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喷出一口鲜血,艰难的抬起头,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前方的田羽平,“快跑……”
喊完这一句,脑袋往旁边一歪,手一松,终于领了盒饭了。
高临默然一刻,虽然他杀人无数,在战场上,绝对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却没想真的要了田钧楼的命,不想人算不如天算,田钧楼还是死于马蹄之下。
“父亲!”
田羽平调转马头想要救下马蹄之下的田钧楼,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时悲愤别过脸过,速度调转马头继续奔跑,要去哪里?还有哪里可去?
此时的田羽平心中一片茫然。
田不白一箭瞄准了他的后心,在射出之前却突然往下偏了三寸。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尽管田羽平表现的孤僻又不太和群,尽管曾经差点死在他们父子手中头,田不白还是不忍对他下手。
箭矢带着风声扎在田羽平的左腿,田羽平夹紧马腹飞驰而去。
“你啊!”高临摇了摇头。
此时他还不知道,就因为田不白一时的不忍,将来会带给文玉儿一场多大的灾难,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次的后悔,当日没有追上去一箭结果了这个败类。
“二哥,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田不白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放过了田羽平倒底是对是错。
当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下不了手。
“算了!”高临拍拍他,早已变的宽阔的肩膀,“带上田钧楼的尸体,回去吧!”
田不白和他不同,他长年不在家对田钧楼父子没多少情感,不想杀了田钧楼是因为要把他带回去交给田坤处置。
一场纷乱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当天边的云霞再一次被天边的落日染得通红,一切又恢复到从前。
文玉儿坐在信王府的竹亭中,回想昨日种种总觉得仿佛是一场梦。
“在想什么?”某人在她的身旁轻轻坐下。
“我在想某人是不是该兑现诺言,给我个交代了了。”
文玉儿斜着逆光中,脸上红斑比晚霞更艳的高临开口道。
“这个说来……”
“话长是吧!”文玉儿打断他的话,“这句早就说过了,下文!”
某人左右瞧了瞧,飞快的在她脸上啄了下,“以防隔墙有耳,咱回屋说,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阿!”文玉儿抱着双臂,“不如就先来说说,英勇的秦王殿下,如何趁着夜黑风高只身下山,避开田羽平两万大军,求得三万援军?嗯?”
“不会又说来话长了吧?”文玉儿睨着她似笑非笑道。
高临却用奇怪的眼神瞟了她一眼,“宋大人好生奇怪,秦王殿下的事情在下怎会知道!”
说着不忘揶揄的对她眨巴眨巴眼晴。
这货!
跟她装死是吧!
文玉儿站起来就往外走,高临抬脚追了上去,“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呀!”
“不好意思!”文玉儿拂开高临,“本官一向有个毛病,不和陌生人说话。”
高临:“……”
“既如此,那么我就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高临清了清喉咙,对文玉儿叉手施了一礼,“在下,信王第二子田不夜见过宋大人。”
“噗!”
“田不夜?我看是甜不辣吧!”
“嗯,田不辣这个名字也挺好,往后我就叫田不辣了!”
脸皮真厚!
文玉儿一甩袖子,直接给他一个大大的后脑勺。
“哎!你等等我!”高临抬脚跟上。
两人玩闹着一路走出花园,不想却在梨花园中,撞见了田月凤和陆希。
“你们……”
文玉儿疑狐的打量着两人,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日在紫竹林里是陆希冲上来救了田月凤。
田月凤做贼心虚,“八皇子欣赏园子里的景致,我带他随便逛逛。”
陆希立即跟着附和!
“那你们逛吧,尤其是八皇子好好逛逛,差不多咱也该上路了!”
陆希脸色一僵,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
文玉儿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问高临,“你觉不觉得……,算了,算我没说!”
自己是傻了吧,人家是亲兄妹,就算看出来也只当眼瞎没瞧见。
“怎么能算了呢!”高临摸着下巴,“我也觉得很可疑!”说着还夸张的点了点头。
文玉儿横了他一眼,“管别人的闲事,先把自己的问题,老实交代清楚。”
高临:“……”,这是把人得罪狠了啊。
满腹心思的想着怎么补救。
是以进了文玉儿的屋子,一点不敢隐瞒,当然,也没打算隐瞒。
“这真的是一个复杂,又很长的故事!”
高临蹙了眉,“这其中有很多故事,就连不白和我大姐也不知道。”
就近挑了张舒适的椅子坐下,招呼文玉儿坐他身边,“这个故事很长很长,咱坐下来说。”
文玉儿挑了挑眉偏不如他愿,斜靠在离他稍远的,紫檀木罗汉床上,随手拿起一块茶点塞进嘴里,就是不问他要不要吃。
这小心眼!
高临一晒,这是在报复他哩。
单手握拳抵唇咳了一声,整容道,“其实我大姐,并不是我亲大姐,而是我的表姐。”
第三百十四章 如风往事
文玉儿:“……”,一会儿表姐一会儿亲姐姐,一会儿又是表姐……
难道她脑门上写着我是傻瓜,快来骗我吧!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在她开口发飙之前,深谙她脾性的高临开口说道。
文月儿飙到喉咙的话语,悉数被压了下去,发泄的拿起一块马蹄糕,当作某个人狠狠的咬了下去。
“这件事得从二十多年说起,那时我的母亲还很年轻,她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妹妹,她们两个是双胞胎。”
“她们住在安阳城里,那时我父亲刚刚接任信王爵位,正商量着迎娶青梅竹马的恋人,我的母亲。”
“现在这个时候,鞑子十万大军压境边关告急,我父奉命出征,身为好友的先皇,噢,那时他还只是个皇子,前来送行,临行一杯酒,说好待他凯旋,定来城门相迎。”
“然而……”
高临从椅子上挪到大文玉儿对面坐下,“然而我父亲离开没多久,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万佛节那天,我母亲去大佛寺上香,被某位高僧断言乃凤命之女……”
听到这里文玉儿不禁勾了勾唇角,“真tm太扯淡了!”
注意到文玉儿的表情,高临也勾了勾唇,“很扯是吗?”
“其实这是如今的福王,当年先帝的竞争对手,定下的一招毒计,目的就是离间我父亲和先皇的关系,他坐收渔翁之利,最后爬上那个高位。”
然后老套的故事就开始了,奉命之女的谣言,在天安城里传得沸沸扬扬,就连老皇帝就关注到了,当今皇帝的老爹,一看事情不妙,为了皇位,也就顾不得什么兄弟情谊了,想了个法子,让老皇帝给他和秦氏赐婚。
等到田坤从战场凯旋归来,没有等来好兄弟的庆功酒,却等到了心爱的姑娘,被皇帝赐给他好兄弟为妻的消息。
年轻的田坤可不是如今这般温润,少年义气热血的很,当然也不会没脑子的冲上去,把很可能是未来皇帝的皇子打一顿。
他连夜找了秦氏,相约在后花园里头,准备说服秦氏跟他一起私奔,去田家的封地西北。
然而秦氏却不同意,她一走了之了,她的家人和族亲该怎么办?
她连死都不敢,怕连累了亲人,怎么敢跑?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苦恼之际,一个救世主跳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秦氏的双胞胎妹妹,她说,“姐姐你跟信王走吧,我代你嫁了。”
秦氏惊异,“你喜欢他?”
妹妹却笑了,“我的傻姐姐,不是所有人都如你这般为爱而嫁,咱们是亲姐妹,我就同你明说了吧,那些喜不喜欢的我不在乎,我想当皇后,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爱这种东西能当饭吃?纵观天安城里所有的贵妇,哪个不是使尽了手段打压小妾通房,是因为争风吃醋吗?
以她来看未必!
既然到哪里都摆脱不了争权夺利,机会放在眼前,为什么她就不能去争那最高最大的权利,让所有的女子羡慕仰望?
秦氏被妹妹的豪言壮语惊得说不出话来,“你……”
她咽了咽唾沫,牵起她的手神情晦涩艰难的说道,“好妹妹,姐知道你心疼姐,可……”
妹妹却打断了姐姐的话,“姐,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天下之人谁不爱权力?父亲不爱吗?倘若不爱,他完全可以进宫向皇上呈情……”
“所以爱女之情,终究抵不过权力,我这么说并不是要诋毁父亲,而是要让你看清楚,如父亲这胶自诩清高,终究也抵不过权力的诱惑,更何况你妹妹我这个爱好享受的俗人。”
妹妹的一番说辞,让田坤正中下怀,更是不遗余力的劝说秦氏,终于秦氏在妹妹和情人的轮番攻势下动摇了!
于是没过几天,“妹妹”不幸落水而亡,因年轻夭折不能埋进祖坟,被埋在了荒郊野外。
田坤趁着夜黑风高,把人给挖了出来,给她服之假死之解药,秦氏苏醒了之后,冠了母亲的姓氏,改姓秦,留在了信王府里。
没过多久之后,妹妹顶着姐姐的名头抬进了皇子的府邸。
从此妹妹就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田坤慌称心灰意冷,只身去了西北,半年之后从西边传来,田坤娶秦氏女的消息。
娶了凤命女,好兄弟也没同自己闹掰,先皇帝就安安心心的,等着皇位到手了。
哪知天有不测风云,老皇帝突然提出来,谁先生儿子皇位归谁的儿戏决定。
于是两位皇子都卯足了劲,如愿以偿的造人成功。
这时贵为皇子妃的妹妹却不淡定了,因为有经验的产婆,纷纷断定她这一胎是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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