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君点点头,这才带着清明回了梨苑。
等回到屋子,还没落座,便吩咐清明开始研磨。
苏云君坐在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举荐信,信的内容是向宰相韦安石举荐如今时任宣德郎的刘幽求。
苏云君将信写好之后,看向清明:“郡王走的时候曾说过,若我有事可以去求宰相韦安石相助,可有留下什么印信。否则如何让韦安石相信我,替我办事。”
闻言清明忙道:“郡王曾留下一块印章在奴婢这,郡王说乡君只管拿着这个印章,便可让他在京城所有的人为乡君办事。印章在奴婢的屋子里,乡君稍等,奴婢马上回去取来。”
苏云君点点头,清明随即出去。
苏云君将举荐信放在一旁,提笔在纸上又书写起来。
等清明取了印章回来,苏云君已经将写好的纸折好,用信封封上。
清明忙将印章递上,苏云君接过就见着一个极小的印章,却是羊脂白玉雕刻的,不过一个铜钱大小。随后拿起印章在印泥上盖了一下,在信封的封口处紧紧的压下,就见着柏舟印信四个字。
随后将两份信都收好,这才让清明去叫天华和小丫鬟进来伺候洗浴。
第二日一早,苏云君从留香居回来,就同清明换了衣裳,从后门出去。
早就安排好一辆青蓬小车,驾车的车夫是寿春郡王留在京城的人。
因为苏家人只要出门,很容易被人瞧出来,苏云君索性车不用自家的,人也不用府里的。
车夫见着清明,恭敬的请她们上车,随后赶着马车一路朝着城西赶去。
如今这才刚过申时,大街上正热闹着,车夫赶着马车一路穿过小巷,直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茶馆这才停了下来。
清明吩咐车夫找个地方等着,随后跟着苏云君进了里面。
一进门,苏云君就直接问茶馆的老板:“请问宣德郎刘大人今日可在?”
闻言茶馆的老板抬眼看着苏云君,就见着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一身华贵的打扮,光一眼就能瞧着与众不同。这由内而外透出的一股子贵气,让这茶馆老板不敢怠慢,忙恭敬的说道:“在里面呢。”
说着喊了声小二:“快带这位公子进去。”
小二的立马跑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反正老板吩咐了,赶紧干活就是,立马客气道:“两位爷里面请,两位是喝茶呢,还是吃饭呢?”
闻言苏云君只是笑着道:“我们是来找人的,找宣德郎刘大人。”
小二一听心里有数了:“两位爷里面请,这边走。”
领着苏云君就到了靠着角落里的一张桌子。
因着早上茶馆多是有说书的先生,所以即便是集市热闹着,这茶馆里还是会有不少闲人坐在这,吃着茶点听着书。
跟中间桌子的热闹相比,角落这张显得有些冷清的可怜了。
一个人坐了一张桌子,就放着一壶茶,一碟子花生。
不过喝茶的人仿佛也是不在意,只是坐在那听着说书先生,讲着战国时期的事,瞧着样子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到是喝茶喝的津津有味的。
苏云君见此,挥挥手,清明立马会意赏了店小二二十文钱,吩咐他上壶茶,和几样点心。
得了赏,小二顿时高兴的垫着脚跑出去。
苏云君则是走到刘幽求面前,客气的问道:“这位先生,不知我能否与先生拼个坐”
闻言刘幽求这才看向苏云君,见着苏云君唇红齿白,长得跟个面粉团子似的,点点头:“公子随意。”
苏云君便带着清明坐下。
店小二也立马上了差点,清明轻轻拿起茶壶,替苏云君倒上。
苏云君端起茶碗在鼻尖下细细闻了闻:“今年,福建那边连连大雨,新茶运不到京里,如今这茶馆卖的都是去年的旧茶,真的是让人觉得不甚尽兴啊。”
听着苏云君突然说起这么一句,刘幽求不由好奇的看过去,随后别有深意的说道:“没想到这位小姐对茶这般了解,不过闻了闻,就能知道这乃是去年的旧茶。怕不是对茶有着很深的研究啊。”
见刘幽求看出自己女儿身,苏云君没有丝毫惊讶,只是笑着道:“哪有什么研究,不过是家中有人恰好从福建回来,刚喝了新茶,再闻这旧茶,自然也就知道了。”
听到苏云君这般说,刘幽求看着她的神色中带了一丝谨慎。
一百二十九章: 送官
福建产茶,而且茶好,京城很多人都喜欢喝福建的茶。
可是今年福建连连大雨,很多茶树被水给泡了,没了收成。加上因为大雨山体滑坡,路途不顺,产出来的新茶运不出来,福建的空气又是潮湿的很,很多茶都霉了。
所以京城这边根本是买不到福建的新茶,多是喝着旧茶。
这样一来,这新茶便成了抢手货,基本上有一点马上就被抢走了。若是没点实力,这原本不值钱的东西,现在还真是千金难求。
苏云君却说着自己刚喝过新茶,这变相就说了她的家境。要么说苏云君是什么达官贵人,要么就是京城的豪绅,否则是不可能喝到今年的新茶的
再加上一个陌生人,又怎么会特地跑到自己跟前来说这些,定然是有原因,所以不得不叫刘幽求侧目相看。
苏云君见着刘幽求看着自己,却是感叹了一声:“如今这天下局势纷乱,无人顾及黎民百姓,争天下而不治天下,竟是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连一杯新茶都喝不上。”
说着放下手中的杯子,苏云君看着刘幽求笑着道:“让刘大人见笑了。”
闻言刘幽求心里仿佛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果然是有备而来。
不过想想也是,来人能坐在自己身边,说出这番话,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当即揣度着她的话说道:“治天下那是要在争天下之后,如今这天下还不知道终究在谁手上,谁又有那个闲工夫去治天下呢?”
“那依刘大人的意思,得先争了天下才能治天下了。”苏云君笑看着刘幽求。
就见着刘幽求手捋须髯:“只有天下大定,国为一国,家为一家,才能治国安邦。否则今日你想着如果治国平天下,旁人却在旁边想着如何分割你的土地,这天下还要怎么去治。”
苏云君点点头,双手轻击:“刘大人所言甚是,听刘大人这一言对着这治国平天下似乎很有自己的看法与见解,为何不去为朝廷多效力呢?”
闻言却听着刘幽求长叹一声:“这边就是千里马与伯乐,若无伯乐千里良驹不过是一匹普通老马,即便我有雄才大略,他们只让我做个闲散的宣德郎,我空有满腔抱负又有何用。”
“哦?那刘大人这是怀才不遇了?”苏云君闻言问道。
刘幽求闻言再叹一声,随后端起茶杯敬苏云君:“虽然没有新茶,这旧茶也有旧茶的滋味,来咱们就以茶代酒喝一杯,敬那怀才不遇四个字。”
闻言苏云君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清明立马替二人将茶添上。
就听着苏云君说道:“其实说来惭愧,相比刘大人这般抱负,我想的却是简单。不过是这国能昌盛,天下能安宁,我能每日坐在府上,饮着今年上的最新的茶,便觉足以。”
闻言刘幽求笑着道:“那还不简单。”
“那怎么简单了?”苏云君追问道。
就听着刘幽求眸中精光一闪:“如今朝廷之所以无暇治国,不过就是因为有人在祸乱朝政,只要除了这个祸乱朝政之人,天下自然太平。”
“可是除了她谈何容易。”苏云君追着道。
刘幽求却是笑的意味深长:“你瞧着难,事实上却并非有多难,一切不过是缺一个机缘罢了。”
闻言苏云君轻声道,双眼透出一丝厉芒:“那我给你这个机缘,刘大人能否给我一室安宁?”
说话间,苏云君眉眼中满是运筹帷幄的样子,竟是让刘幽求这般老奸巨猾的人,都愣了愣,随后问道:“小姐此言何意?”
苏云君却不答话,只是从袖间取出一封书信:“刘大人只管拿着这封信去找韦安石韦相公,今日之事就莫要在与旁人提起。”
刘幽求看着苏云君递过来的书信,心中说不出的震惊。他早猜到来人的身份定非等闲,却没想到竟是给了他这么一个机会。
刘幽求何等人,当下反应过来:“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苏云君却是笑了笑:“刘大人只需要做你自己该做的就好,我说了我给刘大人一个机会,刘大人还我一室安宁,其他的没了。”
“当真?”
“当真!”
看着苏云君清秀的脸庞,刘幽求双手抱拳行礼认真道:“无论今日公子到底是有何目的,公子乃是书德之伯乐,这提携之恩,书德终身不忘。若日后公子有任何吩咐,只需派人告知书德便可。”
苏云君见此笑着道:“刘大人言重了,既然如此,在下就不耽误刘大人的事了。”
闻言刘幽求将桌上的书信仔细的收好,随后站起身来,走路的步子都轻快许多。
刚走出几步,刘幽求想起什么,转身回来恭敬的问道:“还未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闻言苏云君笑着道:“在下姓云,单字一个中字。”
刘幽求又再一次拜谢:“云公子,告辞。”
等刘幽求出了茶馆的门,清明这才轻声问道:“他不是识出了我们女儿身么,怎么临走反倒称乡君为公子。”
“识出了身份,是为了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有备而来,不道出我们的身份,是因为他彻底相信我们能给他机会,给他一展自己雄性抱负的机会。虽然刘幽求眼高于顶,但还算是一个君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我们有恩于他,他自然也知道我们这般出门,是不想别人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才称我为公子。”苏云君说着喝了口茶。
清明点点头,随后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那乡君为什么要找他?”
“朝廷里有用的官员,甚至出身背景的官员多的是,这宣德郎不过是一个七品散官,要权无权,要势无势。乡君为何选了他?”
闻言苏云君笑着说道:“的确朝廷五品以下的官员数不胜数,他们甚至一辈子都爬不上五品这个等级,其中不乏一些有背景的,可是这样的人也不会甘心为我所用。刘幽求虽然在这京城根本是不值一提,但是就因为他只是个七品的散官,便就是我找他的理由。”
一百三十章: 表妹夫
“当初在永安寺里,普润写下这些名字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幽求。此人有野心有谋略,曾听祖父说过,他当初是在武太后当朝时,通过科举入仕的,而后被派到阆中任县尉,后来不满刺史的压制,竟然直接辞官。可见此人不甘与人之下,是个有野心的,随后他又被委任朝邑县尉,结果还是不甘心往京里爬。可见此人的野心很重,有野心的人自然也是有满腔抱负,这样的人最缺的不过是一个机会,谁给他机会,他便会将此人当作再生父母。因为他半点退路也没有,如果说不依靠着旁人,便是再没有出路。“苏云君说完看着清明。“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当初压制他的刺史便是韦皇后的亲信,他为此辞官,便永远不可能与韦后为伍,这就是我决定要用他的理由。也是最重要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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