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心甘情愿的离开是最好的。
“可以。七天后,我们必须离开双叶镇,在此之前,你好好告别吧。”
这么匆忙?
唐棠若有所思,不过还是眉开眼笑的答应了,揽住爹爹的手臂。“谢谢爹爹。”
这样离开,也许对于凌乔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过不了几个月,她的身体将要开始不好起来,而到了冬天,也许就离死不远了。
或许可以看到来年的桃花。
不过在此之前,她希望可以好好照顾爹爹,满足他的所有心愿。
☆、花凋05
爹爹给她时间和凌乔告别,不过玉儿一直跟在身边。“小姐,老爷虽同意你和凌公子去告别,只是比较男女有别,玉儿定是要更在小姐身边的。”
唐棠想了一下,跟着就跟着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影响。她和凌乔之前确实是清清白白的。“也行,不过玉儿,倒时你一定把眼睛和耳朵都捂好了。”
玉儿笑道:“是,我的小姐。”
唐棠在禁闭结束后,再次逛了一次苏府。偌大苏府亭台楼阁、假山池塘,一应俱全,门外两个石头狮子亦威武霸气。
一走出门,唐棠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微风拂过,青丝微扬。还要往外走一步时,守门的两位家丁突然拦住了她。“小姐,老爷吩咐过,非常时期,您不能出门。”
“不能出门,我听错了吧,爹爹明明同意过去……玉儿?”唐棠皱眉看向身边的丫鬟。
玉儿道:“小姐,老爷是同意你与凌公子告别,可你这也……”脸色有些微妙起来。
接着说:“你是苏府的小姐,若是如此贸然前去看望凌公子,恐怕有损名声。”
听到玉儿这么说,唐棠马上明白了,不好意思的说:“是我太心急了,都忘了这些规矩。”
在回去的路上,唐棠好奇的问,“既然我不便出门,那爹爹答应的?”
玉儿微微一笑,“老爷早就准备好了,明日会邀请凌公子前来府中用膳,小姐到时有什么话尽管可以说。”
原来如此。
一墙之隔的凌府,接到苏垣请帖的凌乔当真有些诧异。冷色瞳眸若有所思,难道说是鸿门宴?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得走一趟。不知道明珠怎么样了?说起来这祸端本就是他惹来的,害得明珠受罪。
突然有黑衣暗卫走到他身边,抱拳道:“七皇子,得到线报,玉汀公主如今藏身绍兴,卑下已经派人四处查询,一有消息,马上便会传来秘函。”
凌乔,或者说姜乔。他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黑衣人便来无影去无踪。
池塘荷花粉白娇嫩,婷婷玉立,有蜻蜓点水,无数彩鲤。姜乔望了一眼前的风景,想了许久之前的往事。作为帝国的七皇子,其实在他爹还未成为皇帝前,他只是一个大财主的孙儿,娘亲生了他便去世,而他爹一直忙着打江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存在。
后来他爹成为当时起义军的首领,十分缺少军饷,外公便以倾国之资赞助他,他也才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再后来他爹成为了皇帝,他也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七皇子。只不过,因为皇帝年纪越大越大,越发顾忌臣下,这些年更是想尽了法子削弱功臣。
作为第一国商的外公,首屈一指。
姜乔一直以来对于父皇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有道是皇家无父子。他的那些皇兄表面上父慈子爱兄恭弟顺,实际上都对那个宝座虎视眈眈。而近些年,因为父皇年迈、贪图美色,更是极为热闹。
这些事回想起来都有些沉重。
他记忆里,明珠是一抹亮色。
十岁时,他因为被皇贵妃投毒成功,虽然没死,但身体虚弱,是外公求着他爹才被准许出宫养伤,后来在双叶镇住下,每日药不离手。那时他第一次在海棠树下遇见了明珠,从此以后,他每年都带着这个幌子出宫。不知不觉已经九年了。
对于明珠,他心里的感情很复杂。但除了外公,她就是他第一在乎的人。
習日。唐棠打扮一新,那是因为今天不仅可以看到神出鬼没的爹爹,还能见到有些日子没见面的凌乔。
过几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虽然心里一直笃定,她的隐藏任务和这次爹爹突然就要举家搬走有所关联,但是公司那边一直没给提示,而她那个系统也一直在装死,所以说目前她还是一无所获。
她走到大厅时,爹爹也才刚刚到。在爹爹复杂的目光下,唐棠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手指,“爹爹,您来这么早啊。”
苏垣道:“凌乔也到了。作为主人,为父怎能让客人等候。”他就知道珠儿会早到,万幸来了。
“那——爹爹,我们进去吧。”唐棠小心翼翼的说,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自家爹爹并不喜欢凌乔。不过这个好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苏垣微笑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放心。”
唐棠懵懂,爹爹说这个放心,到底几个意思啊!
姜乔拒绝了丫鬟再一次添茶,专心等待起来。少年人本就傲气,更何况他的身边尊贵不凡。不过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他被晾一晾,好像也无比正常。
作为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但厅外传来脚步声,他自然极快发现了。并且应该是一男一女,当他直视前方时,也果然如此。
三十五六的男人紫衣玉冠,儒雅温文之中,自有一抹贵气,再加上周身成熟稳重的气度、挺拔如玉树的身姿,和身边十五六岁的秀美少女极为搭衬。
很快,姜乔把这种胡思乱想的想法给抛至于脑后,极有礼貌的道:“苏伯父,明珠。”
唐棠见到那双冷彻的黑曜石时,脸上便表达了喜悦之情,但是碍于爹爹在身边,嘴巴里一串的话也只好吞了进去。
“坐。”苏垣颔首,坐下。唐棠看了一眼凌乔,在爹爹身边坐下。
“谢苏伯父。”姜乔这才坐下。
直到午膳端上,这两个男人你来我往的话语,唐棠仍然是听不太懂。不过他们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冷场已经是极为不容易了。
唐棠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举筷夹了一只山菇到姜乔碗里,“凌乔哥哥,你最喜欢吃的山菇。”
冷艳少年目光微暖,“谢谢。”
苏垣面无表情。
唐棠于是夹了一块豆腐给自家爹爹,“爹爹,你吃块豆腐。”然后对着他甜甜一笑。
苏垣这才微微一笑。
唐棠才能展开自己的主题。
“凌乔哥哥,其实这次我和爹爹请你来府中,是有些事要说。”
有事要说?姜乔不太想得到是什么事。
唐棠身边的苏垣淡定的尝了一口豆腐,嫩而滑,珠儿挑选得很好。
“什么事?”但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终究是要说的,唐棠努力编排字词。“凌乔哥哥,爹爹他想要去金陵,过不了多久我们可能会离开这里。”
闻言,姜乔难以置信,差点打翻手边的杯盏,不过他是一个冷静的人,很快又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去——去金陵多久?”
苏垣捏着画着一撇兰花的白瓷酒杯,微微一笑,“我的生意大多转到金陵一带,早就有意在那边发展,也许会在那边定居。”
唐棠诧异,当初爹爹明明不熟这么说的。
唐棠猜得不错,但是苏垣本来就没想过去金陵,他必须得带珠儿逃到一个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们的地方。而这个地方,他已经有了安排。现在所说的一切,不过是要稳住珠儿。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吗?”其实这样也好,随着父皇对他的猜疑越来越重,他已经不可能每年留出这么多的时间来这里了。或许,珠儿去金陵,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多吧。
见姜乔便没有太大的神情波动,心里的担心也变小了。唐棠开心的说:“凌乔哥哥放心啦,就算是到了金陵,我也会写信回来给你了。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再见面的。”最后一句是大谎话,以后如果真的有机会见面的话,她估计自己就是骨灰盒了。
“吃菜,吃菜。”见气氛几乎冷场,唐棠立马大声说。
“这可能我们在双叶镇最后一次一起吃饭了,一定都要多吃一点啊。凌乔哥哥、爹爹,我敬你们一杯酒,就一杯酒,爹爹你不会不让我喝吧?”唐棠机灵古怪的朝苏垣不怀好意的笑。
苏垣无奈,温声软语的道:“不过,只喝这一杯。”只是到了最后,这句话根本就不管用了。
唐棠喝了很多酒,醉得满嘴的胡言乱语,不过苏垣和姜乔并没有听懂。
“系统……公司……”
苏垣怜惜的看了一眼醉成八爪鱼的唐棠,让玉儿将她扶下去。最后,桌上只剩下姜乔和他。
“珠儿在双叶镇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作为爹爹,我很感激你。”苏垣敬他一杯酒。
姜乔喝下敬酒。“苏伯父太客气了,凌乔一直把明珠当做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听到姜乔这么说,苏垣似笑非笑,“是吗?”
马上又接着道:“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凡,珠儿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不过你既然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真是不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每一个作为爹爹的,都希望女儿能够平安快乐。”
姜乔面无表情,“我知道,苏伯父。”为何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作痛。
“今日是送别酒,我也不想说太多无关的话。”苏垣举杯,“凌乔,我敬你一杯。”
姜乔道:“苏伯父,请。”
最后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但身体仍然是清醒的,正是因为太过于清醒,反而愿意醉醺醺的,什么也不愿意去想。
姜乔面无表情的再喝了一杯酒。
☆、花凋06
离开双叶镇那天,苏垣在海棠树下站了一会儿,树下埋着曾经皇后殿下亲手酿制的女儿红。殿下是绍兴人,绍兴人生女儿红,母亲会亲自为女儿酿一坛酒,等到女儿成亲时,从树下挖出来宴饮宾客,故又称女儿后。
如今自然是不能挖出来。只有等到珠儿嫁人后,再能过来吧。也不知道那时,他能不能有幸喝一口这已经埋了十六年的女儿红。
“爹爹,该走了。”从不远处,传来珠儿亲昵的呼唤声。
苏垣不再留恋的转身。
离开双叶镇,唐棠心里隐隐难受,这是原主的感情吧,毕竟在这里住了十多年。她已经把双叶镇当做自己的故乡了。
凌乔因为有事来不了。
她心里虽然有些遗憾,不过觉得也好。送别从来都是最伤人心的。
望着远方绵延起伏的黑瓦白墙,和风吹得发丝飘扬,唐棠回头,看见爹爹正担心的望着她。
笑道:“爹爹,我没事的。我们上船吧。”牵住苏垣的手,暖暖的,感觉心里的不痛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苏垣见她仍如以往那样活泼开朗,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河风扬帆,离岸边越来越远,双叶镇只成为眼睛里的一副山水墨画。唐棠这才离开船甲。
与此同时,凌府。俯首案前的少年似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远方的天空。
他们彼此都不知道,再见会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敌。
唐棠坐了一天船,只觉头晕目眩,浑身不舒服。苏垣看着她这难受的样子,倒是找了许多秘法,只是都不大管用。
最终,唐棠阻止他道:“爹爹,都不用了,我躺一会儿,挨过去就好了。”她从来就没有晕船的记录啊,这当然是因为原主的身体给她带来的祸患啊。
苏垣让她依在自己肩膀上,目光爱怜的摸了摸唐棠的脑袋,“下午到了福州,我们就走山路。”
唐棠含一包泪,“还有半天啊。”
船上一应俱全,即便在初夏也显得凉快,熏炉里的白檀香因为唐棠身体不舒服给换了清爽的茉莉香片,小巧的桌子上面放着唐棠爱吃的果脯点心以及新鲜的瓜果。
不过,此时的唐棠没胃口。虽然不至于吐出来,但这种感觉比要吐出来还要糟糕。
这厢唐棠受尽折磨,好不容易才眯着眼睛假寐。苏垣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比心支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明明只是想要假寐的唐棠彻底睡了过去。
看着在怀里睡着的珠儿,眉头紧皱,嘴唇也有些苍白,看来这两天确实没过好。苏垣抚平那纤秀的眉毛,与昔日的皇后有七分相似的眉目,不过他仍然觉得若是珠儿长成,一定犹胜皇后三分。
将珠儿放在拔步床,盖了薄被,苏垣眉目亦温柔几分。
“玉儿。”
丫鬟从门外进来,尊敬的道:“主人,您有何吩咐?”
苏垣皱眉,“我们的身份不可暴.露,你依旧如此前那样叫我老爷就好。”
接着道:“一出双叶镇,我们的处境更为危险,你要时刻谨记,公主的安全是第一位。从此刻起,凡我不在,你必须时刻守在公主身边。”
玉儿一改往日柔弱样子,目光坚定。“奴婢知晓。”
“好了。你在此处守着公主,我还有些事情要办。”如果没有算错,再过半个月,那些人应该就会找到双叶镇。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设饵。
半个月后。
路途颇为无聊,唐棠为了不给闷死,每天拉着爹爹下棋,结果还是被闷死。这半个月,水路转山路,山路转水路,极为匆忙。唐棠当然发现了异样,只是她并没有多问,还是像以前那样天真无邪,什么都不知道就最好了。
而自家爹爹好像也非常满意她这个状态。
隐藏任务一直没有露点什么给她看,直到这一天客栈遭遇了黑衣刺客。
她才发现身边的人,连玉儿也挥得动长剑。夜深露重,冷月如乳,刀光剑影之下,桌椅被削成两瓣。住在隔壁的爹爹几乎在刺客一到,立即翻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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