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离耐着性子跟她扯皮半晌,好容易等项琬宁走了,裴衍离立刻冷着脸跑到院子里,“去把那破玩意给我仍的远点,再把那桌子椅子给我那水冲一遍!”
沈维差点憋出内伤,“你要闻不惯,还把我卖了作甚,说什么带生的过来,亏你想的出,回头熏晕过去,丢不丢人。”
裴衍离挑挑嘴角,“五公主费尽心机的到我这来一趟,我能不满足她么,我知道你常去徽记,可跟我说说那片有什么别的东西?”
第十四章 疑窦
沈维不由抗议,“我哪里就常去了,上回去还是去年,我……”一对上裴衍离的眼神,沈维顿时就有点怂,“那什么,徽记旁边是个酒楼,就靠着徽记发财呢,通常是从徽记带了鱼去那家酒楼,顺道喝点酒什么的。还有一间小茶楼,反正就着臭鳜鱼的香味喝茶,也是别有一种滋味,再好像是有一家药堂,不大起眼,没怎么关注过,也就这一二年才开的。”
“药堂。”裴衍离摸着下巴,“项琬宁一个闻见药味都要绕道走的人,怎么会主动去那种地方呢?”
“你怎么知道公主是去药堂,没准就只是去买鱼呢?要我看啊,你俩小时候就不对付,明知道你最讨厌那味,还上赶着买来送礼,这不是明摆着整你么。”
裴衍离一个眼神扫过去,沈维脖子一缩,从善如流道:“我认为你说的很对,公主千方百计讨了皇上的口来看你,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唉你说她这么个有爹娘疼万人爱的小公主,能有什么事这样神叨叨的,宫里就算有个你争我斗的,也斗不到她头上啊,才这么小就这么弯弯绕绕的,以后谁要是娶了她……”
“我放你半天假,从现在开始,到日落结束。”
沈维艰难的从五公主未来夫家家门不幸的担忧中回过神来,“你,你说放我假?我怎么觉的不像是什么好事啊?”
裴衍离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抱怨我苛待下属么,你就带着那帮好这口的兄弟轮番去,别把人家吃亏空了就行,但是不准饮酒,给我盯着那间药堂些。”
一旦有正经事,沈维还是十分靠谱的,他不愧与裴衍离多年兄弟,裴衍离话里的意思他顿时就明白了,不过虽然带着任务,但好歹也是件美差,沈维刚才被项琬宁勾出的馋虫又开始作怪,迫不及待的就去了徽记。
项琬宁这厢回了宫,正遇见项永麟与项永善在一处玩,项永善好吃懒做又贪玩,也不知永麟是怎么与他玩到一处去的。项永善自己想爬假山爬不上去,就撺掇永麟爬,项琬宁冷眼瞧着,永麟虽然块头小,脑子着实够用,一本正经站在那跟项永善打太极。
“四哥你看,假山看似牢固,实际就是石头罗列的,禁不住我们爬的,你要实在想爬高,我这就去寻个高手侍卫来,把四哥抱树上就好了嘛。”
“我才不要侍卫抱上去,那多丢人啊,不行我就要爬,小六你先爬一个我看看嘛,我身子笨不会爬。”
“四哥你这就想岔了,爬树这种事可不是身子灵活就好使的,底盘稳才是关键,我这短胳膊短腿的根本扒不住,我都听侍卫们说了,至少得是四哥这般年纪才行,我太小了。”
项琬宁心下好笑,走过去道:“永善今儿怎么有空进宫的,皇叔不是天天拎着你练拳脚的嘛,怎么连个树也爬不上去。”
项永善耷拉着脑袋,“我跟父王一并来的,母妃说我年纪小不能爬树,就老也不让我爬。”
项琬宁心里冷哼一声,自己不能爬就来撺掇比他还小的爬,明明挺憨厚个孩子,愣是被教的不成样子。
“皇叔也来了啊,倒是该去请个安呢。”
项永麟道:“皇叔跟父皇下棋呢,皇姐你去裴将军府上,腿可看好了?”
项琬宁摸摸项永麟的脑门,“你看我这不是好多了,不过裴将军就是下手狠了点,但好在不用喝药,还很有效果。”
项永善吓的一哆嗦,“裴将军真那么吓人吗?”
“那可不,知道民间都怎么吓唬稚儿吗,一说裴将军,保证不哭了。”
项永善倒吸一口冷气,一副幸好我没拜师的表情,“真太吓人了,我可宁愿被父王打死都不去了。”
项琬宁笑笑,“你俩也别光玩,没事看看功课,我这就去给皇叔请安去。”
项琬宁来到乾元殿,却只瞧见皇上一人在批奏折,项琬宁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父皇,宁儿回来了,不是听说皇叔来了吗,我正打算来请安呢。”
皇上抽空瞟了她一眼,“出去疯一圈腿就不疼了,我看你就是闲的,既然你与衍离投缘,是该叫他治治你,回头让他教你些拳脚,骑个马都能摔断腿,真是丢朕的脸。”
项琬宁吐吐舌头,她跟裴衍离投缘?真要跟他学拳脚,还不知到要废几根骨头呢,瞧他今儿闻见鳜鱼的表情,都恨不得把她丢出去埋了。
“哦,宁儿知道了,我皇叔呢?”
“他啊,哪里是来跟我下棋的,刚摆了一局就坐不住了,不定又跑到朕的哪个酒窖偷酒去了。”
项琬宁心里一动,“皇叔也怪好玩的,每次打着来跟您下棋的幌子,哪次不是醉在酒窖里让您去找,再这么着,我看宫里的酒都快不够他喝了。”
“朕倒还不至于供不起他酒喝,他从小到大就是当个闲散王爷养的,不出去给朕花天酒地惹麻烦,朕就烧高香了,几坛子酒,凭他怎么喝呢。”
项琬宁心道,父皇这心可真是大啊,要真是几坛子酒的事也就罢了,闲散王爷可不是那么好养的。
“那宁儿就先去给母后请安了。”
皇上挥了挥手,“你去吧,你母后可担心你,没事多陪陪她。”
第十五章 公子
项琬宁从乾元殿出来,顺道去了皇后处请过安,这才回了云溪阁。苏嫣先一步回来,做好了午饭端进来,项琬宁让她坐下一并吃。
项琬宁的饭食,从来不是御膳房供应,苏嫣手艺好,她向来只吃她做的,有时候也会叫她一起过来吃,苏嫣倒也习惯了,并不推托。
“公主,今儿没有血燕羹,你也知道这东西每个宫里每日就那点分量,我每次都是攒几天才给您煮一回,正巧今儿没有了,送菜的嬷嬷说,静妃娘娘月事提前了几日,你也知道,每月这几日,都会把她的分量拨给静妃,我们这也就没了。”
项琬宁舀了一勺鱼汤慢慢品了一口,“那玩意没了就没了,要不是母后嘱咐我,我也不爱喝那个,静妃娘娘痛经的毛病不是一直调理着吗,怎么还是没有起色。”
“这谁知道呢,妇人的毛病都是说不准的,反正那疼起来的滋味可真是遭罪,我还听嬷嬷们嘀咕了几句。”苏嫣可以压低了声音,“说静妃娘娘早年好像得过什么寒邪侵体之类的毛病,你没瞧她生育艰难吗,她也算是一直荣宠不断,可也就生了三公主那么一个,就是早年落下的毛病呢。”
寒邪侵体?项琬宁思量一番,她堂堂尚书千金,闺阁里养大的,怎么会得那种毛病,难道是府里那些见不得人的争宠闹的?那也不应该啊,她不是李老妇人生的吗?
而且怎么就那么巧,偏今儿提前呢,项琬宁又道:“你待会吃过饭出去听听信儿,看晋王今儿是在哪个酒窖寻到的。”
“晋王?”苏嫣有些没跟上,“您怎么关心起他来了?”
项琬宁挑了挑鱼刺,有些漫不经心道:“我这不是上赶着给他老人家请安吗,虽然他常进宫,但礼数总要周全了不是。”
苏嫣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应了一声。
项琬宁与陈余约定的三日之期到了,项琬宁又借口去将军府溜了出去。沈维领着兄弟们连吃了三天臭鳜鱼,大有要吃顶了的架势,今儿中午又点了一份带到旁边酒楼,眼见着兄弟们大块朵硕,自己却只吃了几口,就端着茶杯聊以。
“我说沈爷,您不是整天想着这口吗,怎么不吃了,别净省给兄弟们吃啊。”几个兄弟打趣沈维,沈维白了他们一眼,“将军犒劳你们呢,我什么时候不能够自个来吃。”
“得了吧您,您吃一回不隔上半天都不敢进将军的屋,完了进屋还得漱口三次,您要是经常来,得耽搁多少军务,不过这回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会突然专门放假叫兄弟们来过瘾,可别有什么事啊?”
“吃你们的吧,哪那么多废话,吃饱喝足回家抱老婆热炕头去,不生个娃出来,都对不住这白来的假期。”
几个将士们顿时哄堂大笑,沈维不去管他们,只盯着对面的小药堂,没多久就瞧见五公主与她身边那丫头过来,那丫头独自进了徽记,五公主拐了个弯,却是进了药堂。沈维一拍大腿,心说将军料的可真神啊,公主果然是去药堂的,只是她一个小姑娘家,没事进那地方作甚?
项琬宁并不知晓自己这一举一动正被别人瞧在眼里,她一进门,陈余就迎了过来,“是姑娘来瞧腿了,我再给您扎几针应当就好了,请姑娘移步诊室。”
项琬宁点点头,跟陈余走了进去,陈余请她坐下,“姑娘,在下仔细验查了那药膏的与香料的成分,药膏是好方子,您可以用,只是那香料……”陈余顿了顿小声道:“恕我直言,那香料原是添加了一味药,少量用倒是可以静气凝神,但若长期用,可能就会致使月事拖延或是腹痛之类,但若是孕妇用,必生死胎。”
项琬宁眼神一禀,“那照您看,这香料与药膏子可是出自一家之手,既然都是好方子,缘何不常见?”
陈余道:“方子是好方子,便是香料里的这味药,亦是难得,但这皆是南边瘴气之地所产,也是当地人一些不外传的方子,别说我们难以取药,便是有也不敢乱用,那里所产之药皆有毒性,没有经验不熟悉药性者,是碰都不敢碰的,稍有不慎便是致命。”
“你确定是南边所产?”
陈余点点头,“这个错不了的,姑娘您随便去一家药房问,都是这话,不过此药甚是难得,我劝姑娘还是不要轻易外露,免得被有心人惦记,怎么,赠药之人没与您说过么?”
项琬宁笑笑,“可不是,您也说过,这药难得,没准是人家家传之物,怎好与外人说,这香料原是给我们家老夫人点来助眠的,如今看来还是不易过分依赖,郎君费心了。”
陈余了然道:“的确如此,给老人家助眠并无大碍,只是每月最多用半月即可,然是药三分毒,皆不可依赖。”
项琬宁点点头再三道谢,方出了药堂。只是她前脚刚走,药房后院就出来一个白衣公子,他盯着项琬宁的背影若有所思。
陈余走过去恭敬道:“公子,便是这位姑娘,我瞧着像是哪家小姐,却不知乃何人赠药,只是一看是南边的方子,这才把您请来一瞧。”
那白衣公子负手而立,狭长的眼尾一眯,“我看可不只大家小姐那样简单,可瞧见对面的酒楼了么,自打我来,就有人盯着呢,我倒是没想到,这药兜兜转转会在金陵出现,好在金陵也没那么无聊,我便多住些时日无妨。”
“公子可是要住在家里?我这就着人去收拾。”
白衣公子点点头,无声而应。
第十六章 和乐
项琬宁提溜着几条臭鳜鱼,再次敲开了裴府大门。
沈维先一步翻墙进来,笑呵呵的给项琬宁开了门,“呦,五公主您来了,什么风…哎呦,我就说今儿喜鹊叫喳喳嘛,原来公主带了好东西,将军快出来瞧瞧呐,公主带了您最爱吃的……”
沈维还没嘚啵完,就感觉后脑勺被什么暗器偷袭了一下,只见他们家披着羊皮的裴将军已经站在他身后,笑得跟朵花似的。
“五公主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
项琬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俩,“裴将军莫要客气,不用远迎,有人开门就成了,唉沈副将后脑勺上怎么还有树叶儿啊,爬树去了么?”
沈维摘下脑门上的叶子,干笑两声,“可不是吗,我今儿听见喜鹊叫,就预感着公主要来,正摘树叶准备做臭鳜鱼呢,正巧就瞧见公主来了,要么哪能是我开门啊。”
“沈副将大才,竟是能用树叶做鱼,我无论如何是得尝尝。”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接了公主的鱼,去厨房做鱼去!”裴衍离对沈维道。
“得嘞,我这就去。”
项琬宁走过来,对裴衍离道:“将军今儿怎么有空在家的?”
“并不是每日都有事的,只是偶尔去军营处理些要事。”
“如此甚好。”项琬宁对身后的苏嫣道:“去把我给将军带的花取来。”
裴衍离讶异,“公主竟是真的带了花来,我当日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说,如此到叫臣惶恐。”
“几支花罢了,有甚惶恐的。”项琬宁为着裴府的院子转悠,苏嫣着人把玉兰抬来,居然是两株完整的花枝。
“去抬到将军府的花园子里,小心着点,别把花给折了。”项琬宁刚走进院子,正要指挥着花往哪栽,就见一个清瘦的少年在园子里练拳脚。
那少年一见项琬宁,顿时激动的喊道:“恩人姐姐!”
项琬宁一惊,盯着眼前的少年,险些认不出来,“你是那天那个……”项琬宁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小叫花子。
“是我啊,姐姐不认得我了?”
项琬宁仔细瞧了一眼,少年长的眉清目秀,要不是他的声音,项琬宁还真没敢认,一旁裴衍离笑道:“就是当救的那个,后来他投了军营,我看他年纪小,就偶尔带回府上指点一些拳脚。”
“将军大恩,陆言感激不尽!”对着旁人,陆言总是有些拘谨,倒是见了项琬宁,反倒亲熟的的很。
“以后莫要乱叫,这位正是五公主殿下,以后见了要行礼。”
“公,公主?”陆言忙下跪,“原来是公主殿下仗义相救,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是……”
“得了得了,出了宫哪那么多讲究。”项琬宁把陆言扶起来,“跟着将军总没错的,以后好好跟着他学功夫,莫辜负了他一片厚爱。”
“姐姐可要看我练的如何?”
陆言见了项琬宁好似换了个人,活络的像是个正常的少年了,献宝似的给项琬宁比划拳脚,项琬宁见他有模有样,不由提了一句,“裴将日有空,也教我几招好了,没准以后还能用得上。”
“翻墙手脚更麻利些么?”裴衍离调侃,“可没有教几招的道理,要么就不练,要么就吃点苦头,练不好可莫出去说是我教的。”
“将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好好练岂非辜负将军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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