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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女韶华(穿越)——溪畔茶

时间:2017-10-09 17:50:33  作者:溪畔茶

  “你再这样,后面吃不完的亏等着你。”他不由警告道。
  沐元瑜有点感激,他们都搞成这样了,朱谨深还能正容告诫她一句。
  唉,她当时干什么要拿刀对着他呢,要是没这一桩,只是骗他性别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和好了。
  “我知道了,我跟别人本来也不会的。”
  沐元瑜在心里补充一句:但是跟他,就是另一回事——她发现了,他越要远离她,摆出不许她侵犯的凛然态度,她越想靠近。
  朱谨深心气才平了些。他觉得世事也是奇妙,他从前把她当做少年的时候,以为她直爽,傻,为此怕她孤身在京受人欺负;可他现在知道她是一个姑娘了,应当柔弱纤怯受人保护,反而需要换一种全新的,几乎是面对等分量对手的态度来面对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姑娘。
  还偏偏叫他碰上。
  “好了,我都跟你说清楚了——”
  沐元瑜不甘心地小声咕哝:“哪里清楚了。”
  她心里乱着呢好吗。
  朱谨深无语:“你还有什么问题?”
  沐元瑜在心里回他:好多。
  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是:他到底,咳,是不是喜欢她啊。
  但是她问不出来,脸皮再厚没厚到这个程度。他要回她一声诧异的冷笑,她得找个地洞钻了。
  她只有换个问题:“殿下,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了?”
  朱谨深干脆回答她:“不能。”
  “殿下还有气,冲我发出来嘛,打我一顿都可以的。”
  “我稀罕打你。”
  沐元瑜束手无策地望着他发了一会呆,好难沟通——不过他长得真好看啊。
  她感觉就算不沟通,坐这看他也能看半天。
  但朱谨深显然没有叫她看半天的兴趣,扫她一眼:“还有话说?”
  这是要逐客了。
  说是说不通了,可能她再来一趟两趟三趟都是同样的结果。
  可是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一步远,就步步远了。他这样的身份,如今身体又好了,秋猎都能去了,可能将要参予朝事,以后聚拢贴过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她不把自己的位置保护好,不定哪天就叫挤下去了。
  换个角度说,他已经要跟她切割清楚了,那她再干点什么,也无非是切割得再清楚一点,损失不了多少。
  当然,也许以上皆是借口,她就是很想知道——
  他到底是不是喜欢她。
  迫切度排在了她所有情绪的最前面。
  她理智上清楚地知道自己那点邪火又上来了,但她不想压抑,也压不下去。
  沐元瑜站起身来。
  朱谨深以为她要走了,见她神情绷得紧紧的,似在忍耐酝酿什么,眼神倒是亮得出奇,似秋夜天际的寒星,心下一动,她好像要哭了——?
  她倒也知道难过。
  但别指望他心软,他被骗得够惨了。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目光下意识跟着她,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已经不觉得伤害她有多大意思,但假如看见她哭,他好像是能觉得安慰一点。
  沐元瑜眼神更亮。
  因为她更紧张了。
  她走到了朱谨深面前。
  她俯身,错开他的眼神,亲——撞了他的脸颊一下。
  跟她想的不一样,她什么也没有感觉出来,只是全部的感官都沸腾起来,刺激太大,淹没了她的情绪,她的脑子都木掉了,根本也想不起按计划再去看看他的反应,好似一个真的登徒子一般,“撞”完后,就连跌带绊地逃走了。
  朱谨深好像有伸手拉她?
  她不确定了,什么也拉不住她逃跑的步伐。
  她居然真的干了——
  她怎么敢的!


第108章
  林安奇怪地走了进来:“殿下,世子爷是有什么急事吗?怎么才来不多一会就走了,还急成那样,我看他下台阶时都差点摔了一跤。”
  “殿下?”
  “殿下,你很热吗?脸怎么红成这样。”
  林安转身去找扇子,天气已经转凉,扇子都收起来了,他没找着,只好拿了本薄薄的书本来替朱谨深扇了两下。
  他说了三句话,朱谨深终于道:“哦。”
  林安以为他确实热,就又卖力地替他接着扇起来。
  一边道:“世子爷是不是着急替他一个什么亲戚安排护卫去了?我听到门房上的小子议论,说世子爷那个堂哥真不愧跟世子爷是一家的,跟世子爷一般,总是那么秀气。就是跟堂少爷一起上学的那个亲戚不好,来京里只是混日子还罢了,还败家,钱败光了不算,连使唤人都卖掉了,这样的败家子儿也是少见。”
  朱谨深神思恍惚,随口道:“那跟安排护卫什么关系?”
  他当时是恰巧从学堂回来,只看见他们站在一处,并没来得及听见他们都说了什么。
  林安道:“那败家子儿穷得要当裤子了,在京里实在呆不住,求世子爷借他两个护卫,送他回家,因为他自己的奴才都卖了嘛,还好像是被出现刺客的消息吓住了——这老鼠胆,败家的时候不见他这样谨慎。”
  朱谨深从惚恍中分出一丝注意力来凝住:“回家?他家是哪里?”
  “云南吧?”林安猜道,这他就不清楚了,只能道,“沐家一多半族人都在云南,这亲戚多半也是那的。”
  朱谨深的手指搁在炕桌上,慢慢点了一下。
  他的理智已经回来大半。
  “郝连英那边,仍是没有刺客的下落?”
  “应该是还没抓着。”林安答道,“我们府里的人早上出去采买,见到街上的药铺里还有锦衣卫在查问。”
  朱谨深站起来:“备车,我进宫——不,等一等。”
  林安有点糊涂:“啊?”
  朱谨深一边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一边道:“沐元瑜从入京只和我来往最多,她没主动招惹过别人,在京里跟别人结不下这么重的仇怨。”
  他不能安枕时,考虑过刺客的来路,也曾想过是不是沈皇后,但很快推翻,她真有这份本事并有这份丧心病狂的心,应该直接冲着他来,杀他才是有利,杀沐元瑜算得什么。
  “刺客受伤的情况下,全城大索几天还搜不到他的踪迹,这个人的藏身之处一定非常好,是锦衣卫就算搜,亦不会很快就搜到的,比如说——国子监。”
  林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殿下是怀疑——?”
  “只是怀疑。但此人捡在这个时候要走,未必全是巧合。”
  林安兀自张着嘴巴,他觉得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聊两句闲话能聊出个刺客来。
  过一会才紧张地想起道:“那还要备车吗?殿下是不是要去找郝连指挥使?”
  “备。但不去宫里。”
  “啊,为什么?不要赶紧告诉给锦衣卫吗?”
  朱谨深已在匆匆往外走,斥道:“你动动脑子,倘若那个人真跟刺客有关,锦衣卫一去,等于明示了知道他有问题,国子监数千学生,一个人混在里面如水滴入川,一被惊动,还不立刻跑了。”
  “哦,哦,还是殿下英明。”
  
  刻有皇家徽记的马车在沐家老宅前停下。
  门房上的小子稀奇地飞奔进去报信。
  沐元瑜其实也才到家一会功夫,她正挣扎着要不要把自己吃错了药般干的好事跟丫头说出来,就接到了这个信,登时大惊失色。
  观棋纳闷地打量她:“世子,您不是正想跟二殿下修复关系吗?怎么他来了,您不开心,反跟听到了债主上门似的——对了,这似乎还是二殿下第一次来呢。”
  可不是债主上门吗!
  沐元瑜简直感觉腿软,朱谨深不大出门乱逛,所以从前都是她去找他,他到沐家来,还真是头一回。
  她是把他刺激成了什么样,才让他这么快亲自追了过来。
  观棋催她:“世子,您该出去迎一下吧?”
  沐元瑜在堂中团团转了两圈,汗都要急出来了,然后下了决心:“——我不去,去跟他说我不在家。”
  “那你在哪?”
  低沉微凉的声音自屋外廊下传来。
  沐元瑜一僵。慢慢慢慢转头。
  朱谨深站在门槛外,眼神睥睨。
  他赶时间,见通传的小厮回来了里面也不见动静,就直接往里走了。
  没人阻拦他,若是别人哪怕是皇子护卫们也不会毫无反应地放进来,但是是朱谨深,都知道他和自家世子爷好,世子爷成天往别人府上跑,人家难得来一回,护卫们不知沐元瑜的秘密,以为都是男人,没多大可避讳的,他要进就让他进了。
  “发什么愣?出来。”
  沐元瑜蹭着往外挪,抓紧这有限的时间努力安抚着自己——比如“死猪不怕开水烫”之类的。
  她就是干啦,能拿她怎么样嘛。
  谁一生还没干过点蠢事怎么地。
  “动作快点,”朱谨深催她,“去把你的护卫叫上几个,要沉稳可靠不太显眼的。”
  沐元瑜立时松了口气,不是来找她算账的。
  她就正常起来,道:“殿下能说要护卫去做什么吗?我好看着安排。”
  说来一天之内这是第二次有人跟她借护卫了,她的护卫一下子还受欢迎起来。
  这笨瓜,只有骗他的时候聪明。
  朱谨深想完又心塞——他叫笨瓜骗这么严实,还不如笨瓜呢。
  他三两句把自己的怀疑说了一下。
  沐元瑜:“……”
  她那些浮飘的心思顿时都沉下去了,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云南,国子监,时间节点,这是能互为印证的一条怀疑链,她当时居然毫无觉察。
  此人真是胆量奇大,居然还敢凑到她这里来借护卫,是了,城门口必定设了卡,有她的护卫随行,他蒙混过去的可能性当然大大增加。
  她很快领悟到了朱谨深的意思,那个地点动用锦衣卫容易打草惊蛇,由她以寻找沐元茂为由进去要低调许多。
  虽和沐大奶奶那娘家侄儿约好了是明日早上出发,但谁知这一夜之间会不会生出变数,他现在说不定还赖在沐元茂的监舍里,兵贵神速,要动手就宜早不宜迟。
  当下再不废话,她立时去点了十个护卫来,安排好了几个在外守着,几个随她进去,也不坐车了,骑马就走。
  临到出发,忽见朱谨深也翻身上了一匹马,她微愕:“殿下,您难道也去?”
  朱谨深没有回答,直接策马而出。
  沐元瑜有点着急地追上去:“殿下,刀剑无眼,那是险地,您不能去!”
  朱谨深目不斜视,才道:“如今不过怀疑,若是错了呢?你无官无职,担得起擅入国子监抓监生的罪责?即便没错,你有什么权利把人带走?”
  说到底,沐元瑜不过一个贵族子弟,她可以跋扈可以纨绔可以败家,但她在官面上没有这个身份可以抓人。
  “错了我就领罚好了,如何能叫殿下前去涉险?”
  “你想得容易。书生没你以为的那么好招惹,数千人鼓噪起来,会做出什么事,不是你料想得到的。”
  沐元瑜顿住想了一下,懂了他说的是可能引发的群体性事件——她不禁服气,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对他来说还真是,明明没予过政事,却是什么都料想得到,讲官教到他这种学生,可是太有成就感了。
  “那也无非拦着我不许走,给我些难堪罢了,不会有性命之忧,真不用劳动殿下前去的。”
  朱谨深在马上皱着眉转头看她:“跟你认真动手大约是不会,但拉扯呢?你禁得起人拉扯?”
  她又不是瓷做的,她——
  她禁不起。
  沐元瑜反应过来,刹时闭嘴了。
  都不用数千人,聚个上百人就够事态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到时候上来拉扯她要说法,她带了护卫也不管用,双方一旦推搡起来,情况只会更糟。
  朱谨深就不一样,一般没有品级没有职权,他是皇字头,这一点差别就差远了。
  “不要再废话了,也不用多想。我怀疑的事,不论对错,归我负责。”朱谨深转了回去,以这样一句不容置疑的话做了结论。
  沐元瑜道:“——哦。”
  她望一眼朱谨深英挺的侧脸,知道此时不该分神,努力抑制住思绪,加快了马速。
  但觉得心里快满出来的激荡无处安放,到底忍不住跟他多嘴一句:“殿下放心,我也会保护你的。”
  “把‘也’字去掉,说了叫你不要多想。”
  “——好嘛,那殿下,我会保护你的。”


第109章
  国子监位于城北,现有在读监生大约两千余人。
  太祖开国时建国子监,纳贤良,选优才,那时是国子监的全盛时期,人数最多时曾达到八千多人,但随着立朝日久,科举昌盛,监生渐渐被视为杂途,最优秀的监生进入官场后最多升到四品就进入瓶颈,出身不够硬实,六部九卿这些核心重臣再非监生所能担任,国子监也随之衰落下来。
  但再衰落,作为官方最大规模的教育机构,国子监仍自有其底蕴与端严。
  成贤街两旁古槐夹道,快到集贤门时,沐元瑜等一行人下了马,留了一个护卫在外看马,余下人等步行进入。
  这个时辰监里已经下学,宽阔的甬道上三三两两地走着一些身着蓝衫的国子监生,监生们不认得他们,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出来拦路问道:“尊驾何人?不似我学里监生,此非闲逛处,若无事,还请离去。”
  沐元瑜向他点点头:“我有一个堂兄在此念书,姓沐名元茂,我应承替他捎一封家书回去,兄台可知他监舍在何处吗?不知能否烦劳引个路?再有,这位是二殿下——”
  她伸手介绍,监生们表情一怔,忙都躬身行礼,又悄悄向朱谨深偷看。
  朱谨深没说话,抬手示意他们免礼。
  沐元瑜继续道:“他有事要见一见祭酒,也劳诸位指点一下祭酒的所在。”
  “这却不巧了,老大人这两日家中有事,诸事委托与了李司业。”先前说话的监生回道,“殿下若见李司业也可,晚生可以代为引路,若必得寻祭酒老大人,只能去他家中了——”
  “可是沐世子?”
  一声不太确定的问询自监生们身后传来,沐元瑜循声望去,只见是个年约而立的男子,衣着与众监生不同,乃是官员服饰,胸前绣着鸂鶒。沐元瑜心内觉得他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寻思不起在何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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