡嗡的全是耳鸣声,裴衍离吐气如兰,呵出来的气都带着香,不温不热却又十分撩人,项琬宁只觉的耳根子都要被烧着了。
“师,师傅……”项琬宁干咽了下口水,“咱可得先说好了啊,这出师要怎么个算法,要是练到您这个程度,那你还不如一掌劈死我算了,要么我这辈子也就没好了。”
裴衍离弯弯嘴角,“这可由不得你,至少也得皇上点头吧,怎么着也得能跟我过上个十几二十招,你出去才不至于被人欺负,那就何时打败沈维何时算出师吧。”
“唉唉,这怎么又扯上我了……哎呦我去!”沈维好死不死的又正好听见,然后眼前这厚颜无耻的一幕又被他瞧见了,“你们俩这师徒情深的,能避着点人么。”
裴衍离没有撒手,继续指点她,愣是把沈维当成了不存在,项琬宁也习惯了,一回两回的,脸皮也就厚了,沈维见二人不睬他,顿时抗议,“唉我说将军,你方才那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打败我就算出师啊,想一直教就直说,我有那么差吗,才十几二十招,不信咱来比划比划,少说也得七八十招吧。”
“你这没事又来做什么,有那么闲吗,交给你的事都做好了?”
“哦对了,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沈维一拍脑门,“是前儿晚上,我们的人在城郊发现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出了城,当时兄弟们没有多想,以为是哪个姑娘出门,但这两天听兄弟们说,好像有秦府的人马偷偷出城的痕迹,人数还不少,装神弄鬼的不知道要作甚,我觉的可能有事,就来跟你说一声。”
项琬宁闻言脚下一崴,差点就被自己扳倒,幸好裴衍离在后面托着,干脆把人抱起来放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蹲下来看她有没有伤到脚,“公主怎么这样不小心,看来基本功练的还不够,改明儿……”
“沈,沈维,你方才说谁家?”
沈维正要酸他们几句,冷不丁被公主一问,有些懵,“是,是秦家啊,怎么了……”
“坏了!”项琬宁猛地站起来,对一脸疑惑的裴衍离道:“裴将军,能否借你些人马?”
项琬宁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改成裴将军,指定是有事,裴衍离审视的看着她,“公主要借人,总要跟臣说清楚怎么回事吧。”
项琬宁知道要借人,这事就瞒不过他,只好把秦明月跟凤玉鸣那点事一并连自己的猜测跟他说了,裴衍离眉头紧蹙,“凤玉鸣?公主为何会怀疑他,要是我没记错,你跟他的交际,也就止于晋王府吧,还是说……”
原来那天她跟凤玉鸣碰面的事,他居然都知道,项琬宁也没功夫跟他计较,只好把那晚上凤玉鸣进宫的事也坦白了,“事情就是如此,所以我怀疑秦明月定是被人利用了,凤玉鸣那个人,怎么也不像是耽于美色不计后果的人。”
项琬宁这才觉的,在裴衍离跟前,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他,但现在也不是瞒着他的时候,秦明月是在重阳那天就跑了,一定是趁着秦府的人都进宫的时候,她装病在家,趁机跑了,秦家不敢张扬,只好暗中找人,却被沈维发现。
这事绝不能张扬出去!项琬宁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但至于为什么,她还没能把事串明白,但直觉告诉她,这事要是被捅了出去,一定会牵扯什么大事。秦明月这辈子也就算是完了,秦家更是好不了,刚因为这事跟方家闹僵,方家被太妃跟皇上罚的不轻,一定会趁机反咬一口兴风作浪,难道这也是静妃打的好算盘?
项琬宁抓住裴衍离的胳膊,“你就信我一次,这事绝对不能捅出去,我得尽快找到秦明月,把她劝回来,如果我所料不错,这几日一定会有人故意把这事传出去的。”
项琬宁脸上是少见的果决严肃,她又对沈维道:“沈副将,还有一事要劳烦你,一定要去查清楚这事到底是谁先发现的,不论是听谁说还是亲眼所见,一定要追究到底,该怎样做相信沈副将有分寸。”
沈维也懵了,征求的看着裴衍离,裴衍离厉声道:“照公主说的做,但是一定要暗中进行,把那几个人连带着与他们亲近的人都给我控制起来,回头等我回来处置。”
“是!我这就去。”
裴衍离到底是出生入死的悍将,一瞬间就明白了项琬宁的顾虑,一旦严肃起来,沈维都不敢怠慢,他马不停蹄的去了郊外大营,而裴衍离要陪着项琬宁去找人。
“公主,要委屈你换个装扮,若是晚上赶不回宫里……”
“顾不了那么多了!”项琬宁打断了裴衍离,“先找人回来要紧,回宫的事我自有法子。”
第五十六章 内奸
项琬宁扮作裴衍离的小侍卫,与裴衍离一前一后出了城,但是项琬宁骑术有限恐怕不跟趟,出了城后,裴衍离干脆把人拉到自己马上来,快马加鞭的去寻人。
“照沈维所说,他们瞧见秦姑娘上了一辆车马,是往南边去了,所以我们只好赌一把,先往南边去。”
“不。”项琬宁想了想道:“我听凤玉鸣的口音,祖籍像是在南边,所以我猜他定不会往南边去,那样很容易被秦家的人猜到,既然能被你的人瞧见,很有可能是误导也说不定,所以我们往北边去追,若是我猜错了,就只能认栽了。”
裴衍离心中一动,只觉的眼前的项琬宁陌生无比,他抓住她冰冷的手,把人往坏里收紧,“那公主怕是要遭罪,北边天凉,公主可要仔细了。”
却说沈维匆匆赶回了郊外大营,到了营外却又不紧不慢的下了马,把缰绳往营外小兵手里一扬,那小兵见是沈副将,马上与他打哈哈,“呦,瞧沈副将这脸色,别是有什么喜事吧,说出来叫兄弟们也乐呵乐呵。”
平时只要裴衍离不在,军营里大都能闹成一团,沈维没什么架子,他们说话也没什么忌口,沈维故作神秘,“有喜事还能不告诉兄弟们,还真没有。”
“不把咱们当兄弟不是,是不是跟哪家小姐……”小兵笑的暧昧,沈维捏着鼻子只笑不搭,“死一边去,还能有你们命好,巡个营都能遇见娘们,怎么没把人给抢回来当压寨夫人呢。”
“您还别说。”那小兵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道:“听瞧见的兄弟们说,长的还真不错,穿着男装都遮不住那身姿,要不也不能被一眼瞧出来,只是咱们将军治军严明,哪敢啊。”
沈维一脸不信,“蒙人的吧,别是你们吃不着臆想出来的,哪那么多美人儿叫你们瞧见,我才不信。”
“真没说假话,是刘百户他们亲眼瞧见的,还能有假,不信您问他们去,可别说是我说的啊,嘿嘿……”
沈维拍拍他的肩膀,“看好你的门,瞧你这一肚子花花肠子!”
见沈维板起脸,那小兵立马闭了嘴,沈维在军营里东瞧瞧西转转,最后来到了练武场,没事的时候,兵将们会在一起过招练武,九月的天,场上竟是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汉子。
陆言瞧见沈维过来,撂下手里的长枪到他跟前,“沈副将,裴将军没来啊。”
“他啊,温香软玉的,哪里顾得上咱们。”
尚还单纯的陆言,自然不知道沈维说的温香软玉就是他公主姐姐,傻愣愣的说,“沈副将什么时候带我去找裴将军的,上次他教我的招式,我还有些地方不大懂,正想问问他呢。”
“你那是想见你公主姐姐吧,切,当我不知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有什么不懂的问我还不是一样。”
陆言抓抓脑袋,不好意思的笑笑,沈维瞅了眼场上的人,提步走了过去,把上衣一脱,“来,我今儿陪兄弟们练练。”
沈维一上场,兵将们无不雀跃,“沈副将自打回了京,肉都养白了,兄弟们早就等你来了,看今儿不把你打趴下!”
场中顿时哄堂大笑,“是啊沈副将,你日日好吃好喝抱娇娘,别是掏空了身子,还能不能禁得住打啊……”
“都皮痒了是吧。”沈维抓过旁边一个虎背熊腰的士兵,直接来了个过肩摔,今儿我就陪大家好好玩玩,谁输了罚一坛子酒,开开荤怎么样。
“这能行吗沈副将,要是被将军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们的皮。”大家一听见有酒喝,都兴奋的不得了,沈维摆摆手,“没事,出了事我顶着,怕甚。”
有了他这一句保证,兵将们直接撒开了欢,一个个轮番上来跟沈维过招,没一会,几个将士就喝的东倒西歪。见将士们高兴,沈维又做主宰了几头牛羊,犒赏兄弟们,一时间军营里肉香四溢,酣畅淋漓。
打累了,便席地而坐吃酒喝肉,酒过三巡,一个叫做李成的小头领道:“沈副将,咱们这么着真没事吧,这几日秦府的家丁出城频繁,别是有什么事,要不跟将军说一声?”
沈维眼神一眯,随即满不在意的挥挥手,“咳,多大点事,不过是个文臣家里几个侍卫,反了天能闹出什么事来,这点破事还要跟将军说,那不是等着挨骂么。”
李成游到:“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听外面传言,像是秦家的一个姑娘离家出走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们说前些日子我们瞧见的那个姑娘,会不会就是……”
“放什么屁呢!”沈维把碗往桌上一扔,“这话也是能混说的,忘了将军怎么定的规矩了,不要以讹传讹这些小道消息蛊惑人心,将来战场上,你也被敌军几句谣言说的不知道东南西北,这仗还能打吗?”
见沈维动了怒,李成脖子一缩,“沈,沈副将,您看您着什么急啊,我这不就是随口一说么,当个乐子听听罢了,再说又不是我传的,兄弟们都这么说……”
“还敢说是不是!”沈维开始撒酒疯,“把他给我拉出去,军法处置!”
“沈副将您别真生气啊,李成就是说说么……”大家看事要闹大,纷纷上来劝诫,“是啊是啊沈副将,这事怨我,还是我跟李成说的,我也就当个笑话说说,没想到他还当真了你说,别生气啊,要么罚他几杯酒得了。”
大家你言我语,却只有刘百户不言语,沈维瞧了他一眼道:“刘百户,李成是你手下的人,你到是说说这事怎么办。”
刘林放下碗道:“这,原是无伤大雅的事,但是军纪不可废,不如就小惩大诫,打几军棍,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小惩大诫。”沈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刘林,“刘百户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下属的?哪条军纪里写着可以小惩大诫了。”
“是属下失职!”刘林赶忙起身谢罪,“属下没能管住弟兄们的嘴,甘愿受罚。”
“既然如此,把刘百户的人都给我绑了。”
第五十七章 穷追
在通往杭州的一条官道上,一辆马车缓慢行驶,行至一岔路口的时候却突的急速转弯,马车眨眼没入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路,向着相反的方向急速行驶。
秦明月在昏睡中被惊醒,随着马车的颠簸,她脑袋撞在了马车壁门上,活生生给撞醒了,秦明月揉着脑袋迷迷糊糊道:“外面是怎么了,怎么如此颠簸?”
与她同车的一个丫头名唤凤瑶,递上一个枕头搭在秦明月的身后,“姑娘,出门在外都是如此的,我们为着避开人马,只好选择走小道,难免会颠簸,姑娘且忍着些,等到了地方就好了。”
“哦,我没事的,快些也没事,凤郎还在杭州等我,我怕他等着急了。”
说起凤玉鸣,秦明月脸上一脸娇羞,她没想到有一天能跟凤玉鸣在一起,自从那次在晋王府听了他几场戏,日日夜夜在脑中出现的便只有那一张脸,并没有像她说的,听一场能回味几个月,她竟是一天也等不得,只想每天都见他一面。
是以从那以后,她就时刻关注着凤玉鸣会去哪搭台唱戏,她偷偷跟在他后面,只为能看他一眼,原也没想过会怎样,却没想到他会回应。
他会问她要不要喝茶,这样跟着累不累,会不会被发现,温言软语,什么样的话从那样一副流水似的声音中带出来,都带着诱惑,回想起那段日子,竟跟做梦一般。
直到有一天,凤玉鸣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他说他厌倦了这样的日子,想要回杭州老家,盖几间田舍安稳度日,秦明月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什么京城世家,高门大院,都无法比拟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几间田舍。
秦明月满心眼里都是对未来日子的向往,并未注意凤瑶的话有什么不妥,凤瑶是凤玉鸣派来照顾她的丫头,她对她信任有加,凤瑶伺候她吃了些东西,秦明月再次抵不住困意,沉沉的睡去。凤瑶收了脸上的笑意,来到车夫跟前低声道:“还要多久?”
“大约还要一个时辰才到淮阴,姑娘放心,没有人跟着,秦府的人早已经甩开了。”
凤瑶这才点点头,转身回了马车内,在秦明月日常喝的茶水中,添了一包药粉。
裴衍离与项琬宁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午时前后赶到淮阴,裴衍离稍稍放慢脚步,揽着项琬宁道:“公主可还受得?”
项琬宁一路被他护着,倒也没受多大罪,只是这样一路颠簸,肠胃都要被颠出来,只是现在讲究不了那么多,“我没事,不要停,等追上秦明月再说。”
“那公主再忍一会,如果他们是半路改道,应当也就是这会到淮阴,马车走不了太快,我们大约能追上,如果你受不住,千万别忍着,我在想办法。”
裴衍离一夹马腹,快速往城门行去,他老远掏出令牌,走到城门也未减速,直接冲了进去。而此时刚进入淮阴没多久的秦明月,仍旧没有醒来,马车在颠簸的小路上最大限度的行驶,车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难免有些疲累,等到了淮阴境内,渐渐放松了警惕,并没有及时发现后面渐渐追上来的快马。
裴衍离带着项琬宁并不敢太过冒进,他暗中打个手势,示意跟着他的暗卫先上,他则保持着一定距离在后面紧紧跟着,以防止他们还有其他的人手。
但其实,带走秦明月这些人,并没有顾忌秦明月是否会被抓回去,他们只是负责拖延时间,等到了时机成熟,秦明月是死是活他们就不再过问,所以并无其他人手。当裴衍离的人突然而至的截住马车时,车夫方从梦中警醒,但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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